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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王建《短歌行》诗曰：人初生，日初出。上山迟，下山疾。百年三万六千朝，夜里分将强半日。有歌有舞须早为，昨日健于今日时。人家见生男女好，不知男女催人老。短歌行，无乐声。对于王建这个诗人，大家都不算熟悉，甚至陌生。他自幼家贫从军走马十三年，居乡终日忧衣食，四十六岁以后才任县丞、司马之类的官职，世称王司马。他写了大量的乐府，同情百姓疾苦。二十岁岁左右，与张籍相识,一道从师求学，与唐朝贞观年间诗人均有往来。一生沉沦下僚，生活贫困，因而有机会接触社会现实,了解人民疾苦。与其说这首诗歌颂父母亲，不如说深刻反映了人类繁衍不息的规律。看到这首诗也就明白了许多人在权钱上为子女铺路的原因。人人都知道今者不乐，逝者其亡；都盼望自己及子女颜如渥丹，体如渥阜；都想人生角枕粲兮，锦衾烂兮的结果。所以，到了今天发达的人类社会，严爱民、郝无心、鬼不信、燕明来、王家宝、商财神等一批人，在权力和金钱上不遗余力地大肆枉为。
上一章说到石沉大海对农场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经他猜想演绎就成了一石激起千层浪的巨石。谢可欣想方设法要揪出他，但是公安局有规定，网监不能轻易追踪个人隐私，更不能对不违反党纪国法的网民追查。因为工作需要进行追查，要经领导层层审批，所以谢可欣没敢肆意地追查这个石沉大海。
这次，她发现牵扯宇宙公司，尤其牵扯东方若柳。一旦出现无法预想的事情，她们两口子就会像厘乱麻一样被牵扯出来。于是，她冒着被处分的危险，私自到电信、移动、联通公司后台追踪这个石沉大海。他发现是在街边摆餐车摊子的贾学敏，曾经在干巴河子中学下岗，与妻子谭桂梅推着炸麻辣烫串儿过日子。九八年，被任学武发掘事迹评为管局级“下岗再就业之星”。这个贾学敏两口子纯属于点背，放屁都砸脚后跟的人。这些年，夫妻两个过着捉襟见肘的小日子。从现实生活来说，普通老百姓的日子也不错。可是，老大是个瘫巴姑娘，天长日久用药维持着生命，小儿子贾志远比王英贝大一岁，身材瘦小随了姥娘门上。王家宝刚刚当场长时，他们的大女儿不幸死去。任学武拿出一部分钱，又向农场申请了救助，帮助这对夫妻度过了那段阴暗的日子。老天饿不死瞎家雀。他们的儿子贾志远学习名列前茅，考试成绩永远在年部第一，给了这对夫妻生活的勇气和希望，经常被校长和班主任请到学校讲台上，向参加家长会的其它家长传授经验。每一次，王英贝都特别羡慕地跟父母唠叨一回。
等谢可欣追查到贾学敏时，内心想法如同大河里的浪花翻上翻下。她把这件事告诉了丈夫王家宝，王家宝思考了一阵子，把吴非凡叫到了办公室。见到吴非凡，王家宝有点吃惊。吴非凡穿着一身下水田的服装，胡子茬很长，一脸的灰土，根本没有刚到宣传部的精气神。看到吴非凡，他想起了自己当副书记不得烟抽的时候。
王家宝愣了一下恢复常态问：“种了多少地啊？”
“不多，五垧。”吴非凡不冷不热。
王家宝猜，他因为在宣传部副部长位置上不满意，才有今天种水稻的想法。他深沉地说：“吴非凡，你是大学生助理第一个提起来的。我也重点培养你，可不能小性子用事。”
吴非凡不哼不哈地站在那，像是对场长的话一点没听进去。王家宝试探地问：“你怎么想起种水稻了，工资够你的开销啊。”
“攒钱！”吴非凡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王家宝一看吴非凡铁嘴不开，也就放下扯淡的事情说正事：“最近，你要加大抓宣传工作力度，还要关注一下贾学敏网上发帖子的事情。”
吴非凡虽然心中有气，但对一把手的指示还要听。于是，他把重心稍微移到了工作上，边加大农场宣传工作，边调查贾学敏的事情。前一项工作好办，他把全场业余宣传报道员召集上来开会，部署宣传工作的重点，提出宣传工作的目标。对于调查贾学敏一事，他真是大伤脑筋。他一时真找不到突破口，对这样的事情一没有经验，二没有调查任何一个人权力。他学刘备三顾茅庐请教任学武，想从这个土灶的专家身上讨教真东西。他把任学武约出来，到一品香喝酒，边喝边套出他的真本事。任学武有个特点，整个农场都知道。他不轻易教给他人什么东西，不是请他喝酒就是送两条烟；否则，谁想从他那请教些东西费劲。任学武一看小才子吴非凡找他，以为要请教他宣传工作上秘密。一本正经摆谱，他说气话来闪烁含蓄，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让吴非凡心中不快。
吴非凡说：“老部长，家宝场长交给我一个任务，让我查明白贾学敏为什么满腹牢骚？当年，你曾树过他下岗再就业的典型，跟我说说他的详细情况。”
任学武大大咧咧地说：“小伙子挺贼呀！你怎么就知道找我，不简单。可是，那得看你给我喝什么酒。什么酒就了解什么事儿。”
吴非凡从包里抻出一条中华，举着一瓶“舍得”，问任学武：“爷们，够意思吧？”
任学武伸着手接过来掂了掂说：“你小子大气，以后不会比王家宝差。”
“此言差矣，我没有他那么好老丈人。”吴非凡快速接上这句话。显然，吴非凡对王家宝上位瞧不起。
任学武切入正题说：“贾学敏这个人虽然只读过高中，你别忘了他是老高中生，可不是现在的高中。但是，他命运不济，只在干巴河子当了个代课教师，一改革把这个教学能手改掉了。一个拥有七八年教龄的优秀老师，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被裁掉。而且，他的女儿又是从小严重麻痹症，没浆养过来死了。两口子推着车子走街串巷，一整就被农场城管撵得到处躲藏。农场街面屁股大的地方，不让在街面卖，他们能上哪。到商场里费用高利润薄，他们根本承受不起。现在小儿子又中考，马上大学又要花大钱。小吴，就搁你怎么办？”
吴非凡听着，心中一阵阵紧缩。虽说农场对他也救助，毕竟杯水车薪。一个五十岁的老爷们连孩子上学都成了拦路虎，那他一定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这两年，他也听说贾学敏到处上访，找他的教学工龄，想借这个由子办理退休。从改革开放以来，农场存在两个世界的人群：一部分是通过正式招工，即便种地也是正式职工，能退休；另一部分是拥有农场的户口，虽然与正式职工一样劳动，却与农民一样，没有退休。贾学敏就是这种情况。现实生活中，有很多人通过嫁接档案、顶替等手段办理退休，让不能退休的人看着愤怒。贾学敏认为自己曾经当过七八年的老师，可以依据这些有利条件补交养老统筹，等到六十岁能安稳地退休。但是，他想通过正规正道手段，不想疏通人情花那些冤枉钱。一直以来，他都像王家宝年轻时一样，什么都想清清白白，按照法律政策办事，始终碰壁。所以，网络发达以后，他开始把心中的不平、不公、不合理都发泄出来。这次，他爆料宇宙公司东方若柳。其实，他也不知道东方若柳死没死，只是无意之中看到有东方剑寻找女儿的信息。所以，他经过演绎猜测就发出了这篇帖子。
当然，他不知道王家宝夫妻与宇宙公司的恩恩怨怨，即便知道一些也都是坊间传闻。他哪知道谢可欣都把帖子删掉了，还引来了农场最大人物的关注。
吴非凡盯着任学武问：“老部长，我不想知道这些。我只想知道，怎么完成王家宝交给我的任务。怎么能让他不再爆料？”
“方法，方法就一个。你向王家宝实话实说，通过正常渠道给贾学敏办理退休手续。这样，他自然就闭嘴了。”
当吴非凡向王家宝汇报时，王家宝详细了解了情况后，特别批示吴非凡，找劳资科为贾学敏办理退休手续。贾学敏感动得无可无不可，当场拿出两千块钱给吴非凡，答谢他的好人之举。吴非凡笑呵呵地推了回去说：“老大哥，你还是留给儿子上大学用吧。如果你真想感谢我，就到你的餐车请我吃一顿。”
在吃饭过程中，吴非凡劝说他不要再发帖子惹祸。贾学敏信誓旦旦保证不再出现这种情况，发誓要带头发正能量的东西。而且，他向吴非凡建议：“你发出一个倡议，将读书成果亮到农场贴吧。”
吴非凡一石二鸟，既解决了王家宝的烦心事，还为农场读书活动得到了金点子。当然，他把贾学敏的建议经过思考加工，下发了一份正式的红头文件。通过谢可欣在贴吧设立了“贾学敏论坛”，推动农场读书活动向更广泛的方向延伸。
胡兰丞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觉得这个年轻人又有进步。他找到王家宝，建议将儿子胡吉喆与吴非凡对调，再选调一个得力的宣传部长。王家宝虽然觉得胡兰丞建议非常有眼光，但是他没有同意胡兰丞的意见。他说：“吴非凡的确有才华、有思想，我想磨磨他张狂的性子。你想想他在读书活动部署会上的表现，当着那么多人那是什么样子！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好钢是炼出来的！”
胡兰丞反驳说：“家宝啊，你说的不对。想想咱们当初，哪个不是年轻气盛。什么岁数干什么事，年轻人能干事也能惹祸。即便能惹祸也是在成长道路上成熟。你师妹就不惹祸？我儿子那样的不惹祸，也干不了事儿。”
在这件事情上，无论胡兰丞怎么说，王家宝就是不同意，气的胡兰丞一拍桌子出去。
启用吴非凡这件事来说，王家宝犯了与严爱民、郝无心一样的错误。当年，他对严爱民、郝无心恨的咬牙切齿；现在，他与他们一丘之貉，看不得年轻人身上一点点毛病。出了尚苑琼之外，农场干部百分之七八十都是幺明月一样的干部。他们老奸巨猾，往前迈一步退两步，凡事前怕狼后怕虎。总之，王家宝现在任用干部又陷入了原来的怪圈儿，个个不敢干事也不想去干事。冷不丁出现吴非凡这一个，他怎么都感到不舒服，不是他心目中面面俱到的机灵人。
这时，他想到一个人，大学生助理成长起来的干部商凤飞，现在虽然是副科级，但已经是幸福分场的代理党委书记，成为了大学生助理队伍的领头雁。对于这个女人，王家宝和胡兰丞说不出她突出优点，也说不出她有什么他人反对的缺点。无论工作还是交往，凡是接触她的人都说好。不像吴非凡和尚苑琼业务那么棒，也不像有性格的人那么有性格。在李卓然出事以后，他和胡兰丞把党政干部收拾了一遍。后来，发现没有合适人选担任党委书记，就把这个万事和气发财的商凤飞提拔了上来。当然，商凤飞提拔的背后，她父亲商财神起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商财神叫商九林，一直在幸福分场一队当会计退休。曾经，他与鬼不信等人，一起到王大炮家抢收承包费。他做事情的风格凡事不参与过头，不与任何人任何事较真，把钱拿到手就行。燕明来鬼不信以前，他就当一队的会计，一直从一队会计岗位上退休。郝无心、燕明来、鬼不信天天折腾钱，想方设法钻农场空子捞钱，千方百计在职工身上榨取钱财。商九林从来蔫声不语，也不跟着鬼不信和燕明来瞎跑，领着老婆孩子种了二十垧黑地，还都是两任队长主动送他的。经常听人议论他还做着买卖，至于做什么买卖谁也说不清。经过二十多年的积累，商九林是幸福分场首屈一指的富翁。
商财神，王家宝很了解，是打了多年交道的老朋友。这个人在农场的能量不亚于王宇宙，为人狡猾，做事稳准狠。他们俩唯一区别，王宇宙张扬，商财神低调。他有一女一子，女儿就是商凤飞，儿子八一农垦大学自费毕业在农场中学当老师。幸福分场干部职工都议论说，要说真有正事的人就是商财神。儿子四万块自费上大学，在九十年绝对是天文数字，很多父母不敢拿这么多钱打水漂，他商财神就敢。女儿小中专毕业在家赋闲，嫁了一个本分老实的庄稼人。直到赶上农场大学生工程，从五队队长助理走上了代理分场党委书记。商财神两子女的工作和生活如此顺利，在幸福分场乃至厄尔古纳农场都是无比幸运。当然，在那个物欲横流、奇迹无所不发生的年代，商凤飞和弟弟成长不是人们想象的那么幸运。从乡里乡亲口中议论来看，人们都觉得商财神儿女的事情办的俏，谁也不知道他走了谁的门路，更不知道商财神使了什么手段。
按照商财神的意愿，他不想让女儿商凤飞走仕途，也想让她像儿子一样平稳的工作，一生波澜不惊地安详生活。可是，女儿没有儿子那么好的机遇。她毕业就赶上国有企业改革，正处于国家改革、市场经济体制深化完善时期，别说农场大中专毕业生没位置，就是全国大中专生就业都困难。何况，他女儿毕业于红兴隆畜牧学校，属于典型的小中专，那就业更没有光明的前途。作为在农场生产队的会计，商财神有深厚的官场人脉，有雄厚的经济实力，让女儿过上宽绰安稳的生活不成问题。不过，在现实生活中人都要有个面子。所以，商财神因女儿没有体面的工作，心里总有些咯咯愣愣的不舒服。商财神虽然是生产队的会计，但也是掌握着生产队二十多年的财务情况。别说燕明来和鬼不信买账，就是郝无心和严爱民都得高看一眼。
八十年代中期到九十年代末，由天津大邱庄的活阎王禹作敏，大家都知道秘书是领导最贴心的人。其实，这段时间最好的职业，不是当领导而是当会计。经济建设吗，书记成了猪尾巴，会计的地位与日俱增。会计与单位一把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想发财谁也离不开谁。就像农场农机科长何麻子，他想做什么事情把会计和出纳都发展成情人，互利互惠才能合作共赢。异性的领导和财务人员是这个关系，如果遇上同性的领导和财务人员，那就是互相勾连的利益关系。商财神二十多年的生产队会计，能是一清二白地干工作？那他也不可能在燕明来和鬼不信跟前平安度过！
为了女儿商凤飞尽快脱离生产队，他打点幸福分场领导借调到分场机关，再一步正式调入分场，又运作打点让女儿坐上了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他教导女儿按照自己人生哲学处事——处事低调、见人奉承、目标明确、下手要狠，一切以达到自己目的为中心。他告诉女儿，这是自己二十多年会计的经验精髓。也别说，商凤飞也真是成材的料，父亲一点就通，像胡兰丞和吴非凡也想那么做却做不到。凭着父亲的点拨和铺路，商凤飞从大学生助理起步，一帆风顺当上了幸福分场的代理党委书记。这一代理过了快两年，商财神觉得时间和火候差不多了。他开始琢磨农场官场现在的形势，找谁能让女儿尽快摘掉代理的帽子。分析来分析去，他觉得从王家宝身上下手。他风言风语地听说王家宝现在的处境，觉得王家宝不敢明目张胆地为女儿办事，必须从王家宝亲近的外围下手。于是，他找到郑洞国当中间人。郑洞国对谢可欣说：“可欣，我知道你低调，这是我的铁哥们。你们见一面谈谈！”
谢可欣能不明白局长的用意，自己的老大不常开口，一旦开口就不能驳人面子。商财神办事直接，见到谢可欣就女儿情况和目的说出来。然后，他拿出一张二十万的卡给了谢可欣。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谢可欣自然经常在丈夫面前提念，催促丈夫在合适的机会办这个事儿。王家宝知道，要不是分场书记、场长这样的大事，妻子根本不用再三催促自己。而且，商凤飞去掉代理顺理成章的事情。
王家宝想不明白的是，胡兰丞为什么非要拿儿子的前途和利益，换取吴非凡的前途和利益。糖厂书记虽然正科级，那可比农场党委副书记有前途和油水。他竟然让儿子回农场宣传部当副部长，让这个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愣头青赚这个便宜。
胡兰丞虽然渴望小儿子能更好地发展，但是他不像王家宝被利益糊住了双眼。他三个儿女就小儿子当了一官半职，要是小儿子能顺利上位，就能拉扯着哥哥和姐姐过好日子。可是，从党的十八大以来，党和国家全方位改革，那是真动刀子割肉和化脓放血。小儿子胡吉喆不具备当领导的才能，放到这么个风口浪尖的位置上，不但不能让如鱼得水，而且反而像费剑锋一样跌下来。糖厂书记与分场书记不一样，天天面对真金白银，那诱惑力比美女脱光了的诱惑力还大。如果儿子把持不住跌下来，那可不是以前，党纪国法这把利剑要命啊！所以，胡兰丞想让儿子平安生活一辈子，总比以后被当做苍蝇拍进去好。所以，这是胡兰丞内心真实想法。他向王家宝表达为重视人才，才决定将吴非凡调到糖厂任书记，让合适的人到合适的岗位上。从这一点看，胡兰丞完成了父母和领导双重身份的使命。无疑是正确的！
王家宝虽然听从妻子的意见，但是他很少按照妻子的原意办。等到胡兰丞第二次找他，提出让吴非凡与胡吉喆对调的意见，王家宝说：“书记，你可想好了。时过境迁，可不受咱们控制了。”
胡兰丞重重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对这件事情深思熟虑。王家宝补充说：“书记，我的意见，让吴非凡继续在农场宣传部锻炼，好钢得用到刀刃上，让幸福分场商凤飞与胡吉喆对调。这样，我们还有回转的余地。”
“家宝，吴非凡你培养起来的。不能让他总在这个副科级岗上，商凤飞和幺明月都独当一面，把他扔在一边。论能力你心中有数！”停顿了一下又说：“他能力锻炼到了你理想程度，他能像我一样跨格启用吗？这个机遇不多吧？”
王家宝了解胡兰丞，知道他完全从工作角度出发，对吴非凡启用没有私心。可是，他担心这个愣头青到糖厂，把宇宙公司的事都撅出来，自己完全暴露在公众之下，完全无法自圆其说。要说能力，吴非凡到糖厂完全合适，能把徐懿阳看得死死的。但是，吴非凡和商凤飞提起来，徐懿阳这个代理去不去掉，拿什么合适的理由向徐懿阳解释？从徐懿阳上任厂长来看，不是他想象的与王宇宙穿一条裤子，完全为了企业发展兢兢业业干工作。确实，王家宝和王宇宙都看错了徐懿阳。这是个什么人呢？他骨子里与父亲徐光荙一样，为了当上官儿不择手段。一旦当上官儿，他就要不遗余力地保住官帽子。所以说，王宇宙根本达不到要拿回三个亿的目的，王家宝也不用担心破坏企业发展，也达不到企业如何发展的目的。徐懿阳成了两个人预期判断错误的目标，对这个一抓刺溜滑的泥鳅不满意。
面对这样一个人，王家宝把实话说了出来：“书记，这样一变动，徐懿阳怎么办？……”
胡兰丞真没考虑这个问题，一时让他无言以对。胡兰丞思考了半晌说：“关键你要调走，否则，你兼任糖厂总经理。”
胡兰丞一句无意之言打开了王家宝的思路。他想，这个糖厂就是自己的要害，兴衰成败就在糖厂。万一我走，糖厂也得安一个心腹之人。他想到一个人——金顺风。这个人虽然有勇无谋，但是能够按照自己的意图办事。自己来个慈禧太后垂帘听政，让他在糖厂前台表演。这样就解决了自己最大的隐患，还能实现胡兰丞提出的目的。
王家宝提议：“胡吉喆与商凤飞对调，金顺风与徐懿阳对调，吴非凡提到正科级名副其实的宣传部长。”
“好是好，徐懿阳肯定不同意，能不能节外生枝？”胡兰丞担忧。
王家宝解释，借着糖厂闹鬼、他请神汉驱鬼、网上生非的理由，再把这些事情扩大宣传，把声势造出来，让徐懿阳自己心虚。最后，王家宝说：“我都因此事调动，他糖厂厂长调动还不正常？”
胡兰丞能听明白，王家宝的意思老帅都保不住，只能先牺牲小卒子。这样既给了凌启升一个回应，也让王宇宙好好反省一下。可是，事情都有两面性。这样一调动，可能会衍生出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正当二人把大局敲定的时候，刘清明给王家宝打来电话：“家宝，我这头培训基本结束。听说你工作要调动，让我给摁下了。”
挂断电话，王家宝不知是喜还是忧。刘清明接受完反腐败培训，回来肯定要理直气壮进行反腐败。他把这一信息向胡兰丞透漏出来，说话的语气没有兴奋的劲头。王家宝觉得自己现在就像骑在墙头上，向东是掉下来，向西也是掉下来，只能稳稳当当骑在上面。胡兰丞不一样，一直规规矩矩工作，一直心里憋着改变什么的劲头。他一听说刘清明要回来，兴奋的神情溢于言表。替王家宝高兴的同时，他觉得自己伸展身段的时刻到来。当然，他不是要在权力上压过搭档，而是觉得眼前很多事情必须回归正位。
没等他们说几句话，谢可欣电话打了进来，告诉王家宝关于宇宙公司的帖子频繁出现，似乎大有对准王家宝的意思。王家宝心想，怕什么来什么。在反腐态势这样严峻的形势下，宇宙公司的流言蜚语怎么这么多。如果再来一次可怕的人肉搜索，那么他王家宝很可能就曝光在公众之下。就算自己那些烂事儿揪不出来，也会惹来强烈的骚味儿。据谢可欣说，帖子都以猜测的口气发出，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这让王家宝心里稍稍安稳了许多。
虽然这些事情起起伏伏，但都是农场小范围的动作。王家宝和胡兰丞强力进行了干部大调动，徐懿阳和吴非凡都捏着鼻子上任。徐懿阳有苦说不出，也不敢放肆地找王家宝理论。吴非凡不一样，从大学生助理开始，他能力明显超出一般水平，在农场的大事情上也参与了不少，宣传部经费有争议的一点没动，身上一个污点都照不出来。眼看着老好人商凤飞跃马领先，他心中像吃了死耗子那么难受。实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他来到王家宝办公室讨个说法。
“王场长，你是我最佩服的人，也培养了我这么多年。我适合干具体工作，不适合干宣传部宏观理论的活儿。商凤飞一个老好人上这么重要的岗位，你这是给自己挖坑。”吴非凡理由充分。他想说商凤飞能力不行，根本撑不起糖厂的摊子，反而给他这个场长找麻烦。但是，王家宝理解成他抓住了自己什么把柄，没有他吴非凡去解围就会陷于被动。吴非凡一下子勾起了他的心尖儿，让这个久居一把手的年轻领导发了无名大火。
王家宝大声呵斥：“吴非凡不要觉得什么了不起，你会点啥？跑到我这叫板，这里有你叔叔的面子！每个干部任用那是组织慎重决定，不是你想干啥就干啥。如果你觉得委屈，宣传部可以不干。”言外之意，告诉吴非凡——你不干土豆子搬家滚犊子。
令王家宝意外的是，吴非凡叫嚣：“你以为你在农场一手遮天，反腐形势这么严峻，你还这么猖狂地用干部！我干是给组织干，不是给你王家宝干的。”说完，他一甩袖子离开了王家宝的办公室。
办公楼这一层人员都出来看究竟，温文儒雅的场长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儿。今天这是怎么了？大家都很奇怪。胡兰丞赶紧来到王家宝办公室，看到王家宝正气势咻咻地生气，赶紧制止了他激动的情绪。心平气和地询问情况，王家宝说了刚才的经过。当然，他重点说吴非凡因任职不满意公开向她挑衅，没有说自己发脾气的实质原因。
胡兰丞嘿嘿一笑说：“家宝，你大风大浪闯了过来，怎么与年轻人一般见识。快不要生气了，找合适机会我与他谈。”
王家宝摆摆手说：“书记，我不是跟他生气。吴非凡太反常！”
胡兰丞说：“家宝，我还是原来的话。现在的年轻人有本事就外露，与咱们年轻时含蓄不同。到目前为止，我依旧认为小吴当糖厂书记最合适。可你偏偏有自己的想法，咋办！”
王家宝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一句话，似乎露出了自己无奈的尴尬。他从来都与党委书记非常和谐，今天为了自己鲜为人知的自私，不能向胡兰丞实话实说。胡兰丞看到他尴尬的样子，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所谓岁月静好，是因为有人为你负重前行。向吴非凡这样的年轻人，在农场仕途成长坎坎坷坷，没有商凤飞和尚苑琼那么静好。与王家宝吵翻天以后，他看到的灰色的天空和停滞不前的前途。正如王家宝所说，不干就滚蛋，他直接找到王宇宙应聘。王宇宙能生意干的那么大，的确有独特的魅力。他开门见山：“吴非凡我现在就当你是王家宝的卧底。但是，我用的是人才。我不给你位置，给你票子。工作内容临机相授。”
当着吴非凡的面，让财务总监打入吴非凡账号三十万。王宇宙说：“你费劲巴力到要去糖厂，工资连屎带尿就是二十万，那三十万是你的年薪。虽然你没有具体职务，你的办公待遇与总监一样，完成一项任务发一次奖金。另外，你是党员，每月多发一千元津贴。”
后来，吴非凡才知道，凡是在宇宙公司的员工，党员身份的员工都多开一千块的津贴。他不换天地不知道，宇宙公司党群部门齐全，制度先进，没有农场党群与行政的地位差别，什么级别就挣什么钱。无论什么岗能上能下，还不是强迫下岗，而是遇到能力强主动让贤。他听说，每个员工结婚和双方父母离世，董事长王宇宙亲自到场，甚至亲自驾车为员工服务。吴非凡知道这些后，明白了宇宙公司凝聚力为什么强。他后悔自己在农场拼了那么多年——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宇宙给吴非凡的第一项任务，与各分场甜菜种植、运输、管理的协调。现在，各分场的场长书记基本都是他一批的大学生助理，又都佩服吴非凡的人品和能力。所以，吴非凡干这项工作一路绿灯，如鱼得水。接手十天，他把各分场业务画成了流程图，每个节点标注了工作程序和难点，外行人都一目了然。因为宇宙公司有业绩奖励标准，每项业绩奖励一千元；所以，吴非凡应得奖励一千元。财务总监奖励他两千元，使他大惑不解。财务总监说：“你流程图工作法，得到全体部门借鉴，所以应得这些。”
吴非凡来到宇宙公司半个月，深深感受到了现代企业管理的特殊。他在农场工作四年半，加班活该，多付出浪费，升职不问原因，降职不看业绩，领导层级繁琐严密。再看宇宙公司，层级简单，上下级工作看程序和制度，不用大会小会请示汇报，把农场开会的时间用到了工作业绩上。他最大的兴奋，王宇宙明明把他当作王家宝的卧底，人家不藏着掖着，明确告诉给票子不给职位。再一个，向农场这样的国有企业，每年创先争优表彰一次，优秀党员给个三百五百的奖品，在党员中好大显示。人家王宇宙没有那么多组织程序选拔，凡是党员身份，每月比群众多开一块工资，而且，高层与普通党员一样。
话说那天，王家宝回到家中详细询问网上帖子的内容，妻子把打印出来帖子详情递给他。他反复翻看着这几张纸，觉得文字风格既像贾学敏又不像贾学敏。贾学敏的诉求已经满足，应该不会是他。他判定不是贾学敏，是因为贾学敏苦了半辈子的人，自己给他办理了退休，孩子成绩摇摇领先于同学，未来肯定能像儿子英宝一鸣惊人。他没有理由再搅闹什么。王家宝追问妻子：“这次，你没看到他的IP?”
谢可欣说：“这些帖都是从游动 IP发出来的，应该是手机或者笔记本临时联网，以我现在的技术查不到。”
为了保住自己现在官帽子，王家宝在四面楚歌中四处突围。目前，他与妻子正研究网络举报的问题。想知道王家宝命运如何，请看下一章五女乱家气韵衰，农场乱成一锅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