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英轻轻把门推拢去没闩上,脱光衣裤用热水洗干净身子,上床静悄悄地躺在床的里边。她想到大河,心里既盼望着他快些回来,又有点怕他回来。她只管想着这个小伙子那么好,她却是个生过孩子的女人,要是自己真能嫁给他,这次她在婚姻上等于捡上回便宜。就算眼前他所爱的人只是那个兰妹子,一时半会他不能爱上自己,当想到他能够舍命把她救上岸,她在干妈的极力撮合下,尽力配合干妈想把这曲戏演好,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她过后尽力对他好,那这个善良的男人定会爱上她的。当时大河在刘水保家看别人打麻将,玩到十一点钟回家,进屋他推开虚掩的房门,顺手拉响电灯的开关却没亮。马上随手关好门只是自言自语地说:
“怎么又没电了。”
杨水英在床上装睡着,不敢吭声。大河在床前脱下衣裤只穿上一条裤衩爬上床,感觉床里躺有一个人,以为家里来客了,是不是小河跑来跟他挤在一床。他喊小河没听见答应,睡下用手轻轻摸去,却摸到一对圆溜高耸的乳房。水英翻身将大河抱住压在他身上。
“你是哪个?”
“哥,我是水英。”
“你咋个要到我床上来?”
“大姐说想和小梅睡,干妈叫我来的。”
水英借故说后,大河想爬起身。她裸着身子早把他搂住,马上用手伸进他的裤衩里,不停抚摸起来……大河受到刺激变得兴奋,水英是结过婚的人,干这种床上活算是熟门熟路。她心里喜欢大河就跨开腿,用他那玩意对准她下身,索性想来上次杨柳倒插。而就在这一瞬间里,没想到大河的脑海里满是兰妹子的身影和笑容,当那玩意快要接触到女人下身的瞬间,他却猛然来了个侧身用大腿外侧来迎合。水英只能骑在他的腿上,用两腿夹住他那条腿只管不停蠕动身子。她用热水洗过身子,磨蹭一阵把他腿打湿。
“大河,我爱你。”
水英改口了,亲热地叫唤他的名字,依然压在他身上只想趁热打铁,用双乳紧贴在他胸前,好快点把事办成。
“我们不是兄妹吗?”
“我不要当你妹子,只想做你老婆。”
“我有兰妹子,不能跟你这样。”
“大河,你是个男人,我知道你现在最想干哪种事情。你这身子热得像堆炭火,想女人睡你只管放平身子,松开腿别夹得这么紧就可以了,我马上让你变得舒服起来。”
他不敢看她,只顾用手捂住脸,仍然没放平身子仍夹住两腿,只是咿哩呜噜地说:
“我不能和你结婚……不能……不能,我两个不可以……”
“没事,就算你不想跟我结婚,过后不管我俩是哪样结果,反正我都不会怪你。我喜欢你,是真心爱你的!”
大河受感动忍不住终于伸出手,想抓住在脸上晃动的双乳。当手碰着那东西时他却像是摸着块烧红的烙铁,手指如同被灼伤一般只能马上缩回去,不停地重复着说:
“不行,不行,不可以的,我有兰妹子,不可以跟你这样。这样过后我一辈子会对不起人,对不起你和兰妹子。”
“兰姐要去考大学,干妈叫你别拖她后腿。”
“她不是还没考上吗?——不行……不可以,你睡吧。”
大河看见水英眼里透出泪光,感觉她浑身正是热乎乎的,像团火一样似乎要将他的整个人给捂烤熔化。这时他心里产生一种不舍的情结,只能怀着矛盾的心情,轻轻把她身子推开,毫不迟疑地起床穿上衣服。水英在床上委屈得嘤嘤地哭,大河不敢搭理,只顾去开门。结果发现房门被人从外面给反扣住,其实曾彩霞刚才一直躲在门外,看见儿子进入房间后,蹑手蹑脚地走来把门从外面扣上。曾彩霞只想让杨水英马上把好事办成,因为水英还对曾彩霞说过,她能与大河结成婚,办过喜酒就去买材料,在村前刘家那片承包地上马上修建一幢砖房。事情能够这样那刘家是没花费什么钱,不但儿媳可以娶进门,而且连刘文清和曾彩霞一直担心的住房问题,也轻易给解决好了。这么办比把儿子送到张家去当上门女婿,事情自然要满意得多。曾彩霞守在门外探听动静,大河听见母亲咳嗽,喊着:
“妈,快开门!”
等到儿子喊过一阵,曾彩霞压低嗓音没好气的说:
“开门做哪样死呢?给我就跟水英睡。”
“妈,你老糊涂了不是?她是我妹子。”
“她姓杨,你姓刘,她咋个得是你妹子?赶快别说这些空话,水英现在是你老婆,趁早快上床去陪她睡觉。”
“我有兰妹子,不可以这样。”
“我想抱孙子,等不起兰妹子给我家添孙子。”
大河把门捶得砰砰响,曾彩霞没办法只好拨开门扣。大河拉开门准备走,母亲一把抓住他衣服说:
“我的个蠢崽啊,你别走好吧,妈求你了!快听妈一句劝,你别再等兰妹子了好不好?水英是个好女人,你跟她成家过后她不会亏待你。你已是这么大一个人了,做事别再变成个憨头憨脑的,只晓得和你妈来犟性子,来赌气不听我话。现在你放着有水英这么好的一个老婆不晓得用,不答应娶她,今后我怕兰妹子考上大学不要你了,在婚姻上你错过机会,错过水英这个好女人,到时候你想回头,这种事只怕到后头是没回头路可以走的。到时候你娶不成个好老婆,会变成像挑担子一样,是‘扁担无着,要两头滑脱’的。”
“不可能,兰妹子舍不得我,我也离不开她。”
大河迷恋芝兰,他能跟她生活在一起,陪伴她一生,这早已成为他人生的向往,成为他心中的梦。到眼前除非是她的兰妹子亲口提出说不要跟他在一起,说她要与他分手,不然不管是谁若要想让他轻易放弃自己所爱的人,放弃自己恋爱中的美梦,替换兰妹子在他心中所占据的位置,这是办不到的。
“你这个臭小子,这头犟牛,脾气硬是犟死了!做事只晓得是一根直肠子,硬要通到屁眼底,一点不晓得要学会转个弯抹个拐的,不晓得要退一步来考虑终身大事。水英真是喜欢你的,她是个顶适合做你老婆的人。妈求你了,求你别冷落她好不好?眼前你要是错过了这门婚事,会错过你一辈子的缘分,错过一辈子的好事情。”
当母亲的心里着急,只能一边骂一边劝说。
“妈,别说了,说也没用,反正我舍不得兰妹子。”
大河挣脱曾彩霞的手,准备离开。
“你去哪里?”
“去嬢家找地方睡觉。”
大河说是去姑姑刘彩娥家找住处,也只是为了哄骗母亲来安慰老人家,随口一说而已。以前因为家里来客多一时住不下,为了空出床位来留给客人住,大河喜欢跑去跟方矮子搭伙睡一床。而后方矮子结婚有了个老婆,自然不宜再去矮子家找睡处。大河本来可以去姑姑家搭上表弟睡一床,却不喜欢跟文子住一起。大河近年没去学校,一般情况是睡在芝兰家,好给天贵表公作伴,照看好老人。天贵的病好后村里有人爱拿大河开玩笑,说他经常去张家睡觉,怕早就跟兰妹子上过床,早就把那件好事给办成了。这种话说得他一点不好意思,过后这话听多了他脸皮薄,更怕这种闲话会影响芝兰的名声,因而到有她在家住的时间,他只去她家干活,尽量不去她家睡觉,回家睡他以前床位。今夜找不到睡处没办法,才走到张家门上去。芝兰当时没睡下仍在楼上看书,听见大河说话,她走下楼给他拿出洗过的被套、床单和枕帕,换下家里来客睡过的床上用品。大河不敢把刚才发生的事说给兰妹子听,见她铺好床重新上到厢房楼去,他才脱衣服睡下。大河辜负了水英妹子的柔情蜜意,眼下无意摸到她留在他腿间的水迹,忍不住又想到她那热乎乎的身子,心里产生一种不能释怀的感觉,无端竟是有些留恋水英起来。此刻不知怎么他对她生出种不舍情怀。想着自己要是没与兰妹子定亲,不是特别在意兰妹子这个人,放不下自己这十年来的恋情,他要顺着水英的心意行事,让自己的身子跟水英的结合在一起,过后也会乐意跟她结为夫妻,过好这辈子的。他还想着当时要是他没有想到兰妹子,没有及时来上一次侧身,两人把生米煮成了熟饭,他吃过水英妹子的熟饭掉进母亲事先设下的圈套里,然后老人趁机将他和水英圆房成婚,那他和兰妹子分手后,不知在将来各自又会有什么样的婚姻与家庭,各自能过上什么样的日子呢?
土地承包到户时,队里的耕牛死得只剩四头,最后都折价分给私人去喂养。大河小时放的那头公牛命大,熬到最后刘文清想要分到那头牛,却是补不出那么多钱来,最后它被刘支书弄到手。刘水保偏爱斗牛只养过一年多,觉得自家那几亩稻田用不着这么大一头水牛来耕种,想把公牛换成母牛来喂养,今后好繁殖出牛崽去卖钱,因此上决定把牛卖掉。而公牛知道情况后,不知它是赶上病了,或是舍不得离开附近与之朝夕相伴的几头母牛,离不开老伙伴旧情人,估计是害了相思病,几天来不吃不喝然后就死去。水保叫天贵来帮忙剥牛皮,剔牛肉,说好把牛的内脏送给天贵作酬劳,送给他去弄干净过后煮熟下酒。剥好牛肉先到家里卖,卖不完的叫刘文勇喊人挑进城。刘支书上了年纪而今牙口不好不听使唤,却仍爱用牛睾牛鞭充当下酒菜。天贵剥好牛过后,吴大妹把牛的那套宝贝玩意用开水焯过一番,除去腥臭放它在桌案上好等过后把它切成块,炖给死老头子吃。当时没想到临时有事她只离开一阵,那套牛鞭竟被狗伺机衔到大河家屋前来。当时狗咬过半天只咬去半只睾丸,不想那鞭居然如同根橡皮筋,回弹在狗的鼻梁上。狗无意被吓着了,哼上几声只管跑开。大河看见后感到有点奇怪,产生想法就叹息:牛啊牛!你一辈子喜欢争强好胜,称王称霸,到死了也不肯服软,不甘心让狗来美食你一顿。过后吴大妹寻找一番没找到牛鞭,只管骂过一通。当时不知她是骂狗讨嫌,还是骂自家死老头子嘴馋。支书夫人年轻时长得壮实,当然脸也不难看。那时队里经常死耕牛,刘水保喜欢把牛鞭牛睾弄回家,死老头子吃完这种脏东西,晚上爱在老婆身上折腾,当时女人年轻反正乐意陪丈夫受这份罪。刘粑汤没钱买牛肉吃,看见后欢天喜地般跑去捡回家,洗干净炖熟了独自饱食一顿,吃得香喷喷的,也把肚皮吃得胀鼓鼓的。据说牛鞭牛睾里含有丰富的荷尔蒙,这个闲汉一顿独自吃完一整套的牛东西,喝下两大碗苕干酒,夜里浑身发热睡不安宁,想找女人用却没人乐意陪他上床发泄。兴奋起来他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只顾像条疯狗似的一边四处乱跑乱蹿,一边黄腔黄调地哼唱着山歌:
天上飘着毛毛雨,
幺妹莫到家中坐。
陪哥上坡捡菌子,
哥送幺妹打汤喝。
咿儿咿子哟,
送给妹子打汤喝!
最后刘粑汤走到河边车坝滩口上来,坐在河口的破渔船上。这里的河床当中横有一道堰坎,紧靠岸边的河沟是昔日用来安置水车抽水上岸灌溉的场所。而今用于灌溉农田的水车早被洪水冲走,那道堰坎却是依然存在。刘粑汤唱到深夜在破船上睡着了,等到鸡叫后醒来发现河面上居然漂浮着一个人。走近一看,原来是孙塘宝经常梦游下河捕鱼吃,竟然被淹死在河水里。
刘支书家卖牛肉,村里大部分人都舍得花钱买肉吃,而刘文清刚杀过两头大肥猪卖,家里本是有钱却舍不得买上几两吃。刘文清打算攒下钱去买回头母牛喂养,今后繁殖牛崽卖好赚钱。近年来冷落了数十年的牛市,早已兴旺起来。牛市上母牛价钱特别贵,刘文清去县城赶场,在码头街牛行口看过几次。每次他像挑选对象一样地认真,却没看上一头如意的母牛。而后经大女儿的公爹介绍,说他们村寨上有头年轻牛娘准备卖。刘文清走去看中意后,向大女公爹借上一部分钱下过定金,马上赶回家来杀肥猪卖,及时将钱凑齐并选好日子,准备过几天好去大女家那边牵牛回家。刘文清只顾盘算着,自己有这一大家子人,想吃一顿饱牛肉却是少不下十来斤,这要是把钱都花在贪嘴贪吃上去,过后钱不够他买不成牛会误大事情。剥好牛刘文勇摆放在家里卖,当时牛太大只卖掉一部分肉,剩下的只能叫人帮忙挑进城去出售。那些牛头和牛脚,刘水保想着这些东西重,挑它进城去又卖不出几个钱,不如便宜些处理给天贵,拿去弄干净了好当下酒菜,反正这个老家伙一辈子也是好吃死牛烂马的。再说天贵是个手艺人,像木匠、石匠和铁匠等什么样的活都会干,这种人刘支书平时用得着,当有酒喝的时间他爱把天贵喊拢去喝上几杯,过后当有什么事需要用天贵他会乐意帮忙。天贵得到那些东西叫大河把它挑到河边来,爷孙俩先用铁三脚架好在河滩上,再把牛头和牛脚轮番放在三脚架上,从架下用糯稻草一边不停烧火,一边用尖刀刮去毛。等到把毛烧干净,看见牛皮上透出焦黄色,甚至即将爆皮烤出牛肉的香味,再把牛头牛脚抬下河,爷孙俩忙活大半天把牛头牛脚和内脏洗干净,挑回家来煮成两大锅,煮过一番剔下肉后不管用肉来炖或是用辣椒炒,自然是好吃得很。天贵早把大河当成家庭成员看待,张家不光有什么农活要等大河去干,当有什么好吃的都要叫这个孙女婿拢来。牛肉煮好后全部剔下来有一大箩筐,随后天贵叫芝兰给刘家端上一盆送上门去。
当然餐桌上有可口的菜肴,天贵爱酌上烧酒喝上两杯。芝兰和大河平时见爷爷端上家传千禧杯喝得来劲,两人趁着爷爷高兴劲头,也爱陪上老人喝几口。芝兰最喜欢吃清炖牛蹄花,可这次她上桌连吃饭也没心情,别说要有兴致喝酒。桌上摆有一大钵炖的的牛蹄花,还有一盘用青辣椒红辣椒炒成的牛肉,闻着感到特别香她却没心情动筷子。她只因县一中的毕业班已提前上课,之前又因涨洪水把鸭子冲走亏损大,天贵对幸存下来的五十来只鸭子没心情去看管好它们,养到后来剩下不了多少只。等到前几天蓬赶场,天贵叫大河把鸭子挑进城去卖得钱,付完欠下育鸭场老板的鸭苗钱,剩下的几个钱自然顶不上喂养鸭子所花费的本钱。天贵心里不希望孙女再进城读书,当把几个钱扔给孙女就不叹事。芝兰知道手上钱不够用去交报名费,不能去读书连日来变得闷闷不乐。
大河知道自己读书不行,读上高中不像芝兰那样下功夫,到过后他经常逃课去刘文勇的工地上干小工。大河读书没什么想法,更谈不上想去考大学,拥有什么人生志向。他只求自己读书能够多识得几个字,长大后写信算数可以不求人,不当睁眼瞎被人骗就行了。这样他读到高中毕业后,没像芝兰那样想去补习。大河见芝兰不高兴,只吃完半碗饭就回家去。晚上他重新走进张家院坝上来,见天贵坐在柚子树下抽闷烟,大河说:
“表公,还是让兰妹子去学校补课吧。”
“钱呢?”
“我有办法。”
“有办法就是要有钱,你有吗?”
“当然有。”
“你从哪里弄来的钱?”
“我去挑砖和挑灰浆领的工钱。”
大河说这话是在骗天贵。刘文勇是个小包工头,大河去他的工地上干苦活,之前想去拿工钱却没拿到手。
“你过来。”天贵见大河走到跟前,先用烟锅头在柚子树杆上磕过几下,磕去烟灰再把草烟卷塞进烟锅里。大河见了不用吩咐,急忙走去擦燃一根火柴,给表公点上火。天贵吸上两口烟吐出来,才慢吞吞地说,“妈的,狗日娃娃你硬是憨头憨脑的,做事咋个不兴长个心眼呢?就算你手上有几个钱,也不能再送她去读。”
“她成绩那么好,读到半中拦腰的不读了可惜。”
“要想送她去读书,我手上还有几个钱。我就是不想拿钱再送她去读了。你要舍得拿钱送她去读,我有几句话先给你说清楚:她读不成书了能留在我这个家里,她肯定还是你的人;要是再去读了,她考上大学要远走高飞,到时候你和你家父母莫来后悔,莫来怪是我这个当表公的不会做人,舍不得把这个孙女送给你!”
大河听了不再说什么,离开表公走到厢房楼上,见芝兰坐在桌前没点灯,只望着窗外的远山发呆。从土地下户后,蒿坪大队的电站只因没人管理,接着发电机出了毛病没钱及时修好,发不成电后机身内的铜丝铝片等零部件,先被刘粑汤拆下当废铜烂铁偷去卖钱,过后所有电线杆上的铜线铝线,也被人趁夜偷走,这座在开展“学大寨”运动时建成的农村水电站,算是彻底报废了。而这个曾被评为“学大寨”的示范大队,又回到昔日点煤油灯照明的岁月。当然村民用电灯习惯了,重新用煤油灯照明感觉不便。当时大河按住衣兜,笑眯眯地走进厢房,神态像捡得金元宝一样地高兴。
“呆子,傻笑什么?”
“兰妹子,明天去学校名报吧。”
“算了,我不想去读了。”
“不去读了可惜。”
“没钱怎么读?”
大河从衣兜里抓出一大把钱给她。
“你从哪里来的钱?”
“我干活领到工钱了。”
大河把钱塞到芝兰手里,她数了一下有八十多元。眼前能有这么多钱,她知道连生活费也够了,马上变得眉开眼笑起来。
“大河,叫我怎样感谢你才好?”
“又来费什么话呢?”
“坐吧。”芝兰接过钱又问,“刚才你告诉我爷爷啦?”
“嗯,我觉得应该给他老人家说一声。”
“你拿钱给我,爷爷知道了怎么说?”
“他啊……他夸我聪明得很。”
“骗人,撒谎就不会。我知道他才不这么说。”
大河觉得瞒不过芝兰,只能把实话说出来。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拿钱给我?”
“像你这样的人,留在农村埋没了可惜。”
“我不去读算了,去了爷爷没人来照顾。”
“没事,尽管去吧。我没读书了,你家的活路有我做。你去了我每晚上都来给表公作伴,有我来陪他老人家过夜,过后不会有事。”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自己心里清楚,你这个人又老爱来问这些。”
“你说嘛。”
“当然是喜欢你嘛。”
芝兰偏是喜欢听大河这么说。
“我要是考上学了,那你舍得我走不?”
“这要说舍得……哪个又舍得你走呢?反正我只想你今后的日子能够过得好点,能够活得幸福。”
“我有些行李拿不动,明天来帮我挑进城去。”
“好嘛。怎么没点灯?”
“灯坏了。”
大河走去把灯盏端来看,发现是灯芯烧短了汲不上油,他去给它换上一条新的棉灯芯。当晚天气有些闷热,换好灯芯点亮灯,芝兰见他额上透出汗就说:
“我也觉得热,下楼去擦把汗吧。”
下楼后大河走前,芝兰跟在他后面。
“嘻嘻,怎么你屁股上长眼睛了?”
“哪样意思?”
“有那么大一个洞,裤裆穿破了就不晓得换一条,还喜欢跑。”
“哪时破的,我怎么没发现?”
大河回头看一眼,又用手摸摸,知道后变得不好意思,只管用手板遮在屁股后面,不好意思让她的兰妹子再看。她看见他那别扭模样感觉好笑,忍不住说:
“还遮挡个哪样吗?遮不遮也是破了的。”
大河觉得难堪往前跑,芝兰见他跑上几步脚是跛的又问:
“脚怎么了?”
“没事。”
“没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天出去踩着根刺,扎进脚板里走路有点痛。”
“痛了还跑哪样呢?慢点走吧。”
大河不再跑,站在前面等她。
“刺弄出来了没?”
“应该还在脚板里。”
两人走到厨房烧上半锅水,芝兰舀上两盆水说:
“你先把脸上汗擦一下,再把脚洗干净。等下我俩上楼去,我好给你把刺挑出来。”
芝兰见他去洗脸洗脚,她端上另一盆水走到一旁去洗头和擦身子。洗过头她用毛巾擦干头上水,让头发披在肩上,只管等它慢慢晾干,又去换上漂亮衣裙。她穿上裙子走路飘起来,像只蝴蝶在飞。她刚才没心情吃饭,晚饭没吃饱这时感到饿了就说:
“我想热点饭,你再吃点不?”
“吃两碗嘛。”
芝兰热上一钵炖好的牛蹄花和盘炒牛肉,走到院坝上想喊爷爷来一起吃宵夜,不想天贵干活累了抽上两锅草烟后,感觉坐着没意思已经上床睡下了。芝兰舀上两碗饭,把灯放在桌上两人就坐在桌前吃起来。到吃上半碗饭,她想到有好菜该喝点酒,问大河:
“要酒不?”
“喝两杯嘛,你呢?”
“我也想喝点。”
家里为收割稻谷酿有坛米酒没用完,她知道他喜欢用米酒适当兑上些烧酒来喝。当舀出大半钵米酒后,又从酒壶里倒入些烧酒混和在钵子里。大河见土钵大倒出的酒有点多就说:
“应该少舀点,多了怕喝不完。”
“舀就舀出来了,多了我俩多喝点。”
芝兰心疼大河,知道他干活累,只管把牛肉往他碗里舀。见他吃得呼噜呼噜地响,她劝他说你慢点,好东西要慢慢吃才觉得香。这顿饭确实吃得香,她见他吃过两碗饭,继续用千禧杯酌满酒问:
“还喝不?”
“喝吧,这酒好喝。”
芝兰端上杯子使劲喝上一口,顺手把酒放在他面前。他端上酒杯一饮而尽。这酒口感好,两人喝过几杯开始有了醉意。而后大河端上酒看着杯身刻有的佳偶,那两人的神情显得柔情缱绻,伉俪情深。大河带着醉意,有所感触地说:
“兰妹子,我觉得酒杯上这个女子是照着你的相貌画的。”
“这哪里是画的?分明是刻出来的也不会看。”
“我知道是雕刻出来的,只是我说不好。”
“我有那么漂亮吗?”
“你自己没注意,其实你比她长得还要好看。”
“我不信。”芝兰迟疑片刻又问,“就算你觉得杯上这个女子长得像我,那个男的又像谁?”
“这个……这个我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既然你说她长得像我,男的就该是你。”
“你别嘲笑我了,我明白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要说这个男的是一块美玉,我只能算是河滩上的一块鹅卵石。”
“我的个傻大哥,你这块鹅卵石在我心里就是块玉石!别说这些话了,我不喜欢你爱看不起自己。——快倒酒。”
从来没听见兰妹子如此夸奖过他,大河倒满一杯喝过一口,顺手递给兰妹子。她一饮而尽后,继续往杯里倒酒。
“兰妹子,别喝了,这米酒兑了白酒,它的过山劲特别大,喝多了容易醉人。”
“没事,干脆喝完它算了。钵子里只有这点了,不喝完放到明天去它会走气。酒走气了就变成水,喝着没味道可惜。”
芝兰心里高兴使劲喝上一口,却被呛了一下。大河着急忙站起来拍着她的背,一边拍一边说:“慢点,慢点喝。”
“没事,没事。不会醉,在家里醉了也不怕。”
见她这样,他重复说:
“米酒兑上白酒尽管好喝,喝多了容易醉人。”
“我醉了好看不?”
“好看,当然好看!”
“哪里好看吗?”
“哪里都好看。”
“这里好看不?”
她指着自己的脸,娇滴滴地问。
“好看。”
“这里呢?”
芝兰趁着兴奋的劲头,指着自己的胸脯问。灯光下,她的脸色潮红艳丽,眼里放出亮光。外衫敞开,双乳将无袖褂子高高挑起。
“兰妹子,你真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