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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红卫和罗明义牛彦强他们几个，平常上学都是穿过南风咀山底下的河沟，再从庙山子底下的庙峡沟进去，钻过大队的两坡洼的楸子树林，爬上庙山子，就到康家湾学校了。现在下了厚雪，河沟里雪深路滑，到了沟口，胡红卫说：“河沟里没有路了，我们只有上南风咀走山路。”大家都听他的，踩着雪窝子上了南风咀。
他们爬到半山腰，胡红卫瞅见山顶上有几个人影，其中还有一个女娃身上鲜艳的红棉袄和红围巾，在雪地里很扎眼，远远看去，像一团火焰在山头上燃烧，他认出来那是刘玉琴，旁边就是刘桂琴他们几个。
胡红卫指着山顶给罗明义他们几个说：“看，刘玉琴她们在那里，我们跑快点，追上去。”
大家同声答应，追上。
他们几个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里沿着山路往山顶上冲去。胡红卫力气大，跑在最前边。罗明义穿的胶皮底子的棉鞋，能防滑，紧紧跟上来了，而牛彦强力气小，鞋子也滑，被远远甩在后面。快追到山顶了，胡红卫听见牛彦强在后面喊一声“妈呀”，他回头一看，牛彦强一个大马趴摔倒在地埂子上，快要掉下埂子去了。胡红卫和罗明义赶紧跑回来，把牛彦强从地埂子边上拉了上来。要是从这里摔下去，埂子底下还有棱磳的石头秃峁，估计牛彦强今天就别想去上学了，不断腿子也断胳膊。
好不容易爬上山顶，哪里还有刘玉琴她们的影子？人家早都绕过山湾里的人家，下到河沟里，快到学校了。
山头上风很大，裹挟着雪粒子吹打在人身上脸上，像砂子一样硬，生疼生疼地。
几个人累得双手拄在膝盖上，弯腰又直起来，大口地呼着白气，哈赤哈赤地直喘。
牛彦强把棉帽子提在手里，拍打着身上的雪碴子，说：“司令，你要见上刘玉琴，我们以后就早点走，在这条路上堵她啊。”
胡红卫指着牛彦强说：“谁说要见上人家了啊，要见她还不是天天都能见到的事情吗？”
罗明义嘿嘿笑了两下，反问胡红卫：“你不想见上人家，那刚才为啥要追人家啊，哈哈。”
胡红卫说：“其实也没啥，我就是远处看见她的红围巾了，觉得好看嘛。”
罗明义牛彦强似乎听明白了，点头，拖着长声说：“噢。”
快中午了，太阳当空照着，天气暖和起来，房檐上开始往下滴雪水。倒挂在檐头的冰凌子粗细长短不一，像一排玉笋一样在阳光里晶莹闪烁，煞是好看。
学校里组织高年级的学生除雪，用倒垃圾的筐子铁簸箕把院子里的积雪往外面的试验田里运送。
胡红卫和罗明义抬一个筐子，跟在刘桂琴和另一个女生的后面。
罗明义问刘桂琴：“你姊妹今早上学，大雪地里跑那么快干啥？”
刘桂琴反问罗明义：“你咋知道我们跑得有多快啊，你撵着我们了？”
胡红卫怕罗明义说话多了，插话说：“我们几个看见你们到山顶上了，想追上你们打雪仗玩呢。”
刘桂琴说：“亏你能想出来，早上那么冻的，雪渣子打得人脸都疼，还有心思打雪仗啊。”
罗明义提议说：“那下半日放学了，我们打雪仗吧。”
胡红卫也说：“就是就是，刘桂琴，放学的时候等我们一起走，咱们打雪仗啊。”
刘桂琴想想，说：“算了吧，你们男娃打着玩去，我和我妹子就不玩了。”
胡红卫还想约着打雪仗，刘桂琴再不接他的话茬子，也就不好再提究了，大家只一心往地里抬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