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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河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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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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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东往事》连载

第一百二十一章 新屯纪事(七)之一

(一)京东五中——梦开始的地方

从运河上的东关大桥进入京东县城,大约三百米之后有一条朝南的大街,这条大街被京东人冠以“赵登禹大街”的名字;在京东县城中间位置有一条沟通南北的大街,这条大街被命名为“佟麟阁大街”。赵登禹和佟麟阁两位将军是当年国民革命军二十九军的两位将领,而二十九军及其名振寰宇的大刀队又是抗日打鬼子的急先锋,面对日本鬼子,二十九军的弟兄们没有半点儿畏惧更没有退缩,而是以保家卫国视死如归的中华民族的民族精神,举起大刀砍向鬼子的脑袋,到后来,二十九军成为了一支让日本鬼子忌惮的一支活跃在华北地区的重要的抗日力量。

当年,二十九军也曾在京东驻防有一个团的兵力,他们为打击日伪的嚣张气焰维护京东地区老百姓的安全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京东老百姓对于曾经舍生忘死保卫他们的二十九军的将士们时代相传念念不忘,为了纪念这只令他们尊敬的抗日武装,京东人便以著名的二十九军的抗日将领赵登禹、佟麟阁来命名这所县城的两条街道,从而让京东的后人们永远铭记住他们和他们的卓越功勋。谢新从小就听爷爷谢天祥讲到二十九军,讲到大刀队,还讲到老四营——驻防在京东南关外的二十九军的一个营。那时的二十九军军纪严整,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祸害老百姓,对于这些谢天祥尚自留有深深的记忆,因此他讲到这些曾经的往事的时候就仿佛在说着当下的事情一样,纪律如铁的军士,他们背在后背上面的大砍刀,砍刀的把儿上还系着一尺来长的红绸子,风一吹便扑啦啦招展了开来,这股子气势让谢天祥这样的京东老百姓心生尊敬,而日本鬼子见到了却是要畏惧胆寒。在谢新的记忆里,没有印象爷爷曾经提到哪位具体的二十九军的将军,因此他有很长时间不知道赵登禹和佟麟阁是谁,等到后来清楚了之后,他开始对这位将军刮目相看,同时还有意无意地搜集一些有关这支军队的资料……

从京东县城的东关大桥往西,这条京东县城贯通东西,往西可直到京城的建国门、长安街、天安门的街道被称作“新华大街”,这时那个时代京东的最主要也是最繁华的街区。从赵登禹大街的路口向西前行一百米就是公交车站,312路、342路来往于北京城区和京东县城的这两路公交车,开到这里便要调头西行,312路从京东的东关往西直到建国门外的郎家园,342路则从县城西面的八里桥上过通惠河拐到朝阳路上之后再西行至朝阳门外的十里堡、红庙方向,这一左一右两趟公交线路就成了那个时代连接京东与北京城之间的两条大动脉。谢新印象深刻的是,在312路这边,在临近郎家园终点站的前一站,那站叫做“八王坟”(现在则被改名为“大望路”),那个路口的西南方向的一片厂区就是北京酿酒总厂,那是著名北京二锅头的生产地,离老远就能闻到劲头儿十足的强烈的酒糟的气味儿,瞧那意思,不会喝酒的人在这里待时间长了,鼻濡身染地就也能喝他个四两半斤的。而那条342路开往朝阳门外十里堡、红庙方向的公交车是要从通惠河上的八里桥通过的,因为河床浅,所以八里桥作为石拱桥它的“拱”就在地平面上面弓了起来,从远处望过去,八里桥就像是飞架在通惠河上面的一座玉石做成的巨大的半只项圈,质朴厚重浑然天成。桥两侧石栏石柱上面的石狮子很少有高傲得独自的屹立,它们的胸前大多都有一只、两只或三只幼师像小猫一样匍匐在妈妈的胸前,仔细去感觉你仿佛能够听到它们发出的轻微的呼吸声,而它们的妈妈则瞪圆铜铃一般的眼睛,呲牙咧嘴地注视着周围,妈妈是幸福的,那瞪圆的眼睛以及那咧开的嘴里不乏笑意,然而更多的是警惕与示威,以此来吓跑那些逡巡者和不怀好意者。这种独具匠心的设计预示着一方百姓的生生不息与富足,从而尽享天伦之乐。当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城,清军就是在这里给与其强力阻击,让侵略者看到了中国军队的不屈的抗击精神。

(二)女师胡同

既是奋然从地平面上拱起腰身,那342路公交车在通过八里桥的时候,司机师傅须大力地加油提速,之后公交车长长的车身便朝着桥身上冲了过去,整个车身高高扬起,在桥身上面呈现出优美地爬坡的身姿,而车内的乘客们却纷纷不由自主地向后倒下去,等到冲到了拱顶之后向后倒的力便达到了极点,乘客们有的大笑有的惊呼有的尖叫;接下来,司机轻轻加油,那长长的公交车便又轻身向下冲去,刚才还向后倒的乘客们又止不住地向前倒下去,于是又有大笑、惊呼以及尖叫声生了出来,这一上一下的冲顶与滑落使得乘客们就像是坐在了过山车上面,刺激,惊险,大笑,惊叫,失重,坠落,眩晕……

从公交车站前行200米路北,是一家名为“二合家”的土产商店,笤帚、扫帚、编筐、簸箕、笸箩等等,凡是居家过日子用得上的土产,在这里都能找得到,在这样的地段开这样的一家商店,当时的商业的发展水平可见一斑。“二合家”旁边是一条名为“女师胡同”的胡同,据说这里面曾经是“京东女子师范学校”的所在地,那或许是民国时期的事儿了。胡同很深,两边差不多全都是居民的住房和院落,只是在胡同中间的位置有一家小吃店,需要上七八级台阶,里面也经营早点,以烧饼、油饼为主,油饼八分钱一个,麻将芝麻烧饼也是八分钱一个(现在的京东这样油饼、烧饼没有低于两块钱的),就是这样的一家小吃店也是国营的。走到这条胡同的尽头,在左手把角处开着一家小商店,里面卖一些糖果和一些日用品之类的东西,卖家是一位年逾花甲的老太太,发丝黑白相间,脸上布着明显的皱纹,一副老花镜吊在眼睛下面,你要买东西先得敲窗子,老太太将玻璃窗打开之后,用一双眼睛从眼镜框的上面盯视着你,那是一种用表情代替了语言的问询,“你要买什么?”

这时已经到了女师胡同的尽头,接下来是一条东西走向的胡同,一块长方形的红底白字的标牌上面写着“魏家胡同”,据说当年一户姓魏的人家财大气粗的,整个半条胡同的房产都是他家的,因此胡同取名为“魏家胡同”。现在如果左向拐就可以直奔京东的一条叫“北大街”的所在;如果向右拐,不出五十米随即现出一座紧闭着绿色油漆大门,平时大门紧闭着,只在靠左侧开着一个供行人和自行车通过的边门,门口的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北京市京东县第五中学”,这就是当初在女子师范学校基础上修建起来的“京东五中”,而谢新经过在钱庄中学的补习复读,之后也就考上这所中学的高中部。这是一所紧邻运河的中学,它的靠东面的围墙就在运河边,在春夏时节晚间,无论是在教室里还是在宿舍里,师生们都能嗅得到一股随风飘来的河水的气味儿。

那一年的高中一年级开设了四个班,两个走读班、两个住宿班。据说三年前的高中班同样是这样的设置,走读班招收的是城区和附近农村的学生,而住宿班则是一水儿的离家较远的农村籍学生,学校为这两个班配备了学校里最优秀的教师。既然是住宿生那就须在学校提供的宿舍里住宿,平日不允许回家,晚饭之后不久,学生们就开始了晚自习,这两个班的教室中灯火通明,日光灯将教室里照耀得几乎没有死角,任哪里都是光明通透的。班主任在讲台上的那张桌子后面的椅子上坐着,间或来到学生们的课桌间的通道上巡视一下;有时任课老师也会出现在教室里,有时为同学们答疑解惑,有时干脆重新披挂上阵继续上一次的课程讲起了新课!就这样,这一年已经毕业了的这届学生们可真是为这所学校争了气,考取了本科、大专抑或中专的学生占到应届考生的三分之一强,五中的教学质量从此让京东教育界刮目相看。那个年级的年级主任杨全福原本是这个年级理科班的化学老师,就是因为带出了这一届学生而被提拔做了副校长。

五中再早可不是这个样子,那是一个在“打砸抢”年代出“急先锋”的一所中学,之后又以其中学生“谈恋爱”成风而名噪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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