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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潇雨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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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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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缘》连载

第九十二章 时空旅者

题记:不管在哪条世界线,你都不是一个人——命运石之门

这里是天行者1号,我是青衫,目前已经在月球表面安全着陆。如果可以,我并不想来到这个地方。这里并不像看起来那样美丽,而且那还只是在地球上远看,近看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只觉得荒芜又贫瘠,同时还有种未知的恐惧时刻蔓延在身边,给你套上一层无形的枷锁。即使有充足的氧气支持,即使我的身体倍感轻盈,可还是会感受到有一丝喘不过气的压抑,时刻萦绕在身边……这,就是未知的力量!

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它们都散发出一种与你格格不入的气质,在告诉你,你只是个外来者。作为一个渺小的人类,突然来到了一整个空旷无人的星球,那种孤独,真的是可以大到没有边际。这不像在地球上,那里总会有你熟悉的事物与之对比,而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可以让你作为一个人的感觉,去有所参照,自然也就失去了可以共通的情怀。充满坑洞的表面,暗淡哑然的冷调,苍夷破败的景象,所有这一切,看起来只有千篇一律的枯燥。虽然也有起伏变化,但就是会觉得它们都是重复的,就好像电脑屏幕上不断复制的矢量图形,复制、粘贴、再复制、再粘贴,这一切很是无聊,而我就是被鼠标控制的那一个原点,身不由己的屈从于无形之手的控制,朝着早已规划好的路径去游走,这过程漫无目的,且逐渐麻木……

其实我也知道,在不同时期都有不同的人来过这个地方,就是现在,也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孤独,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呵……这样的情况下,又可以说点什么呢?这里没有风,没有云,没有水,没有花草树木,只有一片荒芜,我觉得面对这荒芜,就像面对我自己的心,对于这样的自己,我一向无话可说,对于星球,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一个人的旅程,无声…便是最好的语言。

呼——呼——氧气还很充足。我却感觉到呼吸困难,不能在往前走了!我需要缓一缓,在还未确定方向之前,就迷失方向,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我停了下来,待在原地好一会儿,随后发现,离登月舱的距离已经有些远了,于是我踏着轻盈的脚步,却拖着有些沉重疲惫的身躯,又回到了船舱中。

短短一程,就好像在外流浪的孩子重新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中,我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点好笑。虽然近几十年来,人类的航天技术有了长足的发展,可通常来说,登录星球的计划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啊?这种安排并不合理。登月舱内,我独自站立了好久,看着一侧空出的位置,那里并没有别人,也不是我之前待过的地方,总觉得在这个空间内,应该不只有我一个人才是。这种少了一半的感觉,在我正式登陆月球后,非常的明显起来,这让我很不习惯,却又毫无办法。随后,我来到操纵台前,打开了氧气制动装置和恒温系统,等到温度恒定到24℃时,室内也已经充盈了足够多的氧气。我便脱下了宇航服,深深的喘了几口气,释放了好多疲惫。

走到舷窗边上,看了会外面的景象,这荒芜的风景看得多了,感觉还挺口渴的。于是,来到咖啡机前,准备喝上一杯,却发现那一组咖啡杯中少了两个,看着有种违和感,感觉怪怪的。也许是上次乘坐飞船的宇航员们,拿了回去做纪念呢?毕竟来太空一次不容易,顺手拿些可以带走的,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真的会有人这样做么?我深感怀疑。再看向那组杯具中空缺的部分,时间就忽地凝固了少许,有一种怀念的感觉悄悄泛起,心头酸酸的,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蜜,轻然掠过。这感觉如此忽然,却无法填满心头那空了一角的惆怅……我很疑惑,我究竟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

随手取出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上一杯咖啡,喝了几口,索然无味。不管怎样,我想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需要休息一会儿,这之后,再来考虑后续的行动。先睡一觉吧,就靠在舷窗边,还是之前位置,还是我一个人……

睡梦中,登月舱的门打开了,一位穿着宇航服的窈窕身影走了进来,她首先摘下了宇航服的头盔,在这个氧气充足的环境下,迫切的需要透一口气,是一个自然而然的反应。她还拢了拢过肩的短发,这是很女性化的动作,落在她身上,也能尽显柔美的姿态。偏头的那一下子,会有些俏皮的感觉,微微的…偏过头去,看见那个熟悉的男子,倚着窗边,还在沉睡。你呀…还是这样,就因为总是一副凡事都无所谓的懒散态度,才会这般贪睡吧?肯定是在地球上的时候,身体锻炼的不够。

虽然这边的空间,不那么容易发出声响,走过去时,姑娘还是会尽量放轻脚步。不想打扰到那个人,就这样慢慢靠近,看着眼前那个中年男人熟睡的表情,嘴角缀着淡淡的浅笑,还有日渐凌乱的胡茬,以及渐渐浮上额头的皱纹,姑娘的心底也泛起了一丝温柔的涟漪。少年如你,也是有些老了呵……我又何尝不是呢?

现实之中,我们这半生,庸碌而匆忙。想这心中“念景”,虽然奇幻,却抵不过年华苍苍,岁月流逝。多少年后,又会有谁…将你我的故事续写千年?这些没来由的念头,实在是想想,也会让人莫名感慨。可是你知道么?我们的孤独,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因为…隔着宇宙时空,我曾经来见过你,不止一回。而你也不止一次的来见过我呀,在这个世界里,我们都是时空的旅者。我们时常擦肩而过,也会偶尔重逢,携手而行。而下一次的转身,或许…又会是不一样的故事,只是你我,仍是同样的你我。不曾变过的,永远是那遥远距离的相似性,若即若离中,走过了千山万水,跨越了宇宙星河……再遇见时,也不过寥寥数语,于那陌生中的熟悉感,默然遁去后,便与你一笑而过。

片刻之间,一时不觉,想的有些多了。姑娘摇摇头,自己都觉得脸上发热,不好意思。幸好那个人睡着了,不然被他看见,还指不定怎么笑话自己呢。目光定住,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看来我们都一样,都是一样的后知后觉。

顺手拿过他手中的杯子放回原位,又从随行的物件中,先是拿出了一柄看起来有些年代的长剑,那剑除了制式古拙,也无甚稀奇之处。把这柄长剑放在男子的身侧,只要他醒来…便可以看得见的位置。

然后,她再取出了一件青色长衫,这件长衫也是很旧了,明显看得出来不是现代的服饰,倒有些像是最近流行起来的古风装束。将手中长衫展开,下一刻,姑娘便和着那件长衫一道,轻轻靠入他的怀中,那人也很配合的调整了姿势,与你一起,温柔相拥。过程中将那长衫往他身上裹了裹,以免被太空中的浮力带偏了。想了想…还拿出一本破旧的书,一并揣入他的怀里。他年之物,还是要物归原主的……

就这样靠在他的怀中,默默的守了一阵,听一个人的心跳,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快了好多,守着这样宁静的时光,真的不想离开了。姑娘温柔的伸出手,抚上了他的脸颊,摩挲着那些摸起来有点儿扎手的胡茬……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我呢?

过了好些时候,她有些不舍的,离开了这个温暖的怀抱,这一次来的匆忙,待不了多久的。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答应我一定要尽快来找我,好么?正要将放在一边的头盔戴上,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回身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个吻。

出了登月舱,那外面的空地上,还有一个人等在那里。哦,是了,这个地方,到处都是空地,没有建筑也没有街道。于是,空地上站了一个人,便显得有些突兀了。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走近后发现,他是一个白须白发的老者,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很神奇的是,他竟然没有穿宇航服。这太奇怪了!在这样的环境下,难道他不需要呼吸吗?还是说他本人有什么特殊的方法,可以在真空的环境中,脱离宇宙规则的束缚,自由行走?他的穿着打扮,看起来也是非常的不合时宜,就像在地球上的古代人一般,穿了一身玄色的道袍,手中拿着一杆幡,幡上无字。若非太空中条件不允许,微风徐来,一定可以衬着他飘飘然的姿态。

那道士看见姑娘过来,也便往前迎了几步,步伐稳健,却是丝毫不受环境的影响。姑娘走近了,就看见道士…张口在说着什么?延迟了大概有两秒左右,姑娘的耳中清晰的听见了一句话:那些东西,都交给他了么?姑娘点了点头,虽然不言语,也看得出…她的不舍之情。

道士又说了些什么?随即听到的一句是:走吧!相信,他们很快会赶上来的。是的,这一句里所强调的…并不只是一个人,那未曾出现的,还有一个人,他,会是谁呢?

正所谓:

一往星辰不作仙,我之孤独漫无边。

以为此界归天外,却道它山是寂川。

不可凭空生念想,只能梦里话缠绵。

悄然相拥音犹在,跨越光年把你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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