何二壮现在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
青龙小学教室已经完工验收。自己通过牛耕田出面,从财政所顺利拿到十二万工程款,又用废旧砖头铺设了教室外的活动场地,也因此拿到两万块钱。上次给了大哥五万块钱,这次以还建材账为由,没有给大哥,只给牛耕田几千块钱施工费,暂付黑娃和杨老二每人一万,还了陈国虎万把块钱门窗钱,剩下的都在手里呢。幸亏没交给天伟做,要不,天伟取了钱后,把教学楼、教室的施工费和五万借款一扣,自己不就等于白忙活了?
青龙中学的教学楼也已封顶,只剩下内外墙粉刷、做水泥地面、安装电路电器和三四层门窗安装等小活了,而且可以风雨无阻,开学前肯定能够完工。待验工结束,拨下第二批工程款时,借闫秀丽的那二十万贷款,最早的还不到半年期限呢。
忧的是——
那次项秋月翻脸之后,自己一直没见到她的踪影,都茶饭不思、坐卧不安、心神不宁了!是项秋月怪罪自己,不愿来青龙镇,还是她有了新情人,忘了老相好?是自己在赌场挨揍丢脸,被她鄙夷抛弃,还是她真的在做正经事,忙着装修世外桃源商贸大厦了?……
还有,刘月梅竟然天天跟何三壮一同来回,宁愿灰头土脸地帮德诚做饭,也不给自己一点机会!自己都成了仪表堂堂、腰缠万贯、风流倜傥的大老板了,她却看不上眼,死心塌地跟着老实巴交的三壮,每次看自己都像见仇人似的!
原本以为有了钱,就可以想干啥就干啥,想要啥就有啥,现在看来,钱还真不是万能的!至少,自己的钱对项秋月不好使,对刘月梅没法使!反正,自己手中还握着十来万块钱,就以入股华盛集团为名,去县城找项秋月缠绵一番!
想到这里,何二壮急不可耐地来到花好月圆影楼,跟项秋月打了电话。三言两语之后,他惊喜地发现,根本不需要自己解释道歉,项秋月还是那个项秋月,笑声还是那么爽朗清脆,话语还是那么温柔甜腻,丝毫听不出怪罪嫌弃自己的意思,似乎那场不愉快根本没有发生过!要说,人家项秋月也是外表柔弱的小女人,但肚里能撑船,额头跑得马,有钱还会玩,快乐又潇洒,哪像刘月梅那样拘拘束束,畏畏缩缩,愣生生像一条喂不熟的野狗,哄了好几个月,见到自己还是直龇牙,现在竟然不让傍边了!生为漂亮女人,如此不解风情,白瞎花容月貌,活该受累受穷!
只是,项秋月听说何二壮只入十万股金时,嘲笑戏谑了好一阵,弄得何二壮挺不好意思的,对项秋月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是人家项秋月财大气粗,十万块钱都看不到眼里!哪像天伟那样小家子气,每次见到自己都可怜巴巴的,满脸写的都是要钱,自己偏偏不给,就让他担惊受怕着!
第二天一大早,何二壮装扮一新,带着十万块钱,来到世外桃源商贸大厦。
项秋月果然带人在承租的三楼安排布置商铺,已经有一些租户开始装修了。
何二壮见整个楼层比中学操场还大,分割出几十间商铺后,还有好大一片空地,不由惊叹道:“秋月,这么多的商铺,得收多少租金?你准备卖什么?”
项秋月笑道:“租金是商业机密!我只能告诉你,别人付给我的,比我交的多两倍以上。我这一层专做男女服饰鞋帽生意,经销的大都是高端新潮品牌,利润高、人气旺,这才招租不多久,就出手差不多了。”
“秋月,这层楼一年到底能挣多少钱?”何二壮已经馋涎欲滴,活像一条肚腹空空、眼巴巴守在肉铺门口的丧家犬。
项秋月笑着摆了摆手。
何二壮脑子急剧地转动着:项秋月摆动三次,应该是十五了。是代表一万五,还是十五万?抑或一百五十万?一万五太少,一百五十万太多,还是十五万比较靠谱。乖乖!随便租个楼层,每年就能赚十五万,自己能睡上这样的女人,绝对三生有幸!陈国虎那个熊样,经常跟自己吹胡子瞪眼的,有这样的福分吗?别说是他,怕是当着镇长的大哥,当着老板的李志鹏,都没这个好福分!
何二壮正胡思乱想呢,却见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来到项秋月面前,笑道:“姐,什么事?”何二壮遽然明白,颇感羞臊:原来项秋月根本没理会自己,只是摆手招呼手下,跟钱没有半毛钱关系!
“冬雪,我跟何老板出去办点事,你先替我照看一下。”项秋月对那女孩说道。
女孩笑道:“姐,你去吧,没事的。”
项秋月便带着何二壮,飘然走下楼去。
上了车后,嗅着项秋月不断发散的阵阵香风,何二壮在心痒难熬的同时,又深感失望沮丧。自己本想以入股为借口,跟项秋月厮混的,但项秋月事务这么多,怕是今天顾不得陪自己,三五天内也未必会去青龙集。自己现在又正用钱,这一股入得还有什么劲?早知项秋月对自己没有芥蒂,自己发骚发浪,跑来聚聚不就行了?哪用挖空心思,寻个入股的狗屁理由?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何二壮也只略略犹豫一下,就把十万块钱交给了项秋月。反正入股等于投资,不吃亏不上当,有啥可后悔的?其他方面用钱,自己能拖就拖,能借就借,车到山前必有路,办法还不多的是?
来到华盛集团总部门前,项秋月带着钱进去,不一会就拿着带着大红印章的股权证出来了。
待项秋月上了车,何二壮拿过股权证,认真翻看几遍,确认除了时间外,跟上次拿到的两本股权证一模一样,同样写着十万本金,同样大红印章高额利息,又抬头看了看华盛集团的高大门楼,便放心地把股权证装进包中。
这一放松,何二壮就不老实了,坐在副驾位上,对项秋月摸来掏去的。项秋月也是一副分外享受的神情姿态,配合得十分默契。
好似转眼之间,轿车已停在商贸大厦门口广场。项秋月笑道:“二壮,再见!过了这一阵,我去青龙集找你,好好放松放松!”
话未说完,项秋月已扭身下车,把何二壮晾在车上。
一番挑逗之后,何二壮那股汪腾腾的欲火,如势不可挡的燎原之火肆意奔突,已经热血沸腾,简直要把五脏六腑焚为土灰了。但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他知道项秋月颇能拿得起放得下,不是腻腻歪歪的人,不敢再出语纠缠,只有沮丧地下了车,眼睁睁看着项秋月的高跟皮鞋敲击着水泥地面,欢欢实实地扭着细腰美臀,风摆杨柳婀娜多姿地走进商贸大厦!
站在热闹纷繁的大厦广场,望着往来熙攘的俊男靓女,何二壮身体又干又热,一如眼前燥热的天气,连呼出的气息都有灼人的狂躁,急欲寻个风流浪荡的地儿,求得云雨风月的抚慰,泄去满身满心的焦灼,品尝欲仙欲死的滋味。但他深感绝望的是,自己这个刚发点小财的暴发户,近几年连县城都没舍得来过,对于那种神秘隐晦的场所,根本摸门不着!
何二壮实在找不到在县城待下去的理由,垂头丧气地登上回青龙集的公交车,眼睛瞟来瞟去,一直黏在漂亮的女售票员和几名年轻女孩身上,感觉个个笑靥如花、温声似酒、气若幽兰、眸赛寒星,恨不得立马折却牡丹花几朵,掀翻石榴裙数条!但他知道,在闹腾腾的公交车上,这些女孩没一个是自己的菜,也只能过过眼瘾,继续憋闷干渴焦灼燃烧着!
下了公交车后,何二壮骑上摩托,直往黑娃的轮窑厂驶去。听说黑娃媳妇药了天顺家的猪,整得天顺媳妇痛不欲生,自己正好无处可去,那就犒劳犒劳黑娃,借机去雪莉酒家痛饮一番,会会梦中情人于雪莉,即使不敢动手动脚,过过眼瘾也好啊!
时值盛夏,连日干旱,正是轮窑厂活儿最忙的时候,黑娃根本走不开,加之又捞了几只死甲鱼,不想去青龙集吃喝,便诚心挽留何二壮去家里喝王八汤。
何二壮心中装满于雪莉的倩影,都一日不见如隔三生了,哪愿意看着粗壮的黑娃媳妇喝王八汤?便不由分说,把死甲鱼装入袋中,挂在车把上,说道:“老兄,今天是我给你开庆功宴,哪能让你破费?现在天气炎热,俺大俺娘肝火太旺,这几只王八就送给他们熬汤吧。我回家带两瓶五粮液,咱俩去雪莉酒家喝去!”
黑娃本是酒肉之徒,哪能受得了如此蛊惑?很快就把轮窑厂的事务抛之脑后,但又立马嘲笑起何二壮来:“二壮,两瓶喝个屁?两箱还差不多!”
何二壮低声笑道:“老兄,今天不同往日,咱摆的是庆功宴,喝的是交心酒。只有咱兄弟俩,切磋切磋技艺,交流交流心得,话语不传三人耳!”
黑娃一听,也想对何二壮分享一下老婆的连环妙计,便笑道:“那也行,不过最少也得三瓶啊!你快去快回,轮窑厂还有点事,我在这里等你。”
“好嘞!不见不散!”何二壮痛痛快快地答应道。
十来分钟后,何二壮在爹娘的小院前停了摩托,拎下车把上的死甲鱼,还未进屋,就高喊起来:“大,娘,你看我给您买了啥?”
三伏的太阳,简直能烧焦大地,爹娘都没有出门,正在屋中扇着蒲扇凉快呢,闻声往外看去。
娘惊喜地问道:“二壮,今天怎么顾得过来了?”
何二壮走进屋中,把甲鱼放在地上,打开袋口说:“大,娘,天气太热,我给您买了几只王八,补补身子,去去火气。”
爹慌忙问道:“这么贵的东西,青龙集还有卖的?”
何二壮笑道:“大,只要有钱,还能买不到东西?”
娘也慌忙问道:“二壮,怕是得花好几百块钱吧?”
何二壮又笑道:“娘,吃就是了,问多少钱干啥?”
爹伸头看了一眼,王八或仰或趴,全都伸展头尾四肢,一动不动,几只绿头苍蝇盘旋飞舞,活得倒挺欢实,不由说道:“这么贵的东西,怎么死了?”
何二壮不好意思地说:“气温太高,王八热坏了。”
娘有些耳背,闻声看了满头满脸汗水的何二壮,心疼地说:“二壮,太阳这么毒,你该热坏了吧?”
何二壮大声说道:“娘!我没热坏,是王八热坏了。”
娘舒了口气:“那就好。大壮爹,你给二壮拿钱去。”
爹便起身拿钱。
何二壮恼得脖子脸通红,粗声大气地说:“大,娘,你羞贬儿子是不是?我现在有钱了!别说是几只小王八,就是比这再大点,我也不能要钱啊!”
爹娘见何二壮真心实意,也就不好意思拿钱了。
娘欢喜地说:“二壮,那你别走了。我炖个王八汤,炒个青椒鸡蛋,让你大去买只猪耳朵,你爷俩喝一杯。”
何二壮笑道:“大,娘,我今天上午要请工人吃饭,就不在家吃了——咱家还有酒没有?我回来时忘了带。”
“有!有!”娘忙答道,“你大哥前几天刚带回来一箱。”
爹笑道:“我就拆一瓶,感觉清清淡淡,还没老烧酒有劲,你能不能喝得惯?”
“能!能!是酒就行!我那几个工人又不讲究。”何二壮要的就是这箱五粮液!
很快,何二壮从屋里搬出那箱还剩五瓶的五粮液,犹豫再三,终于没舍得给爹留,便决定带三瓶给黑娃庆功,剩下两瓶暂时寄在家中,便郑重其事地对爹说道:“大,今天人多,我都带着了。赶明儿有空,我给你灌十斤老烧酒!”
娘慌忙说道:“村口素菜店就有,你大自己买就行,不用你灌!”
爹本想就着王八汤喝杯酒呢,却被何二壮搬个精光!因此并没接腔,只是冷眼旁观,暗自摇头:这么多年,二壮这小子尽开空头支票了,哪一次兑现过?也只有老婆子还愿意相信。说不定,他拎回这几只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死王八,就是为了弄走这箱酒的!这个王八犊子,跟爹娘都玩心眼!
何二壮一番折腾后,黑娃又在轮窑厂忙活一会儿,待两人来到雪莉酒家时,别的酒宴大都离席了。
但好饭不怕晚,更何况还有三瓶五粮液!
两人点了几个硬菜,坐进僻静的小包间。
两人本就是酒仇,一开瓶就直接对放炮。
你一杯,我一杯,两人同端,一碰就干!
很快,两人进入酒酣之时,耳热之际,那真是酒遇狐朋千杯尽,话逢狗友万年长,敞开污浊胸膛,倾诉肮脏肝肠,恨不得同年同月同日生,绝不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硬是不避身在雪莉酒家,把寻个缘由的喝酒扯淡,开成实打实的庆功宴:何二壮不但讲了药死陈国虎狼狗的事,连抢夺傅德生工程、更改小学教室合同、打断德诚胳膊的事也抖了出来,再喝半斤,准保抖出设计侵犯刘月梅、让其替生儿子的光辉事迹;黑娃主要是夸媳妇,不但讲了媳妇当年勇斗计生队员、智夺轮窑厂的事,更大肆宣扬媳妇公开药死天顺家的猪、安排兄弟剥了树皮、送天顺两口子进派出所、又拿到几千块补偿款的连环妙计!
自我炫耀之后,两人又开启互吹模式。
酒杯呱唧撞到一起,两人又同干一杯。
“兄弟胆子真大!竟然敢药死陈国虎的狼狗!”黑娃不由赞道。
“还是嫂子胆大,敢公开药死天顺家的猪!”何二壮投桃报李。
酒杯呱唧撞到一起,两人再同干一杯。
黑娃喟然叹道:“二壮,还是你有本事,不出头不露面,就抢了傅德生的工程!”
何二壮摇头应道:“我还不得仰仗老兄?若非老兄冲锋陷阵,兄弟想都不敢想!”
酒杯呱唧撞到一起,两人再再同干一杯。
黑娃翘起大拇指,由衷赞道:“二壮,没想到你这么干脆利落,一棍就敲断德诚老儿的胳膊,比你嫂子下手还狠,我是真心佩服!”
何二壮警惕地看了看门口,低声回道:“我倒佩服嫂子!自家剥了树皮,却把天顺、桂花送进派出所,又套出几千块钱的补偿款!”
酒杯呱唧撞到一起,两人再再再同干一杯。
何二壮晃了晃第二个酒瓶,他妈的又空了!
感觉膀胱鼓胀的何二壮,晕晕乎乎地站起身,对黑娃说道:“老兄,我去方便一下,你把最后一瓶也拆了——!咱今儿是不醉——不休!”
望着脚步踉跄的何二壮,尚自清醒的黑娃骄傲自豪的同时,感觉尽顾得喝酒了,没吃下去东西,便夹起一块红烧肉,填在嘴里,吃得嘴角冒油。看何二壮没有回来,又夹起一块红烧肉,填在嘴里,吃得嘴角冒油……待吃完第五块,黑娃才有些腻了,便起身倒了杯浓茶,准备冲冲油腻的肠胃,继续跟何二壮对放炮!
正在这时,后院传来杀猪般的一声嗥叫,瞬间变成极度痛苦的低声呻吟。
好像是何二壮的声音!黑娃心头一紧,起身往后面奔去……
正所谓酒后无德,色胆包天。
何二壮晕晕乎乎地从厕所出来时,正在洗手时,迎面撞见来后院的于雪莉。
那轻纱连衣裙包裹的凸凹有致的曼妙躯体,瞬间勾走了何二壮的三魂六魄!
此时,其他客人已经散尽,服务员和厨师也都回家休息了,饭店空荡荡的。
何二壮被项秋月激荡得汹涌澎湃的色欲早已肆意泛滥,又有一瓶五粮液的推波助澜,实在无法控制,便强忍一口气,心怀鬼胎地,看了看别无他人的走廊庭院,听了听悄无声息的各个包间,感觉一下进入夐古辽远的蛮荒地,来到亚当夏娃的伊甸园!原来,项秋月让自己苦苦熬煎,正是为了给自己更加美妙的人生际遇!天赐良机,绝不可失,若不出手,更待何时?今天,眼下,天仙一般的于雪莉,必须是我何二壮的,否则,连老天爷都要怪罪于我了!
何二壮洗手的同时,准备伺机而动!
于雪莉拐进后院了,走廊空无一人!
于雪莉走进房间了,走廊依旧无人!
何二壮甩了甩手,猎犬般骤然跃起!
很快,何二壮冲进房中,伸手关住房门,伸开双臂,牢牢把于雪莉控制在怀中,大张着酒气熏天的臭嘴,就去啃于雪莉粉嫩白皙的脸庞。于雪莉刚要张嘴喊人,啊字还没出口,便被何二壮扭转身去,从后面紧紧勒住脖子,又用一只宽大的手掌,把嘴巴鼻子捂得严严实实!
于雪莉感觉脖子都快勒断了,口鼻又被捂住,几乎就要窒息,想要用脚踢蹬何二壮,却被何二壮勒离地面,腿脚都失去了力量,无奈停止挣扎,任由何二壮把自己往沙发上按去。
何二壮用强壮的身躯紧紧压住于雪莉,腾出一只手来,撕扯于雪莉的连衣裙。怎奈于雪莉的连衣裙看似轻薄,布料却很结实,加之于雪莉随衣服而动,急切之间,咋也撕扯不开!
于雪莉迅速冷静下来,拼命张口喘息,同时积蓄力量,准备绝地反击!
何二壮哪知外表柔弱娇媚的于雪莉处事不惊临危不乱?还以为于雪莉屈从于自己,甚至看中自己了呢,便得意地放松警惕,起身弯腰,准备拉开于雪莉连衣裙的拉链。
于雪莉瞅准时机,用尽全身力气,照着何二壮的裆部奋力踢去!高跟皮鞋尖尖的鞋头,像是一颗愤怒的子弹,狠狠击中何二壮的要害!
何二壮啊的一声惨叫,顿时瘫软在地,双手向大腿根捂去,那张脸因痛苦难忍而扭曲变形,又因疼到极致,再也无力喊叫,只有吸溜着嘴,“吸吸吸吸吸吸——,哟哟哟哟哟哟——,……”,苟延残喘般地迭声呻吟。
于雪莉一跃而起,捡起一根木棒,照头就是一棍。
何二壮应声而倒,像受伤的蟒蛇一样在地上翻滚扭动,污血从头顶四下乱流,模样更加狰狞可怖。
于雪莉又狠狠地打了几棍,而后打开房门,刚想喊李志学过来,黑娃已经来到门口。
“咋了?咋了?”黑娃慌忙问道。
看到于雪莉被蹂躏的连衣裙,看到蜷缩翻滚挣扎呻吟的何二壮,黑娃瞬间明白:原来是何二壮没采到玫瑰,反而扎了一身的刺儿!光天化日之下,在别人家的酒店,敢对背景强大的老板娘下手,看来何二壮胆儿是真的肥!
于雪莉并不答话,继续往外走。
黑娃赶忙拦住,说道:“小妹,你千万要冷静,这事绝不能声张!”
黑娃跟陈国虎交好,又是雪莉酒家的常客,不赊不欠,出手阔绰,所以跟于雪莉关系也很熟,素以兄妹相称。只是,自从黑娃跟何二壮交好后,跟陈国虎的关系冷了许多,聚会也因此少了许多。在得知黑娃媳妇药死桂花家的小母猪后,于雪莉对黑娃两口子的无耻行径又十分愤慨,虽然不好拒绝黑娃进入酒店,但对黑娃冷冰冰的,再也不叫黑娃“哥”了。
见黑娃阻拦,于雪莉摇了摇头,决绝地说道:“不行,必须报警!”
黑娃急急地说道:“小妹,你傻呀!如果报警,何二壮落个强奸罪名,判上三年两年,固然罪有应得,你的美名可就毁了!即使判个强奸未遂,别人知道你俩到了哪一步?你还能见人就解释?即使解释,谁会相信?小妹,这个麻烦你没法惹!”
于雪莉迟疑一下,站在原地。
黑娃又劝道:“小妹,我绝对保守秘密,你也千万不要声张!我马上把何二壮弄走,不让他再踏进酒店半步——这个何二壮太差劲了,如果不是跟我一道来的,我都想跺他几脚!”
于雪莉进退不得,咬牙恨道:“你马上把他弄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他!”
黑娃忙答应道:“小妹放心,他也不敢再来!”
两人正说着话,李志学匆匆赶了过来,关切地问道:“雪莉,怎么了?”
看到痛苦愤慨的于雪莉和像狗一样蜷缩在客厅呻吟的何二壮,李志学瞬间明白了一切,狂吼道:“狗日的何二壮,我跟你拼了!”
话音未落,李志学扑上前去,对着何二壮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感觉仍不解恨,又抓起地上的木棒!
黑娃赶忙拦住李志学,说道:“兄弟,出出气就行了,千万不能闹出人命!”
李志学呼呼喘着粗气,怒喝道:“怕什么?大不了我以命相抵!”
黑娃劝道:“兄弟,这事千万不能闹大,不能让雪莉名声受损!”
一听此言,李志学很快冷静下来,放下木棍,再也不敢乱打乱跺。
不一会,头脑发懵、下身剧痛的何二壮,耷拉着脑袋,叉八着双腿,嘴里吸吸溜溜地,一手扒着黑娃的肩膀,一手捂着裆部,被黑娃揽住腰身,像拖死狗一样,一步步拽出屋门,拽出走廊,拽出大厅……
于雪莉见黑娃把何二壮弄走,赶忙换了一件连衣裙,对着镜子整理一下乱发,疾步向春华、秋实的卧室奔去!
李志学跟在后面,心情沉重,亦步亦趋。
两个孩子都砸吧着小嘴,正甜甜地睡着。
于雪莉长出一口气,转身进了自己卧室。
李志学垂手而立,纵有千言却无从说起。
于雪莉强笑道:“你去忙吧,我没事。”
李志学顺从地点了点头,默默走了出去。
想到母亲类似的遭遇,于雪莉深重地叹息一声,颇感悲愤:漂亮,难道是女人的过错?为什么,无辜受伤的总是女人?
时间慢慢流逝,于雪莉神情渐渐从容,目光渐渐坚定:生活本就如此,自己无可逃避,只能小心呵护,只能勇敢面对!
于雪莉看了一下手表,准备叫孩子起来描红,便去洗了手脸,化了淡妆:不管自己遭受多少苦难,展现在孩子面前的,永远应该是最美丽、最温柔、最慈爱、最宽容的母亲形象!
春华、秋实很快起来,洗了手脸,一笔一划地描红。
望着乖巧懂事的春华、秋实,深感后怕的于雪莉禁不住默默祷告:孩子啊,我最亲爱的孩子!好希望你们快快长大,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保护你们柔弱疲惫的妈妈!
出了酒店大厅,黑娃把何二壮扶上自己的摩托,让何二壮侧身而坐,匆匆赶往卫生院。
面对姜宇洲的询问,何二壮只能说是醉酒之后,骑摩托摔的。
姜宇洲看了看何二壮开花的头皮,满身的鞋印,撇成八字的双腿,紧捂裆部的两手,不由跟黑娃相视而笑,开了些外敷内服的消炎疗伤药,又剪去何二壮头顶伤口部位的头发,敷上伤药,打上疤子。至于何二壮那罪恶的下身,也只能自行涂药了。
趁何二壮在内间涂药的当儿,姜宇洲好奇地低声问道:“老弟,二壮招惹哪家女人了?”
黑娃比谁都明白,于雪莉是李志鹏的弟媳,何二壮是何大壮的兄弟,自己哪个都得罪不起,而旁观者又只有自己,这事只要传出去,就会记到自己头上,所以只能烂肚子里,连自家媳妇都不能告诉。于是信口胡扯道:“哪是摔的?他喝醉酒吹牛逼,被人揍了。”
姜宇洲感觉黑娃说的也挺在理,就不再追问了。
何二壮涂了外敷药,喝了内服药,又被黑娃半拖半拽弄出诊室,坐在卫生院的门诊大厅里吊水。
裆部一波一波疼痛,头部一阵一阵发懵,何二壮痛感眩晕并存,冷汗热汗交替,只能一手护裆,一手捂头,双腿拼命岔开,一副立地擎天、纵横八荒的奇特造型,让人侧目而视,掩面而笑。连脸皮厚黑的黑娃都羞臊难当,急于逃离此地了。
吊水刚刚滴完,黑娃便半蹲在何二壮身前,低声说道:“二壮,我轮窑厂还有事,咱赶快走吧。”
何二壮身体的极度痛苦,也因众人的注目嘲笑而加倍,仇恨如潮水般汹涌泛滥,把他淹没在罪恶的深渊里,不觉面孔狰狞可怖,眼神犀利似刀,话语冰冷刺骨:“于雪莉这个婊子女人,我非日死她不可!”
听闻此言,连自诩为胆大包天的黑娃都不禁心中一凛,不敢附和议论,只是说道:“二壮,赶快走吧!”
何二壮被黑娃搀扶起来,侧身坐上摩托,叉八着双腿,叮嘱黑娃道:“我媳妇问起,你就说喝醉酒摔的。不光是她,对谁都不能透出半个字!”
“那是!那是!”黑娃慌忙应道,“这事丢人现眼的,你也千万不能往外说。”
“还有,”何二壮又说,“你把我的摩托车骑回来,别忘了还剩一瓶五粮液!”
黑娃看了一眼何二壮,暗自感叹:这家伙都丢人成这个熊样了,竟然还记挂着剩的那瓶五粮液!任自己脸皮再厚,也只有甘拜下风!
挚爱的女人,在自己家中,无辜受此侮辱,李志学在深感负疚自责的同时,总想让于雪莉透透气、散散心。
“雪莉,趁现在生意不太忙,你带孩子去县城玩玩,陪陪咱娘,歇息两天吧。”李志学寻个机会,劝慰道。
于雪莉当然知道李志学的心思,笑着安慰道:“你放心,我没事,咱娘也不喜欢闹腾,等凉快点再去吧。”
但于雪莉轻浅的笑容难掩深重的忧伤,让李志学更加揪心,便固执地说:“雪莉,你就听我一次吧,去县城散散心,买几件衣服。如果你怕麻烦,不带孩子也行!”
于雪莉望着面前这个老实忠厚的男人,知道他想变着法儿安慰自己,不由叹了口气,柔声说道:“快开学了,春华、秋实老想看场电影,哪天我带他俩一块去吧。”
李志学忙说:“雪莉,钱该花花,衣服该买买!欠二哥的账,咱慢慢还就是了。”
这天晚上,李志鹏带人过来吃饭。
李志学走出操作间,问道:“二哥,雪莉要带春华、秋实去县城一趟,你哪天过去?”
于雪莉忙向李志学看去,只见李志学满脸的真诚,在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又分外内疚。
李志鹏说道:“我明天上午去。小雪,你有没有空?”
李志学忙答道:“有空!有空!让她明天跟你一道!”
李志鹏看了看李志学和于雪莉,感觉到有些反常,于雪莉要去县城,怎么是李志学提出来的?但又不好追问,便跟人走进包间。
李志学安排好此事,满心欢喜地回了操作间。
于雪莉本没有心情去县城,但见李志学如此热心,也就准备去了。是啊!自己也得努力调整,尽快走出这个阴影!
第二天早上,于雪莉带着春华、秋实,登上李志鹏的顺风车。
轿车悄无声息地驶过青龙桥,两个孩子趴在车窗边,面对外面的世界,惊喜地指点议论着,叽叽喳喳的,如百灵鸟一样活泼欢快。
李志鹏听着孩子的欢声笑语,满心欢喜的同时,也为于雪莉的幸福而幸福,不由轻轻问道:“小雪,我先办点事,你们去哪里?”
于雪莉说:“去俺妈家吧,我带孩子先去看看她。”
李志鹏又问道:“小雪,你们在婶婶家吃饭吗?干脆,我办完事后,接婶婶一起,咱们去街上吃饭。”
于雪莉摇了摇头:“俺妈常年念佛,不吃荤腥,又喜欢清静。我也只是坐一阵就走,不在那里吃饭。”
李志鹏说:“那我办好事后,过去接你。”
因为有两个孩子在,两人并没说太多的话。
开车的同时,李志鹏静静想着自己的心事。
昨天下午,从林打来电话,说是陈县长有事安排,要李志鹏今天上午过去一趟。李志鹏明显感觉到,看在那幅古画的面子上,陈云山对自己十分器重,自己从当选宣传委员到代理副书记,仅仅一两个月的时间,这次面见自己,也肯定不是什么坏事。但一想到陈云山在会上对李成梁指责辱骂,李志鹏就浑身不自在,如果要靠巴结这样的人才能做官,那还不如做个平民百姓!所以今天上午,李志鹏并不准备宴请陈云山、从林,与其跟他们虚与委蛇,还不如多陪陪心爱的女人孩子!
于雪莉带着两个孩子在母亲门前下了车。
李志鹏微笑着跟孩子道别:“春华,秋实,在姥姥家玩会儿,大伯办完事后,接你们去看电影!”
春华、秋实应了声好,欢快地跑进院子。
于雪莉道别之后,提着礼物,紧随其后。
李志鹏来到县大院,走进陈云山办公室。
陈云山对李志鹏十分客气,不但笑容满面起身迎接,而且亲自给李志鹏泡茶。
李志鹏诚惶诚恐地接了茶杯,在受宠若惊的同时,也屡屡提醒自己保持警惕。
不出李志鹏所料,陈云山叫李志鹏过来,果然是好事。
“县政协老宋退休了,”陈云山笑道,“志鹏,现在是改革开放时期,用人不拘一格。你又是县政协常委,熟门熟路的,我想调你过来,担任县政协办公室主任。你看如何?”
李志鹏不得不佩服陈云山的改革精神了,自己转入行政岗位不过几个月,陈云山竟能如此解放思想,开动脑筋,提拔自己担任正科级职务!
但李志鹏不想再上陈云山的贼船,便努力抵挡住诱惑,谦卑地说道:“谢谢陈县长!我暂时不想离开青龙镇。”
陈云山深感遗憾。那幅八大山人的山水,足足抵得上一个副处岗位,最起码也得正科啊!有刘志杰在,自己一时半会拿不下李成梁,现在李志鹏不肯就任,这个人情不得一直欠着?并且,从林曾偶然说起,李志鹏家中貌似珍藏着好多古玩字画,凭自己的人生经验和艺术素养,可以断定从林所言非虚,那幅古画应该是李志鹏的家藏珍品!看来,李志鹏是个前途远大的青年才俊,自己作为知人善任的伯乐,似乎也应该尽力多得一幅两幅古画……
陈云山只有竭力劝道:“志鹏,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单是县政协就有好几名干部觊觎着这个岗位。县政协虽然是清水衙门,办公室主任可是规规矩矩的正科级实职,比青龙镇镇长前途更加光明,我也只是让你过渡一下,再调任实权部门担任一把手,或者干脆升任政协副主席,愿意回青龙镇当个镇长书记也行。”
“谢陈县长厚爱,”李志鹏躬身答道,“不过,家人的生意主要在青龙集,我真的无法离开。”
陈云山惋惜地说:“志鹏,那我只有虚席以待了,你最好慎重考虑一下!”
李志鹏笑答:“陈县长,谢谢您!我只想好好工作,名誉地位倒无所谓!”
陈云山深感失望的同时,颔首赞道:“志鹏,你有这样的胸襟境界,我深感欣慰。不管作何选择,县委县政府永远做你的坚强后盾,以后有的是升职的机会!如果实在不想离开,那就以后在青龙镇当镇长书记,带领家乡父老发家致富也行!”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李志鹏就借故告辞了。
走出陈云山办公室,热辣辣的气息迎面扑来,李志鹏长出一口气。也许,以后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自己能抵挡住这样的诱惑,确实不太容易。但比起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自己最起码不用“种豆南山下”,还能继续帮李成梁做点事,有什么好惋惜的?
李志鹏已经明显感觉到,仗着陈云山撑腰打气,何大壮越来越强势,明显有凌驾于李成梁之上的阵势。小学教室门前铺地,何二壮又用了那些次品砖,何大壮签字拨款之后,才提请联席会议研究!眼看李成梁的处境越来越艰难,自己哪能在这个时候离开青龙镇?
外面灼热的阳光,使母亲低矮的茅屋显得格外阴凉。
母亲坐在藤椅上,静静地看着春华、秋实游戏玩耍。
于雪莉坐在母亲面前的矮凳上,轻轻握着母亲的手。
多年来,悄然流逝的时光似乎没在母亲身上留下多少印痕,沉静超脱的母亲似乎一直是这副模样:肤色白皙,目光沉静,平滑的额头微有几道皱纹,花白的头发几乎纹丝不乱……
晨昏诵经的母亲,已经能够胸怀天宽地阔,目极山高水远,冷对寒来暑往,笑谈风轻云淡。但,此时,尽享天伦之乐的母亲,对漂亮到极致的女儿,对乖巧而稚嫩的外孙,在无比宽慰的同时,蓦然有一丝不祥的预感:月盈则亏,物极必反,人生太过圆满,挫折往往难免!
终于,母亲开口了:“小雪,日子能过得去就行,钱挣多挣少无所谓,孩子可要好好照看。”
“我知道,妈妈,”于雪莉笑道,“他俩上学都是我亲自接送;假期出门也都有大人带着。”
母亲又叮嘱道:“小雪,女人美如花,易遭恶人掐。饭店人来人往的,好人可以一眼看穿,恶人却要吃亏才知,你要用心保护自己,万万不能上当受骗。接送孩子上学的事,以后交给志学做吧。”
于雪莉想到何二壮的亵渎,对母亲的话深有同感,不觉点了点头,说道:“好的!妈妈放心,我一定会保护自己、保护孩子的!”
母亲思忖再三,又轻轻叹息,低声说道:“小雪,我心中一直惴惴不安,总感觉你的饭店正冲着青龙河的水箭,怕会伤害到你。”
于雪莉忙问道:“妈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母亲望着门外蓝天,解释道:“青龙河虽在青龙集拐了个弯,但水箭却是直的,正对着你的饭店。”
于雪莉忙笑道:“妈妈,这没问题。按你这样说,青龙集处在这条水箭上的房子,可不是咱一家。”
母亲摇了摇头,说道:“可你在西面的大街,又大门向西,正对着水箭!小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听我一句吧,尽快在饭店西南角墙根处埋上一块大青石,把饭店改名为‘青龙饭店’,别再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了!”
于雪莉不由心中一沉,母亲这次说话,怎么跟以往不同,句句像是隐语谶言?便答道:“妈妈,好的,这个容易!”
聊了几句家常后,母亲沉默不语,如一名入定老僧,但内心闹闹腾腾,好像踹了只不安分的小兔,不由暗自喟叹:世人烦忧无限,皆因子孙牵绊。佛之所以成佛,全在无欲无念!
待李志鹏来接于雪莉娘儿仨时,春华、秋实早忍受不了姥姥家的沉闷,已经急不可耐了。
坐在车中,望着溜直宽广的街道和鳞次栉比的店铺,于雪莉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也许,多年吃斋念佛的母亲过于敏感了。世间哪有宿命?全靠努力决定。但对于母亲的提醒,于雪莉却记在心上,上有老,小有小,啥事也马虎不得,不管有没有讲究,还是要埋上石碑,给饭店改个名字。还有,暑假开学后,就让志学接送孩子,要不,万一再遇到何二壮那样胆大妄为的色鬼,自己还真难以对付!
“大伯,咱看什么电影?”春华问道。
李志鹏微笑回答:“春华,咱去看《大话西游》,孙悟空的故事,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秋实高兴地拍手应道,“大伯,我们得先吃饭,我都饿了!”
李志鹏笑道:“孩子,你们想吃什么?今天大伯请客!”
春华答道:“大伯,我想吃板面,羊肉板面可好吃了!”
李志鹏问于雪莉道:“小雪,咱还是去大点的饭店吧。”
于雪莉笑道:“自家开着饭店,肉菜早吃腻了,就吃板面吧。”
李志鹏便寻了一个干净的板面馆,带着于雪莉和春华、秋实进去。
饭店老板娘不住地打量着四人,趁端上板面的工夫,羡慕地说:“小妹,你好福气!老公仪表堂堂,开着豪车,又有这么漂亮的一对双胞胎!”
于雪莉甜甜地笑着,并不解释。
李志鹏看着心爱的女人和亲爱的孩子,心中洋溢着幸福的温情。
饭后,于雪莉道:“二哥,好不容易来一趟,咱拍个合影吧。”
李志鹏怕会引人误解,颇不情愿地说:“这样怕是不太好吧。”
于雪莉凄然道:“二哥,怕什么?过几天你取照片时,把其他照片带回去,合影放在咱那个房子里就行。”
想到于雪莉心中的苦,李志鹏只能默默点头。
路过童装店的时候,于雪莉给春华、秋实买了一模一样的海魂衫、运动裤和运动鞋。春华、秋实换上之后,像极了英俊威武的小水兵,蹦蹦跳跳地跟着两人,去照相馆拍了好多张照片。
接着,四人去了电影院,李志鹏和春华、秋实分坐在于雪莉的两边。于雪莉望着恋人孩子,幸福满满的同时,又觉得对李志学和于静实在不公平,但命运如此安排,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春华、秋实很快被精彩的电影情节所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屏。
李志鹏和于雪莉轻轻握住靠近的两手,在昏暗暧昧的光线之下,震耳欲聋的电影声中,静静感受对方传递的柔情蜜意,宛如泛舟于微风轻飏、碧波荡漾的爱河之上,内心宁静,神态安详。
回青龙镇的路上,李志鹏带着于雪莉和孩子拐了个弯,来到人民东路,指着路东一片暂未开发的土地,动情地说:“小雪,开饭店太辛苦了。我准备买下这片土地,兴办一个物流中心,交给你来负责,让志学也过来帮你,顺便照顾孩子。”
于雪莉根本不怕吃苦受累,但想到何二壮的疯狂袭击,想到母亲关于水箭的话语,心头掠过一丝阴影,也想逃离青龙集了,便答道:“那好啊!我也想回到鲲鹏集团,随便做些什么。只要见到这个名字,就像看到你一样,心里安泰着呢。”
车子平稳地向前驶去,春华、秋实都睡着了,李志鹏便停了车。于雪莉把他们在后座放好,而后坐到副驾驶位上。李志鹏慢慢开着车,跟于雪莉低声聊些温存的话语。
李志鹏问起李志学反常表现的原因,于雪莉想了想,就别说出何二壮造孽的事,让这个深爱自己的男人纠结挂念了,便笑道:“没啥,可能因为这几天生意清淡吧。”
两人都没想到,不久之后,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无情粉碎他们幸福的梦幻!
谁也搞不清楚,这是命运设定,还是阴差阳错……
欲知于雪莉遭受什么残酷的灾难,请看第五十章《祸不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