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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学的时候，胡红卫带着他的几个喽罗兵早早地出了学校，过了河沟，穿过康家湾队的那些人家庄户，躲在南风咀山畔上的几棵大柳树后面等刘桂琴她们。
胡红卫给牛彦强罗明义他们几个说，打雪仗就是个耍的，人家刘桂琴刘玉琴是女娃，雪疙瘩只能打到人家的身上腿上，谁都不准打到人家脸上，谁要是把人打疼了我饶不了他。
大家都说，知道知道，就是耍的嘛。
胡红卫还不放心，又交代说，雪疙瘩不要抟瓷实了，虚虚的雪疙瘩打不疼人，记住啊。
大家连连应承着。
这时就看见刘桂琴刘玉琴还有她们一起的几个学生娃从庄户人家的山墙后面转出来了，大家都在树背后藏起来。
等刘桂琴她们快走到树跟前了，胡红卫忽然从树背后窜出来，喊一声，嗨，刘桂琴。
刘桂琴没防备，吓了一跳，看见胡红卫笑着站在面前，才放下心来说：“你吓人怪道的，在这搭做啥？”
胡红卫说：“说好的打雪仗啊，你忘啦？”
这时候，罗明义牛彦强从树后面闪出来，嘴里喊着，手里的雪疙瘩已经向刘桂琴刘玉琴飞过来了。
刘桂琴支起胳膊挡着雪块，把刘玉琴让到自己身后护起来。看见罗明义牛彦强扔了雪块转身就往宽展地方跑，她刚要从地上去抟雪块追击他们，就听刘玉琴说：“姐姐，曹打不过他们，曹不跟他们玩。”
听到妹妹的话，刘桂琴也就停了手。
胡红卫还站在不远处，听刘玉琴这样说，就走近来质问她：“唉，刘玉琴，我跟你姐说好的打雪仗，你为啥不跟我们玩？你怕我们会吃了你？”
刘玉琴抬头挺胸迎着胡红卫说：“不为啥，就不跟你们玩，咋？”
胡红卫觉得心里惭惭的，也没啥意思了，说：“不玩就不玩吧，能咋？”
这时候罗明义他们又抟好了雪疙瘩跑过来，准备朝对方身上扔，胡红卫把他们喝住了，说：“别打了，人家不跟咱玩呢。”
刘桂琴她们在前面走，胡红卫他们几个跟在后面。走了一段，快到南风咀山头拐弯了，胡红卫朝前面喊：“刘玉琴，等一下，给你个耍的。”
刘玉琴她们站下等着。
胡红卫紧走几步，从身子后面拿出来一个明晃晃的东西，往刘玉琴面前伸过来。
刘桂琴看清楚了，那是一大截从房檐上摘下来的冰凌子，像玻璃一样透明，像玉笋一样剔透好看，一头粗一头细，足有一尺多长。刘桂琴还看见，胡红卫攥着冰凌子的手冻得通红通红的，冰凌子上融化的水珠，正一滴一滴从他的指头缝里往下掉呢。
刘桂琴很吃惊，这个曾经给她耍过死狗的胡红卫，他心里到底要干什么。
刘玉琴也吃惊地看着他，问：“你这是啥？”
胡红卫说：“冰凌子啊，好玩的，给你耍去。”
刘玉琴又问：“我是说，你这是从哪弄来的。”
胡红卫脸一扬，有点自夸地说：“从学校教室的房檐上掰下来的，给你吧。”
刘玉琴听他这么说，好像想起了什么，头一扭，走了。一边走，一边高声说：“我不要，冰凌子有啥好耍的呢？”
胡红卫觉得有点丢面子，觉得自己笨得不行不行，心里也有点失落。
他朝罗明义他们喊一声“走喽”，几个人就跑步超过了刘玉琴他们，拐过山头，飞奔着冲下山路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