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蒿坪村近年有一批学生相继考上大中专院校，例如，像刘志斌和刘志玮两兄妹，还有张子鹃、张子言两姐弟，又有孙序华和孙秋芬等人，他们读书毕业出来参加工作，在单位上混得不错。而吴玉莹和刘美艳两人长得漂亮，读书毕业没考上什么学院就读，去深圳打工没几年回家两人在村里给父母建成幢漂亮高楼。当时两位美女回乡装扮得华丽，只不过有人说两人是在外地做鸡卖身，长期给那些官员或是老板之类的男人当小情人。蒿坪村读得书的人出门混得不错，这样村里形成尊师重教的良好风气，不少人家就把培育学生，做好教育投资工作放在首位，而建修房屋改善居住环境，却是放在第二位。当时老师下乡来家访，家长乐意用鸡鸭、腊肉和酒饭来招待。而计划生育和催粮工作最难搞，执行计生工作与催粮的干部下乡，他们得不到老百姓的理解与支持，经常被村民骂成是土匪进村。
多子多福，儿子多家族人丁兴旺势力大家族，这在农村早已形成根深蒂固的观念。大河家当有了那个绝育证本子，小两口的日子重新过得安静。而方矮子家已经生有两儿一女，可是现在他老婆李桃花又怀上了，还想生第四胎。那么像他两口子的这种行为已是严重违反了国策国法，眼前正是处在搞计生运动的风口上，应该坚决给予杜绝，这样夫妻俩的日子就过不安宁。计生干部来做过两口子思想工作不成，工作队决定强行抓桃花去引产，同时并做好绝育手术。方矮子知道执行计划生育工作的干部，几次下乡来捉不到两口子进城去动手术，他们会见牛就要牵牛见猪就要赶猪，反正看见他家有什么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都要把它折成罚款费并强行拿走。方矮子为了对付工作队躲避计划生育，先假装跟父母亲分了家，然后把家里的粮食和家具等一应稍微值钱的物品，都搬到孙家志和孙家发的房屋里放好，并在院里养了一条狗和一只鹅，还把老婆桃花送到湖南花垣县某个山村里的大姨姐家躲藏，他只管出门四处去做工挣钱。孙序方家成了阻碍完成计生任务的钉子户，干部去动员其他的村民，别人就指出孙序方两口子严重超生，当干部的不把他俩先抓起来拿阉了，我们就不去医院。
这样干部们几次来围堵孙家想捉人，一直抓不到他两口子。有次工作队探听到方矮子从外地做工回家来看望儿女，他的一个儿子病了说要带孩子去看病。那时县计生委的李主任和镇竿河的乡党委龙书记得知消息后，亲自领头趁夜围住孙家的房屋，打算捉住方矮子后强行把他送到医院进行结扎。当夜方矮子听见狗叫从后门逃进竹林，再穿过竹林溜进孙家发家去，把堂叔预备的棺材盖子揭开，钻进棺材里重新把盖子移过来盖上，睡到那些干部离开后，他才移动棺材盖子从里面爬出来。当场干部们站在孙家周围想抓人却找不着，想罚款又没处罚，想没收什么东西一看他家里，除开破灶上放有口破铁锅和几付碗筷，还有地上的稻草堆里有一床破竹席、破棉絮与被里而外，其它根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两位领头的干部没办法，只见孙家房屋晒壁装修得漂亮，就用锄头去砸起来。目的是想对这样的钉子户进行惩罚。在当地，晒壁好比一幢房屋的脸，村民想装修好一堵晒壁不易。方矮子的父亲孙家斗站出来抱住李主任的手，母亲唐丫头跪在龙书记面前求两位领导大人手下留情。当然当干部的知道这两位老人不配合政府开展工作，对这类无视计生政策的钉子户，要是不作出相应惩罚不给出点教训，计划生育的工作会执行不下去，任务就没办法完成。然后老人跪求也没用，两位干部只管把晒壁全部砸垮过后，吩咐随从人员把木板扛到刘支书家去，用它充当木柴给工作队上的人员煮饭吃。到准备离开时，龙书记听见竹笼里的鹅叫，命令刘七斤去抓鹅，想炖鹅肉汤来给队员们当下饭菜。刘七斤身为支书不动手去抓自然不行，要动手去抓又考虑到村民能够把只鹅养大不容易。再说而今土地早已下户了，村民是各种各家的田各收各户的粮，村干部基本上管不了村民家的什么事，而村民差不多也不爱把村干部放在眼里。眼前刘七斤当上这个村支书，既没有像刘水保当大队支书时那么有权势，可以在社员当中去逞威风显能耐，又不能把集体的粮油偷回家去吃，捞不到什么便宜也领不到什么工资。他感到这时期他当这种村支书，就没多大意思，不想得罪人当去把鹅抓在手里却感到为难。当场杨九妹明白丈夫的心意，她灵机一动只管给方矮子的母亲暗使眼色。唐丫头领会支书夫人的意思，马上跑去跟刘支书抢夺起来。然后刘七斤趁机松手让鹅飞下稻田去，结果才抓不成。
计划生育的政策最难执行，工作最不好开展，事后其利弊也是难以评说得清楚的。当时国家将计划生育的政策写入宪法，列为共和国的基本国策，执行过几十年使我国人口过快增长的势头得到有效控制，但是政策从多胎生育很快转为强制只生育一胎，即是实施独生子女的政策。从一种极端走向另一种极端，施行得过左过急难免要给社会带来许多弊端，给家庭留下不少后患。而后国家的新生人口日趋减少，人口老龄化变得严重，自然会削减人口红利和国家实力。同时不少家庭为了传宗接代，重男轻女导致出现扼杀女婴的现象，这种人为干预生育的愚蠢行为，造成日后社会人口男多女少，比例失衡。而后很多年轻男子娶不上妻子，不能有子孙后代，这不但愁白了不少父母亲的头，而且单身男子无老婆陪同睡觉，一生连起码的交配权不能享有，也苦熬了许多穷小伙的人生。还有过后家庭结构变得单一，独生子女从小无兄弟姐妹陪伴，不利于教育与成长。当时尽管人口数量得到有效控制，而质量不但没有提升反而下降。因为能够多胎生育的多是农村贫困家庭，而大多数高资家庭只能生养一胎，这不利于人口素质的提升，也造成这一代人长大后赡养负担加重，生活压力增大。当时老百姓不能转变养儿防老、子多是福的固有观念，不能提高认识达成主动控制生育，致使民众的生育意愿与政府的强制行为变成一组不易调和的矛盾。而政府更不能找出一种合情合理的解决方案，这就造成干部在执行政策时与老百姓发生冲突，陷入被动局面，陷于尴尬境地。难免还有腐败官员借罚款之机，来搜刮民脂民膏牟取私利，甚而出现以暴力手段迫害孕妇和残杀婴儿的违背人性的行为，给社会和民众带来伤痛。为此执政者在决策上所犯下的错误，容易给社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这样的后果在过后只能由老百姓来买单。而更有讽刺意味的是，身为首倡计划生育的专家马寅初先生，这位富有远见的大教授大专家，他在要求全国人民都要执行计划生育政策的情形下，本人却不能以身作则，一生竟是娶过两任老婆共生育有七个子女，马家的人口多日子却是过得其乐融融的。不过国家本着执政为民的方针，而领导我国的执政党更是一个最为先进的组织。我们老百姓应当坚信政府在制定政策上不会再走极端，定能制定出不左不右的政策来，一定可以真正实现为民众谋福兴，并使国家走向富强，让人民过上富裕与幸福的生活。
而后计生工作队撤回城，计生工作算是告一段落。这时李桃花的肚子早已大起来，在大姐家住不下去，方矮子不得不把她接回家。这时晒壁早已被人拆垮并拿去当柴火烧毁，两口子睡在房里没什么东西当屏障，用来遮挡风雨，只能用床破晒席钉在两根柱子上代替以前的晒璧，用来遮蔽羞耻。有次两人白天干活累了刚入睡，有条狗饿了从晒席的破洞里溜进屋来，偷吃剩下的饭菜。矮子听见响声，顺手捡起枕边一块砖头扔去，结果狗没砸着倒是把锅和碗给砸碎了。而后又挨到半夜过，他听见屋外的狗叫起来，两人以为是计生工作队的干部又来抓人，爬起来从后门跑进竹林探听动静。当时方矮子来不及跑，只穿上一条裤衩，桃花只多有件胸衣。竹林里的花斑蚊子多，叮人厉害而且有毒。它们不停朝两人身上发起进攻，专门挑屁股和背上咬。两口子怕弄出响声，不敢用手去拍打身上蚊子。过去快一个钟头，发现这次只是一场虚惊，回家后两人看见身上满是疙瘩，桃花受不了这种折腾，只管跟方矮子商量说：
“小方，我怕过这种日子。”
“不过怎么办？”
“我想去把手术做了。”
“你肚里的娃娃呢？”
“有好多超生的妇女，都去打针引产了。”
“引狗逑的个产，娃娃早就成型快要生了，莫去害他一条命。”
桃花哭起来，当母亲的也舍不得弄掉肚里的孩子，听丈夫如此说后又坚定她要生下孩子的决心。两人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熬到桃花生孩子时遇上难产，她在家里痛得喊天唤地，叫唤过两天两夜，最后逼得不已丈夫才送她进医院，剖腹挨上一刀取出宫里的孩子。当时医生把婴儿取出后，顺便将桃花肚里那朵花板油，即是把她的卵巢切除等于做过绝育手术。出院后两口子领到一个绝育证本子，等到满月后方矮子不管是在桃花身下使出多大的力气，也不会让老婆的肚子重新变大起来。还有他两口子不管怎么睡，也没干部再来抓人捉人，这样他家才算过上安静日子。桃花遭受不少罪生下的男孩，等到孩子学会走路过后，却发现他是个罗圈腿。
有次方矮子睡到半夜，做梦嘴上咿哩呜噜地不停唠叨。桃花被他吵醒，不耐烦地用手推他。
“矮子，咋个了？”他醒来没说话，依然闭上眼睛只管用手在老婆肚子上乱摸一气。桃花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又说，“摸哪样鬼？睡前你才是那个的，又来摸人家莫非……”
“不是，我梦见你肚皮又大起来，骇死人了。”
“神经病，不好生睡觉。”
“有人又来捉我俩去做结扎手术。”
“矮子，我在生下老跘的时候，就被医生顺便结扎了，肚皮咋个还要被你搞得大起来，我现在咋个还得怀孕呢？”
老跘就是两口子养的满崽，因为他长大走路是个跘跘脚，村民喜欢喊他为老跘。
“不得大起来正好，不得怀孕就好了！刚才我梦见你的肚皮又大起来，大得像个吹胀的气球一样。要是真的大起来，就麻烦了。”
“矮子，睡黄昏了不是？”桃花不喜欢听方矮子唠叨，嫌他吵醒瞌睡她继续说，“你还搞得大它个茄子，现在就算你有天大本事，也睡不大你婆娘这个肚皮了。”
“睡不大了是件好事情，不得怀孕正好嘛。我在外面干活累得很苦得很，钱又不好挣。现在你最好是连个歪茄子也不要再给我生出半个来，这些猴崽子生多了，我怕养不活他们。”
以前读完初中，方矮子被录取到县农职中只读过一年，不想读下去就辍学回乡种地。当地人常说“早插秧，早打谷；早种苞谷，早享福”。方矮子在读书时不像大河和文子那样，可以赢得不少女生的喜爱，可以拥有个心上人。回乡种地父母马上给他张罗对象，希望他能够提前种下“早苞谷”，便于给孙家传宗接代。媒人给方矮子说下的姑娘叫李桃花，是他姑父家的堂侄女，也是以前跟孙家斗搭档吹唢呐的老李的亲闺女，两亲家是熟人。桃花比方矮子大八九岁，个子更是高过他一个头有余的。她的名字叫桃花，人却长得不好看不受男人欢迎。她丑的原因不在相貌，只在嘴上的两颗龅牙。那牙齿就像是农村搭田埂时用的劳动工具，即是搭耙的铁齿一般，显得龇牙咧嘴的。她的长相与名字不符，就跟花卉沾不上半点关系，只是徒有虚名而已。她大姐出嫁养有的孩子早就可以进学堂门读书，而桃花在家熬到快三十岁当老姑娘却嫁不出门。方矮子跟她见头回面，他问她说：
“你叫哪样名字？”
“桃……桃……”
她相亲说话怕露出牙齿，用手捂住嘴巴半天没说清。
“是逃跑的逃？”
“死鬼，你才是想逃跑！人家叫桃花，是桃子的桃。”
“你长得一点不像朵花。”
“那你说我像哪样吗？”
方矮子不想再说什么，心里嫌桃花长得不好看，尤其是想到今后娶了她他跟她出门走在一起站成一排，看去他的头只平齐她胸前。因而有的伙伴知道他有这么个对象，过后损友们爱拿他开玩笑：说方矮子，找你那个婆娘长得那么高，今后你想亲一回嘴，怕你要架上一把楼梯，才能挨着她那嘴唇。于是矮子怕遭人笑话不乐意娶桃花，过后就对他父亲说：
“爹，我的对象不要你和妈来操心，我要自己找，我只想找个像兰妹子那么漂亮的人。”
“他妈的，这个屁娃娃是猪油吃多了遭蒙了心，说话硬是呆头呆脑的。常言说癞蛤蟆吃不上天鹅肉，你也不晓得撒脬到地上当成一面镜子多照照，看看各人只是长成个逑样子，我和你妈到哪里去给你找上个像兰妹子那么好看的人？”
“找不到像兰妹子那样的，我也不要娶桃花。”
可是孙家斗偏是看上李桃花，定要她来给孙家当儿媳。当时事情说妥当后，老家伙不惜花费了相当于卖掉一头大水牛的价钱，给姑娘买好十二套料子货衣服和五六斤毛线，还送去不少的酒肉算是行过了聘礼。孙家斗花费了血本心疼钱，就说：
“不要不行，我家在桃花身上花了大价钱。我和你妈一辈子都舍不得买上一身好衣服和称上一斤毛线织衣服穿，我卖了一头大水牛才买得那些好东西，你以为家里花出去的钱，是河里涨大洪水冲来的是捡来的？那是轻松得很的呢？”
“我不喜欢她，各人是你爱去乱花钱，怪不着我。”
“你不喜欢，我那么多的好东西就送给人家了，老子那头牛不等于白遭洪水冲走了？”
“冲走了也只是折一头牛，今后我去挣钱来赔你。”
“桃花干活那么勤快，我只满意她，就要她来给我当儿媳。”
“她年龄比我大那么多，又长得那么高，我跟她站成一排我的脑壳还没打齐到她的肩膀上。我和她走在一路，别人就爱笑话我不像她的男人，就像她生的一个崽。”
“老婆长得高大才是好事情：娘肥崽壮。今后娶她进屋来，生的娃崽长大过后壮实得好，免得他们爱遭外人欺负；还有人本来要长得高大壮实一点才有力气，我家才好多个劳动力。你看她插秧割谷，挑粪担水，干哪样活不抵得一个大后生？你这个狗日的不懂事，人是蠢得屙牛屎的，遇到赚钱的生意就不晓得做，硬要叫老子去赔本。”
“反正我不要娶她，想去找个长得好看的。”
“长得好看的又抵不得件衣服穿，当不得碗大米饭吃。我的个蠢崽啊，你晓得不？讨媳妇过日子不比是去买花和买衣服，我家不是娶她进门来摆样子的，图好看的，要专门选漂亮的卖回来。我家是用她来生娃娃和干活的，就要找个牛高马大的人才管用，才有力气。”
“她那个牙齿长得丑死难看了。”
孙家斗再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劝说儿子，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话，继续唠叨起来：“我的个蠢崽啊，世上的人经常讲，丑女是福，俏女是祸；我听见别人说长有龅牙的女子，那牙齿好比一把挖锄，做媳妇可以给我家去挖金挖银，过后她要给你挖来好财运。”
“爹啊，女的长有龅牙齿就可以挖金挖银，那你早先不给我妈去安上几颗龅牙齿，好让她去给你挖来一座金山银山，这样我家不是早就发财了？我看你是老黄昏了，尽是瞎起眼睛来讲鬼话！”
孙家斗又叫斗瞎子，因为以前被大队派到古柳浦田坝外面去修筑河堤，在山上打炮眼放炮炸石头，他把眼睛给炸瞎了一只。眼前听见儿子说话没顾忌，犯了老爷子的讳，老家伙不讲道理，气倒了就要来磕儿子几烟锅头。当场方矮子见父亲举起铜烟锅来，他从小就被父亲这烟锅头打怕了，心里害怕只能放开趟子朝屋外跑。方矮子找对象就喜欢找上个像芝兰这样的，可像兰妹子这么出色的人，别说你是去附近的几个村寨，就算是在几十个村寨里也不易找出一个如此漂亮、如此优秀的姑娘来。当然关键就算他能够看上一个出色的姑娘，人家未必要看得起他这种人。那他的这种想法只属于“老鼠上秤钩——自不量力”。而后父母只能随儿子去闹腾，胡闹过一段时间后他没闹出什么名堂。最后方矮子在父母的逼迫下没什么话说，也怕他父亲生气爱用铜头长烟杆来打人。方矮子犟不过父亲斗瞎子，过后不得不勉强接受父母给他安排好的婚事。
方矮子从媒人去女方家提亲开始，很久时间没去桃花家，而后只能老老实实地去给老泰山拜年祝寿，去给老丈人家干农活。有次干到天黑没回蒿坪村，他跟桃花在楼上房里坐着挽毛线。桃花看见方矮子虽然是矮了一点，但好在他来给她家干活，人勤快而去外面做工更能挣钱。她怕自己年龄大了拖到后头去会嫁不出门，才决定嫁给方矮子这个人。她已经给方矮子做过两双布鞋送他穿，现在又想用孙家过门买来的毛线给他织上件毛衣。当夜方矮子用双手排开毛线卷，桃花坐在桌前对面把毛线挽成球形。挽过一阵挽好几个毛线球，途中刮来一阵风把灯吹熄。桃花叫方矮子去点灯，伸手来接他手上的毛线卷。她摸着他的手他顺势把她手抓紧，在她手上摩挲着舍不得松开。
“你这个人，手咋个那么讨嫌。”
“花，你的手摸着好舒服。”
“人家手上没长花，咋个得舒服呢？”
桃花平时是个干粗活的女人，手也不像那些俏女人那样的生得秀气，而方矮子好喝女人这杯色酒，长成这么大却是从来没得一个姑娘的手抚摸过，没得跟女人亲近过。这时他只管拣好听的话说：
“这手细皮嫩肉的，摸着本来就舒服嘛。”
“你不是说我长得不好看，想不要我吗？”
他没想到自己说过的话会传到她耳里，只能耍赖不认账说：
“哪有吗？我从没说过，别信那些坏家伙爱乱说。”
“那你说，你真的喜欢我不？”
“喜欢，当然喜欢！要是不喜欢你，我肯来给你家挑粪插秧打谷子呢？经常干这些活就像累牛一样，累死了的。”
“快去点灯，别乱摸了。摸得人家心头痒死了。”
“没灯在一起还要好玩点。”
“你不去，我各人去，没灯就像坐黑牢子。”
桃花站起来，方矮子不许她去，趁势把她抱住。正在恋爱的人大多数就喜欢黑暗，因为黑暗可以让人变得有勇气。桃花其实也不是真想去点灯，被矮子抱住后站着不动身。她长到快三十岁上，没遇到一个男人来摸过她抱过她爱过她。今夜见方矮子在她手上身上摸得有点舒服，只好由他抱来摸去。方矮子从来没得跟女人亲过嘴，想与桃花亲上回嘴就想得流口水。当时他伸长脖子去却挨不着她的嘴唇。
“花，脑壳勾下来点，再勾下来一点。”
“我勾不得了，哪个要你各人长得这么矮？”
方矮子踮了几次脚尖也亲不着嘴，她感觉好笑就说：
“各人不晓得站到板凳上去。”
他被她提醒过后，就去移动那把凳子靠近她脚边，真站上去想弥补个子矮的缺陷。她心里想与他配合却又不好意思，用手捂上嘴巴故意把脑壳偏向一边去。他依然挨不上她的嘴唇，只能下地要她在凳上坐下。她却埋怨起来：
“这个人一会要站在天上，一会又要落在地下的，啰嗦死了。”
桃花后退两步，他扑拢去想抱住她没抱着，手抓住她的裤腰舍不得放开。他见她不听从安排，只管把手从她裤腰里插进去。
“别这样。”
“快送我摸一下。”
“慢点被我爹晓得了，他要打死我的。”
桃花知道爹没在家，家里也没旁人，只是不好意思才找出话来搪塞。方矮子感到她是故意憋气把肚子胀紧了，还将腿夹紧不让他把手摸进她裤裆里去。他只能求她说：
“花，你把裤带松开点好不？”
“你要咋个嘛？”
“我喜欢你。”
“真的假的？”
“哪个狗扯谎你。”
“矮子，以前你就爱嫌我，那你现在还要嫌我是个龅牙齿没？”
“不，不了，我喜欢你，我现在只喜欢你！”
“这几天干活忙，我去洗下身子来。”
他想趁热打铁，不肯放手就说。
“不用洗，你是干净的。”
方矮子等不得桃花脱裤子，说罢见她把肚皮松了点劲，趁机把手入到她的裤裆里。他摸过片刻，感觉她裤腰仍是扎得有点紧，摸不着那个位置只想解下她的裤子，却不晓得该是从哪点下手。不久他突然伸手在她腋窝里挠上几下，她笑起来肚皮泄气过后，裤带一下子完全松了劲，他迅速把她裤子给扒下来。当裤子滑落到膝盖头上去，她伸手想抓一下没抓着，只能顺势坐到凳上来。随后见他又想来亲嘴，她只因顾忌牙齿长得不好看，不想让人挨近自己这张嘴，只管用手把她嘴巴捂紧。他从来没得亲过姑娘的嘴，只想扳开她的手，她却捂住嘴巴嘻嘻地笑，然后说：
“矮子，不要爱讨嫌得很！”
随后见他把嘴凑上来，她只顾把头趴在桌上去。其实眼前亲嘴不如干别的事上瘾，不如干别的事当紧。亲不成嘴后，他那手又摸到她身下来……
然后他只想把她抱上床。她裤子早已滑落在脚背上被挂在鞋子上，裤子变成一把拖把在地上拖着走，裤带顺势溜动如同条松花蛇在爬行。他有点抱不动她把她扔在床上，如同扔下一捆柴。脱下她的鞋子和裤子，他不知是一时紧张得脑袋瓜突然变蒙了，或是激动得手脚发抖不听从使唤，他在她身下磨磨蹭蹭的，做事似乎如同提上个猪脑壳去烧香，一时偏是找不着了庙门。这时桃花性子急，嫌他手笨，只管用几个指头帮他捏住那个家伙，憋住一口气只顾往自己身下使劲送进去……师父引进门，修行靠各人。桃花忍痛给矮子开辟了门道，引领他入门后矮子似乎才变得聪明起来。他只管像个农夫一样，匍匐在她那一亩三分地上干活干得来劲。
方矮子在没跟桃花上床之前，不怎么乐意给李家去干活，去卖力气。而当他尝到有女人的甜头后，平时即便没农活干也喜欢往桃花家跑去。他经常与桃花呆在一起，如同狗守牛脑壳一样舍不得离开。两人上床多次做过那种歪事情，然后桃花发现肚子里有货了，知道自己在娘家住的时间不久了，又想到自家素来贫穷，打主意一不要婆家的彩礼，二不要娘家的嫁妆，跟着方矮子走到蒿坪村来，没举行过什么正当的结婚仪式，只是请上两桌酒席，她就成了孙家媳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