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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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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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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足迹》连载

第七十一章 各为其利明争斗 老鳖咬住不松口

自诗曰:官场名利几时休?人生贫富谁定由?驴骡成群思骏马,宰相门庭望王侯。衣食无保耽劳碌,何怕阎王来取勾。子孙封荫图富贵,更无一个肯回头。这几句话简单明了,说明身在官场争名夺利,早晚当差不自在,还时时刻刻削尖了脑袋脑袋往里钻。人生贫富谁又能预料,欲壑难填时,驴骡成群还想骏马得骑,位居宰相还想封王侯。那些单衣薄食的百姓披星戴月,生活随时失去保障,时不可解的时候谁还怕阎王来索命。子孙都已经封妻荫子,富贵发达,仍然想着自己仕途通畅,哪怕头破血流也不回头。由此,有些人顺着世上风波一路翻滚前行,造成了恩仇怨缘无法料定。所以说,不是文人演绎了精彩的生活,而是精彩的生活成就了文人。

郝无心停发了马健康的工资,给他来个釜底抽薪,想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但是,他没想到马健康当街拦管局局长的车喊冤。郝无心马不停蹄地赶到谢传承办公室,故意表现出特别急促地状态。虽然上访造成郝无心理亏,但是仍然有恃无恐地带着向仁春解释。向仁春抱着会议记录、郭桂琴诊断书和支付医院的凭证。他们心里十分有底儿——有理有据。当谢传承看到这些有理有据的东西,再加上郝无心绘声绘色地描述,认为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郭桂琴病情没有缓和的余地吗?能不能考虑让她回来过年?向管局局长汇报得有个果啊。”谢传承严肃地发问。

郝无心若有所思地答道:“场长,这个嘛——恐怕是不行!你想啊,我也不想分场搭着钱操着心,再因为她影响了两大工程,得不偿失吗!”他没敢称呼谢传承老大。

谢传承一看郝无心语言流畅,还学会了思考着回答问题,心里稍微缓松了一些。因此,他思考了一会儿说:“这样吧,郝武鑫你随我到管局去一趟。”

虽说郝无心是厄尔古纳的民间组织部长,但见管局一级的领导,除了严爱民以外,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尤其见管局的一把手。从谢传承话一出口,他就开始寻思哪句话怎么说,怎么才能憨中见精,最好能给局长一个好印象。他一想到被局长认可后,今后可就如鱼得水了。什么钞票啊,权力啊……所有一切源源不断,脸上还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意。顷刻之间,显现出一个精明政客老手的思维。

谢传承他们前脚刚出门,严爱民后脚就进了局长的办公室。没等严爱民开口,局长率先发问:“老严,你说一个人受到刺激失常,就能得神经病?而且还长时间治疗得不到恢复?”

“啊哦,这个可真说不好。关键咱不是大夫,也不敢揣测啊!”然后,严爱民干笑了几声。

局长凌启升微微扬了扬嘴角,面带和善地说:“对不起,把你当成医学专家啦。哎,郝武鑫这个人怎么样?口才和应变能力够一说。”

“在农场的时候,大家评价他有闯劲儿,给他总结了三大:一是说话声音大,二是工作胆儿大,三是社交能力大。这是农场组织部考察总结的。还是我任命他幸福分场场长的。”严爱民像背书一样说给局长,怎么听都滴水不漏。

听了严爱民的回答,凌启升不太满意。他自言自语说:“总是擦不干净,次次都得给你们擦屁股。”

接下来,局长没再谈厄尔古纳的事儿。与严爱民聊起了家常:“晓勇适不适应检察院的工作,结婚以后小两口抄不吵架,儿子媳妇经不经不经常回去看你们?”

一连三个问题,让严爱民感到很吃惊。因为他们发小的弟兄,他从来不问他家中的事情。所以,严爱民不理解凌启升的用意。提到儿子工作,严爱民抱怨地说:“嗐,我这个儿子一点儿也没继承我。工作起来死板较真,谁的面子都不给。上一次办农资处处长那个案子,按理说我分管的干部,我打个招呼案件定性轻一些,争取少判个几年,没好使!光屁股推磨得罪了一圈儿。咋整?”

凌启升以为这是严爱民变相夸儿子,二人不在一个频道上,谈话无法深入下去。所以轻描淡写地表扬了几句,算是结束了这场轻描淡写的谈话。实质上,凌启升听外人风言风语,说严爱民父子言语不和,感情不好。所以,他从关心的角度问一下,从中劝劝严爱民。会说不如会听,这是父子思想、观念、价值观不同。别说他这个异姓叔叔,就是任何人也说和不了的。

严爱民回到办公室,看到郝武鑫和向仁春等在那里。他一脸严肃不没言语,一屁股坐在超大号的老板椅上。向仁春知道领导与领导之间要说事儿,领导的事儿都重要,知趣地退到了外面等候。

严爱民看到向仁春退出去,才开口说:“小郝,你那怎么办净出新鲜事儿,原来整出大字报,现在又整出个杨三姐。你到底怎么弄的?你郝胖子不知道磕碜吗!”大有越说越激动的架势。毕竟在办公室公众场合,严爱民真压制住了火气。

郝无心双手往前一递,把会议记录、诊断和支付凭证送到严爱民眼前。严爱民手一挥:“不看你那鸡巴玩意,都他妈假的!你就说怎么办吧?我要的是结果。”

别看严爱民雷烟火炮的,郝无心一点都没害怕,知道与严爱民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严爱民蹦得高一些,究其实质,跑不了自己蹦不了他。严爱民越损他越骂他,他心里越托底儿。然后,他耍贱地歪着头请教严爱民支招儿。看着这个啥屎都拉的主儿,严爱民对他毫无办法可言。发了一阵火儿后,他语重心长地说:“这事儿,我已经在局长面前压下了。马健康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别再出现类似花花事儿就行。另外,跟我能说的话,不能和任何人提起!”

严爱民一对上下级态度非常扭别。严爱民在其他人面前,一贯都是温文儒雅,唯独在郝无心面前杵橛子横丧的;郝无心除了在严爱民面前恭顺,在其他人面前都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即便在谢传承面前也没有那么恭顺。而且,两个人都对彼此之间无比信任。

上访风波在郝无心和谢传承汇报后告一段落。此时,马健康望眼欲穿地等待局长的承诺,回音如同泥牛入海无影无踪。一个人亡家丟职,望天无门入地无缝的时候,不一定就想到立刻死,也可能慢慢消亡。从此,马健康的思想开始错乱,神经变得不正常,天天离家出走,不知什么时候走,也不知什么时候回,两个孩子开始吃百家饭。可怜她们的人,有时谁碰上谁就领家去吃顿饭,有时两个孩子好几顿吃不上饭。后来,家宝母亲把两个无亲无故的孩子接回了家。

无论遭遇多大的磨难,生活总得继续。虽然人人同情和可怜马健康,但是没有因为他的疯癫而世界停滞。所有的事情都在各行其道,所有人都在一如既往地忙碌。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更加笾豆有践,所有的人都更加撒网九域,所有的一切都在招商引资中红火起来。孙春枝不无感慨地说:“这个马健康看着挺精明,一遇到事儿就怂了!原来红火时张狂得不得了。孩儿他大,这人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真是没场看去。”

王大炮畅快地说:“那些年,看他跟着鬼不信嘚瑟地,整个分场就装不下了!这样人就活该。”

“你看你这个人儿,人落难不能看笑话啊!这是做人的本分。你这话出去不能说,得罪人。”孙春枝劝丈夫。

夫妻对话的中心意思——人呢,一无所有时坚持,该有都有时淡定。因为没有人注意你有多努力,最后根据你的位置来选择仰望或者鄙夷,别让“我以为”变成“我后悔”!

灌区管理区和糖厂人事酝酿基本成熟,谢传承召开了农场班子会。本来即将千禧之年,厄尔古纳的两个工程也就成了世纪工程,无论农场和管局还是职工都眼巴巴看着。严爱民和荀有志也静观这两个工程,看到底是造福职工的世纪工程,还是他谢传承的政绩工程。因为严爱民当年建化工厂,谢传承极力反对。虽说荀有志与严爱民都是等着看谢传承的笑话,但荀有志还有所不同。这次,谢传承动员一切力量招商引资,大不部分人无计可施。除了东方燕翔之外,荀有志也算有所收获——找来一所精神病医院。谢传承毫不留情地说:“农场和职工是穷,但不是神经病!”就这样,被谢传承无情地拒绝。荀有志看着谢传承霸道劲头,心中老大的不高兴。

通往幸福和美好的大道上,别说这个近二十万人农场困难重重,就是王大炮一个小家过到现在都惊涛骇浪。这次人事任免班子会,让谢传承终生记忆,深刻体会到了官场名利的厉害,深刻体会到了“众生百”相的佛语禅机。从招商引资开始,班子一部分人抱着看哈哈笑的态度,这都不用说了。一直到今天为止,无论谢传承采取什么措施,他们都似是而非地点头应付。直到两个项目招标会前期,那些观望的才使上了劲儿,表现出了极其关注的热心,都抱着摘桃的自私和投机的心理。其实会前,谢传承感觉到了这次人事变动的风雨,似乎将成为有史以来最大的焦点,这使他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

会议室里异常安静,十一名班子成员表情严肃,内心憋足了发表意见的劲头儿。我党我国历来讲究民主,广泛征求意见,最后集体决策。厄尔古纳建场以来,松松紧紧,大体上没有太离谱。

谢传承开场白:“同志们,经过艰苦卓绝的努力,灌区和糖厂基本能按期投入使用。人事安排也酝酿了一段时间,倒了非落地不可的时候。下面,我讲一下这次人事安排意见。这两个是百年大计的工程,讲给农场繁荣发展带来巨大力量。因此,首任领导班子必须慎之又慎,每一个人都必须思想过硬、能力超群、群众基础好,这才行。事先声明一点,糖厂厂长是由投资方吴生友点的将——东方燕翔,东方燕翔又点王家宝做他的副手,金大吉是谈判承诺任副职。除了这个,其他人选咱们好好议一议。大家要发扬民主、畅所欲言。”

“谢场长说的,我有的赞成,有的不赞成。赞成的是发扬民主、畅所欲言,不赞成的是咱们不能受人家摆布。你们说是不是?”荀有志抢先接上了话头。

副职这么鲜明反对这么用词,在近些年农场班子会上很少见。严爱民执政时期,基本上连反对声音都没有。所以,荀有志话一出口就大家很吃惊。谢传承说一不二的人更感觉扎耳朵,两眼盯着他静等下文。就听荀有志继续说:“我说这话可能扔了一颗炸弹,大家也许没听明白!咱们是国有大型农场,受管局和总局领导,怎么能让一个民营老板领导,他还指定谁是厂长?咱们这是农场最高会议,研究人事任命,就应该全盘考虑,选出为事业负责的干部,不定准了砣,那还研究啥!”看这架势,荀有志上来就与老大对着干。他为什么这样有底气,班子成员都知道他有严爱民撑腰儿。在严爱民执政时期,他大有一言九鼎的气势。组织考核合格的人选,都被他以各种借口否决。

说句心里话,谢传承倒不是真正在乎严爱民。但是,毕竟是上眼皮,正太僵了,有些事儿不太好办。他看着咄咄逼人的荀有志,还没真正看明白底牌。所以,他继续抛出话题:“荀副场长,你说的没错。你要考虑到全局,吴生友全资,他信任谁就钦点谁,这扯不到国有不国有。负责制,东方燕翔作为法人更无可厚非。”谢传承语调平常,没有一丝一毫动气的表现。这就是一把手的气度,内心无论怎么不愿意,脸上都看不出来。

“别光我俩发表意见,大家都说说!”谢传承话锋一转。他以为以自己的威信,足以让其他班子成员会迎合他的意见。

农业副场长徐光荙开口:“各位,在人事安排上,大家都知道,我一般不说话。既然让说,我就嘞嘞一下。我同意荀副场长的意见。人事任命不能草率。”这位与谢传承一样,文化程度不高,实干派,凭着任劳任怨干到今天的副场长,明年年底退休。谢传承不解的是,这么一个实干家,怎么与荀有志穿一条裤子,看口风咬的还挺死。谢传承审视这件事的头尾,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突然,谢传承明白了。徐光荙这是借风使船,他要在退休前安排自己儿子上位。

有了老徐的支持,荀有志底气更足,顺势说:“老徐你把人选说一下。大家议一议!”

徐光荙拿着一张纸,昂着头,老花镜卡在鼻尖儿上:“我认为郝武鑫任糖厂厂长合适,王家宝任糖厂副厂长,徐懿阳任灌区书记、主任、李卓然任糖厂销售副厂长合适,其他人选我还没考虑好。”

大家一听他说的这些人都与主要领导沾边挂拐——郝武鑫是严爱民的爱将,当然也是荀有志自己的理想人选;王家宝是老大的女婿;徐懿阳是他儿子;李卓然是荀有志的外甥。这哪是研究干部?简直就是平衡势力!而且,老奸巨猾地给大家留了余地。

荀有志也不满意徐光荙的提法——把自己儿子明目张胆地提拔成一把手,给自己外甥整成副的,这梦做的多圆滑。但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荀有志不能直接表示反对意见。婉转地说:“老徐的意见是这样,我拟了一个名单:郝武鑫任灌区书记主任,李卓然任糖厂厂长,徐懿阳和王家宝任副厂长……”他早有准备地把两个单位领导层对号入座,好像他这一拍子就定了。

那八名班子成员大致分成两派,一派支持谢传承,一派支持荀有志。从分管工作实力来讲,谢传承还不占优势。而且,徐光荙还倾向荀有志,这顶牛之势骑虎难下。按照现在情形,即便有会议决议也不利于农场事业。宣布会议结束会议没结果,等于谢传承被推到了掎角窘迫无比。上任之初,谢传承大刀阔斧改革,虽然推进艰难,但咋地也能推动;可现,以荀有志为首的班子成员公开反对,这不只是寸步难移的问题,里面有着太多太多的深思问题。

无奈之下,谢传承吩咐郓良宇封存会议记录,宣布暂时休会。

休会之后,谢传承陷入深深的苦恼之中。一个正常的班子会,居然开成了势力分成的争斗会。而且,荀有志公然与自己对立,大大削弱自己的威严和威信,还打得自己措手不及。虽然班子原来不是理想的和谐团结状态,但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与自己唱对台戏。毛病出在哪呢?没病不死人,死人必有因。谢传承深入地想,这个班子会必须得开下去,开下去怎么开,怎么办才能使意见统一,既不影响两个工程预期效果,又能使造福于民措施实实在在落地。此时的谢传承觉得自己连郝无心都不如。郝无心在幸福分场他说一不二,没人敢与之掰腕子。再看自己,连班子这十个人都抟拢不起来,甚至连复会的勇气都没有,何谈建成世纪工程造福厄尔古纳职工。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休会半天不到,他接了好几个电话,都从关心的角度打听情况。严爱民来电话:“老谢碰钉子了吧,用不用老弟给你破解破解?”

谢传承心想,有些事情就是他在从中作梗,现在又来黄鼠狼给自己拜年。所以,他一句话没说,静等严爱民表演。严爱民中心意思说,现在当一把手不光要拍板决策,还要学会把权利放出去能收回来;否则,跟着你谢传承干的弟兄啥也得不到,人跟你谢传承混个啥呀!再者,班子会是啥?不就是大家集中一个主题发言讨论,达到班子几个人的心理预期。他肯定谢传承发扬民主放出权力,批评谢传承放出去没收回来。用谢传承的话说,自己也是干了一辈子革命了,好赖话还是听得明白。他有些糊涂,严爱民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他给荀有志撑腰儿,为什么又给他谢传承出谋划策。于是,谢传承回忆严爱民在农场执政,一直到现在当副局长,他处事思虑周全、柔中带刚、杀伐不留情,尤其父亲老谢开荒让他向严爱民学习杀伐决断。没想到,严爱民又说了与父亲同样的一番话。谢传承悔不当初留来留去,现成留成了祸害 。他觉得父亲和严爱民说的对——对现有的班子成员该打压的打压,该拉拢的拉拢,该剔除的剔除。现在,他开始琢磨方法。

严爱民为什么在关键时刻提点谢传承呢?他是一只老狐狸,凡事都在深思熟虑之中。谢传承在厄尔古纳的地位,不是荀有志几个人能撼动的。而且,荀有志也不是成事儿的家伙,他在厄尔古纳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大风天扬大粪——臭味十足。所以,他既捅咕荀有志给谢传承打不拉脚,又背后给谢传承出主意。这不是官场的老油条不可能这么圆滑,既亮明了他对谢传承的态度,还让谢传承欠他个人情。这一手玩儿的多漂亮!谢传承呢,理想很美丽,实现理想很残酷。

现实工作摆在眼前,谢传承不得不清醒。虽说他看透了严爱民的计俩,但是没时间在无聊的东西上下功夫。找到了问题最本质的核心,谢传承要在班子会上发挥一把手的权力,把这次班子会变被动为主动,立即结束这场人事变动,好把更大的精力投入到正事儿中。第二天早晨一到办公室,正当他决定下午继续上次班子会,郓良宇告诉他荀有志昨晚住进了医院,这一两天上不了班——听说喝出了胃出血。郓良宇建议:“场长,趁这个机会把会开了,一切敲定,荀有志出院血招儿没有。”

谢传承摆摆手儿:“良宇啊,你我认识不是一年两年,认为我能这样干吗?做什么都要光明磊落,露脸和现眼都放在明处。你不说么,领导要不诱于誉,不恐于诽。”

郓良宇心想,学问不用大,再大用不上等于没学。你看,谢传承哪懂什么孔子孟子,我随口说了一句孟子的话,他竟然用的这么恰当。

郓良宇还想再说两句什么,谢传承手机响了起来,他只好转身出去。看到“严爱民”三个字,谢传承会心一笑接了起来,那头传来:“长话短说,荀有志我找他喝的酒,明白了吧?”说完,严爱民挂断了电话。谢传承心里好笑,难怪他能放郓良宇一任党委书记,考虑问题的思路都一样。原来,昨天一散会,荀有志把一帮人的聚到一起,给严爱民打电话报喜,并相约在厄尔古纳市里吃顿饭。严爱民率先赞扬荀有志,剩下的人还能跟风接屁?荀有志高兴得忘乎所以,左一杯右一杯,喝进了医院。严爱民障眼法成功后,让谢传承抓紧开会定事儿,木已成舟,荀有志只能哑巴吃黄连。谢传承把郓良宇叫过来,让他代表自己到医院看望荀有志,并告知荀有志安心养病,他啥时病好出院,啥时开班子会。郓良宇不知道场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应声遵命照办。郓良宇心里佩服谢传承,难怪人家当老大!

谢传承亲自驾车拉着徐光荙来到幸福和红旗交界处,这两个分场都是旱田分场,洪水漫过的痕迹掩映在绿色农田中。谢传承指着大片的农田说:“老徐啊,时间像射出的箭一样!去年洪水,这两个分场受害最重,放眼一望,满目疮痍,现在又是一片勃勃生机。你我就像这庄稼一茬一茬的,到时必须种必须收,厄尔古纳的希望——也正在于此啊。但是,老徐你透过这绿油油的庄稼能看到什么?”

“你说的对,但扯这哩哏唥,有什么说什么。”徐光荙连声老谢都没称呼。他心里一清二楚,谢传承这是在说昨天班子会的事儿。

“好,老徐你是明白人。咱都是打小儿的朋友,你还是我父亲一手培养的干部,从小发的誓犹言在耳。老一辈能把北大荒变成北大仓,你我为什么不能把北大仓变成农垦城。你要退了,要把你儿子安排好,这些我都能理解!但是,你不能和荀有志穿一条裤子,他是什么人,郝胖子是什么人?你儿子能担了那样的担子?还有荀有志的外甥吃喝嫖赌,这样的人能执政一方?你的党性,你的原则,你的誓言,你的人格,全都不要了吗?拍拍胸脯子吧!厄尔古纳现在什么样,再不搞好这两个前途命运的项目,农场前途在哪,子孙后代怎么办!”谢传承一番疾风骤雨。

徐光荙涨红了脸大声回应:“老谢,别看人屁股净是屎,你先搬自己屁股瞅瞅!”那声音也声嘶力竭,势必要与谢传承死磕到底。

谢传承从兜里掏出一个随身听,重重地按下了播放键:“谢场长,我们是合作,合作的前提是东方燕翔出任厂长。不客气地说,你们累计欠国家两个多亿,我有十多个亿。因为东方燕翔和你父亲对我有恩,所以我才拿三千万全资注入。东方燕翔怎么干都行,就当这点小钱丢了。”吴生友一副上海口音,字字敲击着徐光荙的耳鼓。

“现在,东方燕翔必须出任厂长,东方燕翔又咬住我姑爷,你说我怎么办?我只好让东方燕翔参加会议,我当面给吴生友打电话。另外,我想让胡兰丞负责灌区。”谢传承摆出道道儿。

徐光荙知道谢传承这是实事求是用干部。胡兰丞,干巴河子分场场长,从水田技术员一步步走到这个位置,年轻有为,做事沙楞稳健,大家公认的技术型干部。关键他对水田门儿清,灌区覆盖着全场水稻田,没有一个这样的人很难做好。这些,徐光荙也心知肚明。

最后,二人的谈话在相互妥协中结束。谢传承答应给他儿子安排到红旗分场农业副场长,在这次班子会上一并解决。谢传承又分别找那些反对派班子成员谈话,沟通了灌区和糖厂干部名单。剩下这些反对派,不过是在两派势力之间游走的,仿佛墙头上的细草摇摆不定,谢传承推心置腹一谈——软中带硬,都表示拥护。

往往预期的美好的东西都姗姗来迟,这也可能是对思想坚定人的考验,对愿意积极走正路人的激励。这次关系农场前途走向的人事变动,使谢传承这个北大荒受教匪浅。难能可贵的是谢传承,没有按照严爱民的好意去办,始终坚持用光明磊落方法解决问题。

荀有志病愈上班的第一天,谢传承主持召开了上一次没开完的班子会。会议一开始,谢传承让郓良宇宣读了人事任命草拟名单,党委副书记公布了组织部考察结果;接着,又播放了吴生友电话录音,东方燕翔发表了组建糖厂班子的意见。谢传承带头发表了表决意见,除荀有志之外的班子成员都通过了任命名单。所有一切都像连珠炮一样快速响亮,会场所有的眼睛像排练好一样刷齐地盯着荀有志。荀有志盯着人事草拟名单,脑子像飞机的螺旋桨极速运转,他在搜寻反驳的理由。他又一想即使找到反驳理由,也无法否决眼前一切。于是,他开始采取游击战术攻其一点。他无奈地说:“看来木已成舟,我说啥都没用,我还是要说。胡兰丞那尜尜脑袋,细眉鼠眼的,当一把手不行!农场没人了吗?让一个形象不过关的人执政这么重要的位置,你们不觉的可笑吗?他与浓眉大眼的郝武鑫能比吗?”说完,拍了拍桌子走出了会议室,痛心疾首的表情溢于言表,就像谁摘走了他的心肝一样痛苦。谢传承无奈地摇摇头,就如同五年前摇摇头一样。五年前,他提议胡兰丞任干巴河子分场场长,荀有志同样是这套说辞。当时,谢传承也是这样摇头苦笑。荀有志这么个人,为什么走到了常务副场长高位,这是严爱民驾驭班子的一个手段,用他来制衡时任党委书记邱国友。官场名利的是是非非,谢传承无法说清楚。他心里坚定了一个主意,谁为老百姓做了好事,谁被老百姓认可,谁就是好官!

除了谢传承之外,班子成员都作出自己标志性态势,对荀有志暴露无遗的嘴脸表示了吃惊。无论是官场还是民间,每个人的言行都要站得住脚。从荀有志撕破脸的言行中,可以看出厄尔古纳官场血刺呼啦的赤裸,与老一辈北大荒人天差地别。

国家像离弦之箭一样,一时一个变化,厄尔古纳再不发展就会被时代所抛弃,谢传承这只领头雁不奋力飞翔就会遭职工群众唾弃。马上要跨世纪,国家盛世蓝图就摆在面前,农场站在这个节点上,谢传承说:“时间像射出的箭刻不容缓,所有人没有理由打不拉脚,要为子孙后代和北大荒子孙种下一棵树,不能让子孙骂祖宗,不能活着浪费空气死了臭块地。我谢传承更不能!从职工们的衣食住行和思想行为来看,‘越穷越光荣的时代’已经成为观瞻的历史,人们的欲望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不断地推动着农场前进。厄尔古纳要率先建设北大荒农垦城,把北大仓农场变成霓虹灯闪烁的农垦城,让厄尔古纳快步踏入发展的快车道,成为北大荒第一颗闪耀的明珠,势在必行。”班子会收尾,谢传承做了简短而有力的打气鼓劲儿的讲话。

此时此刻,大家内心深处一阵阵兴奋,思想一阵阵凝聚,似乎所有心思拧成了一股绳,却又心里咯咯愣愣,还是统一到了谢传承的思想上。荀有志常说,没有永久的朋友,也没有永久的敌人,只有永久的利益,更别说临时搭班子的同事啦!在利益面前思想运动剧烈,行为显得踯躅,信念也会不断地摇摆,这是现实生活中的无奈!就像顶门立户过日子,人家的儿子啃猪蹄吃肘子,自家的孩子啃窝头儿吃咸菜,不光是爸爸尊严和威信的削弱,最起码得给孩子一个心理安慰。

正当谢传承讲话即将结束时,严爱民电话打了进来,谢传承将电话外放:“传承,在人事上,不换思想就换人。你们班子会情况我都知道了,管局信任你,我信任你,更拥护你们班子会的决议!”说完挂断了电话。会场上像死一般沉寂,没了一点儿杂音。谁傻啊,谢传承干正事儿,又有管局的支持,那些抱着自己利益的班子成员,谁也不会往枪口上撞!

谢传承对严爱民为自己撑腰儿,内心充满了一阵阵感动。是啊,曾经的老领导。他虽然干过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但是在关键时刻还是坚持了正义。说实话,谢传承这几年抱屈,净为他严爱民擦屁股。现在,那些委屈与不满似乎冰消雪化。

要知厄尔古纳如何前进,请看下一章小马乍行嫌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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