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吃过早饭,文子扛上两根钓竿,背着一个笆篓去碾坊和抽水泵的机坑外面的浅滩上钓鱼。他把鱼饵抛入面前激流里,双手分别握住钓竿手柄一伸一缩地引诱鱼上钩,这种钓法称之为刷滩。他钓到两碗桃花鱼和青背鱼,只因还要爬上界牌山去赶牛到水井边饮水,到下午收罢钓竿就回家。
路过学校旁边,文子想去办公室顺便偷上几支粉笔,拿回家去给老娘刘彩娥染鞋子。那时穿白边布鞋或是白面网鞋,穿旧了鞋面容易泛黄,洗干净后等太阳晒成半干,要是用粉笔头将鞋面和底边涂上层粉末继续拿去晒,直到鞋子完全晒干重新刷过一番,穿它去赶场或是做客,鞋子白得好跟新买的一样好看。文子伸手想拉开办公室窗门,忽然听见屋里窸窣作响。他不知道是人还是老鼠在里面,走到侧面原来是他读小学五年级用过的教室去探听。因为靠近黑板旁边的木板有个树疙瘩洞,可以直接看清办公室里的情况。走进教室见洞口被一张纸片封住,他用手指沾湿口水想把纸片戳穿。没想到那片纸是屋里人刚用口水沾上的,只被轻轻一戳就掉在地上。文子把眼睛贴上去,只见办公室里一角,即是专门用来堆放宣传队的彩旗的长凳上,有两条裸腿弯曲着像推磨一样,正在不停地晃动。那两条腿又瘦又皱,瘦得恰好跟方矮子放的那头老牛的腿一样,不过那双腿只比牛腿白些。方矮子放有一公一母两头牛,那头母牛只为生崽勤快,每年都要生下一头小牛崽来。牛生出崽后队里舍不得拿粮草喂养,它瘦得几乎只剩张皮紧包着一架骷髅。牛在上坡下坎时,腰杆沉下去腿胛骨凸起来,好似在牛屁股上长出一对角,空肚皮里爱突突突的响着,像是放屁。办公室那个角落的光线暗,文子看了片刻到眼睛适应下来,才看清楚原来在那双老腿的下面,竟然压着双白膜膜的嫩腿。
文子看见那双嫩腿,身上禁不住有了强力反应,眼睛只顾尽力朝着壁洞靠紧,整个身子像纸人样被钉在板壁上,贴得紧紧的。那个女人的脸被彩旗蒙住了,她或许是不愿看着骑在身上的那个老男人的丑脸,才随手扯下彩旗将眼睛蒙住的——肯定她当时是这么想的。文子不能满足窥私心理,讨厌那双老腿遮住了视线,让他看不见最想看到的地方。不久老腿让开了,只见那双嫩腿躺在长凳上劈成八字型。文子浑身一热体内荷尔蒙瞬间变得活跃,胯下家伙如同根弹簧一般,弹起来顶在板壁上。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成熟女性胯下那片神秘港湾,看得口水不停流出来,顺着下巴滴。
“搞哪样名堂?”
驼子校长走到文子身后,在后脑瓜上拍了一巴掌,瞪大眼睛压低嗓音轻吼一声。文子被吓得一大跳,回头揉着看花的眼睛,如同从梦中刚醒来似的急得说不出话。刘文宗沉下脸色来质问:
“孙序文,你在偷看哪样名堂,看得那么来劲哩?”
刘校长只是虚张声势地吓唬一番,就在肚里寻思着:这个家伙硬是讨嫌得很,我才把那个洞子用纸片封好,他就像个小偷像个特务一样的,要跑来东张西望。
“我没看……没看见。”
文子结结巴巴地说,然后拿上钓鱼竿准备逃跑。刘驼子一把抓住他,只因心虚刘校长马上换成另一副脸色,笑眯眯地说:“别怕,爱看哪样你各人看吧,我不骂你算了。你进办公室来。”
文子进屋来,吴志英的裤带没来得及扎好,还在忙不及地扣着胸前衣服上的扣子。紧张得手在不停抖动着,致使扣子跟扣眼没对齐衣服被扣得歪东倒西,连肚皮和肚脐眼就露在外面。吴志英看见文子进门来,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马上像做贼一样把眼光收回去,只顾垂头看脚下鞋尖。她的脸早已红得像秋天的大红柿子,心里被吓得如同打鼓似的砰砰乱跳。刘驼子刚才发现室外有人,自己先慌了手脚,当时想出门去半天没找着裤子,看见吴志英的挂在椅子上,随手抓来穿上跑去开门。吴志英听见门响才爬起来,四处找不到自己裤子,见有条破裤子扔在那个旮旯里,只管抓来随便套在身上。她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扣紧皮带,穿上衣服只能把皮带绕在腰间。她见文子走进门来坐下,又见他老爱盯着她脚下看。原先她找过半天没找到自己裤衩,此刻才无意发现裤衩正落在板凳脚下,只能弯腰把裤衩捡起来,塞在屁股下感到手脚无措,只能把手放在桌上将头埋在臂弯里不敢看人。刘驼子把嘴凑近文子耳根上,讨好似的问:
“刘校长以前对你好不好?”
文子点点头。
“那你要不要把刚才看见的事说出去?”
文子又摇摇头。
“只要不说出去,今后有招工有读大学的指标,我一定先考虑你。保送你去当工人,不当工人最好是去读大学。”
“我爱贪玩得很,读大学怕人家学校不收我。”
“有我帮忙你别怕,读了大学后你可以去城里当干部,不当农民不用下田挑大粪;天天可以吃大米饭,可以喝酒吃肉。”
“我不想当干部,想去当兵。我想学电影上的解放军,背着枪上战场去打仗,去打敌人。”
“行,完全行!等你长到十八岁,我马上派你去参军。”
“当兵怕我妈不同意,我最想去开汽车。”
“不当兵去开车是最好的,今后我保送你去给县长开小车,专门开吉普车、开面包车,我都可以帮忙,只要你喜欢去。”
刘校长在蒿坪大队所有群众的心目中,是个最有权利、最有本事的人,青年人感到今后只要能获得校长信任,获得他的批准,他想让谁给国家去干什么,事情准能办成。眼前刘校长只要能够哄得文子不把丑事说出去,文子无论提出什么要求什么条件,校长不管办得到与办不到,只能满口答应。文子从长出胡须过后,明显感到胯下家伙平时比本人爱讨嫌不听话,每当看见个漂亮女人,那东西就爱直昂昂地竖起来。此刻聪明的刘校长发现文子那裤裆正像撑伞一样被顶起,心里明白了就想:“文子已是个大小伙子,眼前用什么话来诓他哄骗他,不如直接把他拉下水引上钩,让他跟吴志英睡上一回,设法把他变成跟自己是系在一条绳上的蚂蚱,然后多吓唬他几句,这样才能完全封住他那张破嘴。不然要是由这个烂文子把刚才发生的事随意声张出去,事情在蒿坪大队引得风生水起,那自己和吴志英将会变得身败名裂,而且两人与两家的天就要塌下来。”随后刘校长走去对吴志英耳语几句,她听后趴在桌上哭起来。他安慰好吴志英来问文子:
“孙序文,看二妹子长得漂亮不?”
文子点点头。
“你想跟她睡觉吗?”
文子点点头又摇摇头。
“别怕,刚才我问过,二妹子说她喜欢你,想送你睡一回。”
刘校长在吴志英肩上拍过两下,见她半天才抬起头来,又对她不停地使眼色。她犹豫一阵眼里噙着泪,只能搂着裤子无可奈何地走来伸出双手,想拉文子到长凳那边去。可是,此刻她忘了腰间皮带没扎紧,那裤裆宽大裤子倏地一下,突然从胯间滑落到脚背上;裤带上的一大串钥匙砸在地板上,哗啦啦地发出一声脆响。吴志英差点被吓得魂就没了,急忙蹲下身去提裤子。手脚发抖抓了两下没提上来,只能一屁股坐在地上嘶哭起来。文子被她那白膜膜的屁股和哭声吓倒,开着趟子急忙朝屋外跑去。
原来吴志英教过两年书,镇竿河公社分给蒿坪大队一个保送去读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她知道读过大学毕业出来,可以体面地坐在机关单位里上班,吃皇粮领取国家正式工资,这可是千万人无比羡慕的事情。今后凭她的条件和姿色,去城里找上个称心如意的郎君,成家后不仅这辈子可以彻底跳过“龙(农)门”,从此不用再守在农村受穷受罪,而且连生出的子女都有城市户口,变为城里人。当时全大队的青年人都巴望可以通过保送去读大学,或是当兵、当工人什么的,期望有机会能够走出农村,进入城市出人头地。那时在蒿坪大队所有出色的青年人当中,刘水保的长子刘文军早已被保送去当工人,大女刘文琴在两年前已被保送去读工农兵大学,排行第二的儿子刘文勇初中没读毕业,学历不够当然没资格保送。刘文宗的长子大毛刘志华也被保送出去当工人,三毛刘志国年龄还小,二毛刘志坤腿上有残疾当然不行。还有副支书孙家明的儿子孙序江和其他几家的小伙子都应征入伍去了。当时像刘文军、刘志华和孙序江等人,属于大队干部家的子女,既是农村青年人当中的精英,又属于精明的懒汉。那时要是没取消高考,估计这几个人就属于考大学的材料。但是他们高中毕业留在农村里不能安心务农,而到干起农活来就只想耍滑头偷懒。当时若是用刘支书的话来骂:他妈的这几个懒家伙,几个捣蛋鬼,老子硬要想法子把你几爷崽的全部发配到外面去吃苦,去受罪,不然你几个坏家伙一个个就是不晓得天高地厚,不晓得过日子的艰难。当然这种所谓的“发配”只能是当干部的子女容易获取,而普通社员的子女通常是没机会的。剩下的青年人自然还有大队长刘文俊的儿子刘七斤和其他几家的,却是结了婚不合条件。再有就是刘来福的儿子刘志强和吴志明的妹子吴志英,两人在这次算是最适合保送去读书的人选。另外就有张许氏和张天清家的子女,因为他们的家庭成分不好,大队里有什么好事自然轮不到这等人的头上。
张许氏的名字叫许悠然,拿她的儿子张天成来说,尽管许悠然在儿子才长到三岁上,母亲经常教他读书写字,用毛笔抄写全唐诗,抄写毛主席语录。而后儿子不但读书写字在蒿坪大队里是最厉害的,而且吹拉弹唱都在行,但是到眼前别说他已结婚了,就算没结婚即便他的才艺是何等地出色,而这次要想保送他去读大学,自然是没张天成的分。张天清的儿子张兴仁也因为家庭成分高,张天清的叔尽管是早死了,却进过黄埔军校在国民党的军队里任过职,家庭成员有历史问题。张兴仁本人也没读过多少书,自然没资格。只因当地有很多人都是土匪、民团乡勇和驻守过屯营里的勇丁们的后代,在民国年代就出现不少的中下层军官。吴志英和刘志强还是一对恋人,吴志英一心只想去上大学,又怕刘志强来跟她争抢这个名额。刘志强不但学习成绩与思想表现在别人的心目中是不错的,而且书法只是比张天成稍逊一筹,绘画也有些功底。比如,当时大队需要开展什么政治运动,需要进行宣传办什么批判专栏,遇上有什么可以露脸的事情,刘水保和刘文宗都是安排刘志强去完成。再如,需要叫刘志强给大队社管会的墙上画出一些漫画,或是要写什么招牌和标语,或是举行什么集会需要做准备工作,或是办什么墙报与专刊之类的事情,以此来展示他的才干。刘志强画漫画,画出的内容有“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有工农兵挥动铁拳将高鼻子的修正主义分子,从身子中间被一拳砸为两截的;有村里的地主婆许悠然,在夜里把她家临近一头耕牛故意驱赶到村外的稻田里去吃秧苗,说她是有意破坏集体生产,破坏社会主义建设,然后事情被人揭发出来,大队干部孙家发就派上几个民兵去把许悠然抓来,挂上牌子进行游街批斗:内容多是如此。
当然地主婆许悠然赶没赶牛下田去搞破坏,她本人心里是最清楚的。可是她受人陷害没有辩解的权利,处境就像一块黄泥巴掉落在裤裆里,它本来不是屎却只因一时辩解不清楚,这就不得不承认它是一砣屎了。而别人只是通过主观猜测,断定是许悠然故意搞破坏,那她百口莫辩,只能承认自己是个坏分子。然后事情终于有了转机,原因是有晚上有位社员名叫孙建狗的从河边打鱼回家,走到村外看见一头白水牛在那丘田里吃秧苗,但不是许悠然家隔壁的黑水牛,而是距离她家有数百米远的一头白水牛饿了,打垮圈门去吃的。这事还有长期负责在田坝上给稻田守水灌水的刘来福老汉也看见了,刘来福也站出来为此事做了证实。可当时尽管有人证实许悠然没有赶牛去破坏集体稻田,而大队部为了完成所谓的斗争任务,却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坏人”用来代替她去召开批斗大会,只好依然把她抓去陪同地主张天清一起去挨批斗。再说了批斗她一下就批斗一下吧,反正在本大队开批斗会不仅没人来动手打他们,而且刘水保还同意给两人记工分。过后当有几个民兵抓到一个“特务分子”,终于有人可以接替许悠然去陪同张天清参加开批斗会,她才没被人抓到会场上去折腾。当时有个又聋又哑的流浪汉饿极了,跑到界牌山上的养猪场来偷红薯吃。有人发现说他是个特务,就报告到大队部来。然后民兵连长孙家发背上支步枪,领上几个基干民兵去抓住人。过后审问半天问不出什么结果,人们只好拿他来开批斗会。流浪汉只因没去处,大队部每天能给他两顿饭吃,他也乐意与群众配合,让别人经常拿他去开会批斗。
刘志强的漫画,画得神形兼备,又有故事情节,贴满在大队社管会仓库的墙上。社员们吃过晚饭后,没事就爱走来观赏,接受革命化的思想教育。刘志强爱上吴志英后主动来追求,吴志英尽管也喜欢刘志强,两人在农村结为夫妻本来算配对,但她却要嫌弃刘家穷。她每当想到自己家里本来已是够穷的,若要去嫁给这个穷小子,那么两人今后组成的家庭更是穷上加穷,会穷得臭气熏天的,只怕她永远也跳不出那种穷窝子去,这辈子等于是白活了。但是刘志强平时对吴志英总是特别关心,对她特别好。她每当遇上什么困难,他就爱主动去帮忙。当念及这番情意,吴志英真要下决心想跟刘志强一刀两断,割断两人的柔情蜜意,她优柔寡断一时却是下不了狠心。
保送去读大学得论政治条件、人员关系和自身的资质。刘志强家的成分是贫农,根红苗正。他跟刘水保、刘文宗又是未出五服的本家关系,按辈分刘志强该叫刘水保为大公,叫刘文宗做大叔。刘志强又是高中毕业生,任蒿坪大队农业科研组的组长与团支部书记。何况刘水保和刘文宗叫刘志强到大队部与学校来帮忙做事,刘志强平时也表现得积极,他早给大队干部留下了好印象。刘志强想去读大学,叫父亲把家里养的一头架子猪杀了,分别悄悄给刘水保和刘文宗送去半扇猪肉。那头猪本来是正在长肉,正在长起好势头的,但刘志强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送人,即便舍不得也只好把它牵来宰了。吴志英的家庭成分是中农,比刘志强的出身要差个档次,而且她的外公还在国民党的军队里当过营长,论政治条件她家属于有历史问题的家庭,这样大队里当有什么出人头地的机会,在通过政审这道关口时,若是遇上有知情者站出来反对,她是难以通过政审这道关口的。当然论人员关系吴志英也不及刘志强,在大队和公社两级政府里没人为她说话。吴志英还因为家里穷,高中只读过两年半时间,没读毕业就辍学回乡。她的优势是人长得好看,歌舞表演得出色,当时在大队、公社和区这三级政府里有名气。她想去读大学,只占这点优势。
当时那份推荐表掌握在刘文宗手里,保送去读大学得由大队完小校长推荐并政审,再由支书签名盖章,然后报送到镇竿河公社经过罗主任再次盖章批准,事情就算成了。当时别看大队完小这个校长的官小,可全大队所有读过高中和初中毕业的青年人,有够条件想被保送去读大学、招工和参军的,都得由刘文宗在表册上的政治思想审查一栏里签字同意。这就是说,必须过政审这道关口,年轻人才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吴志英家没什么好东西送人,她不甘心留在农村,找到刘文宗表叔想求他帮忙。而她的这个表叔只想老牛吃嫩草,暗示吴志英说他什么东西都不要,只要她肯答应陪他上床,那她这次想去读大学,事情完全可以包揽在她这个当校长的表叔身上。吴志英以往看见刘校长平时爱在她身边转来转去,知道这个破驼子是个骚东西,但她不敢轻易得罪人,对驼子的举动有时她只能勉强迎合,有时又趁势躲开。而到眼前驼子终于把话挑明,开始她没答应。但到回家去细想过一宿,考虑到这么重要的机缘不容错过,想着自己以前为了跳舞,经常去练习什么竖叉、横叉和下腰这些动作。在操练的过程中,差点把盆骨给跨裂折断,吃尽了不少苦头才练出些功夫来。自己辛苦练习这些功夫的目的是什么,这还不是想尽力展示自己好创造条件,希望日后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而后她的舞尽管跳得出色,但跳来舞去却没跳出什么名堂,没有让她的人生有什么改变。可是眼前她只需把裤腰带松开一次,跨开腿让刘驼子睡上一回,就能改变一辈子当农民的命运。吴志英想通后横下一条心,第二天就答应刘文宗提出的条件,决定用自己的贞操去赌上一回,赌她将来的命运和人生的前程。
吴志英想到自己只要能去读上大学,陪人上床过后要是能够改变人生命运,这也不觉得后悔。她只觉得自己长成这张漂亮脸子,又具备了唱歌和跳舞的天赋,不知在前世今生需要修行自己,不知需要修炼多少时间,积上多少阴德才能修成眼前这种所谓的福分,炼出这种所谓的“正果”来。何况凭她的姿色与歌舞,在整个镇竿河公社的众多同龄姑娘当中,也只能挑出像她这么出色的一个人。可是结果她不但没能把宝贵的初夜留给自己的心上人,献给今后可以跟她同床共枕的丈夫,而是只能任由一个破驼子来占有它,来随意糟蹋她这个如花似玉的少女的身子。于是她脱下裤子后,在内心深处难免要生出不少的隐痛、怨恨与悲哀来。她没料到自己的初夜会是如此糟心的。每当遇到刘驼子压在她身上,她想起以前晚上跟刘志强去河边芭茅草丛里坐着乘凉,或是在砖瓦窑里躲着闲聊。当时两人多次搂在一起亲热,有几次刘志强吻过她,并在她身下摸来摸去,摸得她当场受不了。随后他要脱她裤子,那时她要不是嫌弃他是个农民,要不是嫌弃他家太穷了,那她早就乐意松开裤腰带,并把自己的初夜把自己的贞操,献给刘志强这个小伙子。但那时每当遇到关键时刻,她只能硬心把他轻轻推开,不想让他继续下去。而今吴志英见刘文宗曲着背不停在她身上用劲,她后悔当初没让刘志强先来解下她的裤带,后悔当初没把自己的初夜送给一个小伙子去享用。今后她当回忆到此事,多少还能感到有点意义。
有天傍晚,吴志英把自己仔细打扮一番,头发先用海鸥牌洗头膏洗干净,又用花手绢扎成一束披在肩背上。脸上和手上擦过不少玉兰油,细心打扮后约刘志强陪她去河边那片芭茅草丛里,求他把读大学的机会让给她,求他别来与她争夺那个名额。他尽管知道只要她去读了大学,他依然留在农村当农民,过后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那他想与她结婚与她在一起,自然是不可能的。但他考虑一番后,还是不愿跟自己所爱过的人,不愿跟自己的恋人去争夺那个名额。他答应说要从竞争中退出,她主动坐在他面前来。当时他闻到她身上玉兰油的香味,闻着她头发里散发出的海鸥牌洗头膏的清香,看见她的长发梳理得那么柔顺,他喜欢闻她身上散发出的气味,当场他若能伸出手主动把她轻轻揽入怀里,那他心里想干什么,说不定他想扒下她裤子要她光着屁股,陪他睡在河滩的草坪上打滚,那她也会乐意接受乐意奉陪的。但遗憾的是,这次他却失去勇气,没有主动把手伸出去。
吴志英陪刘驼子躲着交欢过多次,才拿到那份推荐表仔细填好,再由驼子校长亲自去公社找到罗老表签字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