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山在被擒的那一刹那,就知道自己回天无力了!
死,可以一个人死,可以双双毙命,可以全家死绝。周白莹已经死了,他相信作为盐都市的第一个吸毒者,她绝不可能掌握不了自己的量。当他知道暗杀他的人来自墨生集团时,他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万万山明白,不久就会有一颗正义的子弹在等着自己。他不想他的一家三口全部死绝。
万小小为他请了最好的律师,不惜重金收买警方企图为父亲脱罪。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毒品买卖,人神共诛!可恕之,天神怒!
万万山为儿子的“懂事”感动得眼泪婆娑。只有在囹圄之中,他才感到儿子对他来说是多么重要。他在见过儿子为他请的律师之后,状态稳定下来。沉默了几天后,万万山向警方提出,如果警方能保证万小小的安全,他就把他知道的一切向警方坦白。刘灿答应了他的要求。
万万山便“诚恳”地忏悔起了自己的罪过:“我之所以会走上贩毒道路,都是经不起蒙孔引诱的结果!”他极悲情地说,“蒙孔这个人到底是个啥人呢?他太坏了!烧杀奸淫无恶不作!
他就是盐都市的黑老大麻利帝呀!别个叫他小麻利帝,完全整错了!只有我才晓得!我了解他!他屁股一扭,我就晓得他想拉屎还是拉尿!他在甜城整毒窝,又是种、又是制、又是卖,就是想当中国第一毒枭!真的!哪个全家死绝的才乱说!他亲口跟我讲的!哼!做梦!
他还是铁路帮的头儿!我参观过他们在火车上抢钱。杂种!那个架势吓死人!我当时吓得颤抖抖!哪个砍脑壳的才骗你们!
我晓得我要死了!人家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请你们要相信我!我说的句句话都是真的!相当于是我的遗言。遗言不可能有假噻?
他杀了魏建成,我晓得!除了他,别个下不了手。哎,回想我这短暂的一生,有遗憾,也有辉煌,感慨万千!扒过很多人,但从来没有昧着良心抢过人!……”
万万山还交代,当年青河的钱是他取走和蒙孔瓜分了的。这件事情的主谋是蒙孔。蒙孔羡慕青河太有钱了,叫周白莹把青河骗出来,他和蒙孔逼青河说出了银行卡的密码,再利用易刚和青河的矛盾引诱易刚雇凶杀人。杀手也是蒙孔帮易刚找的。
刘灿将马平安的彩照拿在手里对着万万山时,万万山竟问:“这是哪个啊?长得真慈祥!”
万万山竟然跟警方耍滑头!死到临头了,还在蒙骗警方!那么,他可能真的是害怕!他清楚危险是来自哪里,所以他才会担心万小小的安全。他不敢说实话也是为了万小小。
这更证明警方的判断是准确的!
证明蒙孔就是麻利帝的供词越多,就越表明这个真麻利帝的心虚。他害怕暴露自己,急于与黑恶撇脱!
陈立杰已经不指望万万山能坦白了!他决定直接向那个人宣战。
接下来,他们要想法子得到马平安的血液检测样本与玛咖叔叔的血样做对比。马平安深居简出又防范心重,一般人接近不得。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陈立杰想把采集检测样本的重任交给娜丽懿和云朵朵。
他再次去娜丽懿家。娜丽懿却急迫地告诉他,她明白了一件蹊跷事!
“我想起来了!在恶龙湾改造项目的现场勘查会上,马平安说我每天都要吃药。这件事,必定是查大姐告诉马平安的!”
“你吃什么药啊?”陈立杰诧异地问。
“啊!那个,镇静性药物,治精神分裂症的。”娜丽懿道。
“啊?!”陈立杰久久注视着娜丽懿,眼眶泛湿。他轻轻地拉着娜丽懿的手让她坐在自己旁边,很动情地对她说:“不知道你过得这么辛苦!我该早些回来的!”
“有关系吗?”娜丽懿挣脱陈立杰的手,神魂颠倒地问。
“有!”陈立杰道,“当年我和划划分手,她就是说我看上了你了!你没感觉吗?”
“没感觉!”娜丽懿假笑,“你看上我了吗?!简直滑稽!”她一边抹笑出来的眼泪,一边继续笑。
“她还说,你也看上我了!”陈立杰道。
“啊?!我看上你了吗?啊!简直莫名其妙!我怎么敢看上你?!我每天看你在操场上奔跑,做俯卧伸,在单杠、双杠上翻来翻去像个猴子,我只有欣赏而已!不敢走近!
你和划划叽叽咕咕的时候,我也只有站到远远的地方去,偷偷地瞟瞟你们而已!我陪你们散步,陪你们坐着望天,虽然就在你旁边,我有说过不该说的话吗?我吭过一声么?我可不是不讲道德、挖别人墙脚的人!”她终于装不下去了,一脸沮丧痛苦的神色。
“是啊!你为什么不吭一声?为什么总是一言不发?为什么总要躲避我?!甚至,竟然避免和我说话?我在你眼里,那么不堪么?”陈立杰很激动。
“我,我说什么呀?!难道”娜丽懿开始生气。
“好了!不要生气了!好委屈似的。”陈立杰说。
“是委屈嘛!”娜丽懿道,“我清楚自己的身份!明白自己的位置!不妄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这一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好了!不说以前不开心的事了!不然,儿子和查大姐还以为我们在吵架呢!
来,让我们回到过去,和好如初!我来,是要提醒你,为了你和孩子的安全,应该提防着查大姐。”
“为什么?!我完全信任她!”娜丽懿不以为然,“虽然她是马平安的母亲,但她绝不会加害我!她过得很痛苦!比我还痛苦!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的心!”
娜丽懿和云朵朵不负陈立杰的嘱托,在和马平安一起吃饭的时候,娜丽懿故意打破酒杯,又用锋利的碎玻璃“不小心”划破了马平安的手腕。
由于娜丽懿自己的手也被划得鲜血直流,马平安当时没有介意。只是心痛地为娜丽懿包扎,朝服务员大发脾气。
警方因而顺利地拿到了马平安的血液样本。经市局刑侦技术室检验,马平安的血型不仅是MN型血,还与当年敲诈厂长和美女下属偷情的那个“麻利帝”留下的血痕样本基本一致。
怕那血痕样本年久失效,盐都市公安局又将两份样本送省公安厅技术刑侦室反复检查。结果证实,那血痕和马平安的血液样本确实是出自同一个人的血!在柯六四手里溜掉的那个麻利帝并不是蒙孔,而是马平安!
由于蒙孔的DNA与那份血痕的DNA相似度达95%,警方又将马平安的血样与蒙孔的血样作Y染色体基因位点检测。
结果,这二人血液中的Y染色体上的基因位点一致。
Y染色体是只能由父亲遗传的基因。也就是说,蒙孔与马平安的父亲为同一个人。他们是兄弟关系。
为求严谨和准确无误,警方又拿马平安的血液样本与蒙孔父亲的血液做亲子鉴定。结果也佐证了蒙孔和马平安是兄弟关系。这两兄弟就是盐都恶势力中的大麻利帝、小麻利帝!
那么,墨生集团就纯碎是个恶势力集团。这个红透城市半边天的企业在刀枪剑戟中闯关过隘,已在塑风中塑起了他们的黑色魅旗,不仅堂而皇之地成立了武装部,还以训练民兵为由,合法地拥有了枪支弹药和队伍。
还拉拢了一大批腐化堕落的官员,收养了多个政府腐败人员的情妇。把她们安置在企业里“上班”,每月给她们以高薪养着。目的就是为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为他们的黑色“事业”保驾护航。
马平安敲诈勒索证据确凿,涉黑。在报请人大等机关批准,准备抓捕马平安时,他竟突然失踪了!他的手机信号显示他已逃往缅甸。抓捕组立即赶往缅甸。
对墨生集团的清理也随即展开。陈立杰亲自部署的、有武警参战的全市扫黄打非检查突袭了墨生酒店。
在最高那两层的总统套房和高级套房内,抓获了一些卖淫的艳丽女子,其中还有外籍女子。饮马山庄被查封,墨生集团的资产被冻结。
同时,原万都医疗器械公司被拆解、切割的那辆运毒车,也在废品回收站找到。在车顶部位还找到了毒品残留。
陈立杰怀着复杂的心情地去向沉睡中的柯六四报告案情进展情况。
“您看吧!还是您疏忽大意。您侠之大义把玛咖当家人,而他是个什么东西!当年您是怎么调查您的预备女婿的?怎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龚翔?您不知道他们早就同流合污了么?”
陈立杰双手握着柯六四的手,感觉到他的血液在有力地缓缓地流动。似一条涓涓不歇的小溪流淌。有一种温暖从他的指尖溢出,不断地传导给自己。
“您一定不会想到,他就是那个您找了多年的麻利帝!”陈立杰继续对柯六四说,“您踏遍荆棘、不惜生死地去挖掘这个人。而他竟然就在您的身边,利用您的儿女来攻击您!我们一定会抓住他的!一定会的!”陈立杰握紧了柯六四的手。
突然,他感觉柯六四的手指在动!千真万确地在动!在确定不是自己用力过猛所致后,他欣喜地奔出病房找来了医生。
医生来看过之后告诉陈立杰:柯六四醒了!他从植物人状态苏醒了!
此时,柯六四眼睛睁着,有些茫然地呆望着天花板。像是努力在回忆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转动眼眸,温和地望着陈立杰,眼里呈现一丝笑意。
得到消息的娜丽懿赶来,喜极而泣!
“女儿!”柯六四喃喃地轻呼娜丽懿,“你说的,我都、听见了!可、做数?”
“作数!作数!”娜丽懿哭着说,“我永远都是您听话的女儿!永远!”
“我是您永远的儿子!”陈立杰动情地说。
柯六四满意地颔首微笑。他急迫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被医生制止了!他还很虚弱,需要静养。陈立杰加派了一个女警随时守着柯六四。
马平安逃跑后,贾市长凭借敏感的政治嗅觉闻出了气味不对。事实上,从陈立杰上任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预感到不妙了!
他警告马平安要收敛自己,循规蹈矩。他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观望动静,不敢犯错。
马平安是贾市长在任市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局长时,本市煤矿瓦斯爆炸死了的人!那次事故一共死了三十个人。而贾市长为了自己的仕途升迁,向上级隐瞒了那次惨烈的事故。
不但如此,他还标榜自己工作认真负责。在检查工作时,及早发现并消灭了安全隐患。所以他所管辖的矿山、企业长年累月“无事故”。贾市长因而一路升迁,爬到了副市长的位置。
他以为这起事故的隐瞒做得滴水不漏,人鬼不知。哪知,马平安以被瞒报死者的身份,像瘟神一样出现在他面前,要挟他这个对组织不诚实的伪君子,让他不得不随他的心意行事。
这早就令贾市长深恶痛绝!但他拿他没办法。他不敢拆穿他。拆穿他意味着拆穿自己,意味着牺牲自己的政治前途。他很清楚马平安是个什么东西。所以,他希望他要么真的平安,要么死在缅甸永不回国。
查大姐和往日相比没有任何异常。一大早为沛沛和娜丽懿准备好早餐后,就进自己的房间朗读《金刚经》。她每天要颂一个小时的经文。
等娜丽懿母子俩出门后,她才收拾家里、打扫一下卫生。然后去寺庙里和那些同修道友谈天说地、讨论佛法,参加寺庙里的活动。中午在寺庙里吃一顿免费素食,下午才买菜回家准备做饭。
娜丽懿家里要干的活并不多。查大姐的生活还是惬意的。
陈立杰和娜丽懿决定抽个合适的时间,好好地和查大姐谈心,把他们已知晓她和儿子真实身份的事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