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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林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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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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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西北有座太监坟》连载

第五十二章 老当铺里的秘密

刘大义被武胜的勤务兵带到小院的厨房间,看着面前的一些食材,有些为难,这也做不出几个像样的鲁菜。不一会儿,武胜来到厨房,刘大义行礼后,建议武胜再添加一些食材。武胜回房拿来笔和纸,记下刘大义需要的东西,命令勤务兵上街去买。刘大义没闲着,利用现有的食材,做了一盘木须肉,一盆辣子鸡,一盘红烧海虾,凉拌了一盘猪头肉。勤务兵买来食材后,他又做了糖醋鲤鱼、油炸里脊、黄焖鸡块、豆腐箱、九转大肠,做完最后一个菜——拔丝山药时,勤务员不在,因这个菜需要趁热吃,他只好亲自端到正房。

武德、武胜和武德的副官喝的正酣,见刘大义进来,武德一拍桌子,骂道:“我说味道这么熟悉呢,原来是这个龟孙,怎么跑到县城来了?”

刘大义在巴锐武的三团见过武德三次,也知道武德和武胜是亲兄弟,没想到武胜今天招待的客人是武德,他放下盘子,连忙向武德行军礼,还煞有介事地大喊了一声说:“旅长好!是皇军让俺来的。”

武德很喜欢吃拔丝山药,他把筷子在凉水里蘸了一下,夹起一块黏糊糊拉着长丝的山药,不急于放到嘴里,而是停在盘子上面,待糖丝冷却发脆,筷子一摇,糖丝折断,把山药块放嘴边轻轻吹几下,这才把山药块放进嘴里,脸上一阵满意的表情过后,问刘大义:“你个王八蛋,跑到县城给皇军做‘王八蛋’来了?”

刘大义一脸认真的样子,仍旧笔直地站着说:“报告旅长,那菜不叫‘王八蛋’,那菜是乌龟献珠。”

武德一听,“嘿嘿”冷笑,说:“奶奶的,老子啥菜没吃过,怎么没听说有这菜?以后给老子老实点,别给独立旅惹麻烦。”

武胜听到这儿,一脸不解。武德把刘大义做“王八蛋”的事说了一遍。武胜听完,明白是刘大义故意为之,心里暗暗佩服,于是为刘大义解围说:“大哥,人家肖林爱南都夸赞他了,你还挑啥理儿?你就说这些菜合不合你口味吧!”

武德喝了一口酒,说道:“他奶奶的,做的菜倒是还可以,就是人不老实。”

武德、武胜正说着,里间屋的棉门帘一挑,走出来一位风姿绰约的少妇。武胜连忙让这位少妇给武德敬酒。没想到,这位少妇径直走到刘大义面前,“扑通”一下给刘大义跪下,磕了三个头。刘大义吓得愣怔在那儿,武德和武胜也变得泥雕木塑一般。

武胜见小妾如此失礼,尽管对她疼爱有加,可见她对一个厨子行如此大礼,也禁不住怒火中烧,呵斥道:“贱人,在大哥面前成何体统。”

武德正因为武胜刚才劝他少做恶事憋着一肚子火,见状无不讥讽地说:“弟妹,他可是哥手下最低等的士兵。”

武胜的小妾此时已经声泪俱下,对拽着胳膊拉她的武胜说道:“胜哥,他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救命恩人刘哥。”

刘大义觉得脸前这个女人面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少妇说道:“刘哥,不记得我了?您在天津救过我的命。”

刘大义恍然大悟,面前这个女人原来是被七哥他们绑票的胡氏。

胡氏在天津的遭遇,武胜一清二楚,他听说刘大义就是那位舍命救他小妾的人,转怒为喜,听刘大义说厨房已经无菜可上,也没经过武德同意,一把把刘大义按到椅子上。武德酒兴正浓,和武胜又有些谈不到一块,正好缺个助兴的开心果,见刘大义执意不坐,虎着脸命令道:“他奶奶的,给老子坐下,给你脸还不要脸了呢!”

男人喝酒,胡氏不能坐下,站在一边,问刘大义放她走后的情况。武胜不愿意让武德知道胡氏的来历,担心刘大义反问胡氏逃走后的情况,命令胡氏不要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回到里屋,别影响他们喝酒。

武德以大欺小,命令刘大义自己倒上一茶碗,先补上以前的酒。刘大义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一口喝下。

刘大义虽说在巴锐武的三团也学着喝过酒,但酒量始终不是很大,一碗酒下肚,脸红心跳脑袋晕。武胜见他酒量不行,极力阻挡哥哥灌他,就算这样,还是又喝了好几酒盅。当武胜问起他的家庭的情况,嘴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不过,脑袋里始终有根弦儿绷着,五姐和五姐夫的事,只字不提。

武胜有些惊讶,山本去刘家庄拜访赵挺禄回来的路上,被野田杀死的疯子竟然是刘大义的父亲。

武胜也带了酒,一拍桌子说道:“你爹真是条汉子,了不起,硬是往日本人的枪口上撞,要不是上了岁数,野田还真活不了。”

刘大义借着酒劲儿,完全忘了武德武胜的身份,听武胜夸奖他父亲,也把筷子往桌子上一丢说:“没有内鬼,哪能勾来外贼?要不是俺们村的赵守财,俺爹也死不了。”

武德很反感赵守财在他面前装五做六的样子,把手枪拍在桌子上,对刘大义说:“老子命令你,把赵守财毙了。”

武德的副官还算清醒,连忙帮旅长把枪收起来,呵斥刘大义不要胡说,小心丢了脑袋。

武胜和赵守财关系很好,听刘大义这么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指着刘大义的脑门说:“你别他娘的胡说八道,要不是赵翻译官,你爹死的还快,他已经劝说山本放了你爹,可你爹是个倔杠头,愣是把野田惹毛了,才下的死手,要恨就恨日本人,和翻译官何干?”

刘大义心中大惊,傻傻地愣在那儿,他不明白,仇人赵守财怎么会救过他爹呢?

武德听武胜教唆刘大义恨日本人,十分不满,他乜斜了弟弟一眼,说道:“小胜,他一个忙饭的伙夫,值得你得罪皇军吗?隔墙有耳,别给咱家惹下大祸,日本人可都是翻脸不认人的主,你,叫什么来着,给老子滚出去,你有什么资格陪俺们兄弟俩喝酒。”

刘大义的确喝多了,他哪还忌惮武德的身份,站起来,摇晃着身子,指着桌子对面的武德骂道:“老子连鬼子都不怕,还怕你?”

一直在里间听着他们对话的胡氏,怕刘大义吃亏,赶紧出来,冲着大伯哥深施一礼,说道:“大哥,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酒后无德,别和他一般见识,勤务兵,赶快把刘哥送回宪兵队,他可是皇军的专用厨师。”

胡氏故意把后面一句说得很重,让武德明白,刘大义可是日本人专门请来的,动他不得。

不知是胡氏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如花似玉的弟媳让他没了杀气,武德拔枪的手又缩了回来,换做平时,刘大义的脑袋早就开花了。

勤务兵把刘大义搀到院里,跟出来的胡氏叮嘱勤务兵务必把刘大义送到宪兵队,并用力掐了一下刘大义的胳膊,小声说道:“刘哥,在鬼子眼皮底下,可要少说话,少喝酒,千万别忘了祸从口出啊!”

起风了,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地面上已经泛起了白色,映得夜晚比平时亮了许多。刘大义一下子从点着火炉的屋里出来,被外面的凉风一激,脑袋清醒了不少。走到拐向宪兵队的路口时,刘大义让勤务兵回去。这个操着一口青县口音的勤务兵,见四周没人,附在刘大义的耳朵边,悄悄告诉刘大义,那次去刘家庄有他,翻译官确实想救他爹,可最后还是被野田杀了。刘大义虽说来宪兵队有些时日,可不知野田是谁,但从今晚开始,这个名字记下了。

刘大义回到住处,由于灶台里的火早就熄灭,屋里有些寒冷。他给锅里添了一些水,找了几块木柴,浇了点洋油,用洋火点着,身上刹那间暖和起来。水烧开后,刘大义翻出珍藏的茶叶,放在那把前几天买的茶壶里,添上开水,静等茶水下色。头虽然还晕,但意识清醒了许多,为了不让锅里的水冒出太多的热气,他想把没烧透的木柴扒拉出几块,可怎么也找不到中午还用过的铁火棍,也许是鬼使神差,他竟然端了油灯,走到木雕财神像的后面,弯腰在底座和墙壁夹缝中寻找,他把一个破香炉和一些碎木板拽出来,还真发现了一个带着把手的铁棍,这个铁棍比原来的烧火棍粗短,不带把手的那一头插在一个铁鼻子上。刘大义抓着把手轻轻一拉,铁棍纹丝不动,使劲用力,还是没能拽出,他只好放下油灯,一只脚蹬在财神座上,两只手用力往外拉。铁棍一下子被拽出来,可蹬在财神座上的那只脚突然蹬空,因为那个足有五尺高的木雕财神连同底座突然像一扇门一样转到了一边,底座原来在的地方露出了一个方正正的洞口,足以容纳一个人进去。

刘大义的心“砰砰”直跳,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发现了当铺的藏宝洞。他赶紧走到屋门旁,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然后重新回到财神像旁边,略一用力,财神像就转回到了原位置,底座上的铁鼻子和地上的铁鼻子正好合在一起,刚才拽出的铁销也正好将两个铁鼻子穿在一快,再推财神像,连晃都不晃一下。

此时,刘大义的酒醒了大半,他重新把财神像转到一边,把油灯的灯草挑大,走到洞口旁,借着灯光往里一看,发现有一把木梯直通洞底。刘大义家的磨坊里也有个地洞,他百分百地肯定这个地洞的洞底还有一条横着的通道,他看了一下梯子放着的方向,以便确定横着的那条通道的走向。果不其然,他下到洞底后,发现了一条南北走向一人高的砖通道,明摆着,通道通往北边正房方向。通道不长,尽头有一把同样的木梯通往上面的洞口。刘大义爬到上面,发现有一条很高很窄的东西通道,前方黑咕隆咚,看不到尽头。刘大义心里明白,这就是传说中的夹壁墙。夹壁墙的两边都是砖结构,两手一伸,双手都能摸到墙壁。刘大义心里百分百地肯定,这条夹壁墙就建在宪兵队的正房后面,鬼子们平常看到的北墙就是夹壁墙的南墙,现在,他和那些鬼子们仅仅一墙之隔,所以,刘大义端着灯往前走时,蹑手蹑脚,生怕惊动了熟睡的鬼子。奇怪的是,他走不了几步,就有一个很笨重的木梯竖在南墙上,而北墙上,则有一些木架子和梯子错开放着,架子上的方格里,什么都没有,上面的东西,看来是已经搬走了。

刘大义走得慢,感觉走了很久才走到夹壁墙的尽头。他看着最东头的木梯,静了静心,喘了一口粗气,把油灯放在地上,慢慢地爬上梯子。上面什么也看不到,直到头碰到了屋顶,他才停下来。看不到,他只能用手小心地探摸,面前的墙壁上有一个方形孔洞,奇怪的是这个空洞越往里越小,而且还向下倾斜,到后面只能放开一个手指。刘大义害怕孔洞里住着蛇一类的东西,不敢多待,又小心翼翼地下到地面。他略作休息后,端着灯慢慢往回走,可好奇心又让他上了下一个梯子,同样的孔洞,什么也没有。他上了第三个梯子,这次有了惊喜的发现,孔洞的那头出现了光亮,他把脸紧紧地贴在孔洞上,顺着孔洞向下倾斜的方向看,一个点着马灯的房间映入他的眼帘,从挂在墙上的衣服看得出,躺在床上的这些人,全是他娘的小鬼子,其中一个鬼子披着棉衣正往木桶里撒尿。刘大义这才明白,那个孔洞之所以向下倾斜,是为了观察房间的情况,原来的主人为啥这样建,不得而知。

刘大义又上了后面几架木梯,除了第五架传来打鼾的声音,其他都和最东边的那个一样,孔洞里黑咕隆咚。他本不想上最西面的那个木梯,可就在他要爬下竖洞时,一个铜盆掉在地上的声音传来,尽管不是很清楚,可他还是听到了,于是又爬上了最后一架梯子。

房间里的情况让刘大义惊呆了,一霎时,热血喷张,呼吸急促,喉结抖动,连着咽了两次口水,他好多年没见到这种情况了。

屋里水汽氤氲,一只洗澡用的木桶放在房间略靠窗户的地方,一个女人坐在桶里,背对着刘大义,似乎为了安全,脸朝窗户的方向,一头乌黑的头发如同瀑布一样散落在桶沿儿上,半截挂着水珠的雪白香肩在汽灯的照射下,发出夺人魂魄的亮光,女人时而扬起手臂,时而把手搭在肩上,手里的那块白色东西抹在身上,泛起一簇簇的泡沫。刘大义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期盼着女人从桶里出来的那一刻。可女人一点不着急,似乎正在尽情享受被热水浸泡的温馨时光。过了不知多久,洗澡的女人突然从桶里站起来,雪白光滑的屁股在腾腾的热气里若隐若现。女人忽然弯下腰,用纤长白净的手指轻轻揉搓着小腿,两腿之间那片粉红的地带一览无余地暴露在刘大义的眼睛里。刘大义忽然觉得两腿之间一阵发热,一种久违的感觉顺着后背向头部袭来......

女人终于走下木桶,正面朝向刘大义,胸前那对各衔着一颗樱桃的大白兔随着女人擦水的动作左右晃动,平坦的小腹下面,那块三角形的小草原郁郁葱葱。刘大义几乎惊掉了下巴,无论是身材还是皮肤的光洁度,香翠和梅香都没法和这个女人比。

刘大义看得很清楚,女人是肖林爱南的老婆美智子。

虽然房间里点着一只取暖炉子,但毕竟是寒冬腊月,美智子擦干了身上的水渍,很快消失在刘大义的视线里,因为靠在北墙的木床不在他的视线范围,能看到的只有半截床头。

刘大义见屋里熄了灯,稍微平息了一下心情,慢慢从梯子上下来,爬下竖洞,穿过横洞,爬上通耳屋的竖洞,把财神像恢复原位,插上铁销,把破香炉和旧木板子放回,这才坐到炕沿儿上,长舒一口气,两手掐着脑袋,闭眼脑补了一下刚才的过程,除了萦绕不去的美智子,心里还产生了一个疑问,鬼子怎么没发现墙上的暗孔呢?

第二天早晨,刘大义起了个大早,故意在门口出出进进,很快等到了美智子推门出来。刘大义想到昨晚的偷窥,脸上有些不自然,偏偏这个美智子向他走来,先是一声问好,接着让刘大义给她煮一碗中国味道的小米稀饭,配一碟惠民产的小咸菜。

刘大义正熬着稀饭,赵守财打着哈欠来到了厨房,吩咐他给山本太君烙两张油饼,煎俩鸡蛋。刘大义想到昨晚武胜和勤务兵的话,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赵守财,他明明试图从鬼子手里救老父亲的命,可自己还误会他参与杀害了父亲,看来这个赵守财还有些中国人的良心,那怕是看在三姐夫的面上。

刘大义着手和面烙饼,见赵守财站在门口看着操场上的日军不走,语气很平缓地说:“俺给那个日本女人熬了小米粥,不少呢,你也喝上一碗吧,还有武定府的新鲜咸菜。”

赵守财惊讶地转过身,看着和面的刘大义,一脸茫然,眼前这个见了自己恨不得一枪崩了他的同村老乡,今天这是怎么了,心里不会憋着什么坏吧?

刘大义非常清楚赵守财此时心里想的啥,换做他,也会这样想,毕竟两家世代不睦。他装作啥也不懂的样子,掀开熬稀饭的小锅,看到小米已经开花,就盛了一碗,又用小勺子从几个装咸菜的瓷罐里舀了几粒花生米和两根腌黄瓜,放到一只小碟子里,淋了点香油,连同稀饭放到财神像前面的小桌子上,对赵守财说道:“冬天凉的快,趁热喝吧。”

赵守财坚信刘大义不会闹死他,在宪兵队大院里,刘大义不敢,如果那样,日本人还不灭了他全家?他早晨没吃饭,还真有些饿了,没有座位,只好勉强坐在财神座上。

刘大义看了一眼喝的津津有味的赵守财,突然问道:“俺爹是野田害死的?”

赵守财心里一惊,终于明白刘大义今天态度大变的原因,看来是有人为他洗了不白之冤,甚至把他试图阻止鬼子杀害刘建顺的事也告诉了刘大义。

赵守财想了想,反问道:“小舅,你问这个干啥?知道是日本人害死姥爷的就行了。”

刘大义把一张烙熟的油饼递给赵守财,盯着他的脸说:“当儿子的总得知道是谁害死了自己的亲爹吧?就算一时没有机会报仇,一辈子总能等到机会吧?”

赵守财被刘大义盯得有些发毛,担心杀父仇人许宝尊被杀的事,有人怀疑到他头上来,或许刘大义从巴锐武那儿听来什么消息,于是试探着说:“哪有不报杀父之仇的道理,要报也得瞅准时机,现在找日本人报仇,不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吗?咱关上门说一家人的话,要报也得寻摸个机会,暗地里下手。”

刘大义更加看不懂赵守财了,他是看在亲戚的面上这么说呢,还是压根儿就对鬼子不是真心投靠,如果不是真心投靠,他是哪个庙里的神呢?

刘大义心里有些着急生气,但面上还是和颜悦色地问:“你就说吧,是不是那个叫野田的?”

赵守财仍旧答非所问:“那个野田平时就看中国人不顺眼,以杀人为乐趣,他的剑术在沾化这些日本人里是最高的,没等你收拾他,他就会把你劈了。”

刘大义一听,眼里露着凶光,看了一眼低头吃饼的赵守财说:“明白了,果然是这个杂碎。”

美智子因为肖林爱南不在沾化,亲自来厨房端饭,她不光感谢了刘大义,还给赵守财深鞠一躬。赵守财看着美智子的背影,想起了在日本泡过的东洋女人,竟然有些忘乎所以,当着刘大义的面自言自语道:“还是日本女人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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