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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林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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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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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西北有座太监坟》连载

第七章 “铡刀会”冲向县公署

“三鞭子”很快从急躁、愤怒中冷静下来,他心里非常明白,凭他自己的力量,根本解决不了这次因圈地而引发的冲突,这里面除了有县公署明着抓人外,还有赵挺禄和李保华两家在暗中作梗,别说是和县公署对着干,就算对付赵挺禄和李保华两家,他自己都没那个力量,现在急需做的,就是把被抓走的那些人的家人发动起来,一起应对这件事。

“俺觉得,又得该把‘铡刀会’弄起来了。”刘墩子瞅着放在墙角的磨棍说。

“这是好办法,从上次打跑了土匪,已经有十多年没弄了,有几个会里的老人都不在了。”刘建顺摩擦着两只手掌回答。

“三鞭子”也是“铡刀会”里的人,而且是骨干力量,十多年过去了,在会里比他地位高的人,也没几个了,刘建顺虽说在会里比他地位高,但因为有疯病的原因,威望远不如他。其实,刘墩子没建议之前,“三鞭子”早就想到了“铡刀会”,只是由于这次要对付的不是土匪,而是县公署,他心里有些打怯,一旦动用了“铡刀会”,那可就是和县公署真刀真枪地对垒,一旦镇不住县公署的官兵,吃亏的肯定是“铡刀会”,再说了,铡刀会”的成员遍布十几个村,这次圈地事件,仅牵扯到刘家庄子和响铃两个村,如何动员,也是个大问题。

“三鞭子”用手搓了一下额头,说:“俺看这样吧,等晚上人聚齐了,大伙商量着拿个章程,这不是咱们三人能办的事。”

“只能这样了,天顺哥,你也别大意,还是先进洞里藏着吧,万一官兵杀个回马枪,那就坏事了。”刘墩子十分担心地说。

“就是,还是藏着吧,晚上再出来,赵家的人耳朵长着呢,俺让大义他娘给你烙两张饼,在洞里吃就行。”刘建顺也附和着刘墩子说。

人有难处的时候,才能看出谁是真正的亲人和朋友。刘建顺两人的话让“三鞭子”很是感动,别忘了,刘建顺是他的东家,现在又是他儿子的东家,刘墩子和他也不沾亲带故,两人也没有家人被抓走,能够这样为他家的事出力,这是何等的恩情?

“三鞭子”深深地给东家和刘墩子鞠了一个躬,噙着眼泪,又回洞里去了。

晚上,月娥让四女儿花云烧了满满一大锅开水,备下了两只双系子茶壶,把表弟于震州上月拿来的上等茉莉花茶下到了茶壶里,焦急地等着那些拿大主意的男人们的到来。大义和志刚吃了几卷大饼卷鸡蛋后,被分别派到院前和院后两个方向,时刻警惕着陌生人和赵挺禄一家人的靠近,月娥和刘建顺心里非常清楚,县公署抓不到“三鞭子”,他家是重点怀疑对象。

由于早就商量过,不允许来的人搭帮结伙过来,直到天和昨晚一样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人员才算聚齐,来的都是刘姓家族的成员,大多数人家中,没有成员被县公署抓走,之所以前来,除了给族长刘庆祥面子外,主要原因还是眼馋老河滩那些地,在刘家庄子村,不缺地的户门不多。

刘庆祥极力压抑住内心的焦虑,他清了清嗓子,环视了一下屋里的人,故作镇静地说:“今个儿,都凑在一块儿,商量救人的事,虽说被抓的人里面,也有不是咱刘姓的,可他们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就是让大家伙多分点荒滩地,也算是为了大伙的利益被抓,有和被抓的赵家那两位说上话的,可以偷偷地去联系一下他们的家人,过来一块儿商量一下。”

听刘庆祥这么一说,屋里的人没有一个说话的,不知是没人和那两家熟,还是觉得刘庆祥的主意不妥,反正是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人站出来。刘墩子性子急,见没人说话,向刘庆祥提议说:“伯,俺看还是让天顺过来商量一下吧,他毕竟见过世面,还是‘铡刀会’的顶梁柱,俺看这事离不开‘铡刀会’出面。”

“对了,‘鞭子’咋没来呀?还忘了他了。”刘庆祥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似的问。

刘建顺一听,连忙从马扎子上站起来,边往屋外走,边说:“他早就来了,在跨院等着呢,俺去叫他。”

刘庆祥连忙说:“好,好,快去把‘三鞭子’叫来,大伙儿一块拿个主意。”

不一会儿,刘建顺把“三鞭子”领进了屋。刘庆祥很是关心地问:“天顺啊,这一天在哪儿藏着了,俺可担心了。”

“叔,俺没事,就在俺们村河边上的沙土窝子藏着呢,就那几个瞎眼的官兵,甭想逮着俺。”姚天顺接过刘墩子递过来的马扎子说。

刘庆祥心里非常明白,“三鞭子”就在大义家藏着,“三鞭子”不说,他也没必要揭穿。

“天顺,白天发生的事,不用俺说,你可能都了解清楚了,县里抓了那么多人,你说咱们下一步咋办呀?”刘庆祥问。

“叔,这个还用说嘛,当然是救人了。”姚天顺毫不犹豫地说。

“救人是肯定得救人,可得有个救法啊!”刘庆祥撮着牙花子说。

“依靠‘铡刀会’,把人窜弄到一块儿,靠大伙儿的力量去救,这件事,已经不是这几家的事了,事关响铃村和刘家庄子两个村的大多数人家,谁不想多有几亩地?河滩那些地,是大家伙的,不能让李保华和赵挺禄两家独吞。”姚天顺说话干嘣截脆,显然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没等刘庆祥说话,刘二台担心地说:“俺觉得这事依靠‘铡刀会’不行,‘铡刀会’里不光有姓刘的,也有姓赵的,赵新端还是‘铡刀会’的成员,他们知道了信儿,能不通知官府吗?”

“赵新端肯定得瞒着,他为了和李保华独霸河滩地,和两个村的大多数人作对,抢占他人财产,已经违反了‘铡刀会’的章程,此人很快得清除出去,至于其他赵姓人员,咱们可以先私下联络被抓的那两家,再让他们联系其他赵姓人员,谁还不愿意多要几亩地?赵挺禄一家霸占河滩地,他们也不愿意。”姚天顺回答说。

“俺有件事不明白,参加‘铡刀会’的人员可不光是刘家庄子的人,还有响铃村、于家庙、六里庄、西五里、篓子庄等七八个村呢,他们能参加吗?人少了,可没有多大阵势。”刘庆祥毕竟是位见过世面的人,考虑事比较全面一些,他无不担心地说。

“三鞭子”走到刘庆祥坐的桌子前面,给他的茶碗续了水,见刘庆祥放下水碗后,才不慌不忙地说:“叔,这次圈地事件,主要是咱们两个村的事,响铃村肯定参加,于家庙和篓子庄虽说和圈地这件事无关,但俺敢肯定,俺和东家去联系一下这两个村的‘铡刀会’,就算不是全村参加,也会有不少人响应咱们,俺觉得……”

“他们不参加,俺就用梭镖戳了他们,别忘了,大前年闹土匪,是俺和‘鞭子’领人救的他们。”没等“三鞭子”说完,刘建顺抢着插嘴说。

“三鞭子”走到东家面前,扶着东家的肩膀按到马扎上,然后继续说道:“单靠‘铡刀会’这帮人是不行的,‘铡刀会’的人可以起带头作用,这些人可以发动他们的家人一起参加,人多了,阵势大了,到县公署一闹,才能吓住他们。”

“对,那些被抓走了人的家庭,要把关系近的亲人都发动起来,外人都去救他们的亲人了,一个灵棚趴着的人更不能不去。”刘庆祥看了几个侄子一眼说。

一直坐在里屋炕沿上不说话的月娥搭腔了,她说:“三叔,俺知道这件事是您们男人们管的事,按老礼儿来讲,不该俺们女人们搭腔,可俺听了您们刚才说的话,感觉有点理不出头绪,俺想说两句,说的对与不对,大伙们也别生气。”

刘庆祥知道月娥心眼子多,办事牢靠,连忙说:“大义他娘,你有话尽管说。”

“三叔,俺觉得光在这里叽咕没用,人家有啥想法,谁能知道?俺认为您们男人们还是分分工,看看谁去响铃村联系,谁去俺们村姓赵的那些人那儿联系,谁去另外几个村联系,弄实了有哪些人参加,再商量怎么去救人。”月娥一股脑地把心里盘算的事说了出来。

“三鞭子”觉得女东家说的非常在理,不等刘庆祥发话,抢着说:“东家说得对,咱光在这儿瞎盘算没有用,先去摸摸底是最应该做的。”

刘庆祥不在乎那几亩荒地,他心里非常担心那个脾气和爆仗一样的儿子,害怕刘三愣子在县公署关久了,不知又给他捅出什么篓子,心里恨不得立刻让儿子回家,但是,他也明白这事急不得,他下午和老中医偷偷地去过县城南关,拜托大生堂的丁先生,去县公署打听一下,县知事对圈地事件怎么处理,要是县公署处理这些被抓的人不严,也没必要把事情闹大,至于“三鞭子”得到什么结果,那是他自己的事,不能让大伙陪他受罪。丁先生答应去县公署扫听这事,明天上午给回信儿。月娥的话,正好符合刘庆祥的打算,于是,刘庆祥说:“大义娘说的有道理,俺看还是分分工,去摸摸底吧,要是大伙们没几个响应的,咱们也不能硬着来,再说了,县里怎么处理这件事,咱们还不知道,俺已经托人去县公署打听了,明天或许有个信儿。”

包括“三鞭子”和刘建顺在内,议事的人都同意刘庆祥的打算。“三鞭子”多了个心眼,担心那些没有亲人被抓的人不积极,在大家进行分工的时候,一再强调这次闹事不为别的,就为给两个村的乡民多争取几亩田地,极力弱化是为了营救被抓的十几个人,就算不救,县公署也不能把他们关一辈子吧?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在刘庆祥和“三鞭子”的协调下,总算把任务分配好。刘家庄子刘姓家族成员的串联鼓动由刘庆祥的几个亲侄子完成;刘二台负责去姓赵的人家探听口风,当然要抛开和赵挺禄血缘关系较近的人家,先和被抓走的赵不穷家人联系,再由赵不穷的家人去探听赵姓族人的态度;“三鞭子”负责整个响铃村的联络,至于怎么做,怎么不被李保华得到消息,由“三鞭子”自己看着办;刘建顺、刘墩子负责去和于家庙村、篓子庄的“铡刀会”沟通,劝说他们为这次反对“圈地”行动助威,能把两村的普通乡民发动起来更好;大义和志刚也被派上了用场,白天分别在赵挺禄和李保华的大门附近,观察有没有官府来的人。

刘庆祥最后特别强调,所有的行动,一定要等到明天中午,该不该行动,听他的号令,因为他要等丁先生的口信,万一县公署对此次事件处理很合理,那么所有行动都取消。

商量完毕,众人和来时一样,没有一股脑地离开,而是分批地撤离,脚步轻得连村里的狗也没惊动。

第二天上午,老中医于志高骑着毛驴从县城回来了,他带来了大生堂丁先生的口信。丁先生说,县知事本想把闹事的人关几天就放回来,让李保华和赵挺禄把河滩地适当地让出一部分,可李保华和赵挺禄不同意,警察科长也坚持要严惩闹事者,最后县公署决定,河滩地继续由李赵两家拥有,被抓的闹事者,关押十天后,由其家属交保证金后领回。

刘庆祥一听,知道之前所抱的幻想化为乌有,就按昨天商量好的,让儿媳妇去大义家,把刘建顺和刘墩子找来。刘庆祥之所以不去大义家,是因为“三鞭子”还藏在那里,如果大白天在那儿议事,极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暴露“三鞭子”的藏身之所,这也是昨晚商量好的步骤。

刘建顺和刘墩子来到族长家,听刘庆祥说了丁先生捎回来的口信,刘建顺当时就火冒三丈,咬牙切齿地发狠要去收拾赵挺禄一家。刘庆祥和刘墩子连忙劝阻,让刘建顺按昨晚商量的来,任何人不得单独行动。刘建顺和刘墩子回到家中,按刘庆祥的要求,把县公署如何处理圈地事件的打算和“三鞭子”做了交代,“三鞭子”和刘建顺一样,一听赵挺禄和李保华在里面作祟,也是勃然大怒,认为是时候收拾李赵两家了,但“三鞭子”做事比刘建顺稳妥,让二人暂时忍耐,等晚上几个主事的凑在一块,商量一下具体行动方案。

晚上,刘庆祥和他的几个侄子、刘二台、刘大台、刘二台联系来的赵不病和赵新言等人悉数来到大义家。月娥仍旧让花云烧了一大锅水,茶壶里下了好茶叶,但来的人都精神比较紧张,喝水很少,等刘庆祥把得来的消息和大家说了后,这些“铡刀会”的人,愤怒的火焰都被点燃了。

刘二台看了一眼赵新言说:“新言哥,和俺估计的一样吧?你不是说赵挺禄看在一个村里的份上,会去县公署把人保出来吗?这可好,他不仅不保,还不同意县公署放人,他就算不给俺姓刘的面子,你们的面子也不给,你哥可是他刚出五服的侄子,他连你哥也不救了。”

没等赵新言说话,赵不病抢着说:“他为了那些地,才不管这个那个呢!他还好说,特别是他儿子赵新端,坏得头顶长疮脚心流脓,和响铃村的李保华是枣木球蛋——摇摇一对,别管他姓啥了,该咋弄就咋弄吧!”

赵新言老实木讷,但亲哥哥被抓走了,再老实也不能看着哥哥在牢里受罪,再说了,他也真需要添几亩新地,他听赵不病这么说,也气愤地说:“什么一个姓不一个姓的,他家既然不仁,也别怪俺们不义。”

“俺看,去县城救人之前,把李保华和赵挺禄一家收拾一顿是正事。”刘建顺气哼哼地说。

刘庆祥这次没批评刘建顺说话毛糙,见姓赵的也对赵挺禄一家有意见,就说:“李保华也是个出名的‘坏种’,确实该多多少少地给他们上点‘眼药水’了。”

“三鞭子”抓住说话时机,说:“俺看行,临去县城前,到他们家吓唬一下,也不至于以后太嚣张,不过,一个村的,也许有些不好意思,俺看这样吧,让响铃村的收拾赵挺禄,让刘家庄子的收拾李保华。”

“这法行,俺肯定亲自去收拾李保华。”赵不病对收拾赵挺禄还真有些不好意思,见“三鞭子”出了这法,立刻响应叫好。

“三鞭子”看了看刘庆祥说:“三叔,既然这样,俺连夜返回响铃村,召集响铃村的‘铡刀会’,再让他们发动自己的亲人朋友,响铃村的事就不用你们管了。”

“行,就按咱们昨晚商量的那样,建顺和墩子明天去联系那两个村的‘铡刀会’,俺们几个负责刘家庄子。”刘庆祥捋着那几根山羊胡子说。

第二天下午,刘建顺和刘墩子从于家庙和篓子庄回来了,那两个村的的“铡刀会”允诺,为报答前几年搭救之恩,愿意随刘家庄子的“铡刀会”行动,但不敢保证除“铡刀会”以外的乡民有多少人参加,什么时候行动,听“三鞭子”和刘建顺的号令。

晚上,“三鞭子”潜回刘家庄子,和刘庆祥、刘建顺、刘墩子等人商定,为防夜长梦多,消息走漏,决定后天凌晨举事,具体细节,几人做了周密的安排。

农历四月初八,是县城大集,赵新端起了个大早,他今天是想借着赶集的机会,和李保华去县公署打听一下老河滩里那些地的事,顺便到县高小看望一下儿子赵守财,他按惯例,到上院给赵挺禄问安,刚进大院门,还没走到他爹的屋门前,就听到大街上一阵乱哄哄的吵闹,连忙转身,想到大街上看个究竟,他还没走出院门,一伙拎着铡刀片子、梭镖、铁锨的人闯了进来,走在前面的三个人,他认识,是响铃村的“三鞭子”、姚大虎、李明建,都是“铡刀会”的人。赵新端明白发生了什么,还故作惊讶地问“铡刀会”有什么行动,他怎么不知道。“三鞭子”把铡刀片刀背架在赵新端的肩膀上,说了句“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还没有数吗?绑了。”赵新端毕竟也是“铡刀会”成员,和土匪打斗过,试图挣扎抵抗,但架不住对方人多,被打了个鼻青脸肿,很快被绑了个结结实实。赵挺禄早就起床,从窗户里目睹了发生的事情,他也不是孬种,从墙上摘下火药枪,端着枪踢开了房门,厉声断喝,让“三鞭子”放人。“三鞭子”把铡刀片戳到地上,冷笑着对赵挺禄说:“挺禄叔,看你这么大年纪了,俺们不想动粗,你也不必要这样,就算你有胆量伤了俺们,你还有机会开第二枪吗?您一旦开了枪,您家人的命还会有吗?”

赵挺禄端着枪的手在颤抖,但他没有放下枪的打算,他把希望寄托在三儿子赵新宇身上,赵新宇和新婚的妻子住在另一个院子,只要他得到消息,就会通知族里的人和响铃村的李保华,李保华就会通知县公署来营救。但是,赵挺禄把事儿想的太简单了,街上又一阵骚动,赵新宇被另一群人绑着推了进来。

赵挺禄心里立刻明白,对方的行动都是有计划而来,所有抵抗都是徒劳的。

“挺禄叔,你也别想别的了,没人来救你,俺们今天来就一个目的,你必须写个字据,放弃争夺老河滩地,让县公署无罪释放被抓的人,只要写了字据,你全家不会有事,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咱没必要为那几亩地争得头破血流。”“三鞭子”一边小心地去接赵挺禄手里的枪,一边柔中带刚地劝说。

赵挺禄非常清楚现在的形势,他见来的人中没有刘家庄子人的影子,心里早就想到响铃村的李保华现在正和他一样,被一群人所挟持,而那群人正是刘家庄子的人。赵挺禄没办法,只能乖乖地按照“三鞭子”的要求,在一张文书纸上,写下放弃对河滩地的诉求,同时也恳求县公署法外施恩,放了两村的被抓乡民。

“三鞭子”见赵挺禄签字摁完手印,赶紧把文书收好,把赵挺禄一家集中到一个房间,上锁后,安排了五个乡民守着,然后率领大部分人员赶往村西的十字路口,在那里和刘建顺、刘墩子领的人会合。他们刚一出村,就看到去李保华家的那群人在路口等着了。刘墩子扛着铡刀片,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见到“三鞭子”后,大体上把收拾李保华一家的情况说了一遍。“三鞭子”一听,“坏水”李保华比赵挺禄一家老实多了。“三鞭子”没看到刘建顺,纳闷地询问刘墩子,刘墩子说,刘建顺怕于家庙村和篓子庄的人有变数,早提前离开,到于家庙的老窑场和两个村的人见面去了。“三鞭子”不敢怠慢,把刘墩子递过来的文书收好,命令大家赶快赶往于家庙老窑场。

刘家庄子和响铃村的人马走到去县城的南北大道时,遇到了于家庙村和篓子庄的人,虽说两个村来的人不算多,但四个村的人加起来,足有五百多了。

很多早起去沾化县城赶集的小商小贩们,在通往县城的那条南北大路上,都瞪大了惊奇的双眼,因为有一支扛着铡刀片、拿着梭镖和铁锨的队伍正浩浩荡荡地向县城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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