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咖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圆满解决了!但他失算的是,这件事已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为郝主任忿忿不平的内科主任认为好朋友为院长背锅不值当。他巧妙地把院长和划划的丑事曝了光。
随即,院长和划划有奸情、灭口杀人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的鸟儿,在医院的每一个角落扑腾,很快就飞到了院长夫人的耳朵里。
院长夫人为了丈夫的名誉,通过私家侦探收集了划划和其他医院院长的风流韵事,并雇人四处宣传。让人以为划划本是一个无耻下流之徒,院长是可怜的受害者。
邵依然不能容忍别人把脏水往女儿身上泼。于是,她也开始揭露几个院长的腐化堕落行为。毁誉之战越演越烈,闹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
云朵朵专门为此事做了一期以“谁是最无耻的人?”为题的婚恋节目。对游刃于几个院长之间玩弄感情的划划进行了不点名的谴责和批评。矛头直指道德沦丧的几个院长。大造舆论要卫生局将这几个院长彻查,公布医院的呼吸机来源,给公众一个明白的交代。
云朵朵的本事真不小!在她的坚持下,卫生局不得不对几家大医院的呼吸机进行彻查。这样,就暴露了这几家医院和万都医疗器械公司的不正当交易,以及院长们和前万都公司法人划划的暧昧关系。
万都公司被责令关闭。院长们身败名裂。医院被处以罚款,几个院长被行政处罚,有的撤销院长职务。可怜的划划即使去了另一个世界,也在这个世界留下了洗不去的污点。
陈刚毅在这起医闹事件中,亲眼看见万小小喊来的一伙地痞流氓是如何在医院横行霸道、破坏社会秩序,又是怎样达到自己目的的。他觉得盐都市的黑社会依然存在,且比过去更加猖獗!他忧心如焚!又找霍霍谈了他的看法。
而霍霍却表示怀疑:“麻利帝都栽在我们手上了,还有比他更猖狂的恶势力吗?”
霍霍的冷淡反应令陈刚毅感到人走茶凉的悲哀。这个曾经为了坐上局长之位对他言听计从的老部下,现在已是一身官僚气息和主观臆断思想,他离人民群众越来越远了!
虽然玛咖竭尽全力地在帮邵依然,但没有和女儿办理结婚证的玛咖始终不能完全得到邵依然的信任。她处在前所未有的无助和孤独中。
悠悠在父亲出事后就被火速调回盐都市照顾父亲。霍霍安排他进了刑警队,负责队里的文职工作。
但悠悠令大家很失望。他总是一个纨绔子弟的样子,对破案没有兴趣,胆小又贪玩好耍。几乎每天都邀约人一起娱乐。
他像个孩子,对一切充满好奇,充满兴趣,但说起正事来就怎么也记不住,毫不上心!
他对姐姐的死似乎没有强烈的痛苦和要寻找真相的愿望。“既是在云南出的事,云南警方会处理。”他对龚翔说,“肇事者肯定会被抓,到时候枪毙他就是了!”
这两天晚上,一个流浪汉霸占了墨生酒店外面的街道。他如于七一样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在垃圾桶里东翻西翻寻找有用或可食之物,朝过往行人不友好地龇牙咧嘴。溜进酒店地下停车场捡废纸、矿泉水瓶,把宋远张贴的寻找妻子的寻人启事撕下来塞进自己肮脏的口袋里。
除了于七,没有人在意这个周身黢黑、头发凌乱地遮住了面孔的人。
周末的时候,这个流浪汉又游荡到了饮马山庄外。他从山庄围墙的一处虚口爬进山庄,躺在树林里睡觉。他蓬头丐面,神情呆滞,还是个哑巴。
同样是这个流浪汉,当他某天坐在墨生大楼前捉找身上的虱子时,和刘戈一起在墨生集团办了事出来的娜丽懿注意上了他。
她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掏出包里的一袋零食送给他。“饿吗?”她同情地问流浪汉。流浪汉点头。
“我送你去一个不饿的地方,每顿都有好吃的行吗?”
流浪汉低头猛摇。娜丽懿叫刘戈把她的车开过来,要他送流浪汉去澳利集团资助的专门收容流浪乞讨者的“栖息吧”。
“栖息吧”其实是一个花园式的收容所。有专人负责照料被收容人员的饮食起居。对精神正常有自理能力者,安排轻微劳动或送其回家,为不能自理者提供医疗生活服务和照顾。
然而,刘戈把流浪汉送去收容所后,这个流浪汉却趁工作人员不注意偷偷地跑了!
他到了正阳街,站在街边望着来来往往的公交车发呆,又落魄地抱着几个空矿泉水瓶四处溜跶。走到正阳街银行外的时候,这流浪汉累了,便在银行门口的大树下坐下来,惬意地抠痒痒。
他正怡然自得之时,远处传来“抓住他!抓住他!”的喊声。教所长正领着几个人追擒一个中年男人。
那男人没命地朝流浪汉这边狂奔而来。只要他越过流浪汉,就可以进入通往恶龙湾的巷道,消失在四通八达的巷道迷魂阵中。
就在这个时候,奇迹产生了!流浪汉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那飞奔的男人被流浪汉手中冷不防伸出的打狗棍绊得扑倒在地!他还来不及从地上爬起来,教所长已经抓住了他的手。“咔嚓”!一双锃亮的手铐把那男人拷了个结结实实!
“周四方!这回你跑不脱了!”教所长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从周四方兜里搜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布袋。把布袋里的东西倒出来一看——竟然全是亮晶晶的钻石!
“喔哟!这回整扎实了!周四方!你娃人脏俱获了!”教所长说,“晓得是啥结局了噻?乖乖认怂吧!”
这时,那几个跟着追人的勇士也跑近了!一个商人模样的人惊魂未定地喊:“天啊!我价值几十万的东西啊!该死的小偷!”他欲要捶打扑在地上的周四方,教所长制止了他。
原来,教所长路过正阳街公交站时,刚好遇见周四方扒窃得手逃跑被群众追赶,便立即追了上来,拿了老贼周四方一个现行。
这个家伙常年行窃,这回栽得脑壳入土八丈深!真正应验了久走夜路必闯鬼!
教所长好奇地看了看那立了大功的流浪汉。他依然低着头在东抠西抠地抓痒痒。
这人刻意的伪装逃不过教所长的眼睛。那伸出的打狗棍看似无意却迅捷、精准到位,不是练过功夫的人使不出这玄妙的一招。这流浪汉是什么人呢?他为什么要帮助自己捉拿周四方?
就在流浪汉偶然抬头,与教所长四目交汇的那一刹那,教所长发现了他的秘密!他貌似痴痴傻傻的眼睛里却透出冷酷、睿智又强硬的精华!无论他怎么隐藏、掩饰,那精华总会像握在手里的细金沙,流泻出耀眼的光芒!
教所长不禁大吃了一惊!这个人,不是流浪汉!教所长想,他是谁?在履行什么使命?难道是自己的战友?
他假装没看出流浪汉的异样,押着周四方回派出所。把周四方关进派出所的置留室后又出来再找流浪汉时,流浪汉已不见了踪影!
而当娜丽懿晚上去墨生酒店赴饭局时,她竟意外地发现那流浪汉在墨生酒店外的公路旁坐着叠纸飞机!
她打电话责怪收容所的所长工作疏忽。所长却告诉她,这个流浪汉不得了!他们在监控里发现这个家伙能飞檐走壁,聪明得不得了!即使把他再弄回去,他一样会逃跑的!还不如不管他。
“哼!不负责任还找借口!爱心都哪里去了?!”娜丽懿叹口气,心情沉重。
这流浪汉变成算命先生去恶龙湾为宋远、小五和于芳芳算过命后,便彻底在墨生酒店周围消失了!墨生酒店前又是于七独霸的天下。
于七已经许久没有回家了!她转悠的这个地方离她的家如此之近都没有勾起她的思家情。她这几天对桑女上班的单位附近情有独钟。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要在桑女单位的门口瞎转悠。于七的一切行为都是随机的。或许,她的思维冥冥中突然清醒了?忆起了自己还有个女儿?或许,她闻到了这里有她自己身体的气味?要不然,就是她突然变懒不想无休止浪迹了?
这天,她赤裸着上身坐在桑女公司面前的石头台阶上抠痒痒。看见桑女和她的同事说说笑笑地从她身边走过,她竟盛气凌人地朝桑女喊:“拿点钱来!”
同事们惊鄂地看着于七和桑女,随即乐不可支!“啊!那疯子竟叫你拿钱给她!”一同事对桑女说,“她认识你呀?”
“神经病!我咋会认识她?!”桑女恼怒地回答。
多年以来,她一直在单位里刻意隐瞒自己的母亲是个疯子的事实。只对同事们说她的父母早年离异,她的母亲带着哥哥不知去向了!
于七听见桑女这话十分生气!当即翻脸朝桑女破口大骂:“你狗日的!你咋不去河里淹死?!你X痒啊?河里的乌龟、王八、王八、乌龟、乌龟王八,都是吃人的!把你狗日的吃了!……”桑女装着没听见一样无视而过。
桑女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于七还在那石阶旁滞留着。她的文明意识已消失殆尽。威武霸气的军装不知是被别人脱了,还是自己脱下来扔掉了,赤裸的皮肤上到处是被自己抓破了的红色印记和红斑。黑不溜秋的全身沾满了泥土和灰尘。
她一丝不挂地张开两条腿坐在石阶上,把捡来的宝贝放在腿上和身边的地上慢慢清理、归类。这使得某些好奇男人过路的脚步变得更加缓慢而悠闲。他们的眼睛尽量光明磊落、目不斜视,但还是会忍不住朝于七瞟。
一群小屁孩快乐地围着于七,一边用肮脏的语言辱骂她,一边用长长的竹竿顽皮地去捅她的腰肌,后脑勺和臀部。“于七,打你的猪屁股,于七,我操你全家!……”
于七对孩子们的挑衅非常恼怒!她嘴里叽哩哇啦地不停地怒骂,甩动着垂在腰际的两个干瘪而黝黑的乳房追击孩子们。这些孩子不怕事地捡起石头朝于七的身上乱砸乱扔。
可怜的于七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她身上到处青肿,伤痕累累。头上也被孩子们的石头砸起了一个包。
她抱着头,一边躲避孩子们的围攻一边逃窜,“哎哟!哎哟!”地乱跳、乱叫,又疯狂骂人:“打你妈呀!老子打死你狗日的!……”
桑女见此情景,终于愤怒地朝孩子们吼:“作死呀!他妈的!毛都还没长齐就要操人了!去死吧!”
有人出头声张正义,小屁孩们便一哄而散。
这一情景使桑女上班一整天都魂不守舍!亲生母亲就在外面游荡,她无法做到真正地视而不见。也许她正在捉拿身上叮咬她的虱子;也许她正在垃圾堆里刨食;也许她正在被人追打,凄惨地叫喊;或许她正在被人蹂踉而不自知。
她无法改变母亲的生活处境,也没有条件把她关在家里。更没有能力让她像一个堂堂的人一样有尊严地活。
“于七的病是无药可医的了!”曾经,童医生也对桑女说过,“医生不是万能的。有些病能医,有些病无能为力。于七如一颗成型的歪脖子树,只有任其自然。”这个疯到极致,疯到无可救药的人就算神仙下凡也莫可奈何!
因为这个人,桑女谈过好几次恋爱都没有成功。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和桑女厮守终生。他们只愿意和她有肉体上的往来,一旦了解桑女家的底细,十个有九个就要逃之夭夭!而剩下的那一个,也是迟迟疑疑、暧昧不定。
谁都知道精神病存在代际遗传。因而,桑女是被剥夺了幸福的人。她的爱情婚姻永远不顺畅!
下班后,桑女路过一个路边摊。一个卖老鼠药的人朝她吆喝:“卖老鼠药喽!见效快啊!耗子、蟑螂死光光!”
她神思恍惚地走过了,又倒回到地摊面前。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熟人。便蹲下身来问卖老鼠药的人:“这个,真的有效吗?”
“当然有效!一包能毒死一百只老鼠!”那卖鼠药的人说。
“能毒死人么?”
卖药的人微微一愣,立即说:“当然能了!”他意味深长地审视桑女,“所以,千万要小心存放!把它拌在包谷里,放在墙角旮旯,不要让小孩触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