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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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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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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河情》连载

第四十四章

介绍过一通傩戏,感觉话题却是扯远了,自然应当回到写大家给兰妹子家帮忙插秧的事情上来。唱过一番傩歌,插秧忘记了酷暑,忘记了疲劳,不知不觉就把剩下的小半丘稻田的秧苗插完。午休时几个小伙子下河去洗泥巴脚,洗澡,芝兰和小梅只是在水沟里洗干净腿上的泥巴,还得抓紧时间回去准备好晌午饭。吃过午饭后,芝兰想着几个小伙子帮她家干活辛苦,临时向小梅要了两双鞋垫送给文子和方矮子,自己事先亲手绣好一双留给大河。给大河的鞋垫上绣有一条河,河里长有几支兰花,两只鸳鸯鸟依偎在兰花丛中。给文子和方矮子的芝兰故意当着小梅的面给的,给大河的却是另找时间悄悄递。而后大河拿到鞋垫,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兰妹子给的赠品,鞋垫用五彩丝线绣得花花绿绿的,他只顾高兴没来得及细看鞋垫上绣的花样,大声说:

“这两只水鸭子绣得太好看了!”

“呆子,小声点,慢点被他们听到了。”芝兰脸红起来,一边用毛巾假装来擦汗,一边想着:你这个傻大哥,连鸳鸯鸟和水鸭子就分不清。然后芝兰不好意思给大河解释,只是显出害羞模样说,“我不会做麻亮,绣不好,绣得一点不好看。”

“好看,好看!太好看了!”

此刻大河看着她隐藏在斗笠下的那张脸,恰如桃蕾绽放,桃花含羞一样,长得跟画卷里的仙女一般妩媚!

大河、文子和方矮子留在厢房楼上午睡,小河回家去休息,等睡到太阳偏西感觉阴凉些再下田去插秧。芝兰从学校回来,昨晚三个小伙子去河里照鱼,捕得几斤鱼和七八只团鱼,拿到芝兰家灶上煮来吃夜宵。他们擅长捕鱼,尤其是方矮子捕捉团鱼更厉害。当捕到团鱼后用开水把它汆过一番,去掉团鱼外面那层膜,这样煮来的肉就不带腥味。当晚吃完夜宵后时间已到一点多钟,大家才回家睡觉。那时团鱼刚变成有钱人餐桌上的美味佳肴,进行大肆捕捉杀戮,白河里的团鱼仍是比较多的。夏天夜里团鱼喜欢爬到岸上沙地里,扒出一个小沙坑再将卵产在坑里掩埋好,等到天气热气温高,那些卵孵化出小王八后,再爬到河里来长大。三人爱用废竹缆点燃去河里照鱼,运气好的时间一晚上可以捉到大半水桶。而今在芝兰家屋后的灰坑里,还扔有大半背篓吃过的王八盖子。文子得到鞋垫也是兴奋不已,他最先爬到厢房楼上占到芝兰的床位躺下,当时枕上的气味对文子有种莫名的刺激和诱惑力。他闻着兰妹子留在床上的气味,即便头晚上熬夜而到眼前又很有瞌睡,偏是睡不着。他想入非非在枕上捡到几根长发,睡不着觉就用发丝在手上缠来绕去。大河和方矮子只能睡在床下铺好的那张竹席上,躺下之后两人马上进入梦乡。休息不到两小时接着去插秧,这时尽管午后的烈日减弱了些,可仍然很晒人。文子刚才没睡着,现在没插得几手秧,站在田里疲倦得熬不住,不知不觉就打起瞌睡了。大家见他闭上眼皮,指间捏着的秧苗慢慢从手心里滑落在水里,感到那模样有些滑稽可笑。过后方矮子走去抠了一团泥巴,轻轻糊在文子的鼻孔下。在迷糊中文子感觉嘴上凉凉的,本能地伸出舌头来舔着,随后舔出一嘴的污泥。方矮子占到便宜,感到好玩忍不住笑。到文子醒来知道是矮子整的名堂,想报复就顺手抓上一团稀泥,使劲朝方矮子扔来。方矮子没躲过泥团被扔到身上,在胸前衣服上糊有片污泥。接着方矮子也抓起一团泥巴想还击。文子只管虚张声势地捏紧拳头轮着双眼,变成只恶狗似的龇牙咧嘴地骂:

“你敢扔来?扔着老子不按倒你整死你?”

方矮子从小打架本来打不赢文子,长大后自然会虚火他,遇事总是怕他的。看见文子的模样做得凶,矮子不敢把泥团扔过去。方矮子吃亏过后感到不舒服,随后只见嘴巴咧咧歪歪地动几下,委屈得眼泪很快流出来,一直流到嘴巴角上。他从小到大就是这种人:占到便宜了爱咧着嘴巴傻笑,吃了亏就歪着嘴巴哭泣;而过不了一会就把委屈忘记得一干二净,又咧着嘴巴笑起来。芝兰见方矮子擦着眼泪,走去劝好他停止哭泣,给他到水沟上去洗干净衣服上的泥。

文子经常帮忙给芝兰家干活,有时他娘刘彩娥走在路上看见儿子在烈日下,挑着满满的一担农肥,或是稻谷之类的,挑得扁担老是颤悠颤悠的如跳舞,也压得儿子咧着嘴巴喘不过气来。这样刘彩娥看不顺眼儿子的贱脾气,遇上芝兰爱不满意地说起闲话来:

“兰妹子,你会用哪样妖法,爱把我家那个懒家伙哄得这么勤快的?我看他只差点被你哄得连魂就没了。”

这话说得芝兰脸上红彤彤的,低头只敢随口答应一句:

“表嬢,看你说的,他只是爱来找大河玩耍。”

“耍他个鬼!你想想看嘛,我经常忙得要命,每次想喊他狗日的下地去帮我几手,就是皮扯扯的喊不动他。有时我下蛮喊动他了,走到地里去就不肯下力气,只爱跟老娘磨洋工。狗日的,他懒得啊,硬是懒得出奇了的……”

刘彩娥仍在抱怨不停,芝兰不敢再搭上半句,只顾急匆匆地向前走去。芝兰怕别人说闲话,不希望文子来帮忙干活,可是他本人偏爱跑拢来,她也拿他没办法。记得有次,芝兰和大河在地里扳苞谷,文子走到附近的草丛里来抓蚂蚱和小青蛙之类的,用它们充当鱼饵用去钓鱼。文子见两人在地里干活,隔着两条田埂就喊着:

“兰妹子,我来帮你。”

“不用,只有几挑苞谷,我和大河扳得完。”

“我帮你们几手,早点干完好休息。”

“文子,这些时间钓到鱼没?”

“钓得不多,哪次要是钓得多,钓到大鱼了,我拿来送你。”

文子给兰妹子干活心里有瘾,手上脚上也像长有神力,他走来把苞谷棒子扳得噼里啪啦地响。只扳过一阵在土边的草坪上,已垒起如小山一堆的苞谷。大河见扳下的苞谷棒子堆得多,怕过后一时挑不完它们,便用箩筐想先挑上几挑回去,只好让两人在地里继续扳。芝兰扳过一阵,悄悄钻进苞谷林深处没出来。不久文子也钻进去,当时他没找到兰妹子,只见包谷林里留下片如草帽宽的湿土,而且松土上冲刷出一个洞穴来,有几片野菜叶子被尿冲倒,翻过面来软塌塌地趴在泥土上。文子知道这是兰妹子刚才躲进包谷林里蹲着撒尿留下的,他眼光僵视在湿地上,盯着那两片被尿液冲翻白的菜叶,感觉那片土地很是值得他去研究似的,对他很有吸引力。文子蹲在地上发呆一会,回过神来找那迷人的兰妹子,却发现她已钻出苞谷林,蹲在土埂旁的水沟上,一边洗手擦脸一边哼着《小放牛》的曲调来。文子走到兰妹子身旁蹲下,见她用湿手绢从脸上擦到脖子下再抹到胸前。芝兰发现文子伸长着脖子偏着脑袋,盯着她胸前衣襟处的裂缝偷看得目不转睛。当时她用手绢沾上水,突然朝他脸上浇去。他身上湿了等到反应过来,想捧上水来还击,她却跑进土里扳着包谷棒子来。文子跑去想把芝兰拉进包谷林中去,她不敢轻易跟他钻进包谷林的深处,挣脱手跑出包谷林,只能站在土边上干活。然后扳有半背篓包谷棒子,大河已挑上两个空箩筐,从那边的田埂上走来。

等到把所有的苞谷扳完,大河有力气连续挑上好几担送回家。最后看见剩下的包谷不多了,他给自己装满一大挑,也给兰妹子装上一背篓,还给文子装满一蛇皮口袋扛回去。大河挑上重担跑得快,两人撵不上就落在后面。走到半路上两人想休息,芝兰顺便把背篓搁在路边转拐处的半坎处。文子把口袋扔在地上等她。休息一会,芝兰想起身却没用上力,没能及时把肩上的苞谷给背起来。文子走去在背篓下提了一把,她才站起身来。而在提起背篓过后,他顺手在她屁股下摸了一把,没想到这个动作正被天贵撞见了。天贵是去烟地里给草烟抹芽掐花,回家走到转拐处遇见文子对孙女动手动脚,老家伙的脸色变得不好看,走近后不高兴地责备孙女说:

“只有几个包谷,又叫别人来帮哪样鬼忙?”

芝兰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急忙走路。文子听出老家伙话里的意思,扛上苞谷只顾飞也似的朝前跑。天贵不喜欢文子老爱上门来找孙女,看出情况不对过后见文子走到张家门上来,爱用铜头长烟锅不是磕在靠椅下的脚柱上,就是磕在身旁那棵柚子树的树干上,只管磕得砰砰地响。文子明白老家伙使劲磕烟锅头的用意,过后每当看见有天贵在家就不敢轻易去。文子去时先要躲在张家屋前坎下观看情况,见天贵没躺在院里柚子树荫下的靠椅上吸烟,弄清楚老家伙没在家,文子才大胆朝石阶上走去。有几次他没走上台阶,只走到水沟边突然发现天贵从屋里冒出头来,或是从柚子树荫下冒出一股蓝色的烟圈,然后那些烟圈又飘进树叶里去。文子心里虚火天贵表公,脚步只能悄悄朝后退去。有次文子后退时不小心踩上堆猪粪,没站稳他滑倒掉进路旁的水沟里,结果变成一只落汤鸡。

落日悬在河对面的山顶上,山坡上的桐子树林早映出斑驳的色彩。大家从鸡刚叫过片刻开始起床去秧地拔秧苗,拔到太阳升起有好几丈高,开始下田插秧,插到太阳落山就收工。这时脚杆上裹满了泥泞,芝兰和小梅下河去洗泥巴脚,两人穿上鞋子走路,脚上有泥容易打滑,怕脚崴断凉鞋跘子,只好提上鞋赤脚向河边走。夏初河洲上生长着一簇簇颀长而又翠绿的蒿草和芭茅草丛,草间开着一些零星无名的野花。河中央系有两只渔船,在一只斜翘的船尾上,正傻愣有一只翠鸟。一群水鸭子蹲在岸边草丛上,形成一大片驳杂的亮色,它们都把长嘴啄进翅膀下面埋头打瞌睡。近年来由于环境遭到破坏,河滩上少有其它的水鸟。当时飞来七八只白鹤,它们的毛色全是纯白的,长着纤细的豆绿色的高脚,在浅水滩处伸缩着细长的脖子,只管在寻找小虾或是啄着小鱼。河滩上还有几个放牛娃,都是光着屁股正在摸巴岩鱼。有时娃娃们靠近白鹤群身旁,白鹤飞过他们的头顶,又跑到下游去活动。水塘中有几头水牛,牛们从稻田里被解放出来,躺下身子埋头在啃食河底水藻。被晒过整天的鹅卵石到眼前变得火热,她俩踩在石头上却怕烫伤脚板皮,一路踮上脚小跑过河滩。河边充满夏间的欢乐,四位小伙子一头扎入河水中,仿佛进入一种清凉世界,顿觉浑身爽快极了。

“两个别站着,快下来洗澡。”文子说。

“算了,我们没带有衣服换,晚上再来洗。”

小梅说,两位姑娘的身上也是汗腻腻的,身子感觉热得快要被太阳烤熟了一般,但是她们只能用手绢浸在水里来擦洗身子。脚下的水凉得舒心,两人本来也想像四位小伙子那样泡下水去,好释放释放这炽热和疲惫的身心。可她们没带有衣服来换,又怕这夏季的衣衫本来就单薄,若是浸湿过后它会变得又透明又紧贴在肉身上,浑身凸凸凹凹的,在白天走回村子去一路上什么部位都要显得清清楚楚的。这样心里有所顾忌,两人心里本想洗澡却不敢淌下水去泡个痛快。通常只能等到夜幕来临后,她们爱邀上伙伴带上干净的衣裙,走到河边来下水畅游一番,洗干净了身子好回家睡觉。

“穿上衣服睡下来,泡在水里舒服得很。”

“不了,我俩先去帮我妈弄饭,等你们洗过澡好有吃的。”小梅知道表哥文子是想叫兰姐下水去,借故去捡鹅卵石想拿回家去压水腌菜,就走到一边去。接下来芝兰告诉文子,也是说给大家听,“听说黑塘渡口今晚要放电影,吃过饭我们一起看电影去。”

“放什么电影?你听谁说的?”

文子问芝兰。

“中午黄立志来村里卖粉条,说演的一场是《刘三姐》,还有一场好像是……是什么啊,你姓什么的。”

“那究竟是什么啊,你姓什么的呢?说得我听也听不懂。”

“我忘记了。”

“兰妹子,别逗我,快说出来吧。”

“好像是一部叫做《爱情啊,你姓什么》的。”

“嗳呀!爱情啊,爱情!这太来劲了!”

文子听见“爱情”两个字,在水里兴奋得手舞脚蹈,扎入水里冒出头来及时抹去脸上的水珠子,催促芝兰说:

“兰妹子,快和小梅去帮我舅妈煮饭,吃了饭好去看电影。”

说到看露天电影,记得第一次在村里放《地雷战》,银幕挂在学校操场上的厕所旁边。看过电影回家睡觉,方矮子老想着昨晚上的电影里埋下那么多地雷,睡不着到天没亮他起床最早,走到挂过银幕下地上的草丛里来,想找到几颗地雷用它去埋在山上炸野猪。结果地雷没找到一颗,倒是不小心踩上一堆臭屎。当时芝兰看见文子提到“爱情”二字兴奋不已,又见身旁只有文子一人,她小声说:

“文子,你的爱情姓什么?”

“兰妹子,我没爱情,没人会喜欢我。”

“怕不会吧。”

“故意来问哪样呢?有没有你会不知道?”

“你说嘛。”

“我的爱情姓张,她就站在我身边。我知道我所爱的人,她是不会像喜欢大河那样地来爱上我,我有爱情也等于没有。”

“文子,你不要这样想。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你爹妈不会答应让你到我家来当上门女婿,我两个就不可以住在一起。”

芝兰不敢继续用话来招惹文子。她走开不久,四个小伙子游过河去。在对岸那些乱石窠中,生长着许多的水山芋。这种芋头容易麻嘴不宜吃,那宽阔碧绿的芋叶撑开着,形状却像一把把的小伞。大河游到河对面捧上水浇在芋叶上,叶子在晃荡几下的同时,水滴也如玉珠一般徐徐地滚下来。大河觉得有趣,顺手摘下两张绿中透着浅紫色的芋叶,举在头上游过河来,对芝兰和小梅说:

“给你们一把伞。”

当时芝兰穿着红色的衬衣,衣服有些退色;身着黑色裤子,挽上裤腿;头上顶着片山芋叶立于水中,柔发随意披散在肩背上,一缕儿鬓发自然而然地曲在嘴角上:面容和身姿如临水照花一般地俊秀。小梅穿着件碎花衬衫,蓝色裤子,头发用手绢扎成一束,头上也顶着一片山芋叶。小梅的长相尽管不及芝兰妩媚,倒也纯朴和端庄。这两位农家女子舍不得穿上新衣下田干活,来裹泥巴,只是穿上旧衣衫,却能透露出一种温婉可人与自然随意的“叶美人”的风采。

到傍晚,黑塘渡口附近十里八寨的年轻人都赶来看电影。芝兰他们吃过晚饭天快黑,她想到从干姐张燕生下第二胎孩子,有一段时间没去姐家,眼前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带到姐家去,只能带上几十个鸡蛋顺便去看望一趟。芝兰和小梅换上一身新衣服,稍微打扮一下跟着四个男生与村里的几个年轻人出门。电影是在学校的操场上放的,场地上聚满了黑压压的人。大家赶到黑塘渡口,电影准备上演。张燕没来看电影,只打发丈夫来。黄立志找过一阵找到他们,想邀请大家去他家坐坐。芝兰只将鸡蛋拿给姐夫,说好要等看完电影再去姐家。大家没凳坐,当地学校怕看电影的人多,容易损坏课桌凳,事先把所有教室的门锁了,就找不到凳子。黄立志家的客人先赶来的也把凳子搬去用,他只搬到两把凳子想给芝兰和大河坐。当时大河没坐,只叫小梅坐下陪芝兰。其实电影共演三场,先上演的是《洪湖赤卫队》。“洪湖水翻白浪,岸边尘土扬……”开场的画面和歌声先把观众们的心揪紧,当演到韩英被彭霸天抓进牢房关押时,韩英伏在窗口上声情并茂地唱歌,唱得极为凄凉和悲壮。操场上一片肃静,所有的村干部、社员、教师和学生激于义愤,热血高涨,脸色显得严肃和认真,心里仿佛充满仇恨,都想拿上大刀、标枪、锄头与镰刀,想效仿电影上的农民争相去参加赤卫队,并如葵花向阳那样跟着共产党闹革命,消灭那些屠杀劳动人民的反动政府和地主恶霸。芝兰喜欢听《洪湖赤卫队》上的歌曲,听时有种灵魂获得净化和感情得到升华的感觉。

上演《洪湖赤卫队》时的气氛显得安静和庄严,而到播放《爱情啊,你姓什么》时,场面就变得躁动不安。文革过后禁锢的思想已经解冻,年轻人的感情正处于活跃与容易亢奋的状态。他们看到关于爱情的电影,看到女主角林蓉蓉依偎在男主角小李怀里的短暂镜头,这给荧幕下的男女青年们留下了深刻印象。有的男青年兴奋起来,想着自己要是也能拥有一个如林蓉蓉那么俊俏的对象搂着抱着,能够拥有那么甜蜜的爱情生活的话,一生活得该有多惬意、多幸福啊。男人们受到电影画面的刺激,产生性饥渴,意欲跟电影上的俏姑娘亲热一番不成,看来想去的当然只能算是望梅止渴或是画饼充饥罢了。空想一场之后,有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就悄悄摸起身边的姑娘来;更有个别花心男人想女人简直是想昏了头,竟然用裤裆里硬邦邦的家伙,有意拿顶在面前女人的屁股上:干出暧昧而下流的举动来。当场受到骚扰的女人,有的仍然看电影假装不知道,有的则悄悄走开,有的竟是勃然大怒,甩手就给那种破男人一耳光。当然大河他们也希望在生活里能遇到如电影上的好事情,可是想也只是白想,他们想来想去只会让自己想出一泡尿来,憋在肚皮里而后熬到在换影片时,一个个趁机跑到操场旁的竹林坎下去,咧着嘴巴站成一排抬腿撒尿。大河他们刚离开场地,马上有几个男子挤到芝兰的身后来。过会感觉有只手抚在她腰间来,芝兰开始以为是小梅,随后只见那手摸到她屁股上。她回头见是一个龇牙咧嘴的闲汉,估计是个穷光棍想女人是想疯了,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的。芝兰回头见闲汉满脸淫邪,眼里透出饥渴的光亮,神情恨不得只想把美女生吞活吃了才甘心。

“讨厌,烦不烦吗?”

“怎么呢?兰姐。”

小梅听见兰姐骂马上问。芝兰不想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怕过后让大河他们来了知道有人在欺负她,他们的毛脾气发作起来容易跟别人打架,只是说:

“他踩我脚。”

“你一个男子汉,踩人家的脚有哪样意思?”

小梅质问罢,闲汉傻笑一下,自觉没趣就走开。随后大河他们赶来,见小梅如此问那男子,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芝兰只说:“没事。”

“那人是不是欺负你了?”

“哪有?电影又演了,快看吧。”

大家看完最后一场电影《刘三姐》,时间已过十一点钟。文子、方矮子和桃花、小梅想跟芝兰去黄立志家。桃花是方矮子的老婆,吃过晚饭没事也爱跟大家来看电影。当时小河考虑到张燕没来,说不定家里有什么事在忙,怕人去多了人家不便招待,不想给人添麻烦就叫小梅别去算了。其余的人听小河如此说了,没人去都先回家,结果只是大河陪上芝兰去一趟。文子带来一根手电筒说要留给芝兰用,芝兰见月色不太亮,怕小梅和桃花回家过河会摔倒,只说你们拿去吧,我俩过后有办法。《刘三姐》这部电影在县城里早已放过多场,而在黑塘渡口附近的村寨还是第一次播放。在散场的时间,村寨四周的路上闪烁着灯火,飘荡着电影《刘三姐》里的歌声。那时电影队从解放初开始下农村播放露天电影,一直放到八十年代的初期,每场观看的人多得比逢年过节时更热闹。当时只要听说有附近村寨放电影,大家都爱争相赶去看,因此这种场合成了男女青年们谈情说爱和打情骂俏的理想场所。到看过电影回家,即便遇上漆黑的夜晚,大家没带有什么照明工具,他们踩着那些凹凸不平的路小跑着,脚上也像长有眼睛似的不会摔跤。记得有次大家去白岩坝看《半夜鸡叫》,散场后许多人爱模仿鸡模仿狗不停叫嚣着,惹得附近几个村寨的公鸡比电影上的地主周扒皮家的鸡叫得更早,狗群也狂吠不止,声音热闹得快把这片河谷区吼得要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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