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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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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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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足迹》连载

第四十二章 咬定青山不放松 前途仍在迷茫中

郑板桥《竹石》诗曰: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这首诗大家耳熟能详,诗中的竹,实际上就是作者自己高尚人格的化身。在生活中,诗人是一位与老百姓密切联系、嫉恶如仇、不畏权贵的岩竹。正是这样,无论是竹还是石,在诗人的笔下都形象鲜明,若在眼前。虽然像没有真正温暖的春风拂面而过,但是诗人在每一根瘦硬的石竹中灌注了自己的理想,融进了自己的人格,使竹石透露出深意和神韵。全诗语言简易明快,执著有力,很符合社会清流的胃口。

且说,谢传承向父亲请教严爱民作法是否正确,提出要到管局反映严爱民荒唐工作。谢开荒制止他说:“传成,在这一点上你还嫩啊,一看你跟不上社会形势。为什么这么说呢!这么严肃的事情,严爱民能嘻喇嘛哈吗?他这是举重若轻。你想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谢传承看着父亲没有表态,意思想听父亲下文。谢开荒接着说:“咱们从四七年建场,这是多少年啦,从干部到职工盘根错节,减谁留谁,这都是问题。他这么做,把压力给了分场一级,等于把麻烦踢了出去。再说,无论总场多么严密的方案,改革多么公平,下面就照做吗?不可能!各有各的跳墙术。”

听了父亲详细的点拨,谢传承似乎明白了。他虽然对严爱民和稀泥的作法不赞成,虽然觉得父亲思想落后,但是没有明确地表达出来。他想等改革结果出来,在心里对比一下对错。

且不说改革的结果如何,单说王家宝没毕业已经失业。因为毕业分配——哪来哪去,二次分配就成了风铃的声音,听听响动也就算了。要知道王家宝这个学院电算会计专业的一哥,未来命运如何,能不能实现他心中理想,请看下一章同学变成学妹,学妹疯狂追求学哥,又会演绎出那些匪夷所思的故事。

从读高中以来,虽然王家宝没有郑板桥的时代背景,没有郑板桥的桀骜风骨,他却经常自比郑板桥的清高。自从与闫红桃色事件以后,王家宝虽依然保持清高的惯性,但是他的处事思想有了很大变化。从闫红依仗舅舅权势的有恃无恐,从林觉民找副市长撤销他学院处分,从郝无心、燕明来、鬼不信的任意妄为,他真真切切感觉到权势的重要性。现在,他遇到任何事情都要按照实力的逻辑仔细分析。有的时候,他把高中几个要好的同学,也用这个逻辑分析了一遍,他内心的自卑感就增加几分。他越是这样看问题、想问题,他越排斥严晓勇、谢可欣、东方英才等高中同学,同样也排斥身边条件好的大学同学,他把这种排斥力量转化成了前进动力。王家宝这种排斥心理不正常,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心态更不好。人是群居动物,离了群的孤雁就像将军失去了士兵,即使你主宰苍茫大地也会枯竭在力量的衰败中。

且说,云岗市经济管理学院又迎来了94级新生报到季,一千多名新生怀着像王家宝当初一样心情,如愿以偿地迈入了大学校园。为了迎接这批新生,云岗市经济管理学院新建设了两栋宿舍楼和一栋教学楼,重新粉刷了旧的教学楼、宿舍楼和实验楼,重新绿化了校园,新建了封闭体育场和游泳池……总之,一切能想到的都做了新建和改造,使经济管理学院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想在第一印象上征服这批新生。这一番大变化,云岗市经济管理学院苦心没有白费,每一个报到的新生都表示极大的满意,都感觉选择这所大学物超所值,每一位家长都表现出极大的喜悦。在校生特别惊讶学院的扩招速度,他们惊讶招生速度因为师资不够,猜测学院到哪去划拉老师,未来学生质量有没有保证。。

随着新生报到的人流中,有一名女孩子专门报考的这所学院,也是为她心中白马王子而来。而且,她填报的是唯一志愿,统招没录取被学院以合同委托的方式——补录到这所学院。应该说,这一千多名新生中她是最高兴的。因为,她实现了与王家宝同校的愿望。在她考入大学后,要实现的首要目的,就要对心中的白马王子表白,她要主动抓住自己的爱情。这个女生来自厄尔古纳农场,她有一个让人一听,就想见上一见的名字——谢可欣。她坚决要上云岗经济管理学院,即便考不上也要自费来上。她这么坚决迫切考这所学校,就是要急不可耐飞奔到王家宝的身边,为爱疯狂。每一届新生报到,老乡会会长都在第一时间搜集每个人信息,把每个老乡都聚拢成拳头。所以,每到新生报到季,学院教职员工都在忙,新生在忙,老生也在忙,所有人都忙得一塌糊涂。插一句介绍一下大学老乡会,这是那个时代的产物。由学龄最高的有威信的同乡学长组织,一般以县市为区域划分。最早起源于八十年代大中专院校,到九十年代中期几乎形同虚设,九十年代末期慢慢消失,尤其党的十八大以后彻底消失。它的意义与五六十年代农村互助差不多,都是困难情况下互相帮助,互通有无,体现了同乡人的地域情怀,人与人之间温情与温暖。

在集体报到的新生中,厄尔古纳老乡会长没有找到谢可欣,以为她嫌弃院校不理想录取而没报到。其实,他哪知道这位学妹,是一位重量级的老乡。谢可欣报到那天,是学院规定日期的最后一天。在父母的陪伴下,她坐着厄尔古纳农场二号座驾姗姗来迟,是新生中最扎眼、最威风的一拨儿。

厄尔古纳农场常务副场长、党委副书记谢传承,与父亲两代人都是文盲。他本人虽然身居农场重要领导岗位,在公文处理上,他只会签自己名字,阅看文件批示工作都靠专职秘书完成。在书面安排部署工作时,他口述秘书记录和书写。他虽然是二等文盲,却是典型的实干家。多年来,他工作扎扎实实,整个近二十万人的大农场,没有不竖大拇哥的。这次,女儿谢可欣考上了大学,他是最高兴的,家里终于有了高学历的人才。所以,谢传承破例动用公车送女儿到学校报到,让司机驾驶着他的座驾丰田霸道4500,穿行一千六百公里来到云岗市经济管理学院。九十年代开始,能驾驶丰田霸道4500的司机,都让人羡慕得眼珠子掉出来。能拥有这样车的人,不是有一定级别的领导,就是腰缠万贯的大款。经济管理学院的院长邢敏才和李加成,都是黑龙江省管的厅级干部,他的座驾才是老牌的切诺基吉普。一直以来,农场领导的超标配车,是政府领导特别羡慕的地方。国有农场属于企业序列,在领导公务用车方面有一定的自由度。尤其在第一二轮改革以后,领导都打着搞活经济招商引资的旗号,公务用车都提高了档次。

谢可欣一下车,就引来了周围人“啧啧”的羡慕声音,像王家宝一样处境的师生,都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暗骂,性格张扬的甚至骂了出声儿。造成这样局面的原因,就是改革开放以来贫富差距拉大,贫困占据主流人群,富贵为少数人,而这个少数人多为领导和裙带关系。所以,羡慕嫉妒转化为忿恨,把贫穷的不如意转嫁到富人身上。真正忿恨的人少之又少,那也不过快乐快乐嘴儿,解决不了实质问题。事实上,谢可欣丰田霸道照坐,该有光环的颜色一点儿不减,一方水土就养育了这朵红花儿。

昨天傍晚,谢可欣一家三口到了云岗市,在市区宾馆洗了热水澡,美美地休息了一晚,今早八点才来到学院报到。谢可欣来到学院的第一件事,四处打听九三级企管专业一班的王家宝。见到王家宝的迫切心情,就像久旱的禾苗渴盼春雨,就像拜完天地的新郎想入洞房。她把报到的繁琐事情交给了父母,父母又把一切都交给了司机。今天是星期天,王家宝根本不在学院。谢可欣打听了四五个老生,赶巧打听到王家宝同寝老八任强,任强把王家宝的传呼机号给了她,她掏出崭新的手机连续传呼了两遍。任强把谢可欣领到学院西大门一侧的树荫处,礼貌地让她坐在石凳上等待。他又在校内小卖部买了美国提子——雪糕,冰镇矿泉水,极力地讨好眼前的美女。谢可欣内心非常感激他的热情,被见到王家宝的急切心情掩盖住了对任强的热情。她焦急地在原地打转儿,恨不得王家宝立刻出现,或是马上接到他回的电话。再说,任强这次又殷勤又出血,希望能得到谢可欣这个富贵美女学妹的青睐。他买的雪糕美国提子,校园最流行的高档雪糕。他能出血买这雪糕,那也是咬牙跺脚的心疼。因此,他一直举着雪糕跟着谢可欣转磨磨儿。此刻,谢可欣哪有心情搭理他!见到王家宝的心情越急切,任强任强死吗哈特眼的涎舔越讨厌。任强不管这些,他一心要追这个家境好的姑娘。他想,把谢可欣追到手,自己后半生不用再发愁。

才十分钟,谢可欣怀着等不及的心情,又拨了一遍传呼,把自己方位细节发送给了王家宝。她怕王家宝身边没有电话亭,现找电话亭耽误时间。其实,谢可欣只猜对了一半,王家宝正赶往辅导学生的路上,身边确实不好找电话亭。王家宝看到看到谢可欣的呼叫内容,他才知道谢可欣真考来了学院。此时,他的内心还是很激动。这一年来,谢可欣总给王家宝写信,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要与他同校。出于同学感情和礼貌,王家宝也给她回个一封半封信。谢可欣高考前后一个月,王家宝没得到她半点儿音信儿,他也忘了谢可欣高考这件事儿。今天看到她呼叫的内容,他才想起今天是新生报到的最后一天。他通知学生家长临时串课,才马不停蹄地赶回学院,前后用了四十多分钟。这大热天儿,他心急脚步快。来到谢可欣面前时,他像汗洗的一样儿。

看到王家宝浑身透汗,这个一米五八的娇小美女,用细嫩的双手给他擦汗。随即,她又像小燕子一样扑到了王家宝的怀里,与自己一厢情愿的恋人拥抱。她根本把任强忘到了九霄云外,把任强嫉妒得直翻白眼儿。任强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心想,王家宝这个犊子,就是有女人缘,前面有闫红,现在又来个谢可欣,怎么好事儿都让他赶上。对谢可欣率性的行为,王家宝赶忙制止,提醒她要注意形象和影响。谢可欣拉着王家宝坐在树荫里的石凳上,拧开饮料瓶盖递到他嘴边,对任强不理不睬。任强在旁边看得眼热,酸酸地说:“老七真有女人缘,美女个个投怀送抱啊!”

老八这酸不溜丢的讽刺,王家宝有心回敬两句,怕任强把他和闫红的事儿抖搂出来。所以,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连忙解释:“老八,这是我高中同学,亲如姊妹。”

“对,先叫姐,后叫妹,叫来叫去成媳妇儿!”任强俏皮地说。

听到任强瞎咧咧,王家宝不再理会他。谢可欣白了他两眼,出于感激的心理,也没有说出不好听的。否则,她那大小姐的语言,会让任强马上下不来台。一瞬,谢可欣转回头边劝王家宝喝饮料,边迫不及待地讲述了她高考的过程和心情。面对谢可欣滔滔不绝,王家宝直抿嘴发笑,也不打断她讲述。任强一看,他们视自己为空气,嫉妒得牙根儿痒痒,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正当谢可欣喋喋不休的时候,她的手机唱起了美妙的音乐。接通后,谢可欣不耐烦地说:“我们马上过去!”

在王家宝的带领下,双双来到了谢传承夫妇面前。王家宝窘迫而礼貌地问好,并对当年母亲进看守所一事帮忙,向谢传承表示了致谢,还表示会照顾好谢可欣,请他们放心回去。

从高中一年级到现在,谢传承夫妇总听女儿叨咕王家宝,甚至连家宝点点滴滴都絮叨,还絮叨起来没完没了。高考这一段时间,不提王家宝不说话。夫妇二人从中也看出了些端倪,多次询问女儿是否喜欢上了王家宝。一问到这个问题,谢可欣就发脾气回到自己房间。于是,他们夫妇侧面了解过王家宝,除了东方燕翔说他拐跑良家妇女以外,老师学生对王家宝评价都很高。今天,他们见王家宝,感觉憨厚可靠,穿衣打扮朴实无华。对这个农家子弟,谢传承觉得语言得体,举止拘谨,内心有几分喜欢。

周爱梅看到王家宝以后,觉得女儿有这个老乡照顾,她的担心放下了些许。办理完女儿所有的入学手续,邀请王家宝同车到市里吃了顿饭,又把王家宝和女儿送回了学校。

第二天,他们又给女儿购买了齐全的生活用品,大包小裹地送到了女儿的宿舍,又帮着女儿整理利索内务,个人储物柜塞得满满登登,又把用不着的临时物品,叠摆整齐放入皮箱推到床底。看着母亲收拾利索后,谢可欣催促着父母赶紧往回返,连父母要拉她到外面吃特色小吃都断然拒绝。谢传承高兴地劝妻子往回返,用女儿独立等话语安慰妻子。当妈的心非常柔软,周爱梅从宿舍出来一步三回头,离开女儿那种恋恋不舍让人心碎。可是,谢可欣不管那些,高兴自己终于离开了父母,小鸟出笼一样无比美丽的心情,哪还有心思父母想父母担不担心。周爱梅边走边对丈夫叨咕着:“和你一样,没良心的!”。

室友都羡慕谢可欣有这样爱她的母亲,她们母亲没有时间和精力来送,只把她们送到家乡的火车站。所以,眼窝浅的室友触景生情地哭起来。广大新入学的新同学,谁也没必要羡慕谢可欣。其实,每个人的母亲都像周爱梅一样爱自己的孩子,只是有的母亲没有周爱梅这样好的条件,只好眼睁睁地放手儿女去飞,让她心爱的宝贝在实践中慢慢成熟。现在的孩子真幸福,幸福地徜徉在青春花季,生活在美丽华奢的高等学府,随心所欲地放飞自己。触景生情,王家宝想到自己的母亲,她正住在低矮的土坯房里,正在繁重的劳动中挥汗如雨,正蓬头垢面地操持家务。从记事儿开始,他发誓要好好爱自己的母亲,要用自己的一生爱自己母亲!

谢传承夫妻坐车疾驰在回家的路上,司机一脚油门,把云岗市远远地甩出了老远。周爱梅坐在后排座如坐针毡,心里刀铰木烂,时不时回望着学校的方向抹眼泪,就像谁把她女儿给夺走了似的,她又找不到任何对象发泄心中的情绪,似乎丢了魂魄一样。谢传承悠闲地抽着玉溪牌香烟,笑吟吟地看着老婆子,似有嘲笑老婆子太过感伤。周爱梅心里气愤丈夫铁石心肠,索性转头眺望着车窗外一望无际富有生机的农田。田野里的庄稼墨绿墨绿,高棵庄稼已经与人一边高,就像正在长高的女儿向她说再见。

人的幸福和悲伤与自己的心情有关,心情好就感觉幸福,心情不好就感物伤怀。此刻,与母亲伤心落泪相比,谢可欣正像出笼的金丝雀一样欢蹦乱跳,看看校园哪都新奇,比农场高中阔气多了。她感觉自己格外幸福,不但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大学,又如愿来到白马王子身边。谢可欣高兴劲儿小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最高兴的是后者,她就是冲着王家宝报考的志愿。这么幸福时刻,她哪有心情体会母亲的感受。这真应了“儿行半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那句俗话。

王家宝放学回到家,一脸兴奋向英姐学说谢可欣报到的经过,还羡慕地描述丰田霸道4500的种种好处。桂存英能看出王家宝那种向往的心情,她觉得自己宝弟思想有变化,心里不高兴嘴没说。为了不扫爱人的兴致,她随口附和几句,表示自己知道了。一看英姐兴致不高,王家宝以为英姐吃谢可欣的醋,没想到英姐对他的虚荣心不高兴。从桂存英来说,她高兴家乡又走出了一个大学生,她由衷地发自内心的高兴。有时,她惆怅自己不能像王家宝和谢可欣一样上大学。她怨恨命运对自己不公平,甚至怨恨苍天不良。苍天既然给了她与常人一样的智慧,却不给她相同的命运,不让她像学院里的骄子一样生活。这是事实!她觉得世间的事情就会捉弄人,越是善良的人越遭到相反的回报,越是邪恶的人越能心想事成。

回到现实中,当她听王家宝说谢可欣专门报考的经济管理学院,出于女人特殊的敏感,她本能地担忧起来。她想,这个谢可欣就是冲她宝弟来的,与闫红一样是她强硬的情敌。在幸福农场那么多年,她能不知道谢传承吗?谢传承是厄尔古纳最厉害的人物,常听她的哥哥鬼不信说起。鬼不信常说,在厄尔古纳再厉害,你还比谢开荒厉害?他才是黑白通吃的主儿!要不,郝无心跟谁都敢耍驴,他就不敢跟谢开荒耍泥腿。鬼不信经常幻想,谢开荒在厄尔古纳第一,郝无心第二。也不怪鬼不信,他代表了厄尔古纳很多人的思想。因为狗有狗脑,人有人思,因为鬼不信想法全是邪道儿。所以,他想问题当然邪性。他们不明白人民与正义第一的道理,只懂得猫洞狗道的蝇营狗苟。从王家宝上了高中就明白,中国社会关系在世界上是最复杂的。虽然每一层关系都有法律和道德约束,但是这里交杂着正义、邪恶和中庸三股冲突。相对来说,在最底层农村,好比说幸福分场,狼性势力最受人追捧。因为狼性行为能一时解决法律和道德无法解决的事情。一旦涉及利益纷争,不管隐秘、平和还是文明,一采取狼性手段就奏效。出于现实,一些人愿意吃这个甜枣,受到鬼不信之流的极力追捧。

桂存英虽然不相信哥哥那些混话,但是她也知道谢开荒的分量。眼前,他的女儿要真成为自己情敌,她可能惹上麻烦啦。她也是有意试探家宝,不经意说:“唉,世间事儿就是这么有意思!原来谢可欣是你同学,现在倒成了学妹。”

“怪哉怪哉,不提也罢!”家宝像老学究似的摇头晃脑。他滑稽夸张的动作和神态,把桂存英逗得捧腹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现在,二人像正常夫妻一样和谐幸福,彼此心中有无尽的甜蜜。二人躺在床上,桂存英爱怜地抚摸着家宝的头,嘱咐他要经常探望一下谢可欣,要尽到老乡的情分,毕业的时候很可能用到她爸爸。

“没钱,帮忙?狗屁!”家宝脱口而出。桂存英想想也是,想在厄尔古纳谋个职位,没有实在的亲属关系,没有金钱开道根本办不成。经济社会,没有强大的经济实力提啥都白搭。反过来说,既然桂存英已经敏感地意识到谢可欣对自己的威胁,那她为什么还要王家宝去关照谢可欣呢?其实,这既是桂存英宅心仁厚之处,也是她女性的智慧之处。生活中,越是宽怀男人的女人越美丽,也最易捕获男人的心,往往是牢固爱情、稳固家庭的法宝。道理嘛,不傻的女人几乎都懂,但是能像桂存英做到位的,寥寥无几,甚至可以武断地说绝无仅有。女人拴住男人的心,就像一只手攥住一把沙子,你攥得越紧沙子越从指缝间挤出。如果你用双手捧着这把沙子,在行进的过程中看似战战巍巍,却能平稳地走到目的地。

且说,谢可欣与王家宝刚入学时一样,熟悉室友、校园环境,经过新生第一课,娇小的谢可欣赖赖巴巴地跟了下来。但是,王家宝与众多老生一样,他觉得94级这批新生,明显不如93级的自强、自立和坚忍。用最老的学哥学姐的话说,瞎猫杵子下崽,一代不如一代了。主要原因:这批学生独生子女占了百分之九十多,他们都娇生惯养,都像温室里的花朵,从小没有经历风吹雨打,从思想深处造成他们不能吃苦。像王家宝四个姊妹的情况,少之又少。他们衣食住行都处于理想状态。这是国家计划生育后的大学生,都是七零尾八零头,思想变化最为深刻的一代人。

大学第一学期,王家宝曾写过一篇感悟文章《当代青年人素质之我见》,他说:“我正处在青年人行列中,对现当代青年人素质感同身受,心中总有一股莫名奇妙的感触和律动。无论是使受过高等教育还是受义务教育的,大多是眼高手低、一纸文凭满天飞、漂浮于世、自视清高,说这些并不是全盘否定当代青年人百无一用。现在科学文化程度高、速度也越来越快,很多青年人盲目急追猛赶或者被迫追逐社会小范围的动作,致使大多数青年人快餐式成长和发展,缺乏沉稳夯实的底蕴。”家宝还把当今时代青年人分为五类,列出了他们的特点。

“八旗子弟”类青年。这类青年从出生就含着金豆子来到人世间,从来不知道人生的坎坷、苦难与生存危机,凡事高高在上贵不可犯。大多是锦衣玉食了此一生,无论涉足哪一行业,总有一把伞在他们头上罩着,只要不是触犯“天条”,诸事平安,这就是老百姓们常说的,老子打江山儿子坐江山。这类青年人成者“王侯将相”,败者贻害社会。

“公子”类青年。所谓公子类青年人出身,爹妈不是什么长,就是什么书记,反正都是官儿。家教有成者,好学上进终可成为佼佼者,出得朝堂下得厅堂;反之,形形色色,一旦沦落不可言拟。

“少爷”类青年。最可怕的一类青年人,成则不一定造福一方,不成则遗害万年。多数思想境界庸俗、小富即安、眼光狭窄、养尊处优、不思进取。靠钱靠关系谋得一时利益,再用既得利益驴打滚是的翻倍往回捞,政治地位与经济利益永远拴在一起,在一定范围内根深蒂固。

“穷小子”类青年。生来就是布衣之家,贫抑志难酬,长期生活在社会底层,胆识与阅历都是一代人中最丰富的。没有机会参与文治武功,只能默默坚守专业,吃苦耐劳。这类青年人成者乃人者之榜样,不成者破坏作用极强。就算是成者,大多数人需要一至几代人的铺垫,有着复杂的思想体系和复杂的文化因素,经过多少周折最终因一个人崛起,整个家族鸡犬升天。当然,这都是封建官本位思想造成的。所以,民间广泛流传着一句经典谚语:风水轮流转,今日到我家。

“酬志”类青年。这类青年人,不论社会背景和政治背景,抛开一切干扰,为自己定下的目标奋发图强,无论成功与否,都矢志不渝地坚持到底。最后,他们小有成绩,成功在白头翁。

作为刚走入大学校园的学生,王家宝有这样社会洞察力,固然是好现象,要成为内心不平的心结,那将百害无一利。改革开放,祛除闭关锁国弊端,党和国家始终致力于民族振兴、经济振兴,就是没有认真研究怎么引导青年人正确的欲望。历来,青年人成长发展,社会就业是首要的问题。在成长过程中,为了适应社会就业的需要,不得不用“快餐”式的学习方法,造成文化底蕴不足、根基不牢。人们物欲思想浓重,相比较精神文化困乏,无论哪行哪业都认为速度决定一切,却忽视了有质量的速度。王家宝认为,尤其青年人的学习成长过程,“快餐”式成长实不可取。就像云岗经济管理学院快速扩大规模,盲目追求跑马圈地,造成基础薄弱,直接影响了青年人的成长进步。身在高校院墙内,大学生不比成绩,不比专业素养,拉人情搞关系。所以,致使王家宝到大学第一反应,高校是社会的最前沿。现在学院流行两则顺口溜,一则是:“拼实干事难办,不如摆个花样好看,串门子拉关系,神马都是浮云。”另一则是:“考试不用好,多一分浪费,少一分费劲,六十分万岁。”

从刚进校园开始,王家宝意气风发,想呼吁同学们要踏实地学习,不要花拳绣腿。哪知不但无效而且还深陷拉关系的陷阱。

什么是家宝说的快餐式学习呢?就是所有学生平时不学习,临考抱佛脚,恶补或是制作小抄,只要考六十分万岁。他想,所有人都采取这种方式学习,肯定不是一个人的毛病,是社会的大毛病。刚开始,自他跳出来指责学习方式不对,受到了很多同学的排斥和孤立。有人说,大学生都这样扯什么哩哏唥,未来的世界发展多块,像他那样蜗牛式的前进,早晚会被社会快车落下。这件事的对错,以致他多年以后还十分矛盾——从他参加工作以后,上级需要专业较真就重要,同样的工作不较真专业又不重要,就像曾经的萨斯和现在的新冠病毒,实在到了威胁生命,才想起医学专家的重要。

其实,王家宝这样思考问题不全面。东西南北中,工农商学兵。哪行哪业都有务实肯干的精英,国家正处于轰轰烈烈的经济建设中,主流向前向好向上,片面极端代替不了盛世进程。从清朝末期腐朽堕落开始,我们国家经历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辛亥革命、军阀混战、抗日战争、国共逐鹿、新中国建立、改革开放,直到今天,哪一段比现在政治清明,哪一段比现在让人民有尊严,不言而喻。只有中国共产党让人民从水深火热中走出来,让人民在一穷二白基础上站起来,让人民在改革开放中腰包鼓起来。王家宝个人荣辱得失,相比国家走向中华盛世,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

军训结束后,谢可欣进入了正式大学生的生活,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学习状态。早晨上课,中午放学,下午上课,老早又放学,其余时间自由支配。尤其结束了高中时枯躁的题海训练,卸掉了无比压力,让谢可欣感到了无比的惬意。出于对谢可欣负责的角度出发,王家宝劝解谢可欣要努力学习,学好专业课。谢可欣不但听不进去,还嘲笑他是个十足的书呆子。从此,面对谢可欣的时候,他徐庶进曹营一语不发。他觉得他们就是老乡同学的关系,人各有志,尽到本分就行,没必要苦口婆心劝说。

入学后,谢可欣奉行学哥学姐的真经,每科结业考试达到及格就行。平时,课上看小说,课下玩兴趣,一有时间任性自由。空虚寂寞的时候看爱情鸡汤,越看越寂寞,越寂寞越看,直看到天昏地暗。王家宝的传呼成了她的聊天热线,她知道王家宝没有手机,但能收到她呼叫的内容。所以,她也不奢望王家宝能回电话。刚开始的时候,王家宝给她回电话,她竟然给他讲爱情小说,主人公如何悲惨,遭遇如何离奇,一说一个多小时。王家宝用的都是公用电话回给她,电话亭老板都急了眼。除了这个以外,电话计费昂贵,他就承受不起。电话费头三分钟一块,接下来每分钟五毛,王家宝如何承受得起这么大一笔开支。从那以后,王家宝只接收不回,她也习惯了这种聊天模式。用她室友的话说,“王家宝”三个字是她一天交流的全部,她随时把王家宝比拟成小说中的男主角。每天不念叨个多少遍,她都睡不踏实,甚至说梦话都是这三个字。王家宝恨恨地想,他这个同学加学妹,不学无术,真让人抓狂。他抓狂,不是针对谢可欣,而是针对谢可欣这一类人。因为这类人可以不学无术,可以任性,在校不愁吃穿,毕业不愁工作,前途有保障。他王家宝呢,这些分毫不占。

从三皇五帝到现在,都是社会左右着学校,而不是学校领航社会。眼前,王家宝看到有些同学平时不学习,每到考试前期盼老师划重点,突击三晚上两早晨,考试糊弄及格。他毕业,所有同学都毕业。成绩好也罢坏也罢,从毕业证上看不出区别。他想,这绝对不是正道!可能,国家现在没腾出手来,一旦腾出手来肯定要整顿教育领域。从自己的理解中,王家宝期盼美好愿望实现。我国高等院校现行制度严进宽出,与西方宽进严出的高校制度完全相反。

想知道谢可欣追没追上王家宝,请看下一章谢可欣情书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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