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光尘里的,一瞬间…有多长?人生这趟旅程,有多远?我…又将去往何处?这不是一个时常思考的问题,只是偶尔在不知名的状态下,就会想起。而这时,或许…忽视了时间。它本不存在,一切因我的在意,而存在。当然,这仅是唯心来说。唯物来说,一切早已存在,包括我们的存在…和消亡……这,是定数。也是劫数!
同一个世界中,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时处的经历,也不尽相同。因…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世界看我们,会不会都是一样的呢?可如果,我就是世界,那么…在我的世界里,又是如何看待“我”这样一个存在呢?白衣如是…这样想着……
当幻境与真实接壤,世界与我不分,世间诸人俱都迷惘。于此之外,唯有一人独自清醒,那么…这天地间的寂寞,也不过如此吧……
空间一转,众人来到一处宫殿的大厅。没有极尽繁华的色彩,也不是绚烂多姿的梦境,那是神思中,一晃而过的场景。就好像江南熏风里…飘落的花,还有小桥下缓缓的流水。以及一路走来,那些曾经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都只在一晃之间,遗忘了时光,模糊了面容。还不待想起,却已经…遗忘更多……
归来时,他们站在一处残桓断壁的遗址前。惟有白衣一人,站在一侧,独立于外…似乎并未融入其中。从位置上推测,这是位于山顶处,靠近崖边的…一方石台。看形制,好像是某种祭祀所用。具体用途也未知,亦不知建于哪朝哪代?只是如今,早已荒芜。于这雪山之巅,我们站在此处…不觉,离头顶的这片天,更近了……
想起刚才所见的情景,他们…一时无言,都生出恍如隔世之感。于此,短暂而悠长的神思中,或许众人所见,都不尽相同吧?那也许只是心里,一个不切实际的念想,一晃而已。实是…各有各的缘法,却不去强求。
未来很多年后,我们知道这是一种由光线折射所产生的自然景观。关于这种现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叫做“海市蜃楼”。多出现于一些人迹罕至之处。虽说主流上,有了一种貌似合理的说法。但其实诸说纷坛,也没有一个定论。想必同样是山,不同人所见,也必是不同的……更何况,身入如此幻境,须臾之景。似真似幻,又何能分辨?
回想起来,将此等未能解释的现象,归结于传说,岂非是一件未知而浪漫的事?可能…这云影内的幻境,就是那传说中的“蜃”,幻化而出?而那些流动不息的奇异景象,则是它在呼吸之间吞吐云雾所生。却不知众人在其中,都看到了何种场景?相信…那都是他们心中,所执着的念想吧。
说是一瞬,恍然间又似乎不止一世?众人随之醒来,不胜唏嘘。随行中,却有一人,站在众人中,有些看不清真实,从前的面容亦有些恍惚。而身边众人,就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道士看着他,目光有些不忍…他也同一时间看过来,便朝道士颔首一笑,有些释然……所谓一念起而一念灭,人生一世,长者不过时光,短处…亦不过白驹过隙,一晃而已。我等修道之人,不应以死生动心,不以苦乐介怀,所适…无不可。前路还很长,却不能再与各位同往了。此次一别,亦将忘却九古,回归虚静……
他们二人,互相…作了一个揖。临行前,众人感怀,俱都一同向此处作揖。却不知,在我们向远而行的路上,有一个人,已经渐行渐远。独自长往……
山头上,他看着众人,再看着他们,消失在视野之外,风雪之中。他就…转了身,回到遗址中的石台处,正中坐定,闭上了眼,再也没有生息……有些人和事的遗忘,只是早或晚而已,更或者,就在一瞬之间,它…就不见了。
雪……越来越大了,逐渐覆盖这一片山头,连接天际,一片白茫茫,再也没有一点颜色。这一息时光的迷惘,人生已经太长。一场大梦,也该醒来了……
他们朝山下,走了一段…道士回头,看到有一个人,缓缓转身,渐行渐远。很奇怪的,他觉得好像又看到了,已经离开了多年,从前的…那座山头,那山上有一座小观。小观里,曾经还有一个小道士。一个人打水,一个人担材,一个人做饭…一个人看着天边浮云,夕阳冉冉。一人来,一人去……
行至半程,连绵的大雪,就忽然停了下来,虽还未见阳光,已有些许暖意。众人的心情,也随之回暖,一身疲惫尽去。似冥冥中自有定数,这一次下山,颇为顺利。
再行数里,山间弥漫的云气,忽往上升。脚下的路渐趋于平坦宽阔。鬓边轻风悦耳,鸟鸣虫唱不绝。原来…天山的雪线,较之于别处不同。在这里,北边要比南边低…自然条件也相对更优越……
还未到山脚,眼前景象豁然开朗,他们看到了一座城池…面朝大海,背靠雪山,气势巍峨。算算时间,傍晚之前即能入城……
从边城往大漠,再过草原,翻越雪山,一路行来,历经艰险。此时见得新的落处,众人都有一种重回人间的感觉,不禁…再度加快了脚步……这里,就是我们通往未来,新的起点!
而道士,却落在后面…
于此时回头,再看了一眼……
附注:丘处机弟子赵道坚,原名九古,道号虚静子。于塞蓝城,今哈萨克斯坦境内羽化。时年五十九岁…未及甲子,天命所归。本文将之略做提前,并将地点改为雪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