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添人进口须盖房,谢天祥别无选择
谢玉龙去世是在南河挖成通水的前一年,也就是1961年。三年自然灾害刚刚露头,缺衣少吃饿肚子也才刚露出苗头。
那之前的谢玉龙,是习惯了衣食无忧好吃好喝的一家之主生活,再没有菜的时候,哪怕煮个鸡仔儿或是摊个鸡蛋当下酒菜倒还是容易办到的。谢玉龙打从年轻那会就喜欢吃鱼,不论鲢草鲫鲤还是泥鳅螃蟹小鱼小虾,只要是水里的东西,他一概喜欢!或炖或烤或油炸,都能让他美得半天合不拢嘴!京东县城里的那家叫“小楼清真饭庄”的饭馆里有道烧鲶鱼,远近有名,谢玉龙也是久仰其名,于是每次进县城,他几乎都想到“小楼”去吃那里的烧鲶鱼,虽然总共也没有真去吃过几次!
那个时候还没有南河(运潮减河),新屯村的南坑里的鱼毕竟有限,远不能满足谢玉龙的喜好;虽然他自己会撒网打渔,但新屯村所处的地理位置——西距北运河七八里地,东距潮白河七八里地,所以他自己也就断了自己下河打渔的念头。好在他在这十里八村的地界有些名气,一个人撂倒了七八个大小伙子的轶事让喜爱武术的练家子津津乐道,就连他爱吃鱼这样的生活小节也被人传扬了出去,这下好了,那些河边靠打渔赚俩钱儿的人隔三差五便在门口吆喝,“卖鱼喽,运河里的鲫瓜子(二三两重的鲫鱼),十个大子儿两条!”,或是喊道,“潮白河里的活鲤鱼、草鱼喽,新鲜啦,便宜唻嗨!”就这样,谢玉龙隔三差五便可以美美地吃上一次鱼!
而最让那时的孩子们和半大小子们年年不忘的,是他们就盼着鱼贩子来卖小鱼,那些闪亮跃动的小鱼被装在一个陶盆里,将鱼收拾干净了,便捡出三二十条个儿大些的,其余的在大柴锅里熬炖了吃,柴锅半腰处的锅壁上还要贴上一圈棒子饼子,这就是京东地区典型的贴饼子熬小鱼,许多现在人在到处寻找的美味!而那捡出来的大些的鱼,被分别串在竹签子上,之后再在火上烤,还没烤熟,那香味便招来了早已在旁边逡巡的老猫和孩子们,谢玉龙将鱼身上略撒了些盐花儿,然后笑着眯着双眼递给孩子们,那些半大小子便如同过节似的欢叫着跑走了!
到了晚年的谢玉龙,家境竟是越来越差,虽然儿子天祥和儿媳李玉容给他带来五男二女七个孙辈,谢家的血脉延续有了着落,那人气也是眼瞧着蒸蒸日上,这让他心里看着高兴。但话又说回来了,添丁进口是喜事儿,但你总得让他们吃饱了穿暖了健健康康地长大了吧,这需要钱财哪!
然而谢玉龙不大管这些,自己要吃好的,吃爱吃的可口的,一天到晚的窝头老咸菜对付他,他是要骂娘的。这之后,谢玉龙的脾气越来越差,动不动就骂人,而二孙子明坤竟敢当面顶撞他,和他瞪眼却是他没有想到的。还有大丫头(孙女)桂华,在他骂娘的时候居然敢过来和他理论,向着她妈说话!这日子过的!好在二丫头明月总是爷爷长爷爷短的和他说话,还有老三明仁,也是个好孩子,这些长呀短了的话,他总得和儿子天祥说说。
(九)
1970年代的京东县的农村,虽是少有饿死人的事情,但凭票购物——买布要布票,吃粮要粮票,吃肉要肉票,就是费劲巴拉买辆自行车,你也得先要有票才成!所以与城市户口的居民相比,农村里的农民又累又苦的奔了一年,到头来也只能是勉强吃饱饭而已。
那个年代,农村人要想跳过龙门做个城里人有三条路可走——一是入伍当兵,退伍复员后差不多都成了城市居民,但有可能不在你的原籍而是分配到你当兵的那个城市!还有一条路是推荐当工人或上大学,这全看你家在村里有没有权势,没权没势也只能干瞪眼;还有一条路是顶替,自己的爹妈到年龄退休了,子女可有一人顶替他的工作。所以,在那个年代,生长在农村的许多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大都通过入伍当兵的方式跳出农村,谢天祥的五个儿子中,老大明乾早在1947年十三岁那会就被送到京城里面做学徒,而老二明坤、老三明仁、老五明礼在入伍的年龄都如愿的参军入伍,老四明义则是在1975年初,被推荐做了工人,这是他们个人的造化,也可以说是谢天祥本人的福泽!
1969年,谢明坤的婚事谈成之后,家里马上要添人进口,过个一两年孙子再一出生,原先那一明一暗两间房再怎么也挤不下了?!谢天祥作为一家之主,必须考虑盖新房了。1970年三月下旬,在新屯村前街最西面新起了五间新房。二当家的谢明仲说话口无遮拦,笑着亮着高音嗓子对谢天祥说,“大叔,你们家方天头,只要你们家有事,肯定闹天儿,不是刮风就是下雨!”
谢天祥苦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华北大地上,到了三月下旬,正是严冬过去春暖花开的好时节,谢天祥也是看好了这一条才最后定下在三月二十号这一天开工建新房。
那时候,没有专业盖房的施工队,谁家盖房,先把木匠瓦匠这些大工的人选定下来,那他们就会安排诸如谁砌墙把角,谁修柁做梁,那就不用东家操心了。谢天祥请的木匠班子,是东面高丽村的韩师傅。那时候时兴带徒弟,一个有些名气的师父,不愁没人上门来拜师学艺。新屯村东面的高丽村的这个姓韩的木匠师傅,做活儿快捷就是略微糙了点儿,但手艺不错能看得过去,韩师傅脾气不好,看到徒弟的活儿不地道,轻则张嘴骂,重则抬手打。一般中午东家都要管帮工的师傅和徒弟一顿饭,那是事先说好了的,吃饭的时候,在土炕上放一张饭桌,师父盘腿而坐,滋喽一口酒,吧嗒一口菜,徒弟和东家在下手陪着,等到师父放下酒杯端起饭碗之后,徒弟忙不迭地就得放下酒杯,别找师父瞪你;师父吃完放下饭碗,做徒弟还没吃完,那你也得放下饭碗,别吃了!这是规矩,哪有徒弟端着酒杯捧个饭碗不管师父尽情吃喝的?那不是坏了规矩?!据说有当徒弟的受不了这份“委屈”,尤其受不了韩木匠的骂与打,便脱离了师徒关系,甚至反目成仇。
至于说推土和泥搬砖运灰等这些小工的活儿一般就由本村的同姓族人以及街坊朋友来帮忙了!当然了,东家也得挨家去请才行!另外,还有一个谁家有事都需要替东家安排张罗分派活计的执事者,一般在京东的农村被称呼为“大了”或是“知客”,这人须在本乡本土有些威望,这人选好了,东家能省一半的心!
(十)
就在临开工的前一天,突然刮起了西北风,那是倒春寒的征兆,怎么办?这风要刮多久,要改工期吗?那得挨家挨户去通知呀!这能来得及嘛!最后,工期真的没有改,而那西北风时断时续地刮了三天,到了上柁梁的那一天,也就是开工盖房的第三天,这股让人重新将冬衣穿起的西北风终于结束了。那一日,红彤彤的朝霞早早地出现在东方的天边,慢慢的,朝阳露出头来,但好像很吃力,仿佛有一股力量在牵制着它,但最后,朝阳终于挣脱了束缚,缓缓地爬出了地平线,然后它似乎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还轻轻地向上跃动了一下!“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一轮偌大的红日,完美地屹立在东方的地平线上!习惯了早睡早起的厨师谢天祥,完完整整地看到了日出的全过程,观看到朝阳逐渐从村东面的华北平原一马平川的地平线上升起来,他心中充满了希望与热情,他相信,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谢家三兄弟明伯、明仲、明华早早的来到,甭管什么活儿,只要是眼睛看到的,便一一地干起来!等到上午十点钟的时候,响晴白日的蓝天之下,一座五间的坐北朝南的正房竟自稳稳地立在那里,木匠、瓦匠各自忙自己的,新屯村里的青壮年们不去上工,而是悉数来到谢天祥家的新房工地,出真力地干得热火朝天,谢家老三明华干得出了汗,于是随手将身上的棉袄脱了下来,只穿了件秋衣,在那里继续加入麦余儿和京东县的农村普遍在房顶上用的麦余儿和泥!他干的是整个工地上最累人又最需要技术与耐心的和泥上泥的活!把麦余儿(小麦收获后被除掉的麦粒儿之后外面的包裹物)与已经差不多和好的泥再重新混合搅拌和匀,这种泥如果和好了,那瓦工师傅用起来极舒服,那手中的抹刀仿佛行云流水一般将麦余儿泥均匀地覆盖到屋顶的苇薄之上,并且在雨季来临的时候,房屋也不容易渗漏!但如果这种麦余儿泥没有和匀搅拌到位,那瓦工师傅用起来费劲巴拉滞塞粘手不说,等到雨季到来这样的房顶还容易渗漏!因此,这个和泥工一般都要东家亲自选定,而一旦被选中干这个活儿,自己脸上有光不说,还必须得给东家长脸,得把活儿干好了干漂亮了,要不别人会看不起你!
那天旭日东升的一大早,被东家——自己的同姓大叔谢天祥选中做和泥工之后,三十五六岁正值盛年的谢明华便甩开膀子大干一场!看到老兄弟连棉衣都脱了,二当家的谢明仲大声说,“老待(京东地方对家里最小的弟弟的称呼,读轻声),小心别着凉!这天忽冷忽热的,可不是闹着玩的!”
在旁边和一群妇女们在打着苇薄的五十开外的光棍李东发,看着这哥俩取笑道,“二当家的,人家明华当过兵,跨过鸭绿江,和美国鬼子真刀真枪地干过,人家是见过世面的人!再说了,明华该有三十五六了,早就老婆孩子热炕头了,还用得着你在那里胡咧咧不成?!”站在尚未上苇薄和麦余儿泥的屋檐之下,比光棍李东发小三四岁的二当家的谢明仲的矮个子愈发显得矮小了,但骨子里那股乐观的精神却更坚实地深入进了身体里,他大声的亮着嗓子说道,“我们家老圪塔抗美援朝过,他上过前线打过美帝,我做二哥替他光荣,我美着呢!但什么时候他都是我兄弟!别说他现在三十五六,就是六十五六七十五六他也是我兄弟!我说什么他得听!他老婆孩子热炕头那是我们家的福气!我说五哥(东发在家排行老五),咱东生大哥说话你敢不听?!看把你牛的,还反了你不成?!小心回家东生大哥收拾你!”
说笑间,一伙人已经把苇薄打好了,“知客”,本村生产队队长兼副书记刘国成,大声招呼着大家,“大家过来,上苇薄了,大家都过来啦!明仲、明华,你们也先过来!”所有的人都来到新屋的屋檐之下。新房的柁梁檩条等都已稳妥地立在那里,几个木匠师傅全部在上面等候着上苇薄。那被卷成一个大卷的苇薄举过头顶,有在房檐处接应的壮汉在和木工一道将其挪到房屋一头,然后把苇薄卷铺展开来,房顶后坡同样如此!在农村,盖房是大件大事,而上柁梁檩条苇薄以及上麦余儿泥又是盖房过程中的大事,这一天被称为“抽大起儿”!
那天,新屯村的男女青壮年劳动力,几乎悉数来到谢天祥的建房工地帮忙,现场忙中有序,气氛和谐热烈,等到上麦余儿泥那一刻,五十二岁的谢天祥心中激动而竟自流出了泪水!他被老天爷的在这一天挥去西北风而感动,他被乡里乡亲街里街坊的捧场帮忙而激动,他心存感恩。从那一刻起,他在心中给自己立了个规矩,新屯村人家里有事需要帮忙请他当厨子,他不会收人家半个子儿,而是心甘情愿地帮忙而不需回报,以此感谢街坊村人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所给予的帮助!
(十一)缺吃少喝是常态,但有亲情在
这五间房是典型的华北平原特色的建筑,坐北朝南,房子在中间的堂屋开门,进入堂屋之后,两侧是两口灶台,堂屋的靠北墙的中间是一张八仙桌,八仙桌的西侧是一口大号水缸,那个时候人们要到外面用扁担挑井水回来喝,所以这口大缸是各家必备之物;八仙桌靠东侧是一张稍小一点的桌子,上面有案板菜刀等厨具。在东西两个灶台的里侧各有一个门,那是进出东西房的屋门。谢新的爷爷谢天祥、奶奶李玉容和没有结婚的四儿子明义、五儿子明礼,以及二闺女明月住在东屋,西屋是二儿子、儿媳的起居室,这谢新就出生在这间屋中。
1970年11月出生的谢新,谢明坤和岳淑平之子,就降生在这五间新房中。谢新的妈妈岳淑平生下谢新之后,奶水不足,饿的谢新哇哇哭个不停,白天还好,到了夜晚,那孩子的哭声对于做母亲的就是一种煎熬!那时,丈夫谢明坤在山西太原工作,没法回来陪伴侍候,那生产之后作为母亲的快乐与缺奶而使孩子挨饿的悲苦也只能是她一人来承担,这种滋味,现在的产妇没有几人能遇到,也没有谁能够体会得到?!
然而就在那个周末,在京城东城区东四大街工作的大哥谢明乾、大嫂钱凤英和儿子谢远一家三口,便从京城带了钱和粮票以及挂面、糕干粉之类大人、孩子的吃食赶了回来,这对于急需营养的产妇和婴儿来说,真真是雪中送炭,岳淑平的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而泪水这个时候也就抑制不住,滚烫地从眼中流了出来!
这时大嫂钱凤英连忙挨着岳淑平坐了下来,微笑着劝解到,“这些天,你大哥他们街道闹红卫兵,大字报贴了一大片,所以没得空回来。这不是刚消停点儿赶紧回来啦,你别怪我们!”
岳淑平哽咽地说道,“大哥大嫂,我没怪你们!见你们回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就是我奶水少,这孩子许是吃不饱,白天黑夜的哭闹,我心里不好受!”
听到这里,大嫂钱凤英的眼圈红了,她对岳淑平说,“咱们做女人的,最苦的是生孩子的时候,最乐的是生下孩子的时候。可谁让咱们赶上这样的年景呢,平时吃不上喝不上,现在生了孩子,也是吃不上喝不上!不过大家不都这样吗!赶明儿日子宽裕了好过了,看着孩子健健康康儿快快乐乐儿地一天一天长大,那该多高兴?!那才是咱们做女人的福分,你说是不是?”
这时婆婆李玉容微笑着端着一碗稠稠的卧了两个荷包蛋的挂面汤走了进来,大儿媳妇钱凤英连忙起身接了过来端给弟媳岳淑平,然后转过身提高声音对婆婆说道,“妈,您又得孙子了,高兴不?”
婆婆连忙回答道,“那怎么会不高兴呢?高兴,高兴!”说着,她微笑着凑向炕边,无限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孙子,边念叨着,“这孩子就是吃不饱,白天还好,晚上总是哭闹!这回好了,有了你们带回来的代乳粉,他就能吃饱了!晚上可以好好地睡觉了!哎,我可怜的孙子!你爸爸没在身边,是不是让你受苦了?”边说边逗弄着孩子边还红了眼圈,因而用衣襟携着眼角,而坐在炕上的岳淑平听到这里由不得又啜泣了起来,坐在炕边的钱凤英眼圈也是红了,但她还是含了笑安慰着自己的弟媳,既而提高声音劝慰着自己的婆婆!
这时,不知谁在外面喊了一句,“谢远骑羊呢!快来看看吧,谢远在外面骑羊玩呢!可别把羊给弄急了顶了孩子!”钱凤英脸色一变,苦笑着对岳淑平说道,“你瞧瞧,这孩子淘到什么程度了,没的玩了,居然想着骑羊玩了!赶明儿就该上房揭瓦去了!不让人省心哪!我去瞧瞧!”说完,便急匆匆跑了出去。
(十二)
谢新如果是三四十岁的大老爷们儿,随便就着老咸菜弄两个贴饼子喝碗棒子渣粥就算一顿饭了,那该有多好!可他毕竟还是个撒尿和泥儿的孩子,你让吃贴饼子行吗?他得喝白米粥,得吃不掺小米的白米饭,他要吃大个的白馒头,吃槽子糕那样的甜饽饽,那种含在嘴里咽不下去的黑面或者是黄面馒头,那种棒子面贴饼子、窝头、老咸菜,他宁可饿着,也是咽不下去,他知道奶奶耳朵背,便用他的童音大声地对奶奶说,“那东西剌嗓子,咽不下去!”奶奶李玉容笑了,她疼爱地揶揄到,“还他妈剌嗓子?!六零年,能吃上这个饿不死,就阿弥陀佛了!”但话虽是这么说,看着自己的孙子坐在炕桌边,一口一口嚼着棒子饼子咽不下去,到最后又吐了出来,她心里不是滋味,竟自到堂屋舀了点白面,给谢新做了一碗面片汤,并在里面打了一个鸡蛋,最后洒了几滴香油,谢新见到香喷喷的面片鸡蛋汤,食欲大振,顾不得汤烫便喝了一口!
自从五间新房建成,自己的孙子出生之后,在京东县城工作的谢天祥便尽可能地多回家。他是1950年代中期,经由自己的外甥李正道帮忙引荐到位于京东县城南关附近的部队医院(解放军第252医院)做厨师的,从而有了固定的工作和稳定的收入。到了1959年开挖连接大运河、潮白河的运潮减河——它也被新屯村人称作南河之后,那京东县城与新屯村之间竟又多了这么一道人为的障碍,即使想每天回家也是不可能的了。直到1972年,随着大秦铁路的建设,跨越南河的铁路桥随之建成,这样,从新屯村到京东县城的路重又便捷了起来,而自己的孙子谢新又成了吸引他回家的巨大的动力,于是他便不再留宿在自己的单位宿舍,除非刮风下雨道路泥泞,他天天回家。回家的时候,他的简易却结实用了多年的手提袋中却总是有糖豆、米花糖、油糕或是食堂的剩油饼之类的吃食,那是孙子的最爱,这谢新如今已是三四岁年纪,能自己上街和几个差不多大小的孩子玩了,然而每到太阳偏西的时候,那谢新似乎都在期待着爷爷连同爷爷手提袋中的吃食。等到谢天祥骑着自行车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他便笑着叫着扑过去,然后爬到自行车的车梁上,让谢天祥带着回家了!
大孙子谢远随着谢明乾夫妇住在京城里,除非寒暑假便很少回来,于是眼前的孙子谢新便被当作宝贝来宠着,在谢天祥李玉容的眼里,这个孩子就是他们的希望,看着谢新的小嘴吃东西,他们就仿佛看到了地里的幼苗在成长一般喜悦!即便看到他拉屎排便,他们心里也美滋滋的,毕竟,能吃能拉才能长的高长得壮,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