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总是布满灰尘,封印在心内的某一处。将那些不可或缺的部分,掩饰的很好。若隐之时,看不真切;若现之际,一时恍然。
而有一天,你会将它掀开,重新回到那个地方。那是你心里无法企及的远方,也是回不到的过去。好像童年时的某一天,蹲在池塘边看见的那朵荷花,现在…也早已开败了吧?
一阵清风绕过身侧,牵出脑海中的恍惚,挥去一闪而过的画面,回到当下。走在竹林小径上,脚下的石板路一块块罗列的整齐,蜿蜒通向远方。踏上去,有种莫名的安心感。路过身旁的颜色,是一颗颗翠竹摇摆,飘过的青绿;海风伴着潮声,穿过竹林的叶隙附在耳畔,温温细语;天光洒下暖阳,落在青石板上,为我们铺开往前的道路。
道士落在后面,走的慢些。身后不断空余走过的小径,再没有人可以看见他踽踽而行的背影;前方慢行的两位,是青衫与姑娘。一人行止潇洒,一人娉婷婉约,相映成景;更远处是白衣的身形。这样看过去,很是飘逸出尘……见那白衣公子,飘然在前,如同一个引路的使者,忽而转出,便没了影。
于是…我们出了小径。清风下数不了有多少竹叶飘落;阳光里独自内向,寻不见一点气息。刚才走过的路向后延长,留下我的神思,默默来回。脚步声渐轻,风与潮再起,短短一程,行过了谁的心头?
过了亢宿,在没有看见时,加上由角宿游过来的那条鲸鱼,就汇集有两条之数,它们一左一右,环岛而游,仿若在护卫我们。又好像某种仪式的交接,而后在下一岛屿连接处,与我们并行,前往下一地点……
龙爪处的氐宿,是一个中转区域,其形凸起,在整体中尤显突出,就像一条匍匐的龙探出了前爪,搅动风云……这里的道路,三横一纵,横向的成沟壑,鳞次栉比。纵向的是斜坡,林木茂密。
青衫又退了回来,欲搀扶道士,道士便借了他的力,于这段路中,走得稳些。初开始以为是多了一人之力,从消耗上自然要好些。后来脚步越显轻快,竟是走到了前去。也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感觉:前方有什么,在等着他。如此,青衫一人,反是落在了后面,有些晃神…姑娘回过头来唤他一声,他就加快脚步赶了上去。那道士却越行越快,此时已走在最前和白衣并行。看那二人,一人脚步轻快,提气纵跃之时,丝毫无阻;另一人徐徐而行,白衣飘飘,如天上浮云分出一缕,又似淙淙流水来此一游。青衫与姑娘,也随之跟上,这四人一路加快了速度,眼见就要出了此处区域。
再行一阵,眼前豁然开朗,他们走出了这片山林。渡过期间相连之处,来到了“房宿”。即是位于中央最大的岛屿,这是龙胸的所在。这片岛屿有一座小山,其下两条道,一条从山脚绕过通往下一区域,另一条蜿蜒曲折,不见全貌。估摸着,应会直通山顶,那山顶上,树木从中,还有一角屋檐露出……
青衫向那边望去,觉得那山头看起来有几分熟悉,那檐角的风格也很是眼熟。他以手抚摸下巴,摩挲着又已有些凌乱的胡茬。不是想不起,只是对于此现象一时有些费解。这看起来明明就是那座江南小城中一个熟悉的地方,少年时还常常去往这样的山头游青。也许只是巧合吧,可这一路上经历的巧合也不在少数了。于是他又朝道士看去,见那老道亦是若有所思,神情了然……青衫便有些恍然,看来这便是所谓的“心乡”了。这七宿中,总有一宿是我们曾经眷念的地方。那是来处,却不知是否真有归途?
来到山脚,从那山顶上便有光芒一闪,落了一道印记在道士的额间,瞬息没入。这座山头,就在他眼中越发熟悉起来。于是往前再走上数步,他就转了身,与几人行了一礼,而后独自向上……
离那山头越来越近,感觉越来越熟悉。他的身形看起来…也好像越来越小,不知是去得远了,还是真就变作了一个小道士?随之远去的,还有那悠悠浮云,和几度欲沉的夕阳,冉冉晕红了过往的岁月。
其余几人看着他进入那座小山,走进夕阳余晖里,直到隐入林木更深处,留不下最后的身影。方才沿着山下的道路,向下一个区域行去……
时间呵…仿佛又回到了曾经。那一座山头上,有一个小观,小观里有一个小道士。一个人打水,一个人担材,一个人做饭,一人食。一人来,一人去,一人来去皆是我,万物与我皆因缘……暂且保重吧!我们会在前方等你。前方,也有我们要回去的地方,在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