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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林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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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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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西北有座太监坟》连载

第六章 巡防营进村抓人

警察科长回到县城,向县知事刘全中汇报了事情的经过。刘全中一听,勃然大怒,当时就命令警察科长返回拿人。警察科长连忙阻止,告诉县知事,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那两个村的乡民彪悍,不是几个警察就能解决的,此事应从长计议。县文书熟知刘家庄子是武术之乡,土匪流寇都忌惮三分,也劝说县知事,擒贼先擒王,应先将领头的人找出来,再给与惩戒。三人思谋许久,决定让文书和李保华的表弟——民政科长,趁天黑去找李保华和赵挺禄,搜集领头人的名单,让警察科长骑快马去黄升找巡防营的王连长,请王连长派兵协助县里明早抓人。

也不知什么原因,今天的夜晚出奇的黑,出奇的静,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村庄黑魆魆,田野阴沉沉,夜晚就像一只张着大口的怪兽,恨不得将一切吞到肚子里。

一阵马蹄声打破了这渗人的寂静,前面那匹马上的人提了一只洋油马灯,玻璃罩里的灯光像鬼火一样跳动着,忽明忽暗,照得骑马人的面目是那么阴沉狰狞。前面的人见后面的骑马人拉开了一段距离,害怕他看不清道路,勒了一下马缰绳,停了下来,并举高马灯,回头说了一句:“王文书,小心点,别碰到树枝子。”后面的人很快追了过来,坐在马上东倒西晃,显然喝了不少,他嘴里呜呜啦啦,摆着手表示自己没事。提马灯的是县里的民政科长,和县公署王文书从刘家庄乡绅赵挺禄家出来,他们刚和响铃村的乡绅李保华一块在赵挺禄家坐实了被抓乡民的名单。

民政科长见王文书醉态很重,压低了声音说:“王文书,能行吗?要不然你就住下,我自个儿回去,说不定巡防营的人早到县里了。”

“没事,我喝的不多,天亮还早着呢,不就是那个‘三鞭子’嘛,跑不了他,明天准把他逮到大牢里去。”王文书打着酒嗝说。

“你小点声,咱还没走出刘家庄子呢,小心走漏风声。”民政科长把手指放到嘴上小声说。

“好,好,那快点走吧,都怪你表哥灌了我这么多酒,别担心,都半夜了,天又这么黑,谁还不睡觉听墙根儿啊!”王文书不在乎地说。

民政科长没有搭腔,把马灯换了手举着,前面引路走了。王文书瞅了瞅四周黑黝黝的街道,也夹了一下马肚子,快步跟了上去。

大义昨晚吃了两根兔子腿,有点咸,喝了不少水,半夜被一泡尿憋醒。大义自懂事以来,知道自己的身体异于他人,不能像正常男人那样方便,已经很多年有意背着别人找僻静地方解决,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今晚也从被窝爬起来,独自一人摸索到羊栏小解,虽然今夜特黑,但大义一丝胆怯也没有,因为天黑,他可以放心蹲下,不再担心别人看到他像女人一样小便。羊栏紧挨院墙,院墙外面就是大街,两个骑马人在院墙外的几句对话,正好传入大义的耳朵。大义虽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听到两人提到了“鞭子”叔的名字,且天亮就来抓“鞭子”叔。大义不敢怠慢,没等系好裤子,就急匆匆回到屋里,来到他父母住的西里间,叫醒了月娥,和月娥把刚才听到的话大体说了一边。月娥一听,立刻想到和白天发生的事有关。月娥连忙穿衣服,边穿边喊醒了疯子,疯子这几天神智比较清醒,见月娥半夜起来,知道有事发生,也就赶快蹬上裤子,披了夹衣,跟在月娥母子的后面,一起来到跨院,把志斗喊了起来。大义把听到的事情又和志斗说了一遍,志斗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必须连夜回家告诉他爹。月娥担心志斗的安全,刘墩子又是本村的长工,不在大义家住,只好让大义爹陪着去。志斗胆小,也没推辞。

“三鞭子”姚天顺经过枪林弹雨,白天的事发生后,自知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结束,他上半夜一直处于戒备之中,到了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他刚睡一小会儿,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姚天顺从炕沿下面抄起早就准备好的铡刀,蹑手蹑脚来到院门后面,躲在门板一边的墙角,低声问来人是谁。

姚志斗和刘建顺根本没听到正房门响,被“三鞭子”在院门后面一问,两人都吓了一跳,志斗连忙说:“爹,是俺,志斗。”

“三鞭子”连忙开门,见两人半夜前来,知道有大事发生,待志斗把大义听到的话说给他听后,“三鞭子”立刻明白祸事临头,这是县公署报复白天发生的事。“三鞭子”不敢怠慢,决定离家去海丰躲避。“疯子”刘建顺这阵清醒,一听“三鞭子”要躲到外县去,连忙阻拦,说是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他家有一个好藏身的地方,绝对不会被县公署的人找到。“三鞭子”还有些犹豫,刘建顺疯劲上来,一把扯了“三鞭子”的胳膊,就往门外拖。“三鞭子”怕刘建顺犯疯病,无奈,只好随着刘建顺和姚志斗赶往刘家庄子村,路上还询问东家有何不被发现的藏身之处,刘建顺说,到家就知道了。“三鞭子”心里打鼓,在东家扛活这么多年,也没发现家里有什么藏身的地方,只好心里打定主意,先去刘建顺家,如果觉得不安全,再和女东家月娥解释离开,女东家比较好说话,男东家难缠。

让“三鞭子”没想到的是,月娥也同意他藏在家里。眼看天就亮了,刘建顺将“三鞭子”领到跨院的磨屋,磨屋里有一盘磨和一盘碾,都是石头垒的台子,“三鞭子”出国前,常在这屋磨米碾面。刘建顺让志斗和大义守在磨屋门前,不要让外人进来,他走到碾台背门的地方,费力把几块青石抽了出来,碾台露出了一个洞口,原来里面是空的,里面的地面比屋里的地面低了许多,他先钻了进去,点亮一盏油灯,接着招呼“三鞭子”爬进去。“三鞭子”弓着腰进去一看,空磨台的中心位置还有一个向下的洞口,有一把梯子竖在洞口上。

“俺就不下去了,里面有床,有被褥,等会儿俺给你送水送干粮来,里面有个大罐子,拉尿在这儿就行,你就在这儿藏几天吧!”刘建顺指着向下的洞口说。

“三鞭子”心里一阵感慨,大财主就是和穷人不一样,果然都留有后手,他在这屋干了十几年活,都不知这屋的秘密,藏在这儿,的确安全多了,没办法,只能这样了,先躲过风头再说吧。

刘建顺还没钻出碾台,月娥就拿了七八个窝头几个咸菜疙瘩和一瓷罐水过来。刘建顺接过食物,冲着洞口喊了一声,“三鞭子”顺着梯子探出了头,接过东西,十分担心地请求东家,让志斗也躲一下,让大义天亮后,到响铃村给志刚母子报一下平安,刘建顺爽快地答应了。刘建顺和月娥出了磨屋后,劝志斗也到洞里躲藏,志斗虽说胆小,但觉得昨天的事他没参加,不会有他啥事。刘建顺觉得志斗说得有道理,也就不再强要求,只是嘱咐志斗天亮后不要下地,躲在院里。

天刚麻麻亮,一队荷枪实弹的巡防营士兵在警察的配合下,来到了刘家庄子村,很快把刘三愣子、刘三台、赵不穷等五人抓走,全村除了赵挺禄家关门闭户没有动静外,其余的全都炸了锅,哭的,骂的,事不关己看热闹的,主街上挤满了人。

四五个士兵在一个当官的带领下,也来过刘大义家,盘问姚天顺是否躲在这里。刘建顺前几年和进村的土匪干过仗,也是溅过刀血的人,拔着脖子说不知道。被士兵称为王连长的那个人勃然大怒,拔出驳壳枪对准了刘建顺的脑门,吓得月娥连忙求饶,求王连长不要和一个“疯子”一般见识。王连长见士兵没在刘家翻出姚天顺,刘家又是村里的大户,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把枪收回,气哼哼地领着士兵走了。

月娥见当兵的来家里搜“三鞭子”,明白他们已经去过响铃村,官兵走后,立刻让姚志斗快回家看看,害怕志刚母子有啥闪失。志斗早就在那儿忐忑不安,见东家发了话,放下喂牛的筛子,拔腿就跑。月娥在后面喊着嘱咐,慢着点,别让官兵看出慌张的样子来。

志斗气喘吁吁地回到家,发现娘和志刚安然无恙。原来,官兵一来到响铃村,就直奔志刚家,屋里屋外,甚至竖了梯子爬到屋顶,也没找到“三鞭子”,无奈之下,只好又去了别家抓人。

志斗娘不放心“三鞭子”,让志斗赶紧回刘家庄子,嘱咐他爹这几天千万别出来活动。志斗见娘和志刚没事,不放心他爹,也就急急忙忙往回赶,刚出大门,就被五个士兵堵了回来。

一个当官模样的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姚志斗,乜斜着眼问:“来送风报信的?”

志斗老实,答不上话来。志斗娘连忙解释说:“他不是报信的,他是俺的儿子。”

“那正好,抓不到老子,有儿子在也行,我就不信你们一家不知道姚天顺在哪,来啊,先把他儿子押走,让他老子去县里换他。”

四个士兵一哄而上,牢牢地把志斗双手掰到身后,其中一个拿出绳子就要绑。志斗娘见状,哪能眼看儿子被抓走,哭喊着去拽士兵的衣服。志刚一弯腰,顺手抄起一把木杈,冲着一个士兵的屁股就扎。那个当官的早就防着志刚,没等木杈扎到士兵,左手就把木杈柄抓住,往上一抬,用了全身力气的志刚一下子扑空摔倒地上。军官右脚迅速踩到了志刚的背上,并拿出手枪,挥舞着说:“再敢反抗,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志斗害怕娘和志刚吃亏,连忙大声喊道:“娘,管好俺兄弟,俺又没犯法,他们不能把俺咋样,千万听俺的,别瞎闹了。”

志斗娘见志刚被踩到地上,虽说嘴里还不依不饶,但手不再撕扯士兵的衣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志斗被抓走。

志斗被抓走后,志斗娘感觉塌了天,坐在院子里的地上,呼天喊地的哭了起来。志刚从地上爬起来后,没掉一滴眼泪,满眼里都是仇恨。村里的人见官兵走了,陆续来到“三鞭子”家里,纷纷劝说志斗娘先别顾着哭,想法搭救志斗才是。从左邻右居的嘴里,志刚娘才知道,村里被官兵带走的还有姚志高、姚四虎、李明群等六人。

志刚娘觉得邻居们说的有道理,现在还不能只顾哭,搭救儿子是正事,能求的人只有东家了,必须去趟刘家庄子,再说了,志斗被抓走,也该让“三鞭子”知道。

志刚和他娘来到大义家时,有不少刘家庄子的乡民正聚在大义家,叽咕这事。月娥见志刚娘到来,害怕志刚娘说漏了嘴,让人知道“三鞭子”藏在她家,打招呼时,不住地和志刚娘使眼色,志刚娘明白月娥是啥意思,就算月娥不提醒,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会暴露她男人的行踪。

月娥一听志斗也被官兵带走,大吃一惊,拍着手说:“这才了不得了,你们村被抓走了六个,俺们村也抓走了五个,这是大事,得男人们拿主意了,俺看得去找找庆祥叔,三愣子也被抓了,肯定在想办法。”

“找他干啥,俺看又得该闹义和团了,杀他个狗日的。”刘建顺手里拿了一支梭镖,戳着地面,气鼓鼓地说。

“对,咱们刘家庄子从来不怕官兵和土匪,大伙裹合起来,一块儿去县里要人,就不信要不回来。”刘三台的二哥刘二台说。

“你们女人家别掺和了,咱们这些男人们一块找庆祥伯商量去。”刘墩子放下手里给牛拌料的棍子,怕打着身上的草屑说。

“东家,咱就别去凑热闹了,让外头人们去商量吧!”志刚娘用商量的口气对月娥说,她在担心自己的男人“三鞭子”。

月娥觉得志刚娘说的有道理,走了也不放心家里这一摊,再说了,刘氏族长刘庆祥很厌恶女人们掺和一些族里的事,在他眼里,烧火做饭管孩子才是女人们该做的活。

刘庆祥家里也不肃静,他的独生子刘三愣子也被官兵抓走了。刘建顺等人来到的时候,和刘庆祥关系比较好的几位刘姓族人正在议事。刘庆祥可不像刘建顺这么莽撞,刘家庄子的几个人一被带走,他就考虑到村里有官兵的内应,当然,这个内应是谁,就算是个头脑不活泛的刘家庄人,也能猜得出是赵挺禄一家,刘建顺等人来之前,他们正在恶狠狠地咒骂赵挺禄,正在谋划对付的办法。

刘庆祥知道刘建顺办事不经大脑,也害怕跟来的人嘴杂,和屋里早在的人使了个眼色,停住了刚才的话题。刘庆祥看着刘建顺手里的梭镖,试探着说:“要是姚天顺在就好了,他出过国,见过世面,肯定能想出好办法。”

“这个好办,俺可以随时把‘三鞭子’找来,就怕他也没有咒念。”刘建顺歪着脖子说。

刘庆祥看着刘建顺,心里想:果然和大伙猜的一样,“三鞭子”肯定是被他东家藏起来了。月娥的为人,村里人都服着呢!

“这里也没外人,都是咱刘家的人,按理说让‘三鞭子’来也没事,可官兵刚走,又是大白天,万一让外人看到给报了官,那就麻烦了,还是晚上再找他商量吧!”刘庆祥无不担心地说。刘庆祥真心担心“三鞭子”出事,他需要个领头的人,因为有赵挺禄一家在作怪,凭自己一家的力量,救不出自己的儿子。

“他不出来想办法也不行,‘鞭子’的大儿子也被抓走了。”刘建顺又戳着他的梭镖说。

刘庆祥看着被刘建顺戳烂的地砖,也顾不上心疼,他这个出名的“老抠门”也没心心疼那块砖头,他的儿子还在县里关着呢,听刘建顺这么说,吃惊地问:“志斗也被抓了?他不是没参加吗?”

“抓不到老子,就拿儿子顶账,李七天倒是参加过闹事,可他没被抓走,,还不是沾了李保华的光。”刘二台气呼呼地说。

“李保华这狗日的虽然一肚子坏水,可他还知道保住本家侄子,你看看咱村赵新端这个王八蛋,不仅给官兵通风报信,连他赵姓的族人被抓也不保,赵不穷、赵同瑶,可都是和他一个祖宗呀!”刘墩子脸气得猪肝色,骂起赵新端来,嘴角起沫,他之所以在大义家当长工,就因为他爹和赵新端赌钱,被赵新端抽老千,把家里的三亩好地输掉了。

“先都给俺打住,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等晚上大伙凑一块,再拿个主意。”刘庆祥担心刘建顺控制不住情绪,犯了疯病,又去干傻事,他可是对赵挺禄一家恨之入骨,别忘了,大义的命根子是被赵家的狗咬坏的。

“那,晚上凑谁家呢?”刘墩子问。

“还是凑这儿吧,大家都悄悄地来。”刘庆祥有些含糊地说。

“这儿地方小,上俺家吧。”刘建顺一丝犹豫也没有的说。志斗在他家干了三四年,人老实憨厚,处得和自己家人一样,他担心志斗的安全,恨不得今晚就把志斗救出来。

刘墩子看了一眼东家,嘴上虽然没说啥,但心里很不乐意,他明白在谁家聚会,谁家就担着一分风险,刘庆祥的儿子被关在县里,他家就该担这份责任,东家一家,根本没参加河滩地那件事,凭啥当出头鸟?可东家把话说这儿了,他也不好反驳。

“那这样吧,俺这儿太扎眼,肯定被人家盯着了,大家晚上都去建顺家,特别是咱几家被抓了人的,都得去,大伙好商量着拿出个章程,白天就别凑了,都装着和没事人一样才行。”刘庆祥最后决定说。

刘建顺和刘墩子回到家后,把晚上聚会的事和月娥说了,月娥没有表示反对。刘建顺很兴奋,路上还担心月娥反对这事,后悔刚才自己一时冲动。刘墩子见月娥这么痛快,更加佩服月娥的为人。月娥和志刚娘思谋再三,还是认为早把志斗的事告诉“三鞭子”比较好。大义和志刚被月娥派到院子门口观察动静,刘建顺和刘墩子来到磨屋,关好磨屋门后,才把磨台的石块打开,把“三鞭子”喊了出来。

“三鞭子”一听志斗被抓走,当时就急了,二话不说,直接往门口冲,说什么也要去县城把志斗换回来。刘墩子一人怎么也拉不住他,最后还是刘建顺上去帮忙,一只手就把“三鞭子”摁住,毕竟是学武之人,“三鞭子”纵然见过腥风血雨,也没刘建顺的力气大。

“天顺哥,亏你是见过世面的人,你认为去了县城,就能把志斗换回来吗?俺和东家刚才去过庆祥伯家,族里人商量好了,晚上聚在一块儿商量个对策。”刘墩子喘着粗气说。

“俺一开始也和你一样,恨不得一下子就把志斗救出来,你认为就你自己急吗?三愣子也被抓走了,庆祥叔不急吗?”急性子的刘建顺也劝开了“三鞭子”。

“三愣子也被抓走了?还有谁?”“三鞭子”一听,还真有些吃惊,他一直认为官兵只来抓他自己。

“你们村抓走了六人,听说有你堂侄子姚志高,别人是谁,就不知了,俺们村被抓走了五个,志斗本来没事,是不放心嫂子和志刚,去响铃村探听消息,正好被返回你家的官兵碰到。”刘墩子说。

“不用说,肯定是李保华和赵挺禄两家搞的鬼,要不然官兵那么有目标地抓吗?李七天被抓了没有?”“三鞭子”问。

“没有,有李保华保着,官兵能抓他吗?”刘墩子说。

“俺日他八辈祖宗,这两家早就该收拾了。”“三鞭子”声嘶力竭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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