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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坐冷板凳虽尴尬，却掩不住心中的良知
曹振宇虽然觉得身体对于任何一个人都是基础和前提，都是最最重要的本钱，有了它学生们才可以勇往直前，并且你还得时时去注意爱护它磨练它，该保养的时候还需保养，但体育成绩与高考成绩没有丝毫的关联，这就决定那个时代的体育老师处境尴尬，常常是坐冷板凳，有地位没有地位暂且不论，起码是没有太多发言权的。虽然钱庄中学的校长平好德，这个京东县少有的体育老师出身的中学校长，在调入五中之后，明里暗里地强调体育煅炼的重要性，并且明确要求在课间操期间，教工和学生须悉数到室外做广播体操，在“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的洪亮的声音的鼓舞下做广播体操，哪怕是呼吸一下室外的空气、活动一下腿脚也是好的。但无论如何，高考（也包括中考）那根指挥棒的指引作用，使学生们尤其是学生家长的眼睛，只是专注地盯着文化课考试和成绩，跑跑跳跳被视为旁门左道和不务正业，而只有几个预备报考体育特长生的学生，才关心体育和体育煅炼的事，这也就难怪曹振宇要对他们偏爱有加了。
但这一切都没有令这位五中的名叫曹振宇的中年体育教师灰心，他深信体育与尚武精神是强身健体的法宝，是这个民族提升身体素质的不可或缺的手段。1984年，中国女排一举多得奥运会冠军，当年直播比赛时的境况让曹振宇心情激荡，体育与民族精神再一次紧密地联结了起来。
现在，体育分数虽然无缘高考，看似体育受到了冷落，体育老师更是坐到了冷板凳上，但曹振宇听说有声音在替体育说话，体育成绩计入高考总分只是时间问题，只是一个如何考量、如何具体操作又怎么样计入高考总分的问题。他想起码也须有几项公开的测试，像百米跑、四百跑，又比如像仰卧起坐、俯卧撑等最为基础的运动项目和体能项目，在这些项目上设定合格线，只有合格了才能算是过了体育这个门槛儿，当然不光是及格，之上还有良好、优秀等几个等级，从而将综合评估一个学生的体育成绩和身体素质……
其实，作为体育老师他最为关心的是如何激发学生们对于体育运动的兴趣，只要有了兴趣还愁没有收获？！而在曹振宇接领这个班做了班主任之后，他想他得“在其位，谋其政”，他虽然是一名体育老师，但既然做了班主任就得想办法提高这个班学生的学习成绩，毕竟现实是现实、理想是理想，理想可以笑着去憧憬、期待，而现实则需要严肃地去面对，如果在现实面前游戏人生，那最终是拿学生们的前途开玩笑，那样是要留下骂名的，他曹振宇再怎么着也不能留下骂名呀！
对于这个几乎全部来自京东农村的住宿班的学生，曹振宇是倾注了太多的精力和感情的。每一个学生，在他们的父母的眼中都是孩子，都是宝贝儿，也可以说的希望和财富，而作为住宿班的班主任，曹振宇想他不能慢待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在学校这个学期的运动会上，一名女生找到曹振宇羞涩地请假表示生理期来了，原来报名参加的比赛参加不了了，曹振宇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曹振宇最见不得的就是恃强凌弱，他认为一个男爷们儿不一定多有出息，但一定不能有“恃强凌弱”的心，有本事跟比你强的“干”，欺负弱小的那是要让人唾弃的，所以他见到尚处于含苞待放期的花骨朵儿一般的姚众的时候，就会禁不住嘱咐郝新立等人，要好好呵护万不可欺侮他。另外的一个比姚众还要的典型的学生是贺伯红他们那个宿舍的，名唤尤万双，那是一个看似发育优于姚众，实则弱不禁风的大孩子，细看起来，他的嘴唇上面兀自生着细细的绒毛，那软而细黄的头发不能说是长在脑袋上，更像是趴在脑袋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四五级大风能把他吹得脚下无根地满街跑，京东人称生得一副这样身体的人作“空心的”或者“发面儿的”，这名叫作尤万双的同学就似一支正准备开放却缺乏营养滋润缺少物质基础的温室中的花朵一般。虽然如此，尤万双却是个“机灵鬼儿”，经常接老师的话茬，包括语文老师吴贵廷的，而不但不令人反感反倒是觉得很合时宜恰到好处。这样，万双便和姚众一道，双双成为了曹振宇特殊关照的人物。
（一一五）曹老师的智慧
作为一名高中班级的班主任，曹振宇从没有忘记，他的最重要的职责是帮助并激励他的学生们提高学习成绩，正如那句流行语所说的，“不管黑猫白猫，能拿着耗子就是好猫”。生活上的关照，感情上的付出，最终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提高学习成绩，高考的榜单上有他们的名字，让有能力肯吃苦肯付出辛劳的学生们如愿以偿，从而不辜负他们身后的翘首以盼的学生的家长们的期望。于是曹振宇在晚自习时时常要来教室，曹振宇清楚，只要他坐在那里，教室里的学生们就会心更安，那几个原本不安心的也会按下浮躁的心，更没有人敢“炸刺儿”。有任课老师来答疑解惑的时候，他也不会即刻离开，他会隐在教室外面的那棵大槐树的旁边，隔过窗子观察教室里面的动静，他的好奇心让他想知道有谁在他不在的时候就要换上另外一副面孔；不过还好，虽然有趴在桌子假寐的，有咬耳朵小声儿说话的之外，大部分同学还是令他满意的，到底是高中生了！
在高中的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结束后，曹振宇将所有学科的总成绩逐一汇总排名，从第一名到最后一名，统统张榜公布在一张红纸上，然后张贴在教室靠北面的墙壁上。这之前个人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考试成绩情况，但将自己的总成绩加在一起算“总账”的几乎没有，费劲巴拉地瞎算它有什么用？就比如你预备学习理科，那历史和地理这些文科的课程就根本不计入高考分数，只要凑合着过关了及格了也就“完事大吉”了。然而当学生们第二天早晨发现在教室的墙壁上面张贴着那张红纸黑字格外醒目的榜单的时候，他们几乎都惊讶得眼前一亮。学生们当然都知道这是他们班主任的“杰作”，那上面的一板一眼的楷书正是他们班主任曹振宇的笔迹。
虽然他们心底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和想法，但当每个人的总分和名次，以这种张榜公布的形式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时候，他们都急切地寻找着自己的名字和分数，或者说他们更加关心的是自己在全班四十几名同学中的排名。在理智上他们知道这种计算总分的方法没有多大意义，因为到了高二的时候就该文理分科了，到时候史地之于理科生没有了关系，理化之于文科生也没有了联系，而现在将这些公共科目的成绩强行加在一起，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但学生们也承认，在现阶段，也只有这种方法能够较为全面地反映出一个学生的学习成绩、学习效果和学习状态，因而在这张榜单面前，他们对班主任曹振宇这种方法也就没有了异议，如果有也会被旁边的同学一棒子打回去，“不这么评，你说该怎么评？！怎么评才更加公平合理？这世界上又有百分之百的公平与合理吗？”
这张榜单上面的第一名就是谢新，别看姚众眼睛小的只有绿豆粒儿大小，但正如他自己说，“眼小而聚光”，是他第一个发现这个班的第一名是谢新，他露出龅牙齿来兴奋地叫道，“瞧哎你们，第一（名）谢新，谢新是第一名，我们宿舍的！”
旁边的钱世峰也稍显惊讶地叹道，“真的哎，谢新第一！我就说嘛，这小子不显山不露水儿的，肯定次不了！”
自己是这次期中考试的第一名，并且曹老师已经张榜公布了，这是谢新所万万没有想到的。他知道自己的这次考试应该还是不错的，起码他自己是满意的，语文和英语的成绩都不错，而他所钟爱的理科的数理化也没有令他失望，这种多学科齐头并进几乎没有偏科的成绩，使他心理处于喜悦而平衡的状态，那总成绩自然也就可以水涨船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