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警员拿着一堆材料进来对教所长说:“石娃子的事情搞清楚了!您猜那电视机是咋回事?”
“咋回事?”教所长问。
“在火车货运站偷的!”
“啊哈!这家伙!”教所长摇头,“我就觉得这电视机有问题嘛!检察院把石娃子的案子退回来是对的!”
“石娃子经常去火车货运站偷东西!”那警员说,“一列货车靠站,卸货的搬运工还没上车厢,他就已经把货物偷走了!估计偷过无数次,因此不敢坦白。”
“咋不见报案呢?”教所长问。
“货物的长途运输都有正常损耗。由于数量不多,发货方把这归结于正常损耗了!因此没报案。”
“喔!”教所长点点头,“这家伙又要蹲几年了!”他又看着周四方和鲁文的照片。
“那两起老板失踪案怕是没有办法了!什么线索也没有。”那警员说。
“可以先搁置。先把眼前的事办妥当了再说。不过我们的侦查方向是对的!为什么凶手会在老板们的货快卖完了时动手呢?证明他随时掌握着老板们的动态。
什么人能方便地掌握老板卖货的情况?必定是经常在菜市场里的人。所以,仍然要盯着菜市场里的那些二流子!”
要确认真相,必须得尊重无罪推理。假设石娃子真的与这个案子无关,那么真正的凶手又在哪里呢?一切都要重新调查。
“您说,有没有这种可能:那两个老板并没有被害,而是加入了什么邪教组织藏在深山?或者跑去出家了。”
“一切可能都不能排除。”教所长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嘛!我们只有希望出现奇迹了!比如,尸体暴露出来,或是在哪儿寻到了这两个人的踪迹。”
他把鲁文和周四方的照片放进办公桌的抽屉里。闭上眼睛转了转自己酸痛的颈子。这当儿,一个要活捉周四方的主意已生成。
于七毫无悬念地为她乱拉屎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当她晚上悠闲地转悠回来的时候,柄娃怒不可遏地抓住她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被儿子暴打的于七蜷缩在屋子的角落里,本能地抱着脑袋又哭又闹地大叫:“哎哟!哎哟!你打老子!你打你妈!你狗日的!哎哟!你打老子!你打你妈!你狗日的!……”
她像复读机一样只会骂这两句,除此之外便是呜呜地嚎哭。
此时,她必定是伤心的!若不然,她也不会哭泣啊!
她还没有疯到六亲不识的地步。被自己心爱的儿子殴打,无论精神病人还是正常人,都一样会心碎一地的!
大多数的时候,于七是温和的,随缘的,可亲的。她沉浸在自己的爱情世界里,沉浸在训练“队伍”的忙碌中,除非受到挑衅和攻击,不然不会主动挑起纷争。更不会无缘无故地攻击人。
虽然她是一个正宗的,疯到无可救药的疯子,但她见到于芳芳一家人和自己的儿子时,总会态度亲切,笑容可掬。
“嘿嘿!”她望着他们心情愉快地傻笑,“嘿嘿……”一脸幸福。
于七在外自由自在地游荡惯了,潋滟了一身流氓加无赖的痞子气息。她总是毫不羞耻地随地乱拉便便。
她和儿子共居的破棚子有七、八个平方的样子。破棚子的里间是于久久的份额,现被麻婆的石头山占着。
麻婆占有的这房子,被于芳芳、于七和邻居的房子围困在最中央,没有出路,暗无天日。所以,她不得不从于七的破棚子中进进出出。
因而,于七的家就被一条过道一分为二。过道左边是一张床板的柄娃的天地;右边是几把谷草的于七的空间——那是她的栖身之所,类似一个狗窝。
谷草旁有一砣表面平坦的石头,那是于七的“餐桌”。那石头上一直放着一个大碗,方便里弄里的人们对这对母子施舍残汤剩羹。
于七有时候会比较自觉地把便便拉在属于自己的谷草窝里。而有时拉越了界,她挨儿子打的时刻就近了!
有时候,她也会跑出来,很大方地拉在人来人往的巷道里。于七每次在里弄里或家里乱拉乱放,只要柄娃在家,就会对她拳脚相加。
疯子除了哇哇大哭外,也只会骂:“哎哟!你打老子!你打你妈!……”
于芳芳在自己屋里听见于七的哭喊,急急地跑出来数落柄娃的不是。
“啊!有种嘛!会打你妈了!心肠太黑了!你就想整死你妈!你把她打死了,你下地狱就方便了!直来直去,谁也不拦你!……”
“她不乱干,我咋会打她?!”柄娃理直气壮地顶撞于芳芳道,“教了无数遍!就是不听!”
“她若会听话,就不是疯子了!”于芳芳怒骂道,“你心狠呀!下得了手呀!那是你的妈呀!她不乱拉,咋会拉出你这黑心肠的屁娃?!……”
于芳芳看着被柄娃打得鼻青脸肿的于七,心痛心碎得无以言表!为了惩罚不孝的柄娃,她便以几天时间对他不理不睬,冷嘲热讽作为警告。
她之所以在意柄娃的生死,并不是因为柄娃长得可爱或值得被关爱。她是为了这个人能照顾好自己的妹妹。
如果柄娃将母亲当作一条狗来打整,那他在于芳芳眼里会顷刻成为比狗都更不如的东西!与其那样,还不如让这条比狗都不如的东西尽快死掉!
所以,柄娃大部分的时间里,还是在于芳芳面前表现出他是在意他的母亲的!这多少是权宜之举。
其实,于七不但没有给柄娃添加麻烦,反而是为他带来了福音——因为她的存在,无业的他至少每个月从父亲那里能准时领到三十块钱。
单凭这一点,于芳芳判断柄娃巴不得母亲死就纯碎是她的臆想。他没有要母亲早死的理由和动机。
于七有时在外游荡累了,会回来在巷道里坐坐,享受一下被姐姐关爱的温暖。
这时,柄娃会带着类似敬爱的虚情眼光,笑眯眯地调侃于七一通。而于七也笑咪咪地面对她的儿子。对此温馨和谐画面颇为满意的于芳芳,这时也乐不可支地望着这母子俩。心里充满了幸福和安慰。
不过,这种温馨很快就被于小二的入场破坏了!
这天下午,柄娃钓鱼还没回来,于芳芳又去恶龙沱菜市场转悠去了!她有事没事总爱去菜市场转悠,捡一些菜贩丢弃的有些瑕疵的蔬菜水果回来享用。
于小二和麻婆悄悄地来到了恶龙湾。他们潜入了柄娃的家,(柄娃的破棚子无门无锁。)打开最里面那属于于久久的房间。把那些堆砌在床上、地下的乱石头搬开,腾挪出了一张单人床和一个书桌的位置,勉强可以住人。
老于头家唯一的男丁于久久无后。于小二是于久久从古家抱养的儿子。
但抱养的儿子也是亲儿子对不?这不,麻婆居住的那个乡村被部分规划,看着有人因此而发了财,麻婆便一下子联想到了恶龙湾这个地方,她还有一席之地。
听说政府已经有了动这个地方的意愿了,便火速带着儿子来抢地盘!
这间房本来就属于他们。于老头当初归天的时候,虽然把房子一分为了四给了四个子女,但他还没有交代清楚就咽了气。
因此,只有于芳芳一个人才顺利地办到了四十个平方的产权证。剩下的三十来个平米,于梅梅、麻婆、于七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是办不到自己的产权证!
这是个历史遗留问题。老于头当初死的时候只有于芳芳和她的丈夫在场。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于芳芳两口子才知道。
于梅梅因此便怀疑于芳芳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导致她和于久久办不到自己的房产证。
但她和麻婆是不会认输的,先占着房子再说。这寸土寸金的恶龙湾繁华地,一个平方的房子,至少就是几千块钱哪!谁会愚蠢地弃权呢?
于小二和麻婆紧锣密鼓地收拾了一下午,小二才拍拍手上的灰尘叫妈赶紧回去了!
乡下的路不好走,又是夏天,到处植被茂盛,回去晚了,一怕踩着蛇,二怕撞见鬼。于小二是深信这世上有鬼的人。
麻婆板着脸交待儿子道:“今晚,你就在这儿睡!”
“您真想得出来!黑黢黢的,还有蚊子!”于小二不情愿。
“点盘蚊香就没有蚊子了!”几乎不会笑的麻婆依然紧绷着脸说,“这是咱们的地盘!你不守着,要让给谁?!这是钱哪!傻儿子!”
她望着这十来平米,地面凹凸不平的小屋子安排道,“明天去买个蜂窝煤炉子回来!水、电,你就跟于芳芳讲商量!从她家搭。”
“她肯定不会干!”于小二说。
“你不会动脑筋?”麻婆对儿子说,“我跟你讲,只要你嘴巴甜,施点小恩小惠,她就不晓得东南西北了!我明天从乡下跟你扛一袋米来!你住在这里,上下班也方便!”
“就是窄了点!”于小二一脸嫌弃。
“傻啦!”麻婆道,“你可别小看这巴掌大的地方!要是以后拆迁占了,赔的可不止是一大包钱!还有一大套房子!政府修来让居民搬迁的新房子,最小的都是五十多个平方!咱整整赚了多少倍呢!”
看在一大包钱或是一大套房子的份上,于小二马上听话地点点头,恭敬地送走了妈。
老于头家的这个房子夹在一片低矮的棚户区里面,又靠着死盒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房子。但麻婆不介意这些。
她乡下的家在火葬场后面。那火葬场焚尸炉的烟道正对着她家屋后的小山坡。
有一次,于小二对人吹嘘他家的菜地里发现了一根没烧尽的手指头,被麻婆狠狠地扇了好几巴掌!
儿子胡说八道是想引人注目,但编这种骇人听闻的故事就是哗众取宠,故意耸人听闻了!
她不能允许儿子小小年纪就口无遮挡地乱吹牛,那会害了他自己的!他以后还要讨媳妇呢!把自己的家说得那么邪乎,哪个姑娘会上门来呢?
但是,麻婆的严格管束没能阻止于小二胡说八道、信口开河。他仍然以讲关于死人的奇闻怪事为乐,所讲的惊悚故事层出不穷。
于小二的凭空捏造和杜撰很有市场。因为他家所处的特殊地理位置,他的胡说八道往往令某些猎奇心理严重的人分不清真假,信以为真。
日子久了,于小二便成了一个成功的鬼故事大王。他靠讲如醉如痴的鬼怪故事讨到了漂亮的老婆——露露。又靠那些故事在社会上交往了一大帮朋友。
“我是阴性体质的人。有这种体质的人,看见什么,或听见什么奇怪的东西是常有的事!”他这样吹嘘, “但你们就没这种特异功能。”
他还会动不动就莫名其妙地晕倒。这当然是一种身体疾病。但于小二说他每次晕倒都是去阴间旅行,令人毛骨悚然。
麻婆之所以热烈地支持于小二来抢地盘,是因为她觉得老于家的财产,应该由儿子来合法继承才对!
于氏三姐妹是嫁出的女、泼出去的水,是根本没资格继承于老爹的房产的!但她们太厚颜无耻、冷酷自私。不仅各自霸占一间,还妄想把她这正宗的受益者赶跑,真是岂有此理!
可恨丈夫生前总是让着他的姐姐们!而现在,麻婆不想让着可恶的于家三女了!
她要为她的儿子争取合法正当的权益!再不占领就完了!这可是寸金寸土的市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