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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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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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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足迹》连载

第九十二章 反腐高压心不宁 蛇蝎红颜自殒命

自诗曰:为人自爱莫乖张,天公隐现有堵墙。多行不义必自毙,浮沉善恶阎罗王!善行无报心舒畅,善隐恶陷寿诞长。一夜秋风吹妄祭,终活百岁福满堂。毛主席说人间正道是沧桑,一点没错。“沧桑”就是沧海桑田,就是变化的意思,这些都没有问题,问题就出在“正道”二字上。如果解释成“人间正确的道路是变化”这样,不但不通顺,而且也讲不通。所以,人间道路要有“好”与“坏”这个前提。按照毛主席他老人家的性格、气质以及豪情,我的理解是必须坚持善恶分明的界限,善恶因果都在人民的心里。天理不争也会赢,人理争了也会输,情理争来争去一场空。

上一章说到,王家宝对儿子小英宝“现身说法”表示了不同意见。他提出意见,让郭小胆在高中操场搭台,组织老师学生代表集中听林英宝作报告,既能宣传高材生的事迹,又能实现农场宣传教育目的。

胡兰丞望着搭档说:“嗯,你说的对。那给点儿意见!”

王家宝说:“书记,你看这样。让这个孩子在高中操场报告一次,各学校派老师和学生代表。既起到宣传鼓劲儿的作用,又让孩子在农场露脸儿啦。”

胡兰丞赞成地点点头,一拍桌子说:“就这么办啦!”

王家宝和英姐把儿子送到大学,安排停当就返回农场。这次,王家宝送儿子光明正大,受农场党委委托亲自驾车送状元,所有人包括谢可欣都举双手赞成。谢可欣现在理解丈夫爱才惜才的行为,以为丈夫为圆上大学时的一个心愿。自从大学生工程以来,即便丈夫不吱声的情况下,她也经常邀请吴非凡和尚苑琼到家做客,想给丈夫王家宝一时半刻的温暖。现在,王家宝看妻子的眼神都充满了信任,经常夸妻子越来越像贤内助。

王家宝专门找了一天,想与妻子推心置腹地长谈一次。他说:“可欣,我对不起你,向你隐瞒了英姐的一切。”

他把桂存英陪伴自己上高中、被逼失踪、陪伴上大学都说了出来,还说了桂存英为了成全他们婚姻,逼他离开自己,就是没说孩子是自己和闫红的。因为他怕谢可欣一时接受不了。谈起这些往事,仿佛就在昨天,他按奈不住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谢可欣抬手给丈夫抹掉眼泪,也悲伤地哭泣起来,不知为丈夫和桂存英的不幸而哭,还是为了自己不幸而哭。反正,她眼泪也像流水一样。是啊,这对不惑之年的夫妻,从开始的剃头挑子一头热,到今天手挽手一起哭泣,似乎把一切都参悟到家了!

谢可欣幽幽地说:“家宝啊,我不是当年那个疯丫头啦。现在能幸福平安地度过下半生足以,不可能计较你和哪个女人发生过关系。以后,无论遇到什么都需要我们共同来扛。”

听到这,夫妻二人双双幸福地抱在一起。过了这阵激动的心情,谢可欣说:“家宝,有时间我们常去看看爷爷奶奶,他们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现在,都无法下床走动,就靠保姆侍候!”

是啊,这对世纪老人都九十多岁啦。王家宝想,自己能有今天都是爷爷的护佑,包括与妻子结婚都是老人一语点醒岳母。否则,岳母当年小资的思想,是不会让自己顺利结婚的。王家宝紧紧地把妻子搂在怀里,第一次真正向爱人低下头倾诉。他觉得谢可欣越来越像英姐那样贤惠,越来越像母亲那样智慧和朴实,值得自己后半生心灵的寄托,更值得他这个丈夫奋力保护。

谢可欣理解地说:“家宝啊,既然英姐曾经是你的女人,你不要光给几个钱,时不常地去陪伴她说说话。”

王家宝戏谑地说:“你就不怕我投怀送抱?”

谢可欣没有以往的调皮和醋意,感叹地说:“一个男人的心要不在你这,留住他的身体又有何用!再说,英姐马上五十岁了。”

在婚姻中,很多人都是越活越糊涂,像谢可欣这样欲擒故纵的大度,王家宝即使想去干一些对不起妻子的事儿,都不可能过去心里这道关卡。桂存英把亲爱的宝弟送给谢可欣,王家宝不但没有一刻忘记她,而且抓心挠肝地伴在她左右。这两个人都是聪明的女人!她们把王家宝人放出去,却把他的心永久留在身边。生活啊生活,浮于水面的掠影,平静和沉默中酝酿着掠影下的惊鸿。锦衣玉食长了也是枯燥乏味,磨难重重长了也是沉默中反抗,至真至纯爱情长了也是激情隐于平凡。不过,这简单的道理,没有几个人参悟。

自从林英宝考上清华大学的消息传出,王家梅更恨上了哥哥王家宝,埋怨哥哥不出面做做工作,让林英宝到她的补习班上课,使她失去了一次扬名立万的机会。另一方面,她埋怨王家宝限制她挑选白马王子,导致自己到现在没找到如意郎君。这个睚眦必报和不分是非的女人,无视做人的道理和亲情的沉重,专门在哥哥家找嫂子中间挑拨是非。这天来找嫂子说:“谢可欣,你知道我哥和桂存英有个孩子吗?”

“知道。”谢可欣懒得搭理小姑子。

“嗨呀呀!你这个女人啊!自己男人和人生了孩子,你还心安理得坐得住,我都替你羞得慌!”王家梅嘴撇的像瓢一样。

谢可欣仍然平静地说:“王家梅,就算为了你自己,别再与东方若柳来往。人生一世不是靠着任性过日子,不是你想干干哈就干哈。你哥和哪个女人有孩子,那是他的事儿。”

王家梅眼珠子翻楞几下,难道哥哥和这个女人离婚啦,怎么听到这个令任何女人抓狂的消息,她一点都没有惊讶和愤怒的表现。想到这,王家梅离开了哥哥的家。她给东方若柳打去了电话:“假嫂子,你可以变成真嫂子啦!赶紧去拿下我哥——他好像离婚了。”

东方若柳知道这个想当然的人,无形之中成了自己得力的帮手。但是,对王家梅每次传递的消息,她都是经过缜密的分析才行动。她只想与王家宝做个露水夫妻得到利益,不想跟着一个忙得陀螺似的人守活寡。虽然对王家梅的消息不敢兴趣,但是他想搅乱王家宝后再捞点。听王家梅唠叨完经过,她委屈地说:“亲爱的小姑子,你哥就算真离婚,也不能要我这个残花败柳,还得拜托你。”

王家梅兴冲冲来到哥哥办公室:“大哥,咋还不赶紧与东方姐姐结婚,那可是富婆!”

正赶上王家宝想和妹妹谈一谈:“我娶富婆对你啥好处?”

“总比挣几千块钱好吧!人一出手就是阿玛尼的包!”王家梅充满势力的眼神告诉王家宝,她已经完全成为金钱的奴隶。又兴冲冲地补充说,“反正你和她都有了肌肤之亲,一块生活多好。”

王家宝身子一震马上回复正常,他不知道东方若柳向妹妹说了多少。缓和一下情绪,他严肃地说:“你想我犯重婚罪?”

“别闹了,哥。谢可欣都交代啦,你还装啥!”王家宝才知道她去找过妻子。对这个妹妹,他真是豆腐掉进灰里打不得拍不得。他悲伤地说,“家梅啊,人这一辈子都有不得不面对的伤痛,也有解不开的纠结。你要想幸福就别去揭别人伤痛和血嘎吱,否自,你会一生后悔。明天,我会带你去看妈。”

孙春枝看见大儿子和小女儿回来高兴。人不说,业衰思良言,寿高盼儿女。这是每个中国人现实生活的写照。别看儿子位高权重,孙春枝时时刻刻担心,嘱咐儿子说:“儿子,官儿大了,麻烦就多,你要处处小心!”

王家宝向老娘频频点头答应,寻思怎么把妹妹的事儿说给她。最后,他狠了狠心说:“妈,我和你商量个事儿,你千万别生气。”

于是,把妹妹工作如何不好好干、生活如何混乱——在农场搞出个轰动农场的‘选妃’大赛统统说了一遍。他说这些事情不但让自己被动,而且让所有人十分难堪!最后,王家宝说:“妈,我实在无法收场。那个东方若柳什么人啊,家梅就和她天天搅和在一起。”

孙春枝太了解小女儿,她想这都是儿子保留地说给自己听,兴许小女儿比这都不像话。她慎重地思考了一番说:“宝啊,你就把她当一个外人,从今往后别管了。不是咱们狠心!”

他告诉儿子一件事,说她生小女儿家梅时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位神人告诉自己,这个孩子就是她家的克星。如果要让这个孩子好,就会惹更大的祸,让她窝在家里种地就会祸事少一些。孙春枝寻思这就是命——偏偏家道中兴的时候,小女儿长大上高中上大学,毕业儿子给她了安排了工作,这不是命,是什么!孙春枝再次嘱咐儿子:“宝啊,人这一辈命啊!你和家英什么都好,偏偏咱家穷得揭不开锅,你们受尽磨难。一切都好了,她就开作。别管了!”

王家宝知道,母亲虽然迷信却不糊涂。为了不让母亲伤心,他说:“妈,让我弟弟到水利站上班咋样?他也该娶媳妇了。”

孙春枝一听小儿子有了出路,高兴地说:“我攒了不少钱,给他买个房子。”

王家宝笑呵呵说:“妈,你得跟去,要不我们没法工作,两头顾不上啊!你说呢?”

其实,王家宝家宝意图明显,让母亲去总场看着小妹妹。王家宝这次回家也算解决了后步之忧。没过几天,王家根顺顺当当到水利站当了监督检查员。他给母亲和弟弟买了一处平房,把家中装修和布置得比楼房也不差,特意装修了室内厕所。另外,她让谢可欣出面给弟弟买了台轿车,随后张罗给弟弟找对象结婚。要说他的弟弟找对象不愁,家庭背景强大,小伙精神,工作好挣钱多,哪个女孩子不想找这样的对象。但是,什么时候说什么话,真想达到弟弟及家人满意,这事一时不好遇。这件事一提上日程,可忙坏了王家梅。她上蹿下跳地张罗起来,提出的人选都是家人半拉眼珠子看不上的,不是过了气儿领导侄女外甥女,就是围绕宇宙公司里的女人。王家宝和孙春枝膈应得睡不着觉,血缘亲情能把这个魔王怎么地!

刚刚把母亲和弟弟的事儿安排明白,管局通知王家宝参加反腐倡廉工作会议。大会上,管局党委委书记刘清明扼要讲了党和国家反腐态势:“中央从坚持“老虎”、“苍蝇”一起打,既坚决查处领导干部违纪违法案件,又切实解决发生在群众身边的不正之风和腐败问题。从李春城、刘志军,到薄熙来、徐才厚,再到周永康,一个个“老虎”被揪出来,查处级别越来越高,落马速度越来越快;从“科长”到“村长”,一只只群众身边的苍蝇被拍扁,“蝇蚁之事”不再是漏网之鱼。只要违犯党纪国法,一样严惩不贷。希望我们的党员领导干部要洁身自爱,严格遵守党规党纪,做到干净担当干事。原来,大家闲谈末论说反腐亡党,不反腐亡国,纯粹胡说八道!从十八大以来,党中央上打老虎下拍苍蝇,中间抓逃,哪一件都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凌局长按照上级精神已经对过分的干部进行了监控,瞅准时机会一举拿下,把我们局一些腐败分子清理出事业的队伍。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从十八大开始,从现在起,我们管局班子有信心有能力反腐败,不要以为大江水东流去,就没想过地球是圆的吗?我们的党是伟大的党,是人民的党,我们的事业是职工的事业。农垦事业不是哪个人的,是属于千千万万职工。你们厄尔古纳一个宇宙公司搅得全局不安,我正式宣布,我亲自带领严晓勇工作组进驻,不信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不信哪块骨头硬,喯掉门牙也要查明白!……”听着刘清明的讲话,大家都在想——刘清明什么时候这么硬气地讲过话,这原来都是局长讲的话,难道现在党委书记权力这么牛掰。王家宝想,党要管党全面从严治党,那就得是党委书记讲,书记不讲党的事儿,谁讲党的事儿。这些年来,谁说了算谁讲就好使,典型违反原则和程序。

刘清明讲完,局长凌启升继续主持,他说:“刘书记的动员讲话大家都听到了,你们要传达到每个党员干部,甚至要做到家喻户晓人人皆知。下面,我对刘书记讲话补充几点:‘一是体制机制改革。概括起来是“两责任、两为主、两覆盖”。“两责任”:党委负主体责任,纪委负监督责任。“两为主”:查办腐败案件以上级纪委领导为主,各级纪委书记、副书记的提名和考察,以上级纪委会同组织部门为主;“两覆盖”:派驻纪检机构全覆盖,巡视工作全覆盖。咱们局纪检组织基本做到全覆盖,分场纪委书记口头兼职,我想应该给正式任命。二是要反对特权,必须反对特权思想、特权现象。三是要形成反腐败合力,必须全党动手。’不要以为反腐败就是党委书记和纪委书记两个人的事情,只要你是党员就有责任。今天这个会议是总局传达省委的指示,全局广大党员干部一贯到底。”

他们现在开这个反腐败工作会议,是在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以前,是十八大反腐败工作部署的一次重要推进会。这次会议让参加的人没参加的人都心惊胆战。一直以来,这样的会议年年开开,如同走形式迈门槛。一要查办哪个领导干部,都单独约谈场长和党委书记,被查办的党员领导干部就像受到了奖励,查办的人员就像做了亏心事。再说,这样的会议都是党委书记主持,局长大谈特谈。今天,刘清明的讲话铿锵有力,在厄尔古纳管局历史上还是破天荒的事情。其实,这些与会人员没想到的更多。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将会提出纪委“三转”的反腐败体制机制改革:转职能就是收拢五指攥成拳,理清职责抓主业;转方式就是创新方式方法,增强监督实效;转作风就是正人先正己,把自己摆进去。这样一改,各级党委履行主体责任,纪委安心查办案件,就不会出现端人饭碗的情况,也不会出现种别人的田荒了自己的地。

这次会议,各农场落实得快而实。就拿厄尔古纳农场来说,胡兰丞与王家宝仔细研究会议精神及落实措施。首先,农场纪发文任命各分场书记兼纪委书记,履行纪委监督执纪责任;其次,按照管局会议日程大张旗鼓地开了会;第三,胡兰丞以身作则带领班子成员分别参加分场会议。没等农场把管局反腐败会议精神落实完毕,刘清明带领工作组进驻了农场。其速度之快迅雷不及掩耳,让农场上下发生了很大震动。这时候,管局党委书记亲自坐镇一个农场,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而且还是没有明确时限和进程。

管局工作组进驻农场以后,刘清明书记首先与王家宝和胡兰丞谈话:“二位,我这个幕后转到前台的领导,需要你们鼎力支持!我要声明的是,不要认为新一届中央反腐败一阵风。即将召开十八届三中全会将会有更大的力度。正国级大老虎下马都成了家常便饭,可以看出以习近平为核心的新一届中央决心多么大。这次,管局工作组进驻你们农场,就是要查清楚皇家别墅区、糖厂国有资产流失两个亿和套取农机补贴款这三个大问题。无论困难多大涉及到谁,一律处理到根儿,违纪违法都要追究。”

王家宝和胡兰丞听着刘书记的话,心里明白这就是冲着严爱民去的。很明显,皇家别墅区建设是严爱民一手策划,活儿是宇宙公司大包;糖厂流失两个亿是郝无心任期,与宇宙公司深度合作造成的。

王家宝顺势说:“最恨人的,套取大农机补贴款,把国家给职工的利益侵吞,何麻子一手遮天,严爱民一支笔。在套取农机补贴上,其余人都是打着小旗喊万岁的。好家伙,何麻子从一个瘪瘪瞎瞎的人物,头些年成了炙手可热的红人,不可一世,光情人整了六个,算上结发妻子七个女人。”

胡兰丞感受颇深,那时候除了严爱民以外,何麻子谁都不摆在眼里。因刑事案件郝无心进去以后,何麻子不知不觉被人毒死,到现在没有个结论,成了农场人们想到他的谈资。

看到他们两人陷入沉思,刘清明书记敲了敲桌子,提醒两个人要集中精神。两个人向刘书记歉意地笑了笑,表示接下来肯定会集中精力。刘清明说:“家宝同志,你在糖厂一任场长,曾经受过严重警告处分。你想想,还有没有太过格的行为,如果要有就如实向组织交代。当然,工作中一些失误的问题,不要因此大惊小怪,组织上会考虑实际工作情况。有些漏洞是可以弥补的。”

实事求是地说,对于王家宝的宽容,刘清明书记确实从工作角度思考的。厄尔古纳不同于其他农场,如果没有极特殊情况,那是不会轻易临阵换将。即使王家宝有过失,刘清明也会极力周旋。

王家宝谨慎地说:“刘书记,在糖厂那么多年,失误肯定会有。但是,除了严重警告处分那次以外,再也没有违反原则的事儿。这一点,我可以拿人格和党性保证。”

胡兰丞问:“刘书记,既然调查的事情都和严副书记有关,为什么让严晓勇作为调查组骨干?”

刘清明坚定地说:“二位同志,不要拿老眼光看人。严晓勇政法大学毕业,就算他时运不佳,比不了你们位高权重,思想觉悟,原则立场,也不会比你们差。你们看,他九七年毕业,到现在依然是个科长。单凭这一点,就说明他作风正派,忠于北大荒事业!他有那么硬的老爹,有那么高的学历。这说明了啥?不言而喻啊。”

经刘书记这一说,胡兰丞和王家宝都觉得有道理,尤其王家宝更深有感触。严晓勇是他的同班同学,虽然比他晚一年毕业,但人家是堂堂名牌政法大学毕业,学识和人品在同学时期就是经得起考验的。将近二十年,一个政法大学毕业生在科长岗位上十五年,这真值得人们好好反思反思。说白了,他一没靠老子的关系,二没有为他人谋取利益铺平自己的道路。王家宝在心里与同自己做比较,觉得自己很惭愧,甚至觉得自己人品有问题。为了能进入体制内工作,虚伪地与谢可欣结婚,有了一定权力与东方若柳发生了艳情,有了艳情还不敢光明正大地承认,被宇宙公司牵着鼻子到现在。当了场长以后,自己又处心积虑修补过去的烂篱笆,虽说像严爱民一样没有直接坑职工,但是也没有真正对得起入党时的誓言。

刘书记就像唠家常一样与二位聊起来没完没了。他说这些年,有些人当上领导高高在上,甚至当上了领导妄称圣人,时常以圣人的标准要求下属,却以贱人的标准要求自己。但是,长此以往领导和下属都成了圣不圣、贱不贱的小人,都是驴粪蛋子外面光鲜。

刘书记这番话一针见血,道出了十八大以前领导干部的思想所在。这样的领导干部每时每刻都问自己失去了什么,从来没想想为党为农场付出了什么,永远不知道满足,到最后真就可能一无所有。像王家宝的母亲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天理不争也会赢,人理争了也会输,老天爷永远睁着眼睛,不会让一个人总吃亏,不会让一个人总赚便宜,早早晚晚都会找回来。在这以前,孙春枝没少和儿子念叨,王家宝从来没有真正当回事。因为原来有权就有钱,有钱就有权,权和钱交织成了一张牢不可破的大网。直到今天,王家宝才觉得母亲这句话有道理。刘清明书记带领工作组一进驻农场,有权有势有钱的人都惊慌起来,王家宝的电话几乎成了热线,撂下这个来了那个,都是询问管局工作组到底来干什么,就连链子嘴儿钱三儿都来电话。王家宝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自己心里也始终惴惴不安。他让钱三儿来办公室,要详细了解糖厂建厂以来,发生一切对于自己不利的事情。当然,王家宝不能直截了当问话,只能拐弯抹角实现自己的目的。钱三儿说:“小王场长,我遇到你就像老鼠爱大米,爱你爱你爱死你!”

王家宝对这个活宝又气又爱,平时扯淡一个顶两个,一到正式场合不是像大姑娘说不出话,就是像精神错乱胡说八道。每每扯淡的时候,他又像一个圣人说一些哲理十足的谶语。

为了节省时间,王家宝问他:“你说农场职工生活咋样?咱们是闲聊啊,你实话实说就行。”

“要说谁家有多少钱我不知道,日子过得那没说的。现在机械化严重,种地都不用手啦,闲着时间多着去啦!”王家宝追问了一句:“闲着干啥都?”

“干啥!打的坐电梯健身,半夜上网失眠吃安眠药儿,饭店多厕所少,吃着解酒药喝大酒,孩子放学像上学,老婆在电脑里,满架子高雅书说黄段子。总之,谁也没闲着!……”王家宝蓄着水递着烟,不时地搁脑袋记着有用的东西。

王家宝逗引着问:“糖厂的干部欺不欺负你啦?”

钱三儿一听来了神儿:“啊呀,自从郝无心那个犊子走了,有你这杆儿大旗,我抖起来了!你知道八大傻吗?费剑锋就是!”

他说到费剑锋,王家宝“拘呤”一下。他说费剑锋喝酒敬一圈、出差不拐弯、带病去加班、干活不跑官儿、表扬就撒欢、报销列清单儿、洗澡大众嗨、除了媳妇没情人,一天活得窝窝囊囊,工人背后都佩服但为他不值,都说农场瞎了眼。

听到这,王家宝接听了一个电话——东方若柳打来的。他摆摆手让钱三儿走,意思是有机会再和唠。钱三儿走后,东方若柳走进来。没等王家宝说话,东方如柳说:“家宝,说正经的,小妹遇到大麻烦了,你要不出面解决不了!”

王家宝慢条斯理地说:“咋地啦?”

“她校长要公开处分她,开除老师户籍!”东方若柳着急地说。

很明显,王家宝知道妹妹早晚有这么一天。上次,他带妹妹见母亲就是怕这一天到来。他对东方若柳说:“老同学,谢谢的你的好意。她违犯了哪条处理哪条,我也无能为力!”

“王家宝,一个调查组就把你吓住了?再说,又不是冲着你来的。”东方若柳振振有词地说。不知道的外人看样子,她和王家梅感情很近,而且属于近的不能再近。

与东方若柳谈话过程中,分管计划生育的郭副场长走了进来。这个郭副场长有名的郭小胆,属于典型的敢做不敢当的人。他找王家宝与东方若柳说的差不多,甚至带有一些鼓动性的语言。他说:“场长,咋地也是你一奶同胞的妹妹。”

王家宝当着东方若柳说:“你们二位好意心领了。她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担着去,作为一场之长不能带头破坏党纪国法。”

这一上午,我家宝的办公室成了会客室。他们刚走没有多大一会,农场高中校长连国兴敲门进来。连国兴进门就说:“王场长,王家梅同志的处分决定在这。按理说,这样的事儿不用惊动你。但她是你的妹妹,你是我们的父母官儿,我不敢不直接报告。”

对高中校长连国兴,王家宝十分熟悉,也给他自当了半年的校长。看着老校长的表情难看,王家宝赶紧起身握手让座。给老校长沏茶倒水之后,他十分真诚地说:“老校长,没有你没有我的今天!你所做的一切,我百分之一百二地拥护你,支持你。别说是我的妹妹,就是我的爹妈犯哪条处理那条。”

连国兴阴不阴阳不阳瞅着他问:“心里话?”

“心里话!嘴不对心,天打五雷劈。”王家宝严肃说。

连国兴心想,自己没看错这个曾经的学生。当年,尚章文保护王家宝、给他改档案提前考大学,他是教导主任帮了忙。但是,他的帮助不是十分动情。客观上说,没有他的帮助,王家宝不可能顺利参加高考,当然没有今天他这个一言九鼎的大场长。看到王家宝殷勤谦虚地赞同他,他心里泛起了层层涟漪,觉得对不起这个曾经得意的学生。他不好意地说:“家宝场长,不是我老古板。你这个妹妹作的太不像话,不处理他将会酿出大祸儿!”

王家宝看着这个双鬓染霜的老校长,眼睛泛红,眼角湿润。明明老校长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因为自己是一场之长,所以他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一样。为了打消连国兴的疑虑,王家宝与他并排坐在沙发上,手把着老校长的手说:“老校长,你把王家梅的情况说说,我信你的不信她的。”

说实在的,就连刘清明书记找他谈话,他都没离开场长办公椅。今天为了安慰老校长,王家宝亲近地坐在他身边。连国兴明白王家宝的用意,实事求是地介绍了王家梅在高中的所作所为。

他说,从六中调到高中后,王家梅言行举止不但没收敛,而且处处炫耀自己的势力——谁能把我咋地,六中告我整我,倒把我从普通老师告成了高中的后勤主任,说不定哪天当校长呢!大家眼气没用,谁让你自己没有那么个场长哥哥。大家都敢怒不敢言,都在背后咒骂这个世道。因为这个原因,连国兴推心置腹地找她谈了两次。虽说王家梅不敢那么嚣张,但也是左耳朵出右耳朵冒,连国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家梅仗着分管教育的郭小胆和大场长哥哥的背景,在后勤服务上拿红包吃回扣,在课后补课班学生资源上与其他老师争来夺去,导致高中师生民怨沸腾。在工作和生活上,王家梅随心所欲,不听任何人劝告,只听东方若柳这个死党的鬼吹灯。一直以来,她自认为看透了社会,一是靠经济势力,二是靠政治势力。现在,这两个实力自己全具备。有时候,她经常用恶毒的语言向死党吐苦水,讽刺哥哥靠着嫂子上位,上位以后不管家人死活,说的别任何人都难听。

她发现教导主任这个位置油水大,不管哪个老师都得上供。否则,无论在校教研教学还是课后补习办班,没有一样能干消停的。于是,他这个不省油的灯儿,萌生了要当教导主任的想法。现任教导主任干的好好的,她想上位路堵得死死的。在王家宝当糖厂厂长时,农场学校还像一汪清水那样澄净和明亮,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浑浊起来。随着农场经济繁荣发达,有钱任性的味道越来越浓烈,似乎成了一种固有的惯性死循环。从个人成长角度,有钱买位置,买了位置捞钱,捞了钱再买更高的位置,就像农场各层干部一样市侩。从生活上来说,老师有钱买面子,买了面子任性,任性就更有面子。所以,觉悟早的老师开始大肆办班补课,课上不讲课下讲,除了个别拔尖儿和穷掉底儿的学生之外,几乎都像划分势力范围一样,很有规律,该上谁的补习班都非常自觉。校长和教导主任又没套上金钟罩,也没穿上百毒不侵的防弹衣,与凡人一样开门柴米油盐酱醋茶七件事。理论政策和纪律在现实面前显得很苍白,在这个经济烘炉里成了摆设。他们看着老师办班挣钱眼红,就在理论政策和纪律上限制老师,老师为了花花绿绿的钞票就得做他们工作。怎么做工作?那就送花花绿绿的钞票。也就是说,农场学校教育的重任,现在完全系于校长和教导主任的德行上。像王家梅这样有背景和实力老师,像连国兴这样正直的校长拿她们毫无办法。只能在她们非常过分的时候,才不得已而为之。

再说,王家梅后勤主任有捞头儿,课后补习班日进斗金,应该知足了吧。不,她看到有些校长和教导主任坐着挣钱,比她这个上蹿下跳挣钱强百倍。她十分有自知之明——当校长不可能,抢个教导主任的位置不难。她反复找郭小胆压幺明月,让幺明月把高中教导主任调走,至于升职还是平调她不管,空出高中教导主任位置给自己。她比现任教导主任有眼光,现有补习班雇老师干,开一个教育商店,教具、辅助教材、复习资料采买,每样都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在现实生活中,王家梅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与别人争食儿,都是招其他人恨之入骨的行为。说句俗话,搁谁兜里往外掏钱谁愿意。王家梅为加快上位的速度,勾结几个死党老师拉着“王家梅品德高尚、业务精湛,教导主任的不二人选”,想用这种方式逼迫连国兴就范。就这样,王家梅被人捅到严晓勇调查组。严晓勇迅速梳理出问题的实质,以管局工作组督办的形式发通知国兴严肃处理。让农场高中严肃处理王家梅,连国兴怎么办?他只能公事公办。根据规章制度,连国兴应该将王家梅法办,考虑到王家宝的关系,采取了平息众怒还给王家梅留条活路。

连国兴没想到,除了王家梅直指鼻子挑衅以外,郭小胆也给他施加压力。于是,他向管局工作组汇报的同时,不得不向王家宝解释清楚。他心说,自己都是退休的一把老骨头啦,给后人清除这个教育界的蛀虫,也算做了一件功德事情。至于,王家宝怎么对待自己。他就抱着听天由命的态度。所以,他今天来见王家宝,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你王家宝愿意怎么着怎么着。

王家宝是一个善于两头思考问题的人,既能站在自己的角度,又能站在他人的角度。这是他受领导和下属拥护的根本原因。要知道他如何平息小妹风波,请看下一章浪女不知收敛出毒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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