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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潇雨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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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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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缘》连载

第四十四章 再遇商队

镇海城的建立,始于公元1219年,由当时南迁而来的民众,辟地屯田,合力所筑。从地理位置上看,西京是一条道,连接天竺,大食诸国,后世称作“古丝绸之路”。而从这里也算一条道,从此处度过西伯利亚平原,可以北通俄罗斯,在那时还叫做“罗刹国”的地方。极北处,即可到达传闻中,还未曾有人去过的“万岛千湖”之国(挪威,芬兰)。

从资源上来说,一方面毗邻物产丰富的北海,其中盛产多种鱼类,随之而生的,还有广袤的丛林。这里的人们,除了游牧外,也进行渔猎活动。虽不比富庶的江南,在这塞外之地,却得天独厚。另一层考虑,从军事意义上,这里作为西征大军的桥头堡,能够及时补给前线,进可攻、退可守,实是兵家蓄锐不可多得之处……而因战争,由南方裹挟,或迁徙过来的商人,工匠,居民数以万计,多年的经营,俨然已是一派宏大的气象。

早膳已毕,众人少歇。晚些时候,有随从来报:城主府使人来请。于是众人稍事停当,即出了此处宅院,至于粮食衣帛等补给,也只有放在之后了。身在他乡,自是要入乡随俗的,客随主便亦是应尽之事。

值得一提的是,有别于南边,此城将驿道直通而入,视其宽度,至少可并驾四乘马车。路中以坚木护栏隔开,纵列成队,使来往车乘马匹,分属左右,井然有序。而驿道两侧,又置有行道,隔上几步,就植一株树。如此连绵成片,林荫茂密却不显幽深。行道之旁就是诸多店铺,纵使车马过市,行人喧嚣,亦各行其事。这样层次分明的排布,已有些类似于后世,却不知如此设计,出自何人之手?须知,大巧若拙,并不是所有的事物都越过精巧为好,似这等大刀阔斧的粗犷之风,见微处、又不失其细腻。恍然思之,其布局风格,与前些日子所见云海中的蜃景,亦有些相似……

环看城中布局,虽以亭台檐角的制式居多,却也不乏一些竖状成栋的建筑,以土石成砖,筑成平整的壁垒,一层叠着一层,均分的等距。四面皆开有窗口,屋顶处平整,内设阶梯可以行走,下有数人宽的门户,以供出入。初时尚未留意,现在看起来,越发有些熟悉。这样的建筑风格,虽不见得有多美观适意,却大大节省了空间,使更多人能够生存其中,而互不相扰。此等造物,定是绝妙的构思,不知其设计者是否见过云景中的蜃楼?那里尚有另一个世界的人们,也如此生活着。彼方的曾经,可能也有我们的影子,还未归来……

使者在前引路,秋风摘落几片黄叶,与一乘车马相逢而过,也未留意擦身的过客。转出正街,他们走入了一条巷道,身后的喧嚣,忽然就远去了。隔着几步的距离,不同场景,即有不同感受,不由让你产生一种,大隐于市的感觉。若是能在这边荒之城内,于一条浅窄小巷里隐去,也不失为一个念想……

小巷一侧,零星也有一些商铺,相较下,却要小的多,也少有客人来往。这里经商成风,不似南边,大多经营本土风物,只是偶有外来商旅,采购交换,又匆匆而过。但看所售物品,琳琅满目,均以小巧为主。其中,又以中原之物居多。西域、南洋的饰物也偶有出现,还有些不知名的小物件,看着很是新奇。他们就放慢了脚步,边走边看,也不急于一时…越看,越觉熟悉。那些店铺的主人,以及其中帮手的家眷,却好像都是之前商队中一行人。

有一个头戴兜帽,胡子花白的老者发现了他们,惊喜的和他们招呼起来。接着众人都走出来,围拢一块儿,不胜之喜。走了许久,兜兜转转又再相逢了,人生之际遇,实是说不清道不明。有很多人,不管走多远,总能再见到;还有些人,一个转身,就是百年。想起多少过客再也不见,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唏嘘的,人生如是,不过如此……

再得片刻,那使者便又引他们往前。小巷内,商队一众人也随行跟了过来。出了巷子尽头,面前即有一块开阔地,其上有一建筑物,红白相间,数栋连接,呈方形座落,四角皆有塔状立柱,头部则是圆顶构造,一看便知是域外之物,却不知如何建造?道士看着眼前这栋建筑,抚须思量。自前朝以来,景教西渡,后使西方到此传教之士,络绎不绝。如今见得此处,方才想起这段过往。我们这一生,总有去不了的地方,见不到的人,也有些学问穷尽一生也未能涉猎。“西学东渐”,本不是坏事……

他们还在观望之时,有一个人,已在门前石阶上等候,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看着亦有些熟悉。他朝这边挥手,露出爽朗的笑容。恰逢此时,一阵悠长而清澈的钟声响了起来,还有一群白鸽扑簌着翅膀飞起,发出长久的嗡鸣,绕了一圈,又一圈……

正所谓:

初临镇海回头望,一路西行道不平。

故旧重逢深巷里,前途未尽启征程。

附:田镇海(1169-1251年),畏兀儿人,走遍天下的大富商,成吉思汗功臣之一。原名沙吾提,中原名称是镇海,俗姓田,经商于漠北。寄居克烈部,因此称为克烈人,正史说他是景教徒,也有人说他是穆斯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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