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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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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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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河情》连载

第三十九章

公社过几天要召开批斗会,晚上张乾坐在不染房里替公社李书记写报告。从开展“四清”运动后,批斗大会开展得越来越频繁。张乾平时工作踏实能干,深得李校长和李书记的器重。李兴宗书记是个大老粗,不能写发言稿,会上的发言材料都是张乾代笔替他写。到写好报告过后若是特别重要的,由李书记亲自上台去宣读,其它一般的报告便由张乾替他上台读一番。李书记认为张乾有当领导的潜质,适合干行政工作想叫他改行从政。要他下学期从学校调到公社去给书记当助手,张乾也乐意听从他安排。晚上张乾写着报告,想起白天在山上发生的事,这是他第一次与不染爱得那么火热那么放纵。他忘不了那种情景,不能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件事,没法集中精力进入状态写好发言稿。开过几次头不满意便撕掉,不染以为他热用扇子给他扇凉。这时有不染在身旁,张乾心里更是静不下来,只好说:

“不热,你去我那边刻两份歌单,印出来明天好发给大家用。”

公社成立有一支宣传队,队员由当地的师生、社员和几家单位上的干部职工组成。两人是公社宣传队里排练节目的组织者与骨干演员,宣传队需要用什么材料,平时都由两人负责准备。时间又过去了两三个小时,不染用蜡纸把歌单刻写出来,走来看见张乾额上透出热汗,她又来靠近他坐下,一边摇动扇子,一边将白天从山上摘来的三月莓塞进他嘴里。张乾一边吃一边写,写好报告两人来看书。不染穿着红衬衫,在灯光下模样显得迷人。他把书翻开看过几页,而后从桌上的镜里看见她的脸,他看不进去书胡乱翻一阵,只将一本书翻过几遍,才鼓起勇气说:

“我俩休息吧。”

不染明白他的意思,听他说得含糊,装糊涂说:

“你去吧,我白天跑累了,也想睡了。”

听见不染将话岔开,张乾没勇气把这种话直接说明白,只是恋恋不舍地走到隔壁那间屋去。到刚进门,听见她说:

“给我烧桶水。”

张乾近来经常给她烧水洗头洗澡,去屋后灶上烧好水,兑上冷水拿手试试水温感觉适宜,用桶提到她这间房里来。见他走出去,不染关上门把水倒进木盆里,拉上书柜旁的布帘,脱下衣裤躲在那个旮旯里来洗澡。张乾躺在床上听见隔壁的浇水声,想象着不染脱光衣服洗澡时,不知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当时浇水声弄得越响,他越是管不住自己不去想那件事。熬到夜深人静,张乾想入非非,感到胯下家伙像塞满火药一样,在吱吱地燃烧着,简直如同要擦枪走火似的。他一会儿跨开两腿,一会又将两腿合拢来,人像翻糍粑一样,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他想跑到隔壁去,就是没勇气。过后他再翻身,却听到隔壁那边也在翻身。张乾终于忍不住了,轻轻敲了两下床后的板壁,没想到那边也回应了两下。他如同闻到喜讯似的跑过去,进门时发现门没被闩上,上床直接钻进她的被窝里。

“知道门没闩,我早就过来了。”

“谁叫你不来呢?”

“我就怕你像白天在山上那样害怕。”

“没出息。”不染只顾嘻嘻地笑着,娇滴滴地说,“我怕什么各人怕我的,你爱做什么各人干你的,我又没拦你。”

不染洗过澡后,只穿一件小褂,脱下它身上一丝不挂。黑夜给了这对情侣胆量,他俩搂在一起,就像一堆干柴浇上桐油似的,激情燃烧得轰轰烈烈……过后不染哭起来,脸上流着泪水。

“你后悔了?都怪是我不好,不应该勉强你。”

“不是的,我才没后悔。我只是怕……”

“怕什么呢?”

“我不知道。”

完事后两人睡过一觉醒来,不染要上厕所,张乾找来电筒。她找不着裤子,他用电筒在床上照,没照到她的裤衩,只看见雪白身子。

“别照我屁股,东照西照的,乱照什么嘛!”

不染用手遮着脸,羞答答地说。

“你长得太好看。”

“快关电筒,羞死人了。”

张乾发现她裤衩掉落在床下一个角落,捡来才灭了电光。

“亮也看不见。”

“真啰嗦,我开电筒你怕人家看,不开又怕黑。”

张乾重新打开电筒,照着她穿衣服。两人走下楼去,厕所设在学校背后菜地里面的山湾里。路坎上是一片桐子林,夜里极为幽静。不染拿着电筒走进厕所,小心说:“别走远,我怕得很。”

“怕什么,这里没坏人。”

“听说这厕所里有鬼。”

“不可能,世上哪里有鬼?要是真有的话,我去抓它一个来。”

“胡说什么呢?别吓唬我好不好!”

不染听见在食堂煮饭的大姐说过,说厕所后面的树林里埋有一个吊死鬼,是个女的。学校晚上有人来上厕所,说遇见过她。也有人说过听见鬼爱在桐子林里撒沙子。那些沙子撒在桐子叶上整得稀里哗啦地响。不染走进厕所去不敢关闭电光,蹲过一阵不慎电筒掉在地上熄灭了,厕所里一片漆黑。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惊呼着:

“张乾,张乾!快,快点!”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什么不顾只管从男厕所跑进女厕所去。

“电筒,电筒!”

“电筒怎么了?”

“电筒不见了。”

不染来不及拉上裤子只顾站起来抱住他。

“怎么会不见了?”

“我拿在手上好好的,它滑落下去就没亮了。今晚上这里是不是真的有鬼?可能是鬼跑来故意把电筒扑灭的。”

“别吓唬自己,只是你没拿稳它。”

张乾感到她身子在发抖,安慰她说:

“没事,没事,有我在你哪样就不用怕。”

“我没怕,没怕,有你过来了我一点不怕了。”

这时他摸到她身上,发现她裤子没穿,开玩笑说:

“裤子也没穿好,在我这个大男人面前你就不怕羞?”

“刚才在床上我身子哪里都被你摸过了,在你身边我现在还用得着怕什么羞呢?”

“不怕羞也要穿好裤子吧。”

“你给我撸上来吧。”

她撒娇说罢,他给她把裤子拉上来又问:

“电筒掉在哪里?是不是掉下厕所去了?”

“只听见哐当一声响,不知道它是掉在哪里了。”

张乾擦亮火柴看见电筒只是落在厕所坎上,捡起电筒来见它被摔瞎了不能发光。他拧下电筒的头修理一番,也没整亮它。不染拉住张乾的衣服,不敢松手让他走开,走出厕所门去。过后两人从女厕所里出来,她住在学校的时间久,知道校园里多蛇就说:

“走路要小心,别踩上蛇。”

月光明亮,夜色宜人。两人从厕所前面的菜地坎上路过,当走到厨房前面的水井边上,看见水塘被月光映照得亮光光的。天上有个月亮,同时天上那个月亮仿佛又掉落在水塘里,它像一面明镜在水底不停晃动。校舍两侧的水井,右边靠近大路边上的那眼大井,通常归村民饮用;左边靠近食堂屋坎下这眼泉水,一般归学校师生饮用。学校这口井的取水处用石板筑有个水池,水满后流出来不算小,流到外面形成一片水塘。池塘主要是用于洗菜和洗衣,遇到夏天夜里热,有人也喜欢来此洗澡,把身子泡凉快。不染见周围静悄悄的,走到池塘出水口坎上蹲下,准备顺便洗洗身子。张乾随手将电筒扔在搥衣用的青石板上,奇怪的这电筒只是磕在石头上,竟然无意给震得亮起来。电光正射在不染脸上,照得她眼花缭乱。她刚才在厕所里怕黑,眼前又怕有亮光,怕不小心被人看见感到害羞。

“你算个什么破师傅,刚才我要你修一下就修不好它;现在不用修只是随便扔在地上,它又亮起来。”

“不是我修不好,只是这个电筒喜欢发脾气。”

不染把电光掐灭,在水口上洗过手,索性从裙子里把裤衩脱下搓洗干净后,用它当成毛巾来擦身子。张乾见她把裤衩伸进裙下去不停擦洗,开玩笑说:

“可以给我擦一下不?”

“好吧。”

不染嘻嘻地笑着,有意把裤衩朝他脸上伸来。

“不是擦脸。”

“是擦屁股?”

“算是吧。”

“别想得美,各人打扫门前雪。”

“你不给我擦,我想帮你洗。”

不染知道他的意思,却顺势说:

“好吧,你把衣服脱了,我先帮你把身上擦干净,你再给我擦一下背上,我才被你在床上压出一身汗。”

张乾脱去衣服弯下腰,不染把他背部、胸前和胯下仔细擦过一遍。

“这样擦洗不痛快,不如泡下水去洗澡。”

“水凉得很,我给你把身上擦一下就可以了。”

“没事,以前水还要冷,我就爱来这里洗澡。”

“你才出过那么多汗,现在不可以泡在水里。”

“我没这么娇贵,汗水早干了。”

“那也不行,刚才……你才和我……现在你冷不得。”

不染给他把身上身下仔细擦干净,帮他系上裤子又穿好衣服,她蹲下身将裤衩重新搓洗一番,递给他说:

“快给我擦下背上。”

“穿上衣服怎么擦呢?”

“拿裤子伸进衣服里随便擦几下,就干净了。”

“干脆把衣服脱了才方便擦。”

“月亮这么亮,我不好意思。”

“那把衣服撸到背上去。”

“只可以撸上去一点,不要全部撸起来。”

“刚才不是说你在我面前不怕害羞了吗?”

“哪能不怕羞呢?我一个姑娘家的。”

“好意思说你还是个姑娘吗?”

“怎么不是?”

“你没跟我上床之前可以说是,上过床自然就不是了。”

“不是……那我变成个什么人了?”

“当然是女人,变成我老婆了。”

“是不是这个样子的?”

不染想不到,她的身份在一夜之间会变得这么快。

“不染,当我老婆你不高兴?”

“不是,我只觉得要当你老婆,起码该是有个结婚仪式。不然不明不白的,我就变成你老婆了。我感觉这种过程是不是显得有点过于简单,好像有点太快了不是?”

“不染,我俩能够生活在一起,你情我愿,以结婚为目的,真心相亲相爱,感情成熟了,需要走进爱的殿堂,这举不举行那种结婚仪式,我觉得它只是个形式而已,没必要去在意,去计较。”

“我也是这样想的,也是巴不得能早点做你老婆。但结婚是人生当中的大事,我俩没按照家乡的礼规,没按照本地的风俗习惯来当众举行一回仪式,我觉得这事办得还是有点欠妥当。”

“好吧,我听你的,我也觉得该是那样办的。这样吧,明天我俩干脆去公社先把结婚证办好,等到五一劳动节那天,我们把学校所有的老师和有的朋友都请来,在学校食堂办上几桌酒席,再去请李校长老两口给我们当媒人,请李书记老两口来给我俩主持婚礼,你看我这样安排好不好呢?”

不染心里也希望这么办,犹豫片刻却说:

“还是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要等多久?”

“我也说不清楚。”

张乾把不染的背上擦干净,发现她没戴胸罩,忍不住手又伸到她胸前不停摸起来。

“别这样。”

“怕什么?反正你已经是我老婆了。”

“在外面不可以这样。”

“这里没别人。——两个奶子是湿的,有点滑我给你再洗洗。”

“怪你,刚才流了好多汗到我身上。”

“我将功补过,现在给你擦干净。”

“前面的我擦得着,不用你帮忙。”

“那身下呢?我给你再洗一下,到上楼去我还想用。”

“算了,我才洗干净的。”

张乾只想把她裙子揭起来,不染急忙用手护住裙衫,夹紧腿走开两步,笑着说:

“这里不用你帮忙,这种事本来不是你这个大男人干的。”

“我想摸一下。”

“又不是没摸过的。”

“现在又想摸了,只怕一辈子就摸不够。”

“摸不够等上楼去,今晚上由你摸过够。”

不染撒娇说,声音极为动听。他见她眼色清澈明亮,宛如月下涌动的波光,显得楚楚动人。

“老婆,你长得太好看了!”

“老公,我爱你!”

不染拧干裤衩里的水,准备把它穿上。

“湿的别穿了。”

“不穿像什么话,穿着上楼去好换条干的。”

“反正上床就要脱的,你这是打屁脱裤子,在浪费手脚。”

“湿裤子穿上身不舒服,既然说不浪费手脚就算了。”

“老婆,你刚才说过的,我俩去公社办了结婚证,好当众举行次结婚仪式,过后住在一起就会没人来说闲话,又可以互相照顾,你说这么办可以不?”

不染看着张乾,摇摇头说:

“我怕……”

“怕什么?”

“怕田金昌来找麻烦,还是不要把事情张扬出去为好。”

“我俩当众宣布结婚,正可以断了田金昌想娶你的念头。”

“从田翠花上门来我家提亲过后,田金昌就提上礼品来给我爹拜过年,祝过寿。他去我家尽管没人理睬,只有李萍接待他煮饭给他吃。只是邻居有许多人都说他是我爹的女婿,是我的未婚夫。因为有这层关系,我怕他知道我俩在一起,肯定要来找麻烦。还有我俩在大路河教书,这个地方属于他的管辖范围。他是个有权有势的人,我怕他知道过后要来刁难我们,来害你想整你的名堂,坏我俩的好事。”

“我俩有了结婚证,在一起是合理合法的,我不怕他!”

“要是他找借口抓我爹上台去批斗,去陷害我大哥,抓戴子璐去坐牢房,你有办法可以阻挡那个田疤子吗?”

“这个家伙太可恨,我找机会去把他干掉算了!”

“说这种气话没用,你现在只是个普通教师,跟他斗你目前不是他的对手。这么做要是惹出麻烦来,我俩这辈子就完了。”

“这样吧,我暂时不打算改行去公社上班,干脆趁早去找个人帮帮忙,活动一下关系争取在下学期调进城去;就算调不进城去,我只要能够调到我家那边镇竿河公社中学去教书,也是不错的。然后你就跟着我到那边去,这样安排你说可以吗?”

“当然可以,能这样是最好的。只是你是个公办教师,调到那边去可以教书领工资,我只是一个民办教师,民办教师的工作是不可以调动的。我去你家那边要是没书教了,该怎么办?”

“民办教师不可以调动,但指标是可以调借的。我奶奶的娘家在吴家寨,我有个表叔在县政府当办公室主任。我可以去找我家那位表叔帮忙,求他想办法把你这个民办教师的指标,调借到镇竿河公社那边去。你去了过后就算进不了镇竿河公社中学,能够进小学也行。反正我家那边的学校,也缺少像你这样的老师。”

“能这样当然好,只是不知道大路河这边舍得放你走不?”

“我俩有难处,李校长和李书记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估计他们不会来为难我俩的。我先把我的事情办成了,再来办你的。要是两人同时去要求调动,估计事情是不好办的。”

“那拖到过后我的事要是办不成呢?”

“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我人在哪里,你的家就在哪里。过后你万一不能调去教书,我可以养你一辈子。”

“我年纪轻轻的,哪里就要你来养活了呢?我到你家那边去就算不能教书的话,还可以去你家那边当个社员参加劳动。我的工作调不走不是最重要的,关键只要你能够尽快离开这个地方,离开田疤子的管辖范围,不管你最后能去哪里工作,我都愿意跟你走。”

“老婆,从今往后,我每天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也喜欢这样,不过事情暂时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为好。因为你想调离大路河到别处去上班,这事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这话又传到田金昌的耳朵里去。他到知道我俩是住在一起了,肯定要来故意刁难要来找麻烦来捣乱的。”

“我知道。既然不能公开举行一次仪式结婚,现在我俩可以请月老做媒,天地为证,在这里拜上一回天地。”

“好吧老公,由你安排,我听你的。”

此时夜空幽邃,月光朗照在校园里,远望去山野如同泼洒过一层奶浆似的白。水池坎上的石板光滑而干净,两人牵着手面对面跪在洗衣石板上,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对方。

“不染,你愿意嫁给我,一辈子做我的妻子吗?”

“我愿意,我愿意!戴不染这辈子非张乾不嫁,一生一世我只想只能做张乾的妻子,当张乾的老婆!”她郑重说罢,也认真地问,“张乾,你愿意娶我,永远做我的丈夫吗?”

“我愿意,我愿意!我对苍天表白,对明月发誓,张乾这辈子非戴不染不娶,一生一世只做不染的丈夫,陪伴不染过日子!”

两人赋有深情地说完,改为并排跪着,面对月老共同虔诚地磕了三下头,转身就情不自禁地拥在一起。磕过头不染感觉心事重重,只是笑不起来。

“老公,别人结婚有花轿坐,我没有。你背上我吧,背你老婆上楼去。”

“好的,老婆,我背你进洞房。”

张乾蹲下在不染的面前,她趴在他肩上,感觉肩膀极为宽厚与温和。两人走到楼梯下,看见有条蛇横在地上咬老鼠。张乾被吓得只能后退几步,放下老婆去捡来块石头,蛇却钻进地板下去。上楼后,不染被吓得直接往被窝里钻。

这样两人在感情上既已走到这步田地,处在一起心照不宣,自然没什么需要介意。到第二天不染叫张乾将那个书柜移动一下位置,白天把壁板上的门关上,夜里又打开。两间房联通后,两人可以自由来往相依相伴,跨进夫妻生活的殿堂腻在一起过日子。不染胆小,本想与张乾到公社去办结婚登记手术,却怕惹出麻烦来;而没公开举行过结婚仪式,没把两人的夫妻关系公布于众,晚上幽会一室心里又要感到不安,只怕招来闲言碎语。于是她只是盼望她的丈夫尽早调离大路河这个地方,尽快离开田金昌的势力范围。

这半个学期很快过去,又到暑假期间,李书记说上级领导要来大路河检查工作,督促“四清”运动的全面开展。书记吩咐两人要提前返校,以便给他准备好一份发言稿,还要编排出一些文艺节目,开上一场演出会。张乾只想争得书记和校长的同意,好让他尽快调离大路河,回到家乡镇竿河公社中学去上班,得设法尽力把领导交给的任务完成。张乾和不染提前返校后,把宣传队里的队员全部召集拢来,辛苦训练了大半个假期。等到县区两级的一些领导干部下乡来开会检查那天,张乾早上忙着写标语和拉横幅,准备好各种宣传材料。不染负责接待并给来宾们端茶递水。她本来不习惯伺候人,不喜欢强装笑脸去应酬,但李书记要安排她来负责接待,不便推辞只能硬着头皮去招待好那些当领导干部的。中午先召开群众大会,由各级领导代表轮流上台去作报告。轮到干部们发过言,又把各个大队和单位在政治、经济、思想和组织等方面被查出有什么问题的人,全部按照事先编排好的程序行使,轻微的喊上台去读检查,承认错误,即是进行“金盆洗手”或“金盆洗澡”;而对于问题严重的人,要被强行抓上台挂上用硬纸片做成的并用毛笔写有大字的牌子,抓去跟那些“黑五类”站成一起进行批斗。到批斗大会将要结束时,由田副区长高声宣布把所有的坏分子驱出会场,这才进行文艺演出。张乾和不染不停在台上组织、伴奏与表演节目,场面搞得极为热闹,演出完毕能赢得各级领导的赞赏,结果也让公社李书记对两人的工作感到满意。

忙过一天到吃晚饭时,有的领导对张乾有好印象,李书记安排他当代表给人陪酒敬酒。田副区长自然也在场,他不知道张乾跟不染已有关系,对张乾的印象不错拉上他一起喝了一碗酒。田金昌从请媒人提上礼品去戴家后,其间只到学校来过两次,过后见不染反感他就不想来了。田金昌是个有心机的人,知道戴不染从表面上看只是个文弱女子,而骨子里的脾气却是刚烈的。他一心想把她弄到手,知道对这种事不能急于求成,不能蛮干,因为如此行事要是把事情搞糟了,会影响到他的名声和前程。他要主动走到戴家去认亲、祝寿和拜年,通过这些活动把他与不染的关系公布于众,并采用各种手段慢慢给戴家施加压力,等到他把这个高傲的姑娘制服,才能逼她就范,才可以堂堂正正地娶她为妻。眼前田金昌不管是走在什么地方,不管是做什么事情,都已算得上是个人物,他不相信自己就制服不了这么个小丫头片子。当天田金昌刚来,不染出于应付工作,只能给姓田的倒上一杯茶水。当场田金昌找不染说过几句客气话,不染只是敷衍两句马上走到一旁去,装成要忙于去招待别的宾客。到演出结束,不染怕田金昌来纠缠不清她躲着没再露面。天快黑时她见田金昌跟那些干部坐车离去,知道公社要放电影才来找张乾。在球场上找过一遍没见人影,走进寝室来却发现他已醉倒在床上。张乾之前去陪那些领导喝过不少酒,强撑到把客人送走,他感到酒劲上头摇晃着走进寝室,就醉倒在床上了。不染走来给他脱下鞋袜和衣服,又打来半盆热水给他擦过脸上汗。擦干净后见他仍没醒来,她让他睡好她就去球场上看电影。只因没有张乾在身边陪伴,她只看过半场电影没心思看,回寝室来坐在他床前看书。看到临睡时给他倒上一大缸热水放在桌上,想等他醒后好有水喝,她不喜欢闻酒气就去她住的那间房里睡觉。

张乾睡到深夜醒来,依然感觉头重脚轻,脑子昏昏沉沉的。喝过那缸水后需要小便,感觉去学校背后的厕所远,扶住栏杆走下楼去只管站在屋后的竹林旁朝着水沟里解决。回头时他踩上蛇被咬了口,当时没看清是条什么蛇它已逃进竹林去。然后感到痛得厉害,估计是毒蛇他只好去井边池塘上把脚伸到水里,一边浸泡一边用手不停挤压伤口,想把毒液给挤压出来。过去一段时间回到寝室里,休息一阵感到越来越受不了,他才叫醒不染。她走来看见他腿肿得厉害,马上去那边楼上叫来几个男老师,随后有两个老师就去找到李校长。校长赶来看过一阵,只能去供销社宿舍请来那个师傅用拖拉机把张乾运到冷溪医院去。当车子从风雨桥下驶过时,不想轮胎陷入河床的沙坑里,拖拉机一时半会没爬出坑来,然后看见张乾重新昏迷过去,只好用人轮换着背上他赶路。终于赶到冷溪卫生所天没亮,夜里没人值班只好派人去找医生。医生赶来处理过一阵,只因医院条件简陋没有那种抗蛇毒的药物,只好叫人把张乾送到县医院去抢救。等到重新找来一辆货车只运送到半途时,却发现张乾已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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