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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0三）德育当先，体育为基
但作为体育老师的曹振宇不这么看，作为体育老师的他深知身体对于一个人该有多么的重要，您有德有智可是身体羸弱，一干活儿一工作您就嘿儿啰带喘的，那怎么能行！在刚刚毕业的那一届学生里就有这么一名学生，安分守己努力向上最后也考上了一所学校，结果入学体检时被查出“血压高”，差点就被退了学，最后爹妈就差给学校跪下了，这才保留住学籍。现在这个班也有一名同学，是年扬那个宿舍的，心脏功能不佳，这要是不注意保养并锻炼身体，那即使幸运地上了某所学校，那将来会怎么样？！
高中与高考，只是人生的一个重要阶段，这个阶段文化课的学习、考试的成绩是重要的，而身体素质的煅炼和培养也是绝不能忽视的，从“人生是一场长途旅行”的角度来思谋，后者反倒是更加的重要一些。这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曹振宇从来都没有妄自菲薄过。好在那时电影《少林寺》等功夫片方兴未艾，整个社会都弥漫着一种经久不散的尚武热潮，所以这让曹振宇感到了一丝欣慰。
曹振宇对“‘德’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的论调持反对态度甚至是反感，“德”是看得见的也是摸得着的，如果你稍微用心地观察一下，你就会感受到这一点。一个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以及外人看不见的这个人的脑袋里面的每一个意识每一个念头，都与这个人的德行有关，有人谦恭有人自大，有人孝顺有人忤逆，有人善良有人龌龊，有人无私有人贪婪……这些难道不是“德”的表现？当然，如果说要对一个人的“德”进行定量打分，那就不是他一个中学老师所能做得的了。
所以，学生需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一个高中生也不能例外，这是这名体育老师所深刻认同并诉诸行动的。他是五中体育教研组的组长，他对体育课从不马虎，他要求自己要备课，并影响着其他老师备课。体育课要备课还要写教案，开始的时候这种做法遭到了冷嘲热讽甚至是抵制，但这节体育课要教给学生什么内容，要如何教给学生们，以及如何提高学生对于体育课的兴趣，如何让学生们主动参加体育煅炼健身活动，以及人体的基本结构、运动与身体如何才能协调一致起来，如何健身如何运动而不受伤……所有这些，备课了准备充分了，效果就比不备课准备不充分要好许多。
谢新记得有一天下雨，曹振宇便将体育课搬到了教室里，他告给学生们，标准的操场是怎么样的规格什么样的尺寸，标准的足球场是怎么样的规格什么样的尺寸，点球点应该划在哪儿，足球运动有怎么样的战法等，这些很少听到的知识让谢新想起了那幅对联——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曹振宇的教学看似无心实则有意，有几次他安排学生们到西海子公园围着葫芦湖跑步；还有几次，他带着学生们到运河的沙滩地上去踢足球，在秀美的湖光树影之间，在京剧票友们的咿咿呀呀的弹唱之中，在运河上空的蓝天白云与燃灯佛塔若有还无的塔铃声里，学生们有一种放飞身心的愉快的感觉，就连平时体弱而少运动的几个同学也全都兴奋的脸儿红扑扑的，大声的笑着叫着，体育课与健身运动的魅力以及它的魔幻般的美似乎就体现在这里。
住宿舍与走读生相比，就是一个住在学校提供的宿舍里住，一个每天早中晚都要上学—回家、上学—回家，比较起来住宿不用天天回家似乎也是一个优势，特别逢到变天儿的时候，那种雨雪大风天气，住宿生可以不受冻馁之苦，而且像年扬、时春光等人还可以在早上多在床上留恋一会儿，那该是一种很美的享受，但这种享受这种优势很快就被班主任兼体育老师曹振宇给打破了。
（一0四）宿舍里那只煤球炉
住宿生的宿舍管理是有规矩有制度的，那最起码的管理制度就是晚十点熄灯、早六点开灯，期间的这段时间是要断电的，只有周六学生们下午放假的晚上例外。所以在临近晚十点的时候，大家都在相互提醒相互催促，而有一天管宿舍的孙老师一时忘记拉闸断电了，或者是到了很晚才想起这件事，宿舍里的同学们则像得到了特别恩惠一样的高兴。而早晨六点合闸送电常常是比较准时的，但这似乎也只有在夜长昼短初冬至来年仲春时节方才会有明显作用；而其余昼长夜短的时日，六点钟合不合闸送不送电就不是那么重要的了。当早晨四点半天光已经发白，而等到了五点钟天便大亮霞光万丈，这样的时日里即便想多睡一会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大部分习惯于六点前后起床的人们大多便已经先后起了床各忙各的事情了。
但在初冬至仲春这段将近半年的时间里，昼短夜长，到冬至那几天，七点钟刚放亮，而六点钟尚处于黎明前的黑暗之中，这个时候六点钟合闸送电，宿舍里的灯光瞬间亮起的那一刻，外面的黑暗与寒冷，同室内的光明与温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个时候任谁都会将被角拉严想再多睡上一会儿，哪怕是十分钟也好，宁可多憋一会儿尿而不去厕所也要多享受一下被窝的温暖；那时春光与年扬之流则在实在憋不住的时候，只穿内裤外面只掩上一件军大衣光脚趿拉着鞋便堂而皇之地一溜小跑着去了外面的厕所，放完水后再一溜小跑着回到宿舍，吸溜着脱掉军大衣再度钻进被窝掩好被子甚至是蒙住头，继续重温被窝所给予他们的舒适与温暖。
既是平房的院落，那这里所有的房间都没有暖气设施，但每个宿舍里都有一只煤球炉，天冷了之后，这些住宿的学生们便主动地踊跃地燃起自己宿舍的煤球炉，八个人的宿舍对于八个男生来说显得小巧而紧凑，一只煤球炉完全可以保证他们不会收到冷冻之苦，虽然有西北风呼啦啦大咧咧从门窗的缝隙中冲进来，但之后它们就会乖巧地失去了凌厉更没有了攻势而变得柔和了温顺了。那时宿舍北侧的通风观景的后窗便显得不招人待见，个别宿舍有好事者居然用硬纸板之类的物件将其封严；隔壁贺伯红他们那个宿舍，不知在谁人的“煽动”之下，封严了北面的小窗户还嫌不够，居然将本来分列在房间两侧的四张上下铺重新排列组合，就像是曹操将战船钉连在一起一样，他们也将床铺尽可能地排列在一起，看起来像是大车店的大通铺，而且是双层的，亏他们想的出来。
宿舍里的煤球炉显然比暖气更受学生们欢迎甚至是喜爱，因为它比暖气更加地实用。这些来自农村的大男孩们全都会生炉子，谢新记得在读小学的时候，到了冬季，每天早晨天不亮就有学生（班主任提前安排好的），从自家拿着棒子骨头（方言，去除玉米粒后的芯子）去学校的教室里生炉子，等到学生们都到来的时候，那煤球炉子里已经燃起了淡蓝色的火苗，靠近一些的时候那棉裤都会被烤灼的烫烫的有一种要燃烧的起来的灼热感。京东的农村多数人家冬季取暖一靠烧炕，二靠燃煤，并且大多是那种可以做成煤球的无烟煤。
这个宿舍里的煤球炉常常是燃得旺旺的，而炉台上面的铝制水壶也常常是滋滋啦啦发出热水的响声。能取暖还能烧开水，还可以在炉台旁边烤馒头或者是猪肉白菜馅的学生食堂做的大包子，在烤热之后掰开来的那一刻发出来的热气和着香味，神仙似乎都会为之淌口水。所以冬日里取暖用的煤球炉，那是深受学生们的欢迎。在读到高中二年级的时候，有两个来自京东县城北部，郝新立和时春光他们那个余辛庄乡相好的学生恰好后来又住到了一个宿舍，两个要好的同学居然用煤球炉炸酱并煮面做起了炸酱面，满屋的酱香令旁的同学直咂舌。当然还可以用它来煮方便面，那时小铺里刚刚出现方便面，还是那种简装的长方形装的油炸面块，调料尚没有酱包更没有油包而只有盐和味精组成的调味包儿，家庭条件好些的于是就买这种简装方便面来作为晚自习后的加餐。而谢新却和大多数同学一样，尚没有晚上还要加餐或者是吃所谓“夜宵”的习惯，因此觉得晚自习后还要吃东西是很令人诧异的事，不是晚饭吃饱了吗？怎么还要吃东西？！
但无论如何，这只为住宿生提供的冬季取暖用的煤球炉，还是广受学生们欢迎的，质朴而又实惠。只不过需要时时检查烟筒以及通风等，以防煤气中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