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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林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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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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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西北有座太监坟》连载

第一百章 永伴老西北

刘宝义又恢复了大队支部书记的工作,刘家庄大队的大街上,又可以看到他倒背着手溜溜达达的情景。不光是他,在外县工作的赵守福两口子也坐着吉普车回来了,当天来当天回,出人意料的是,他临走之前,到刘美枝家走了一趟,除了几包点心,还给刘树华拿了一顶崭新的军帽,感谢他对赵成仁的照顾。刘树华看着头发白了一半的赵守福说,都是亲戚,不必那么客气。刘宝义从赵守福一进村,就陪伴左右,在大义嫂子家,才有机会问他在外县是什么职务。赵守福说,刚恢复工作,现在是县委副书记兼革委会副主任。刘宝义苦笑着说,这几年乱得实在不像样子。赵守福收敛笑容,非常严肃地说,正在恢复,会好起来的。

赵守福因为晚上还要参加县委领导班子的批林会议,婉拒了刘宝义留他吃饭的盛情,急匆匆回了邻县。刘宝义没有马上回家,坐在大义嫂子家的椅子上和刘树华母子俩闲聊,说着说着,刘宝义突然转了话题。

“钢头,你把咱刘家老祖宗的大炮藏在哪儿了?”

刘树华一愣,接着着急地说:“宝义叔,俺咋知道呀,是您家的树庆带人刨开的老祖宗坟,大炮在哪儿,问他去。”

刘宝义呵呵一笑,说道:“他的账,俺肯定要算,现在是问你,老祖宗的宝贝到底藏在哪儿了?别和俺撒谎,俺可是看你从小长大的,你肚子里有几条屎虫子都知道。”

刘树华继续辩解:“宝义叔,俺真不知道,不就是那么一个铁疙瘩嘛,要那个有啥用,说不定早被送到收购站卖废铁了。”

刘宝义一听,心里暗乐,这孩子果然有心眼儿,还想套俺的话。他装出一种生气的样子说:“有啥用?那是老祖宗用命夺来的,老祖宗之所以把它带在身边,是为了替咱们镇住鬼魅,让刘家子孙平平安安,大炼钢铁时,就算把铁锅贡献出来,俺和你爹都没舍得挖出来。”

刘宝义没有说实话,当年他坚持把铁炮挖出来炼钢,是刘大义阻拦了他。

铁炮真是刘树华藏起来的,六八年,刘宝义的儿子刘树庆带着一群和他一样十八、九岁的红卫兵,打开了刘宝贵的坟,果真在棺材傍边挖出了一个类似电影《林则徐》里面的那种老式火炮,只不过小很多,裹着炮管的油布已经腐烂,炮管锈成了一根铁疙瘩。刘树庆还算有点人性,作为这帮人的头头,没同意手下打开老祖宗的棺材。他们刚想把铁炮抬走,突然天气大变,一场暴雨袭来,只好先回家避雨,待天晴再来。他们刚走,躲在高粱地里的刘树华和赵成仁就来到了刘家坟地……

刘美枝见儿子不回答,害怕刘宝义生气,着急地说:“到底藏了没藏,快和你叔说实话,犯了啥错,你叔也好给你兜着。”

刘宝义心里已经有数,态度温和地说:“钢头,你只要和叔说那东西还在不在就行,俺是担心把宝贝丢了。”

刘树华这才说道:“是俺藏的,俺从小听爹讲老祖宗走钢板打捻匪的故事,俺不想让老祖宗的宝贝毁了。”

刘宝义很高兴,如释重负地说:“那就好,俺也不问藏哪儿了,你藏好就行,就咱爷们知道,千万别说出去。”

刘美枝有些急,说道:“他叔,还是你藏起来吧,别让钢头弄没了。”

刘宝义摇摇头说:“还是让钢头藏着比较稳妥,俺家里那个死孩子,说不定哪天就发疯,今年过年,上级都不让磕头拜年了,那种封建东西藏到俺那儿不安全。”

腊月二十,每个生产小队都从公社肉食站领来一匹子猪肉,按照每人一斤二两的数量卖给社员,每斤价格是六毛八。小队的会计按照户数写了几十个阄,抓到一号的家庭代表,他家的过年肉就从猪脖子那块开始割,这是社员最不愿意要的一块,谁家要是买到“血脖”,会成为当年的话题对象。再不好的地方就是前后腿,几乎没有肥肉。谁家要是买到猪肚子那块,谁家也会成为当年的话题对象,社员们都会羡慕地说,某某家真有福,他家人口多,整个“腰窝”都被他家割走了,全是肥肉,猪油真厚。

刘美枝家虽然只有三口人,但正好买到猪油最厚的那块,这是儿子手气好,抓了个好阄,四斤来肉,可以炼一大碗猪油,炒白菜不放肉都香得很。刘美枝对儿子女儿说,这是他们的爹在保佑全家。

儿子的亲事八九不离十,年肉又碰到好地方,刘美枝心情非常愉快,小年那天破天荒地包了肉馅儿的饺子。刘宝义好像闻到了味,饺子刚捞出锅,他就来了,一口气吃了两大碗,临走抹抹嘴说,这饺子不白吃,给钢头找个差事,从初一干到十三,有工分还管吃。

刘宝义腊月二十五那天,在大队的大喇叭里发了一个通知,这是他恢复大队支部书记身份后第一次公开喊话。按照公社革委会的部署,今年过年一律不准走亲戚磕头拜年,本大队也不准给长辈磕头,更不能家家户户挂“轴子”,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一律取消,不听劝阻硬是走亲戚的,给亲戚带的馒头包子统统没收,谁家挂了“轴子”,上报公社,挂牌子游街示众。

刘树华十八岁那年,刘美枝就让儿子请了新“轴子”,让刘大义的名字写在父亲那栏,刘建顺挪到了爷爷栏,旧“轴子”到过完年送“爷爷娘娘”回去的时候,在坟上焚烧成灰烬。今年上头不让请,刘树华只好在大年三十早晨,点了一炷香,到村北头冲着老西北的方向鞠躬三次,告诉“爷爷娘娘”,尽管没有挂“轴子”,也请列祖列宗回家过年。村口有不少这样“鬼鬼祟祟”的人,大家谁也不说话,都心照不宣。

刘美枝这个日本人,今年不知为什么变得比刘家庄大队的任何人都信仰坚定,她把原先过年供奉日本父母的房间摆上供品,把刘家的“轴子”放在供桌上,让儿子按着往年的步骤,除夕夜给“爷爷娘娘”磕头,特别是给刘大义磕头,她还亲自给丈夫烧纸,告诉刘大义,儿子的亲事有眉目了。刘树华虽然大大咧咧,但也懂得轻重,心里害怕极了,一直担心被巡逻的民兵发现,就算“轴子”没挂,一下子能拿开,可供品咋办?娘今年是怎么了?

初二早晨,刘树华戴上红袖箍,和三个民兵一起,带着一只大簸箩,守在村西头那条土路上,开始执行刘宝义派给他的任务,其它路口上,也分别有民兵在值班,所有值班的社员,就刘树华一人不是民兵,刘宝义在大队干部会上说,像刘树华这样特殊出身的社员,就应该给他个机会,看看他是否经得起社会主义考验。

就有不服气的社员,大清早拐着箢子去给姥爷姥娘姑姑姨姨拜年磕头。按照刘宝义的部署,值班的民兵,对出刘家庄大队的社员一律不阻拦,他们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但对来刘家庄大队的外地社员,箢子、篮子和包里的馍馍、包子、点心和炸货一律扣下,人都得返回,不放一人进来。搞笑的一幕出现了 ,刘树华他们拿来的簸箩不住地有馍馍包子倒进去,刘家庄大队出去的社员,陆续地都空着篮子、箢子回来了。刘树华四人把一包泛着油渍的点心打开,趁没人的时候,就偷偷往嘴里放一块,这可是常年吃不到的好东西。

刘树华他们还是犯了一个错误,把大队书记刘宝义九岁的外甥放了进来。孩子一见到四个人就喊刘宝义是他姥爷。四人一商量,放孩子过去,拐着的小箢子也没翻看。刘宝义很快赶过来,把小箢子里的几个馍馍和包子倒进簸箩,严厉批评四人,为了不吓着独自来的孩子,可以让他们进村,但带着的东西一律没收,反对封建迷信,要从孩子抓起。

一上午的时间,簸箩里的东西上了尖。中午,大队会计给各个路口值班的民兵送来热气腾腾的大包子和热水,天虽然很冷,但吃着热包子,人人脸上很兴奋。下午,已经没有出去的,也没有来的了。

初三,刘树华值班仍然继续,进进出出的社员已经很少了,簸箩里散落着十几个馍馍包子,天气又冷,昨天的兴奋荡然无存,刚过中午,民兵连长通知撤岗回家了。

一直到正月十三,岗位都在,时间多少就不一定了,初七、初八下雪,值班时间肯定少,十一那天,公社领导来检查值班情况,时间肯定多了。

刘大义走后,每到正月十五,刘美枝都让儿子打着灯笼去大街上捧一些尘土回来,看看今年收啥庄稼,等到清明上坟的时候,她再告诉大义,让大义知道一家人不再挨饿。刘树华开始几年照做,长成大小伙子后,有些不好意思再去。刘美枝说,儿子不去,她去捧。刘树华认为娘开玩笑,没想到还真去磕头捧土,只好重新接了这个任务。他把今年捧回的土放在桌子上,刘美枝和菊子也凑过来观看,直到看到一个麦子粒和两个谷粒,这才高兴地说,今年收麦子和谷。可她俩哪里知道,麦子粒是刘树华放进去的。

过了十五没几天,刘美枝病倒了,她是被儿子气病的。自从儿子说了新根表姐的事后,刘美枝一直挂在心上。倒是多次见到新根娘,刘美枝都没好意思问。正月十八那天,她去大队的门市部买蛤喇油,新根正好买烟,于是问起他表姐的事。新根一脸蒙样,他表姐两口子过的很好,怎么可能离婚呢!刘美枝这才知道儿子骗他,回家后对刘树华一通臭骂,当天就去了四姐花云家。四姐无不惋惜地告诉刘美枝,姚大林的儿子去无棣当了上门女婿,下个月就结婚,人家的闺女不可能跟钢头了。刘美枝回来后越想越气,一口气憋在心里出不来,身体忽冷忽热,病倒在炕上,吃药打针不见好转,吓得刘树华给娘跪下承认错误,菊子更是向娘保证,只要再有换亲的人家,她一定会给哥哥换个媳妇来。

刘美枝时好时歹,一直拖到秋后,直到有一天一辆绿色吉普车停在她家的门前,从车上下来两个干部模样的人,在她家里待了足有两小时。左邻右居交头接耳,都在猜测这个日本娘们不知又摊上啥祸事。吉普车走后,刘树华家的院子里传出刘美枝撕心裂肺的哭声,刘大义死的那年,也没听她这样哭过,这次是口腔胸腔共鸣,整个刘家庄大队的注意力都被扯到了这个小院。刘树华的亲事也暂告一个段落。

很快,一个消息传遍刘家庄大队的角角落落,刘大义那个日本娘们的娘家人有下落了。九月份,中国和日本刚一建交,刘美枝的娘家大哥就向中国发来调查函,委托中国政府查找妹妹美智子的下落。甚至有人传得更玄乎,周总理亲自给沾化领导人打电话,对美智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过了两天,刘美枝的心情总算稍有平复,菊子做的面疙瘩一顿吃了三碗,半月没下炕的她,竟然在一个阳光温暖的上午,不用菊子搀扶,到院子里晒太阳了。她的脸上挂着兴奋,院子里的一切是那么的亲切,阳光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和煦温暖,对那个日子的到来,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是的,她要去住娘家了,和认识的其她中国女人一样,去娘家看望自己的亲人,不同的是,她的娘家远在日本。自从跟了大义君,她从没想过还有机会回到日本,因为自从知道家乡广岛被夷为平地后,她就失去了回家的念头。她感恩中国人的善良,没有因为日军在中国的暴行而迁怒与她,小小心心做一个中国人的老婆是她最好的归宿。当县里的干部送来她亲哥找她的消息后,她第一反应认为这不真实。可事实是哥哥有幸躲过了广岛大爆炸,还拥有一家不小的企业,哥嫂和侄子侄女都在期盼她活着,盼着她回家。县里的干部说了,和日本那边联系妥当后,她就可以回国探亲。

花云来了,脸上的笑容很勉强,她在担心嫂子回日本这事,更担心嫂子把大义的一双儿女带走。如果都不回来,大义这一辈子就白熬了,他的坟成了孤坟,没人和他并骨。她真后悔当初把梅红迁走,就算一张破席把大义裹了,也不该放走第一个弟媳。

刘美枝说,她永远是大义君的媳妇,要不是县上送来哥哥寻她的消息,她几乎忘了自己是日本人,看电影《地雷战》、《小兵张嘎》、《平原游击队》时,她和中国人一样,对鬼子兵恨得咬牙切齿,看到鬼子兵被消灭,高兴地热血沸腾。花云说,两个孩子的身世本来就受歧视,要是再去日本的姥娘家,回来后恐怕更加尴尬。刘美枝对四姐心里想的啥看得很透,她不会带着两个孩子去。

刘美枝没有在中国过一九七三年的春节,元旦刚过,县上的吉普车把她接走了,在县城的招待所住了五天,天天有女服务员服侍洗澡,县里给做了新衣服,染了头发,镶了缺失的牙齿。县领导专门和她谈了话,看到她和儿子女儿在老县城照相馆照的合影后,十分不满意,身上的粗布棉衣太臃肿,当时的头发也没染,就派县里的绿色吉普车把刘树华兄妹拉到县城,重新拍了一张。刘树华和菊子惊奇地发现,他们的娘年轻了不少。

整个春节,刘家庄子的话题没有离开刘美枝,大都讨论能不能回来的问题,持肯定态度的认为,有两个孩子在,这个日本娘们儿不可能舍了孩子不回,有的两口子闹到离婚的份上,为了孩子,女人还往往做出让步,何况刘家对她那么好;认为刘美枝不回来的人,并不是说这个日本娘们自己不想回,是那些鬼子不让她回,在鬼子眼里,她就是意志不坚定的叛徒,鬼子把她骗回去,肯定逼问中国的秘密,老虎凳、辣椒水那是少不了的,鬼子娘们怎能和咱们的女八路军战士相比,肯定一打就招,说出中国的秘密后,她还敢回来吗?有些胆小的开始害怕,这个日本娘们知道最多的秘密都在刘家庄大队,万一她不顾儿女的安全,说出刘家庄的位置,一发炮弹打过来,那可就麻烦了。胆大的耻笑胆小的,美国鬼子的U-2飞机都被解放军打下来了,还害怕小日本的炮弹?民兵的半自动步枪就能把炮弹打下来。

春暖花开的日子,刘美枝回来了,穿着光可鉴人的“洋布”衣服,人胖了许多,脸上的褶子少了,显得年轻不少。开始几天,社员们不敢凑合,怕这娘们身上被鬼子装上定时炸弹,就算没有定时炸弹,说不定肚子里有窃听器。后来胆大的进了门,吃到了从没吃过的糖果,到外面一宣传,这才都陆续涌进刘家的院子,几乎都问同一句话:日本好不好。刘美枝回的话都一样,那边不如咱们中国好。

刘美枝回来半月后,县上的汽车送来两个大箱子,说是日本那边寄来的。谁也不知里面有啥,谁也没见刘美枝怎么打开的。没过几天,菊子骑了一辆人们从没见过的“洋车子”,除了亮,还给人一种很轻的感觉,轻巧的像是坨不住人,日本人的东西中看不中用,哪像咱山东的“大金鹿”能坨几百斤。刘树华的手腕上多了一块亮晶晶的东西,有人没人的,习惯性地杨杨手。到刘美枝家串门的妇女很快看出了端倪,她家的炕上多了几床轻飘飘的被子,刘美枝说那是鸭子毛做的。妇女们抓在手里,放在鼻子闻闻,除了光滑柔软,也闻不见鸭子毛的臭味。

苏红辉来看妗子,给刘美枝带来一个消息,县里建了水泥厂,要从各大队里招工人,想法让钢头去才行,这事大队书记刘宝义说了算。外甥走后,刘美枝拿了一个永远不生锈的日本产铁盆去了刘宝义家,刘宝义的老婆拿着铁盆爱不释手。刘宝义埋怨大义嫂子早该来说,去水泥厂当工人的名额已经有人了。

刘宝义的儿子刘树庆高高兴兴地去了水泥厂,从小定的娃娃亲被一封书信解除,拿工资的人怎么能找一位柴禾妞呢!最起码找一位油棉厂的工人才行。刘美枝从儿子的表情上看出了羡慕和嫉妒,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要是在日本,进他舅舅的工厂就行。

县里的绿色吉普车又来了,这次给刘美枝家带来更好的消息。刘树华被推荐到省钢铁厂当工人,菊子被安排到公社市管所工作,兄妹二人同时成了吃工资的人。消息传出后,说媒的人踏破门槛,刘美枝都非常客气地婉拒,孩子的事,大人做不了主。

菊子工作没几天,就给刘美枝长了脸。刘拴柱的儿媳妇在集上卖炒花生,被市管所的人没收了花生和箢子。刘拴柱求到刘美枝头上,菊子很快把箢子拿回来,但对那些炒花生无能为力。刘拴柱的儿媳妇感激不尽,拿了两把子挂面给刘美枝送来,刘美枝说啥也没收。

刘树华很快来信,车间主任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是刚恢复工作的吴工程师的女儿,因为她爹的原因,耽误了找对象,比他大三岁,问娘是否同意。刘美枝回信,让儿子自己看着办,只要孩子老实就行。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刘美枝从没像现在这样感到舒心如意,她不用下地,儿子女儿一人拿出一个月的工资,就够她在生产队里买工分了。

可能是真应了那句老话,人不兴舒心如意,舒心如意就得死,刘美枝突然病了,浑身无力,呕吐不止。刘美枝不让菊子跟济南的哥哥说,害怕儿子耽误了工作。刘英菊独自带着母亲去了县医院。医生说最好去地区人民医院看看。刘英菊又带着母亲去了北镇,地区人民医院的专家偷偷跟刘英菊说,太晚了,回去吧,给老人买点好吃的。

十天没到,躺在炕上的刘美枝突然对女儿说:“快给你哥发电报,让他回来,也许还能见上一面。”

刘树华回来的当天晚上,刘美枝就不行了,在那段突然清醒的时间,紧紧抓住儿子女儿的手说:“活着不易,互相照顾,你俩都没结婚,俺真没脸去见你们的爹!”

尽管日子好过了,刘美枝的丧事也没有刘大义的隆重,只办了两天,上级绝对不允许白事大操大办,不过,也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县里和公社都送了花圈。

孤独了十三年的椭圆形坟头被打开了,石惠竹说的没错,大义的棺材果然是好货,别说是板子没腐朽,就连上面的大漆还光亮如新。

刘美枝的棺材徐徐放进坑里,被赵成仁搀着的刘树华哀嚎着大喊:“娘,一路走好!爹,俺娘来陪您了,照管好她,娘胆子小!”

刘树华给娘抹完棺材盖上的土后,帮忙的乡亲们开始填土,越填越多,地面上终于隆起一个坟堆,和刘大义原来的坟堆合成了一个圆形坟头。待明天刘树华给爹娘圆坟后,坟头将会变得更圆。以后随着每年的清明节添坟,一个又大又圆的老坟将会矗立在刘家庄的老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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