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魏子安《花月痕》诗曰:自古多情空余恨,此处难觅有情天。情到尽时转无情,无情更比多情累。君为我谱无声曲,此去闻曲如闻君。未到恨时难知愁,愁起心头不知恨。听风方觉秋雨至,已忘共饮西窗时。云起天边残阳血,一声傲笑一把泪。把酒欢歌何时有,人笑我痴我偏痴。莫道有酒终需醉,酒入愁肠愁更愁。这是《花月痕》中的另一首诗,意思是说从古至今多人情的不免留下很多遗憾,一生红颜知己难求,男欢女爱到头就会转换成无情,无情比多情还要让人累。为我谱写一首曲子吧,听到这首歌就像看到了你一样。哎,没有到恨的离愁不是愁,可愁绪上心头又感觉不到恨意。听着风雨吹打叶子的声音才知道秋天已经来到,几乎忘了西窗共饮的情形。夕阳西下像血一样染红了天边,对天长笑一声不觉流下了眼泪。什么时候还能把酒欢歌?人家都笑我痴情我就痴吧!不要说喝的酩酊大醉借酒浇愁,这并没让我心里好过,相反比往常要悲伤的多!
且说,徐懿阳心满意足的登上糖厂总经理的宝座,踌躇满志,要改变糖厂现在经营现状。的确,他在这方面的才能超过了费剑锋。一上任,他开始清理员工基本情况,把人适合哪个岗位,就调到哪个岗位。技术上,他完全交给了费剑锋;经营上,他亲自披挂上阵;具体活儿,他交给候来俊。这样一来,糖厂体制上确实盘活了,释放了人力、技术和经营上的活力。王宇宙也非常有耐心等待他去掉“代理”两个字,经常在经营上帮他出谋划策。在王家宝和胡兰丞看来,糖厂迈出的这一步,就是摆脱国有农场集体经济束缚的第一步。他们要试着趟出一条现代化企业的经营管理方式,彻底摆脱国有企业一些不适合市场经济将的束缚,为农场工业体系建设摸着石头过河。
王家宝摆布完糖厂这一摊子事情,身体上虽然略显疲惫,但是精神上显出十足的劲头。他认为,把宇宙公司一团乱麻也厘的差不多了,最明显的标志是东方若柳不来缠磨自己,王宇宙也不来攉龙糖厂的事情。到目前为止,他开始具体谋划两件事,第一件是长远的“引建”工程,第二件迫在眉睫儿子认祖归宗。在逐步落实第一件的同时,他放下身心研究儿子认祖归宗的事情,得让母亲在闭眼之前见到自己的孙子。所以,他回去和妻子谢可欣商量对策。
谢可欣听丈夫学说了闫红来的经过,心里不免产生了一汩汩醋意。心说,真应了婆婆说的那句话——任何事情不要抱有过高的期望。自己当年那么死命追求丈夫,认为自己找到了一生一世的白马王子。哪成想,自己却找到一个骑白马的唐僧,谁都想吃他一口长生不老肉。自己对爱情的开始就抱了过高期望,从来没把美好与现实联系到一起。对她来说,现实从没有与想象同步。脱离现实的想象总是和欲望结为伉俪,孕育出令她意想不到的东西。
丈夫问她怎么办时,谢可欣说:“根子不在英姐,更不在你我和闫红,而在孩子的身上。”
聪明人不用说太多的话,王家宝同意谢可欣的说法。他说:“我不是不明白,而是怕英姐心灵受伤。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就像长在她身上肉一样,让人硬生生地撕了去,那滋味儿多疼!”
曾经,王家宝希望自己美女环绕,人生一世,不枉做一回真正的男人。这一路走来,他身边都是靓丽的美女,有始终善解人意的英姐,有原来刁蛮的妻子,有一度神魂颠倒的东方若柳,还有曾经让他一夜风流的闫红,哪个都是女人中上品,哪个都让他刻骨铭心。江湖人说,出来混早晚都要还。一点都没说错,王家宝现在天天旋转在女人中,没有一天不去思考,不去偿还物质和精神上债务。他无时无刻不在党纪国法和还债筑起的夹缝中生存,稍有一丝一环考虑不周全,触碰到哪个机关就会让自己身败名裂。
等女儿小英贝晚自习回来休息,他们夫妻双双来到英姐家。开始,两个人劝说英姐别在饭店受累。桂存英感激地说:“你们没到我这个岁数,孩子不在身边,不干点营生实在呆不住。等小英贝大学走了,你们就尝到我的滋味儿啦!”
夫妻二人沉默了一会儿,谢可欣替丈夫说:“英姐,你要心里有准备,闫红找上门来了。”
“唉!这一天早晚会来!”桂存英说完这句话不言语了。
王家宝试探地问:“英姐,我们不知掉咋办了,才来找你商量。你看这个事情怎么才能平息?”
为了小英宝这个孩子,桂存英大哭过两次。今天,桂存英出奇的冷静,没有表现出一点悲伤和忧虑。她坚定地说:“无论事态怎么发展,我们决不能伤害孩子。你们来之前,小英宝已经给我来过电话了。他把闫红到学校找他的事儿都说了。这个孩子懂事儿啊!他明确地说,即便你和闫红真是亲生父母,他也不会认你们。”
此刻,三个经历了风霜雪雨的大人无言的沉默。他们不知道说什么好,更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为了认亲风雨交加、雷声交加,更没有激烈的敌对情绪。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他们每个人心里的风暴足以摧毁太平洋,每颗心都在不住地流血。
沉默了一阵子,桂存英打破沉默说:“家宝、可欣,你们不能让闫红再到办公室谈事情。现在,上头形势多紧张啊!”
王家宝心知肚明,这件大新闻已经成为农场的头条。他们想掩住悠悠之口比砌起一道长城都难,场长的桃色新闻比谁的新闻都大。所以,他们夫妻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幸好,这段时间农场发生一件特大号的新闻——钱三儿因命根子大致老婆死亡,把王家宝这件桃色新闻压下去了一头;否则,王家宝的桃色新闻会像瘟疫一样铺天盖地。据桂存英说,钱三儿最近娶了个女人。这个女人不犯羊癫疯与好人一样,而且是三十岁出头的大个漂亮白。哪成想,他们新婚之夜,新娘子死在了钱三儿的身下。女方家里不干了,到法院起诉钱三儿命根子大,把女儿给祸害死了。法院为了证明不是钱三儿命根子大的原因,法医把钱三儿的命根子量了尺寸,会同心理医生、性学专家论证,才还了钱三儿的清白。王家宝感慨地说:“这个链子嘴儿啊,一生没有女人的命!先后两个女人都不是正常的人,前一个精神病,这个又羊癫疯。唉,什么是完美的人生?”
桂存英思维跳跃地说:“家宝,那天我去看母亲。她让我告诉你不行不干了,辞了这个场长吧!”
听到这话,谢可欣瞪大眼珠子问:“为什么啊?没有家宝当场长,这一大家子怎么办?不说别的,下一代这些孩子咋办?”
桂存英明白谢可欣担心钱财和孩子的工作。她说:“咱们过日子没问题,孩子自有孩子的福分。小英宝愿意跟闫红也行,小英贝肯定也错不了。咱们三个都有退休工资。”
谢可欣问:“你有退休?”这是她不知道的。当年,王家宝给儿子办理入学的同时,给桂存英办理了空头支票一样的职工身份,把桂存英一直挂在糖厂,现在已经开了多年的工资,从来没告诉过谢可欣。那时候,好多人都是这样做的,像燕明来的大姨姐王大梅夫妻,都是燕明来通过空头支票办理的。什么是空头支票式的退休呢?就是让不符合退休的人顶替符合退休身份的人退休,或者,凭空编造一个假的职工身份退休。王家宝办这个好一些,给桂存英在糖厂挂名不上班,工资照常开,到点退休。
桂存英思索再三说:“你们两口子约一下闫红,咱们四个人见一面,把孩子的事情理解一下。”叹口气说:“确实该了结啦!”
从桂存英字字句句中,谢可欣能看出来她对丈夫是真爱。为了家宝不为难,她都能舍弃亲手抚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这是谢可欣既嫉妒又欣赏的。谢可欣虽然多年来通情达理,但是她并没有把心思全部放在丈夫身上。她接着丈夫现任场长的权力为身后铺路,为女儿英贝铺路。她担心哪一天丈夫挂到闲职上,又得陷入当副书记时的困境。为了自己借助丈夫搂钱,她博得丈夫的情怀,不惜让桂存英和自己共有一个男人。可是,看到眼前,丈夫纠缠在女人中间,她想起了自己看过的小说《花月痕》。尤其,她对小说作者写的那些诗词颇为激动,每每回忆和诵读都有一番深刻的体会。
桂存英提议大家做到一起把问题解决掉,不能大张旗鼓地吵吵闹闹丢人。最主要一旦闹翻,王家宝这个场长还怎么当下去。谢可欣赞成地说:“对,要不家宝没脸当场长,更没法在农场做人了。”
其实,她最关心王家宝能否当这个场长。于是,她极力地催促丈夫下这个决心。王家宝现在害怕三个女人一见面,都激动起来他无法控制事态。想着就说了出来:“英姐,可欣第一次接触闫红,万一控制不好情绪,再出点什么差头……”
谢可欣爽快地说:“既然有这个担心,我就不去见她。”
王家宝和桂存英还以为她赌气,于是劝说:“可不是担心你,闫红是个情绪化的人,一旦上来情绪不管不顾。”
谢可欣一再解释自己不是赌气,真心为促成与闫红谈判的事情。她又解释了一遍,这个事情会影响到王家宝仕途,自己不能不替家宝着想。桂存英激动地说:“我的好妹子,你的胸怀比天高比海深,我自愧不如!”
三个人一看时间太晚了,王家宝张罗赶紧回家。谢可欣一推丈夫说:“你还跟着干啥!一年陪不了英姐几回,你麻溜在这吧。”
王家宝和桂存英让她说的脸红脖子粗,感觉到她这个犟毛驴的劲儿顺过来,还真让人好的受不了。在半推半就之间,王家宝留下来陪英姐,嘱咐妻子路上要小心。
这两天,关于钱三儿命根子大的谣言竟然越发酵越大。茶余饭后,很多女人都窃窃私议——要是嫁这么个人挺“性福”。一些无知的家庭,竟然因为老娘们议论这事儿发生内战。谣言真是个多头的怪物,长着多双制造恶意的眼睛,多个滥施恶意的舌头。那张万恶的嘴啊,再配上那随心所欲的舌头,说出那随意的玩笑比厚颜无耻更快地损坏他人名誉。钱三儿获得这个坏名声容易,想洗白这个坏名声难!因为他不能把命根子掏出来向所有人展示。
王家宝听到关于钱三儿这些流言蜚语,心中不免升起了无名大火。他想给钱三儿证明点儿什么,可怎么证明?他也不能召开一个大会,向与会者说明钱三儿的命根子不大。没等他找胡兰丞倾诉一番,胡兰丞怒气冲冲地来找他。胡兰丞低沉地说:“家宝啊,这日子没发过啦!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呀。”
王家宝先压下关于钱三儿的愤怒,安抚这个搭档说:“书记,别着急,说说。”
原来,胡兰丞妻子比他小六岁,长着一张娃娃脸儿。他们夫妻三个孩子,大小子在生产队种地,小儿子胡吉喆在糖厂当书记,中间是个姑娘。女儿和她妈个头身量差不多,而且也长了一张相似的娃娃脸儿。去年,娘俩不知怎么合计的,两个人去韩国整了容,整了一张叫“饼子嘟嘟脸儿”。这是胡兰丞给起的名字。本来,她们娘俩不整容都极其相似,这一整容都分不出谁是谁。平常,娘俩穿衣服注意区别,从衣服的颜色上区分谁是谁。昨天,胡兰丞妻子去女儿家洗衣服做饭,累了就躺在床上睡着了。女婿回来不知道是老丈母娘,扑上去就亲起来来,把一只手还摸到了胸上。这下闯了大祸,老丈母娘非说女婿耍流氓,女婿跪地咋解释也不算完,把女儿和丈夫全都折腾回来。最后,胡兰丞用强硬手段才镇压住老婆——再作就离婚。
胡兰丞哭笑不得地跟王家宝学了一遍,强调说:“这要传出去多丢人!这他妈败家老娘们多坑人,整容整的全家人不得安宁。这不,我给姑娘立了个规矩,不许她回娘家。”
看胡兰丞余怒未消,王家宝只能安慰,还能怎么办。为了以毒攻毒,他把钱三儿的传言学了一遍,气的他俩干抖搂手没咒念。二十万人的大农场,每天都有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不因为他们是领导就不发生滑稽的事儿。马上,发生在王家宝身上的事儿更气人。
王家宝忙完手头的事情,约了闫红晚九点在“一品香”谈判,商量儿子的归属问题。现在,一品香完全靠着桂存英在打理,老两口因为年龄大了,完全把饭店交给桂存英。桂存英提前把饭店拉上铁帘,打发厨师服务员早早下班,提前沏好茶水等待他们。说好了,谢可欣不来。可是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也准时来到饭店。
都是不惑之年以上人,他们四个人友好地握手,寒暄了一阵子。四个人做好后,没有当年桂存英与闫红谈判的阵势。四个人围坐在包间圆桌一面,形成了一个七八十度的扇形,看上去四个人没有多大怨气。桂存英当先开口说:“闫红妹子,我们都上了年龄,咱就别吵吵把火让人笑话,心平气和地解决问题……”
没等桂存英说完,闫红愤怒地指着王家宝说:“我跟你扯上关系就没好事儿,你就是我的丧门星——”
本来,气氛很好,眼看着这次谈判能在和谐的氛围中进行。闫红当头一棒打的王家宝莫名其妙。谢可欣噌地站起来要指责闫红,桂存英赶紧伸手拦住说:“妹子,妹子,慢慢说。”
眼看着和谐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王家宝也示意妻子不说话。桂存英让闫红说明白原委,没想到她呜呜地哭起来,就像心爱的玩具被剥夺的孩子的委屈。大家都知道闫红情绪化任性,谁也没有再说什么,想等她哭痛快了再说。闫红边哭边问:“你是不是有个妹妹——王家梅?她简直就是个疯子!”
王家宝彻底懵了,妹妹王家梅被开除教师队伍后,听说是大数据相亲,相到了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远离故乡,至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这个不受家人和朋友欢迎的人,怎么会和闫红扯上关系呢?
原来,王家梅海选男妃,相中一个比自己小的帅哥。她也没详细查明这个人身份就恋上了,而且被这个帅哥迷得神魂颠倒,甜言蜜语不断。等她犯事儿被开除了教师队伍,她和这个帅哥兑掉了辅导班、卖了房子,加上存款总共七八十万的财产。他们一杆子支没影了,在额尔古纳市租了一处房子,过起了二人世界的小日子。这个帅哥说:“老婆咱不能坐吃山空,我们得想办法干点啥。”
王家梅信心十足地说:“我有教师证,我继续干辅导班。”
帅哥给她描绘了一个十分灿烂的未来,他说:“干辅导班操心费力不挣钱,有思想的人都炒期货!”
接着,他又给王家梅讲了一套炒期货的玄乎理论。爱一个人咋看都好看,咋听都是甜言蜜语,王家梅就痛快地给了爱人二十万。没有三四个月的时间,二十万就像树叶一样打了水漂。王家梅一看炒期货风险太大,第二次给钱就吱吱扭扭,总算又给了他十万。她自己也下力气开辅导班,想证明她的生存和生活能力不同寻常。哪知道,离开了农场,离开了哥哥的庇佑,学生都被本地老师垄断,她根本收不到想象中的那么多学生。经过一段时间观察,凡是开辅导班都和学校老师有密切的关系,甚至说每个辅导班都是老师干的。辅导班不挣钱,帅哥投资期货一次一次赔。她开始埋怨白马王子没眼光,想一气之下离开这个帅哥。可是,她下了几次决心,就是没有勇气离开人家。她不给钱,这个帅哥就拿自杀威胁她。她那点儿钱刨去奢侈的生活,再去掉辅导班、炒期货赔掉的,不到一年的功夫烟消云散。钱没了人也没了,帅哥就像水蒸气一样无影无踪,还把她的跑车偷偷卖掉,一块连钱带物卷跑了。
王家梅拿着他那张身份证求救公安局,公安局一鉴定身份证是假的。她哪知道自己恋爱的对象是高级婚托儿,就是冲着王家梅钱财去的。公安局告诉她收到好几起类似的报案,到现在都无法锁定这个嫌疑人。王家梅只好在公安局立了案,至于案子什么时候破获,只有老天才知道,只好猪八戒撞天婚碰运气。
没多长时间,王家梅连最便宜的小旅店都住不起了。怎么办?回农场哪有脸啊!不回农场,她实在生存不下去。这一天,她水米没沾唇,像一个丧荡游魂,在繁华的街道转悠,想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工作。与谈了几个小饭店,不是人家没相中她,就是她没相中人家。天色将暗下来,她六神无主地站在道边张望。正赶上候来俊来市里办事,晚上找一个宾馆住一宿,看到王家梅穿的时髦,张望的神情像是很着急,他就把王家梅当成了站街女。候来俊心说找个站街女陪一陪,这大晚上就不寂寞了,比找洗浴和茶楼的小姐便宜,还没有那么多的麻烦。因为那时一些为生活所迫的女人,就站在街边招揽嫖客,一把一利索,事后谁也不认识谁。
候来俊主动上去搭讪,邀请王家梅到饭店吃饭。吃饭过程中,王家梅就说自己曾经是老师,想找一份需要户糊口的工作。候来俊说自己是一个公司的副总,年薪二三十万,给她一个稳定的工作没问题。他嘴上这么说,心里想干完实际事儿谁认识谁。他就黏黏糊糊地要求,要与王家梅到宾馆发生关系,打包票给王家梅安排工作。王家梅明白,这年头求人办事不牺牲不可能。候来俊自以为自己顺利地忽悠成功,心中不免痒痒得意——本来想找个站街女,却找了王家梅这个有文化良家妇女。他煞有介事地说:“把你身份证给我看看,把你情况详细说说,我回去就给你囡排,一句话的事儿。”他一口地道的东北话。
等他看完王家梅的身份证,又听王家梅叙述完曾经过往,他就想把王家梅发展成长期情人。王家梅也不是小孩儿,也看出了候来俊的心思,试探地问:“听你的意思,你在厄尔古纳农场工作。不告诉我名字,你也逃不了,我哥王家宝一查,什么都清楚了。”
这一句话把候来俊干蒙了,他没想到眼前的女人是王家宝的亲妹妹。卡巴着小眼睛琢磨,我说嘛,咋看着这个名字那么熟悉。他换了一副祈求的嘴脸说:“你可千万别跟你哥说,算我求你。”
这回该轮到王家梅强硬了,她不饶人地说:“你做梦呢,啥也别说,你痛快离婚就得啦!”
候来俊直咧嘴,这这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倒不是舍不得闫红的美貌,也不是嫌弃王家梅长相比闫红差。而是,他担心投在糖厂的几百万飞了。他和王家梅商量地说:“妹子,咱俩都有了夫妻之实,你也不急于一时半刻。”
他把闫红投在糖厂钱及未来能赚多少钱,一五一十,向王家梅透了实底儿。他让王家梅先别急于一时,先给自己当个秘书,便于两个人在一起方便。等时机合适的时候,他一脚把闫红蹬掉,再与王家梅结婚。候来俊打什么算盘呢?他想娶了王家梅以后,攀上王家宝这个最高峰,有农场最大的这个靠山,自己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非常窘迫的王家梅,当然同意了候来俊的说法。她给候来俊当秘书,跑不了他的庙,更跑不了这个和尚。不结婚,也能与他过正常的夫妻生活。这样,她眼前的困境也就不存在了。
副总经安排一个秘书,那还不是煎饼卷大葱手拿把掐。但是,候来俊身边多了一个洋气的秘书,而且是王家梅这个女人,大家都觉得不是秘书那么单纯,还能传不到闫红耳朵吗。闫红霸气地质问候来俊,候来俊就之乎者也地搪塞。候来俊还夸大王家梅的作用,总之一口一个家梅,那眼神就暴露出与王家梅的关系不一般。
人生而野蛮和无知,往往任性的粗野就导致了愚鲁。王家梅与候来俊的臭味相投,就是野蛮和无知导致的愚鲁。他们从来不考虑自己的行为,会给他人带来多大的伤害,硬要给他人的伤害穿上美丽的外衣。从另一个角度说,他们这是愚鲁和堕落,会让他们不知道如何拯救自己而丧生,会导致他们生命过早地结束,就像东方若柳和任强那样昙花一现。本来,生命之光或强或弱地照射着他人,而他们这些人转化瘴气熏迷着鲜活的生命。
闫红哭诉完一切,气的王家宝一拳击在桌子丧,茶壶茶碗跳起了乱七八糟的舞。他的心很乱,生气妹妹净干那些若即若离的事情,从来不能在如日中天的理智控制下,干自己应该干的事情。她这样的无知和愚鲁,即使她经过认真审查也会出错,对于那些非理智的押宝也一场空。现在,面对这么一种情况,他能和闫红解释什么。他不断地培养家人的期望,不断地积累力量,尽可能让身边所有人都过上幸福生活。所有人都在慢慢理智,包括闫红这个任性和情绪化的女人,都在无声无息地变得可爱起来。唯独这个小妹王家梅不停地惹火烧身,不停毁灭着自己和亲情。
桂存英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闫红妹子,你先别伤心。家梅没有和候来俊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咱们大家都多留心。”转头盯着王家宝说:“只要孩子同意,我愿意让孩子回到闫红的身边!”
王家宝有气无力地说:“就这样吧。”
谢可欣充当代言人说:“英姐,闫红,我没资格说三道四。我想,只要孩子同意,家宝不会阻拦什么。在这里,我说句公道话。孩子是无辜的,大人的历史就别强加在孩子身上!”
谢可欣最后这句话说得赋予深情,让其他三个人都默然无语。闫红能说什么,连抚养孩子长大的桂存英都不计较,自己若是再计较什么,那真就失去了做人的尊严。闫红表态说:“我错了这么多年,不想错过了一生。你们都是好人,都是我儿子的恩人。”
看着闫红心碎的哭泣、丈夫的忧伤、英姐的痛苦,谢可欣说不上是幸灾乐祸还是同情。总之,她内心也如同翻江倒海一样不消停。她感谢王家宝给了女儿一个完整的家,让自己以妻子的身份站在她们面前。现实就是这么无奈!谢可欣很可怜,她不能像女王一样发号施令,表面上却十分排场地站在众人面前。
私下里,谢可欣像个学者分析小姑子,她向丈夫说:“她因为你的原因,站在现实的高位上晕头转向,对生活的好运心迷意乱。在她狭窄的胸襟里压根就没有搁好运的地方,不自觉地对好运产生了现实的抵触。俗话说,大福必须有大气度接受。家梅就是有大福没有大量享受的那种人!”
王家宝赞成妻子的看法,深情地把妻子搂紧。
糖厂复杂的人事斗争搅浑了这潭水,偏偏不知死活的王家梅又插了一脚。她以为候来俊这个副总很了不起,在单位颐指气使地指手画脚,大家在非原则的事情上给她很大面子,原则的事情依然不给她好脸。其实,大家不是给候来俊的面子,而是给他哥哥王家宝的面子。有一次,她竟然颐指气使到费剑锋的头上。费剑锋对王家宝忠诚不假,可不是百依百顺的小绵羊。对这个不争气的妹妹,他可真没惯着这个侯总的情人。他说:“家梅,你不要脸,能不能给我们留点脸儿!老师不好好当,与郭小胆狗扯羊皮,现在又在眼皮底下丢我们的人!”
王家梅向候来俊哭诉这个情况,候来俊劝说:“宝贝,别和他一般见识,穿新鞋咱不踩狗屎。你想想,烦心事有多少真正值得烦心,无非是傻瓜和庸人才对这些耿耿于怀。咱们该欢乐欢乐,该腻歪腻歪,神马都是浮云!”
就候来俊这套劝人的本事,是女人极其欢喜的武器。当年,他劝闫红也是类似的说辞。要不说,多数女人是靠耳朵和眼睛活着,从来不问问心是怎么想的。尤其王家梅经候来俊一忽悠马上欢喜起来,与候来俊嬉笑亲昵,似乎把刚才的一切全部忘掉。她也不想想,办公室虽然是私密的空间,但是也属于敞开的公众场合。她与候来俊的事情能瞒得了谁?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最有意思的是,王家梅真把自己当成了侯总夫人。她一时一刻看着候来俊,无论哪个女同志与候来俊笑着说话,都得逼着候来俊向她坦白。要搁别的男人早都与她拜拜了,可候来俊很享受这个过程。他认为抓王家梅就等于抓住了王家宝,也等于抓住了闫红那几百万。所以,候来俊就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王家梅。王家梅向候来俊提出说:“我想尝试一下办公室做爱的感觉!”
一开始,候来俊没同意。后来一想,也确实冷落了这个姑奶奶。闫红看自己紧,不出差下班就得回家。这时,他嘴上说不同意,整个身体倒向沙发。王家梅模仿韩剧镜头,凝视了他一会说:“我没想到你这么赖皮。”
她故意走过去把窗帘拉好,把壁灯的光线调到最暗,然后闭上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候来俊胆子变大了。他把王家梅抱坐在腿上,轻轻扭过她的脸,在灯光的映衬下,王家梅脸色红扑扑的,妩媚动人,似乎闻到了王家梅胯下那淡淡的清香……
候来俊以吻封住王家梅的嘴,同时,手伸进了她的内衣里,这没有强有力的抵抗,柔软的乳房尽在候来俊掌握之中!随着候来俊手的细致动作,王家梅抑制不住,发出了一阵阵轻微的呻吟,把候来俊搂得更紧了。两人缠绵了十多分钟,王家梅似乎意犹未尽。候来俊听见走廊里有脚步声,赶紧制止了王家梅肆无忌惮的动作。过了一会儿,走廊里安静下来,王家梅又开始了自吸式抽动。候来俊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小声地说:“你真难缠。”
候来俊求了她半天,王家梅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他的命根子。又一下子把候来俊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前,让他拱蹭她的乳房,把她的衣服盖在候来俊的头上。这时,有人敲门他们才慌乱地整理衣衫。候来俊没来及坐到老板椅,就喊了一声“请进”。运销科统计员来找他签字,看见侯总衬衫一角露在裤子拉链夹缝中,她掩不住自己神情偷笑。吓得候来俊没敢诘问,草草地签了字打发她出去。这个统计员出去以后,候来俊指点着王家梅说:“你呀,就得钱三儿的大家伙伺候你!”
办公室恋情自以为保密,实质上是最公开的偷情。
自从钱三儿丑事一出,他感觉自己没脸在糖厂混下去,想找费剑锋提前退休。但是,糖厂由徐懿阳主政,费剑锋根本说不上话。找徐懿阳,他又哼哈不办实事儿。岁数一大,想到车间还没有吃苦的能耐。每天,钱三儿都面临着指指点点的痛苦,连与大家反驳的勇气都没有,就像自己脱了裤子在糖厂裸奔一样。钱三儿休班的时候,跟王家宝约了几次,王家宝实在腾不出时间接待他。
这一天,王家宝和胡兰丞倒糖厂检查工作。王家宝例行公事地讲:“一个单位好不不好,关键看领导;班子行不行,关键看前两名。糖厂看谁啊?看徐懿阳和胡吉喆。班子团结要讲‘三好’——下好“及时雨”,发现问题及时提醒、早打招呼;搭好‘连心桥’,有事无事常交流,大事小事勤商量,急事难事互相帮;敲好‘当面锣’,有提醒无提防,有主见无成见,有共识无专断。在用人上看长处,容短处,想大处,思深处,虑远处,寻同处,处处和谐相处。”王家宝还指出,糖厂改制成股份公司以后,最紧要的是产品质量再提高和站稳市场。其实,王家宝有意提醒徐懿阳,不要与宇宙公司勾结,破坏糖厂转制的大好情况。这才是王家宝真实意图。
想知道王家宝如何难为徐懿阳,请看下一章正是男儿读书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