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芳接到陈妍自杀的消息,打电话通知芝兰一起坐车去梵净山市看望。两人去后听说陈妍因为配合那个超市老板小李,私吞五十多万税款被查出,结果就被定性为贪污要受判重刑。她不想困在监狱里慢慢被熬死,只觉得自己像只折翅的鸟,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就躲在书房里割腕自尽。陈妍在死前那天下午给芝兰打过电话,两人曾经多次从读书谈到工作,又从工作又谈到生活,谈到爱情,谈到婚姻,谈到理想,谈到人生。有次芝兰问:
“你跟张绍谦离婚后悔吗?”
“不后悔,我要没跟他离,现在可能仍在跟石油公司以前那些同事一起摆地摊,干杂活,这样过日子没意思。”
“你真舍得离开丈夫和孩子?”
“舍不得也没办法,过窝囊日子我要心烦。活得不好两口子平时爱吵架,到闹矛盾的次数多了,感情没了就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你觉得日子是没离婚要过得有意思一点,还是离过婚后要活得有意思一些呢?”
“说实在的,没离婚的时候我只希望快点离,总认为婚姻是一种羁绊,家庭是一种坟墓,只有离婚才是种解脱;而到离过一段时间过后,又觉得人还是该有个家为好。离婚后我跟过好几个男人生活,过后觉得还是与张绍谦过得有家有伴的才有意思。我做梦都爱梦见跟张绍谦和我儿子住在一起的日子,可是既然人生已经走到这一步,我想回家的路已经没有了,要说后悔也没那个必要。”
在陈妍临死前的一天,两人在电话里谈了一个多小时。当时芝兰听她说这辈子本想活成一个有作为、有品望,成一个有价值的人,到头来却是活得俗气活得无聊活得没意义。听她说得伤感与绝望,芝兰问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又不说。过后芝兰只能安慰她一番,说好过两天有时间去看她,不想她在当晚就选择走上这样的路。芝兰与周明芳赶到陈妍的住房里,她人躺在一张木板上,身上盖着被子,脚和头露在外面。脸上盖有草纸,揭开纸钱脸上仍有血迹,脸色白得吓人。头发零乱,一只脚穿有袜子一只没穿。张芝兰和周明芳烧上盆热水,流着泪抱住陈妍给擦洗干净脸和身子,接着梳理好头发。芝兰过去胆小不敢看不敢摸死人,而后奶奶、爷爷和大河死去,她曾给亲人洗脸擦身子,经历灾难的磨炼,她已变得不相信世上有什么鬼才敢接触死人。过后芝兰在陈妍书房的桌上看见放有一本《普希金诗选》和一个日记本,翻开的日记本上写有首名为《飞翔》的诗:
当羽翼被暴雨淋湿,
当翅膀被狂风折断,
当血液化成无色的雨滴汇入江河,
当躯体融入尘埃山川……
我的心只在蓝天上,
我的梦只在白云里。
……
这些诗句触及着芝兰的心灵,她想到自己和陈妍在当学生时对人生的期盼过于理想化,曾经执着于未来,向往美好向往诗和远方,爱把人生看得伟大,想象得了不起,期望自己日后可以纵马当歌,享有独立自由的灵魂。而今面对现实,芝兰却不知该是用什么样的话语来诠释人生:感觉这一生既是被岁月的车轮碾压成粉碎,又如同洪流中的一片树叶被浪花涌动,只能随波逐流;觉得一辈子活得如蝼蚁似的渺小,尘埃般的卑微,余生只能负重前行。陈妍离婚后没了家庭的羁绊,曾经跟不少男人混在一起成了大众情人。而今她的人生落入这样的结局,不知这到底是她红颜薄命,还是咎由自取?陈妍曾是喜欢用诗歌来书写人生的意味,期望自己的人生能够活成一首优美的诗,不想而今她走过的一生,难道只能成为一首哀婉的诗篇?成为一首恶诗篇吗?或者说她选择自杀,这究竟是为了逃避所犯下的罪责,还是想以生命为代价,用血水洗去身上的罪孽?不管怎么样她人生落入这样的惨境,在临死前她仍在读诗,芝兰却不明白她在读诗时,究竟是怀有一种什么样的心境。
张雪从外地回县城开上宾馆后,曾打算找上一个相当的男人成家过日子。当初她想找一个有正当职业或是擅长经营的人,可跟这样的男人处上一段时间,要说是陪人上床玩玩还可以,但真当提到什么谈婚论嫁的事,那些男人就嫌弃她当过卖身小姐,嫌她名声不好若是娶她回家,担心自己在亲戚朋友当中没面子,结果就跑得远远的。过后她降低标准,去找那些从农村进城来打工的。她去舞厅跳舞,认识一个在舞厅音乐队拉琴的,小伙子名字叫李然。张雪与他跳过几次舞见他不仅外表长得英俊,穿得气派,说话嘴巴也甜,容易赢得众多女人喜爱,而且琴拉得好听,舞也跳得漂亮,认识过一段时间两人成了男女朋友。当时舞厅生意不景气,李然的收入少不够自己平时花销,张雪乐意拿钱给他用。不久舞厅经营不下去散伙了,他没处挣钱张雪出钱给他租房和购买好几张麻将机。过后麻将馆的生意好,李然每月有上万的收入。张雪喜欢去麻将馆里打牌,他也乐意到张雪的宾馆里来玩耍。以前张雪能被陈彪轻易勾引上手,也是因为经不住帅小伙的诱惑,而后她喜欢上这个李然也是因他长得帅气,两人在一起一段时间过后,她叫他去登记结婚,而他见她没怀上孩子,他私下与宾馆里另一个姑娘好上,两人在一起没几个月见那姑娘怀上孩子,李然悄悄领上姑娘回家去结婚。
那位姑娘长得漂亮,也属于村花或校花之类的风流妹子。她在读高中时只因父亲患尿毒症,想换肾需要一大笔钱。姑娘家没钱她希望父亲能活下来,只想找上一种来钱来得快而多的职业干,于是辍学在去给那些老板和官员当情妇的同时,也经常到几家宾馆里来当按摩女挣钱。以前张雪与男人们在一起,要是稍有不慎她会受精怀孕的,曾多次去作过人流手术,那时为这事她深感苦恼。但是过后她染上两次性病,治愈后她跟男人上床没作过避孕处理,却没怀上过孩子。张雪跟李然同居想怀上个孩子,去看过许多医生吃过不少药,结果都不管用。她知道男人们嫌弃她的原因是她的名声不好和不能怀孕生育,而从李然离开之前,她是从没想到自己会活得连个从农村来打工的男人也留不住,为此心里开始感到自己是活得悲哀。而后她每当想起这些事,不愿去在乎自己这辈子在今后到底能活成怎么样,只想继续放荡下去打发剩余时光。
张雪对自己的婚事有苦衷,不愿说给母亲听。芝兰见女儿从表面上看去是活得光鲜,但她不知道女儿的苦衷,只想劝女儿抓紧时间找个对象成家。可每当提及这事见女儿反感,芝兰不明白原因就不敢多问。自从那个李然离去,张雪不敢奢望这辈子能遇上那种所谓心心相印的人,能够和一个小伙子产生什么爱情,只想找到一个过得去的男人,跟她成家凑合过日子就不错。她平时感到无聊,爱去麻将馆打麻将。有次打牌到深夜散场,在回家途中走到僻静路上,遇上两个二十来岁的男子拦住她抢劫。当场没办法她只能将钱包、项链和戒子全部摘下给两个歹徒。她手指上戴满各色戒子,当脱下最后一颗递给两个人,有个男子骑自行车从身旁路过,她见歹徒没走远,大胆喊道:“抢劫啊!有人抢钱!”当场两个歹徒只顾跑,男子骑车赶到两人跟前跳下,歹徒是抽白粉的,没多大力气只三两下就被制服。男子将钱包和所有首饰全部夺下,拿来退给张雪后推车陪她走完剩下的路。当走到宾馆楼下要分手,张雪心存感激打算过后请那男子吃饭,问他要了电话号码。不久两人见过几次面,张雪了解到那男子名叫陈新,已有二十九岁,在农村一所小学当老师。他人长得不错,但穿的衣服和皮鞋是便宜货,不仅没显得帅气反而显得土气。他出身农村家庭离县城有二十里路,父亲有病他家素来就穷。他不善言谈,从小到大手上没几个钱,在生活圈里从来不能潇洒活一次,因此在人群中属于老实人没什么气场。他经常骑车回家去看望老人,工作已有八年时间别说想在城里买套房住没钱,连回家照顾父亲想买一辆二轮摩托也不行,因此只能骑自行车赶路。他看见张雪长得漂亮,又有钱,心里倾慕想与她见面。但见面时他又感到自卑,有心与张雪谈朋友,却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就不敢把话说出口。而今张雪只想找上一个踏实的男人过日子,想着她夜里路遇歹徒抢劫,他见了能毫不迟疑地跟歹徒搏斗,感觉人品不错与他见面处过一段时间,她给他买了一辆摩托。张雪知道陈新好歹是个拿国家财政工资的人,又受过师范学校的教育,这样他家里穷她不介意,他人老实没气场她也不嫌弃。她认为只要男方的人品没问题,人老实点倒是容易靠得住。而今她只能喜欢上像陈新这种本分的男人,希望能与他生活在一起,相反她还担心他在完全了解到她的底细后,怕他要嫌弃她不愿与她结婚。
陈新平时乐意跟张雪在一起,她给他买了摩托和品牌服装,两人算是男女朋友了。陈新经济条件不怎么样,可男人天生好色在选择对象方面,他与多数人一样也想找上一个长得漂亮的姑娘,当然也想找上一个领工资的,或是家里有钱的人。以前他遇上两个有工作单位的人,第一个姑娘在本县一乡政府上班,经人介绍两人认识后好上几个月,姑娘了解到他家条件太差,就与他分手。第二个姑娘姓王在一所村小教书,两人确定关系后在一起半年。小王长得不错也对他好,两人合得来,可是过后小王把事情给家人说了,母亲希望女儿能找上一个家住城里,最少男方在城里得有一套房。这样事情在女方母亲的干预下,不能结婚两人只能分手。眼前陈新遇上张雪,见她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有钱,心里贪恋美色和钱财他把她当成公主、当成天仙一般对待。而后他当知道张雪曾做过卖身小姐,犹豫一阵依然只想跟她在一起。再过一段时间,他又知道她不能生育,还发现她眼前尽管没接客了,却仍在跟两个当官的男人有暧昧关系,这样他心里纠结就下不了决心跟张雪结婚。最后能促成陈新跟张雪结婚的原因,是他父亲犯病送进县医院,结果检查出是肺部生有一块肿瘤,住过几天院医生建议家属将病人转院,说能及时转到重庆或是贵阳的一些医院去做手术为好。陈新的父亲曾经患有胆囊炎和胃出血,体质不好每次住院都得花费不少钱,眼前需要进行肿瘤切除手术又得花费一大笔。父亲没活到六十岁上怕拖累儿子,就不答应再去医院。回家身体发热不能进食成天痛得不行,只能不停呻唤。然后陈新不忍心看着父亲痛苦的模样,找不到人借钱只能向张雪借了五万,送父亲到重庆西南医院做手术。这样他花了张雪的钱,他才决定跟她去领结婚证。婚后陈新遇见张雪跟那两个当官的男人同床,知道妻子为了依附权势,她竟然成了自己与别人的共享资源,他只能委屈自己装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陈新跟多数教师一样,在学校里论能力既不是当领导的材料,又不能成为教学骨干,也不会做生意捞外快,只靠几个死工资吃饭。张雪对陈新没眼缘,相处的时间久了不能产生激情,总感觉他不是自己应该爱上的人。两人生活在一起,她偶尔会感到于心不甘,想着要是她没当过卖身小姐,要是能怀孕生孩子,那凭自身条件她是看不上像陈新这类男人的。而陈新看张雪尽管有眼缘,从长相和经济条件来看,感觉她正是自己想找的人,但他当了解清楚张雪的底细后,也会想到要是自己家庭条件好,要是有钱能买上一套住房,就留住前女友小王老师,要是有钱给父亲治病的话,他这个堂堂正正的国家公办教师,也不会轻易答应跟身为卖身小姐,而又不能生育的张雪来结婚。人生不如意者常是十有八九,张雪知道和陈新不是因为爱情而走在一起,而是为了各自的需要凑合成一对人,两人生活在一起说白了只属于世俗婚姻。张雪一直渴望能拥有一份纯真爱情,可她对陈彪和李然曾经有眼缘,从跟陈彪谈恋爱开始,但到了解他是个花花公子后,感情只能以游戏的方式结束。她在感情上没有一种好的开头,走向堕落过后遇上李然好上一段时间,也没有一种好的结局,她算是没有体验过什么纯真感情的滋味。张雪每当想到自己的感情经历,想到自己的婚事,难免要对人生感到迷茫。处于迷茫的时间她把头想昏了脑想胀了,偏是想象不出爱情的真正含义。想不明白到最后她不去想,只管顺其自然地安心跟陈新过日子。
张雪婚后两年,有广东惠州曾包养过她的那个赵老板通过多方面打听,终于找到张雪的下落。赵老板找代理人在松涛县城打算起诉张雪,逼迫她赔偿以前偷走的五十万。张雪知道自己干那事属于违法行为,没理由与人去法庭进行抗争,怕蹲监狱可她没那么多钱去赔偿别人,想卖掉自己的宾馆一时又卖不出这么多钱,只能把事情如实告诉给母亲。芝兰不知张雪犯有这桩案件,听说后先责骂女儿一顿,然后只能请求赵老板不要去法院起诉,要求以私了的方式赔偿他损失。这样赵老板说这些年来物价涨得快,按照房价来算在原价的基础上差不多已是上涨了三倍。他提出苛刻条件要张雪按照三倍的价格赔偿一百五十万,否则他去起诉除了要张雪赔钱而外,还要送她去蹲监狱。芝兰不赞成女儿的处世法则,知道自己以前没将女儿管教好,女儿的人生和价值观有缺陷,走错路了至今才留下祸患。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世上没有免费午餐。然后芝兰只能将在双汇锰业公司领到的股金红利、与别人合伙做生意赚下的钱,以及店铺的租金,拿出一百五十万去赔偿别人。事情摆平后张雪想着自己处于为难时刻,到底是母亲能心疼女儿更能为女儿挡风雨,这样母女的关系变得亲密。芝兰知道张雪有了丈夫不能再经营这种违规宾馆,若要经营下去她得与那两个给宾馆充当保护伞的男人经常上床鬼混,这样下去陈新会受不了。为此芝兰就借机逼迫张雪必须把宾馆废除,随后把它改成一家小超市经营。当然张雪有了丈夫但家里没孩子不成,芝兰陪同女儿去一家著名医院做过试管婴儿,成功后张雪生下孩子,家庭才算完整。
黄佳慧救过张懿的命,张懿到姨妈家来跟表哥黄佳勇玩耍,也跟黄佳慧混熟过后,喜欢到黑塘渡口附近的深潭上来钓鱼。钓到鱼后免不了要送给小慧和张燕两家吃。张懿跟小慧认识一段时间,遇到农忙时间他爱替她去拉渡船看守渡船,她就陪父母下地帮忙干活。而后从拉渡船开始,张懿还陪小慧去地里干活。张燕看见两人爱在一起,想把他俩撮合成一对人。小慧和她父母喜欢张懿,却都嫌弃他吸毒。小慧是个明白人,知道张懿要是不因为吸毒,他是看不上像她这种农村姑娘的。张懿最爱的人是李青青,可他知道不能跟李青青结婚,若是两个吸毒成瘾的人生活在一起,结果只能是死路一条。张懿给小慧家干活,干完活吃过晚饭去姨妈家睡觉,有时也跟黄佳勇上山去砍竹子用来养竹鼠。小慧知道自己想与张懿结婚,无论如何她得设法让他戒毒。要是戒不了毒瘾,那说什么也没用。张懿喜欢跟小慧在一起,明白小慧的用意也想下决心戒毒。他知道要是不能戒毒,别说小慧的父母要不准两人处在一起,就算他能跟她结婚,结果他只会害她过后守寡。张懿从没干过农活,身体虚弱他顶着烈日跟小慧一家人上山,成天给那几十亩地的金银花去松土施肥。经常别人什么时间出工,他得什么时间跟上走;别人什么时间收工,他才可以跟着回家休息,不能享有半点优待。在干活时别看那遍山的金银花在开放时显得香显得美,看去令人感到舒服。其实这只属于那些闲游者的心情,而真正干活的人被太阳晒得头昏眼花,累得喘不过气来,他们是少有心情来欣赏风景的。以前小慧下地干活的时间也少,张懿来后她试图让他戒掉毒瘾,想改变这个浪荡公子的处境,她才咬牙成天带上他下地。夏天遇到下雨或是中午太阳晒得毒辣,两人早晚都得坚守在地里。张懿只干上一天背部就晒脱一层皮,头几天他只想喝水,水喝多了汗要不停地流。当汗流多了身体容易发虚,使不上力感到眼里在冒金星。有两次他受不了折腾昏倒在地,可是休息上一阵还得继续去干。然后他的肩膀和手板脚板磨破几层皮,累得晚上睡在床上浑身骨节发痛。他吃不了这种苦头,有时想着我宁可去戒毒所或是在监狱里蹲一辈子,也比处在农村干活要轻松得多。忍受不了辛劳有两次他跑回蒿坪村,成天重新守在河边钓鱼。黄佳慧见他走了也不留,她对他的态度是你心里既然有我这个人,愿意到我身边来就来,不愿意来我也不强求。因为她明白要是他没信心吃苦,没毅力戒毒,那说什么也没用。张懿离开一段时间感到无聊,知道自己早是离不开小慧,离开她后他感觉日子比蹲在监狱里难熬,然后心里只想往黑塘渡口跑。去后他给她拉过几天船,不久又得下地坚持干活。干上几个月,他饭量开始增大,身体日渐变得强壮有力,脚板手板上磨出了硬茧子,两肩也长有死肉疙瘩,这才适应去干农活。
小慧为了强迫张懿戒毒,强迫他劳动,平时对他的要求简直近乎于苛刻。有次去割稻谷,他的手指被镰刀割破,血不停地流。她去田埂上摘来几片野青菜叶子用刀把子将菜叶捶烂,贴在伤处用手帕包扎上止住血,他得继续顶上烈日割稻谷。还有次去山上收包谷,两人将包谷棒子全部扳下堆放在地里。然后他挑上箩筐她背上背篓,不停把包谷搬运到山下的公路边来,到下午好借用黄佳勇的车把包谷全部运回家。搬运得几趟后张懿不小心脚下踩滑摔倒,一挑包谷棒子有大半被撒落在路坎下的草丛里。他的脚被石块划开一道口子流着血,当时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为好,只管用手捂住伤口,不久手指也被血染红了。小慧赶来在路旁摘下些野菜嚼烂,依然把它贴在伤口处。处理过一番给他止住血,她去把撒落的包谷全部捡回箩筐里,等他休息一会仍得带着伤去挑包谷。挑过一趟包谷伤口又渗出血来,他见了没理会只顾干活。然后不知在什么时间血没流了,只得坚持把包谷挑完。
也许爱情真有无限力量,张懿能够听小慧的话服从她管,这让芝兰平时少操许多心。小慧通过逼迫张懿干活,让他长期日晒雨淋,多流汗多吃苦,狠心把他磨炼成个农民。然后见他在收稻谷时每担可以挑上一百五六十斤的稻谷,知道他已戒掉毒瘾,她才真心把他当成未婚夫看待,确定要嫁给他,她才接受与他亲热。张懿以前跟那些白粉妹厮混,长期与李青青在一起感情形同小两口一样地情浓意蜜。当与黄佳慧守在一起,他隔久了没跟女人上床,有时他会按捺不住心底的欲望,曾多次向她提出非分要求。而小慧心里有介意除了只给他拥抱过,平常她显出一副俨然家道德行,不为情动的神情,连嘴也没让他亲过一回。在收完稻谷后,有天下午小慧拉渡船,张懿守在渡口上的柳树下钓鱼。岸边柳树浓阴遮盖,芭茅草穗迎风摇动,有不少的水蜘蛛在水上游动。天黑一阵月亮升起,她见好久没人过河感到热,想下河洗干净身上的汗,就把船拉到河中去。张懿见小慧下河洗澡,也从岸上跳下水游到渡船附近。两人在水上来回游动,她玩累了游到船尾舵屁股下,伏在舵片上休息想把身上泡凉快。他也游过来顺手抓在舵架上,两人面对面说过一番话。她脸颊泛出红晕,眼色明亮动人,面带春色。见他看她看得忘记眨眼皮,她只管把水向他脸上浇去。两人互相浇过几下就搂紧在一起,他想亲吻,她躲闪一阵两张嘴终于贴在一起。然后她依旧伏在舵架上,他不停在她身上摸,经不住他反复折腾,她那颗平静的心被打乱,冲动起来如同河流在暗潮涌动,不停喘着粗气,陷于不能自拔的状态。他早想寻机放纵自己,藏在船尾暗处变得肆无忌惮。他正要扒下她裙里裤衩,对岸却有人在高声喊着要渡河。她推开他叫他赶快去拉船给人过河,她怕人看见她在夜里躲着跟男人洗澡,不敢上船只能躲在船尾下,趴在舵片上跟随渡船游动,不敢弄出响声。站在船上的不知道船尾藏有一条美人鱼,那几个过河的上岸走远,张懿依旧把船拉回河中停住。小慧看见附近没人,离开船尾游到船身中间,抓住船枋爬上船。见她走进船篷里换衣服,他从身体变得强壮后知道她能头次接受他亲吻,让他在她身上摸来揉去,他想当时要是没人喊渡,没人干扰的话,趁她趴在舵架上他早把她的裤衩给扒下了。眼前他见她躲进船篷里换衣服,忍不住也钻进去。她在船篷里脱下身上湿衣衫,用帕子擦干身上的水,只穿上一条裤衩他溜进来从身后搂住她。
“坏家伙,谁叫你进来的?”
“小慧,我爱你!”
张懿见小慧裸露着上身,说罢他的手又在她胸脯上不停摸。她平时不敢跟任何男人有过亲昵的行为,刚才躲在船尾下被他撩拨得忍受不了,而遇到来人喊渡,她变得冷静后只想守住当姑娘时的最后这道防线。他却只想达到目的满足欲望,伸手来脱她裤衩,这时她用力从他怀里挣脱身,显出素心无欲的神态说:
“现在不可以这样。”
“要哪时才可以?”
“到结婚。”
“我俩今晚就结婚。”
“胡说八道,结婚是一生中的大事,我不想草率办事。你要真想和我结婚,去叫你妈请先生选定一个好日子。”
“选到这个月可以吗?”
“你家选到哪天,我哪天就是你的人。”
“既然这样,我俩今晚就……”
“不可以,我妈说了,当姑娘的得守规矩。”
“你家从哪里来的这么多规矩?”
“你能娶上一个守规矩的姑娘不好吗?反正没到结婚的时间,我是不会随便跟你这样的。”
小慧说罢穿上衣服走出船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