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丽懿对贴身贴面舞极为反感!那就是明目张胆地在人前无耻地行非礼满足欲望,简直丑陋不堪!她一直在模仿划划昂首挺胸的骄傲气质。鲁文俗不可耐的舞姿常使她无法保持挺立的身形,令她厌恶。
因而,她看他第一眼觉得顺眼后就再也感觉不到他顺眼了!她不断地找借口拒绝鲁文,接受真正会跳舞之人的邀请享受跳舞的乐趣。鲁文懊恼万分。
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曲尽人散,划划和娜丽懿心满意足地回家。高患儿殷勤地坚持要送她们一程。到了公园门口,划划就坚决不同意了!
“到此为止了!朋友!”她用不容商量的语气严肃地对高患儿说,“再送就是不礼貌的行为了!”
划划的家与繁华的鑫街只隔着一座公园。要穿过这个公园或者建在公园地下的长长防空隧道才能到达她的家。这个公园位于整个城市的高处,与奕青山遥遥相对。
进出公园得买门票。这就是一道阻挡男孩们厚着脸皮跟着她们的天然屏障——她们有可随意通行的月票,而男孩们则需要掏钱买票才能进公园。
划划成功阻止了高患儿的护送行为,洋洋得意地和娜丽懿一路欢快着。作为内心高傲的女神,她也怕自己不喜欢的男孩像橡皮糖一样黏着自己。
她需要在任何男孩面前保持着一种温柔但独断专行的教官似的威严,以女王的尊贵决定一切:立定!男孩们马上就站住;过来!他们立马就扑过来;滚!他们立即无声地滚。
让蜜蜂闻到花儿的芬芳气味却搞不清花朵的准确位置,是花朵必要的警惕。何况,划划是堪称花王级别的花神。
可是,小心眼的娜丽懿总是疑神疑鬼。她有一种天生的异于常人又特别准确的,姑且称为第六感的直觉。这种感觉很诡异,说它是,它就是;说它不是,它就不是。她靠着这种特别的感觉很成功地保护自己。
最惊险的一次是她正蹲在田埂上在为家中的兔子打嫩草,突然感到身后有某种危险!
于是,她抓住自己的背篼将它猛然塞到身后的同时往前纵然一跳,跑开了好几米远!等她回过身来,竟然发现有一条大蛇正恼羞地缠着背篼拼命地翻滚!这使得娜丽懿的准确直觉在村庄出了名。
“我觉得有人跟踪我们!”娜丽懿神经兮兮地对划划说,且不断地回头到处张望。
公园里到处浓荫蔽地。风在树叶间发出低吟,灯光温情地揉和着灌木、盆景、树木的阴影,显得特别清幽静美。要隐藏在绿化中跟踪一个人太容易了!
“哪里啊?”划划回头望了一眼,从鼻孔里喷出一股暖气,轻蔑地说,“哼!谁敢?!”
娜丽懿的感觉没有错!那是鲁文和王小波。他们竟然不露声色地尾随在高患儿之后鬼鬼祟祟地进了公园,而且大胆地跟踪她们进了警察大院,并看着娜丽懿和划划进了一栋楼的楼道!
划划和娜丽懿在楼道里用湿纸巾把妆卸了才进家门。柯六四和老婆已切好了西瓜慰劳辛苦读书回来的孩子。
划划露出疲惫不堪的神情,装腔作势地对父母说:“夜校老师讲得好难懂!有些听不懂!”
“哦?娜丽懿听懂了吗?”柯六四问娜丽懿。
“早就懂了!其实挺简单的!”娜丽懿说。
“好!”柯六四赞许地点点头,“那你就抽空给划划多讲讲吧!让她也弄明白!”
“好的!您放心!我一定会的!”娜丽懿恭敬地说。不敢直视柯六四殷切的目光。
“你爸升官了!”邵依然笑咪咪地对女儿说。用深情的眼神瞟了一眼英俊的丈夫,“尽管陈刚毅那老东西拼命阻挡,你爸还是被任命做了刑警队队长!这就是群众的力量。你爸人缘好,而陈刚毅已成了孤家寡人。”
“啊?”划划望着父亲嬉皮笑脸地道,“高升了啊!恭喜爸爸啊!”
“我是用实干的成绩说话的!”柯六四骄傲地对女儿说,“光今年我就逮了三十多个穷凶极恶的家伙!全市有那么多警察,只有我追踪到了黑老大的气味!”
划划心不在焉地笑笑,吃完西瓜就和娜丽懿进了屋。
第二天早上,柯六四衣着光鲜地夹着皮包从卧室满面春风地走出来,身后跟着如小姑娘般花枝招展的快乐妻子。
如此装扮,是要出去接受同事们的恭贺应酬的。柯六四夫妇爱好交际,在公安、检察、法院系统甚至武警中都有心照神交。肝胆朋友不少。
邵依然安排娜丽懿道:“小娜,今天把厕所里的衣服全洗出来!记住!全部要用手洗!不要搓!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就把饭煮起,我们回来炒菜。晚饭就看你的了!”
“手洗?不搓?”娜丽懿呆愣着,望着划划妈一片茫然,“我不会煮饭呀!”她说。
邵依然睁大了眼睛惊鄂地看着娜丽懿:“你不会煮饭?!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你家那么穷,你在家里还没煮过饭?!我们划划还经常煮饭咧!”
她停了下来,带着不满的神情疑惑道,“农村孩子不是个个都挺能干的吗?”
娜丽懿红着脸腼腆地解释:“我是不会用电器煮饭。我们乡下是烧柴火,大锅大灶。”
柯六四揶揄地笑了笑:“嗨,我教你!”他爽快地说,“打两斤米,掏净后舀上水,水面离米面半寸距离,刚好盖住一个手掌背的样子就够了!再把电源插上,按下煮饭键就可以了!”
“喔,好的!”娜丽懿答。
划划妈忍不住嘲笑道,“喔!乡下用的机器不同嘛!”
娜丽懿很难为情地笑。再次自卑地感到自己是孤陋寡闻的井底之蛙。
贫穷永远会被嘲笑。她总感到这一家人在自己面前有一种自然而然的精神优越感。这种优越的神情让她很受伤,经常发窘和不安。
虽然她也认为他们本就高她一等,在她心中是高贵不可侵犯的。可自己不听话的自卑还是令她很难受!她强烈渴望改变自己目前的处境。
这一份有吃有住,看起来多么好的工作并不是她的终极目标。她做的是悠悠的辅导员工作,实际上却成了保姆兼划划的跟班与随从。
如果划划是个了不起的人物,那还好说一些。可她作为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却迷恋与男孩们周旋,夜夜在舞厅狂舞。娜丽懿觉得这样的生活就是行尸走肉,毫无意义。
人生,不是应该在无止尽的奋斗中渡过么?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为改变贫穷的生活;为改变低贱的命运;为实现更美好的幸福生活,只有自己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努力去追寻。整天跟在浪费青春的划划身后混天过日是一种罪过。娜丽懿对这种日子心有不甘,心里一刻不停地在盘算更好的出路。
在划划家作了两个月的辅导员之后,娜丽懿领了工资回了趟家。她告诉父母自己在城里的工作超级好。穿得好、吃得好还玩得好!每天都有白面馒头。
她的父亲却很不满地说:“土地下户后,乡下的猪都可以吃白面馒头了!咋见识短浅哩?家里不愁粮食。缺的只是钱!钱!你进城去是为了挣钱,不是挣馒头吃!”
看到女儿变得白白胖胖,她的父母十分欣慰。娜丽懿知道自己不会永远这样下去的!她只是想让父母放心。
她在寻找一个机会,干自己喜欢干又挣钱的活。她进城那天在恶龙沱菜市场见到的老板们数钱的景象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成为做生意的有钱老板便成了她的奋斗目标。
这个女孩心中涌动着无穷的欲望。为了这些美好的欲望,她愿意挥洒热血和汗水,满怀赤城地去努力打拼。
回了一趟家后的娜丽懿,回来后变深沉了!一直闷闷不乐的。她为父母的辛苦而忧心。这个野心勃勃的女孩不想再作划划的影子了!她要找回独立有尊严的自己。而这样的自己,才是她真正的面目。
因而,今天晚上这舞场,娜丽懿无情地拒绝了鲁文一次又一次的邀请,和一个看起来成熟稳重些的老板模样的男子跳舞。她需要在这些成功人士身上得到些启发或指点。
“我叫魏建成,是化工厂的工人。”和娜丽懿跳舞的人向她自我介绍。他穿着一件昂贵的黑呢大衣,风度儒雅,彬彬有礼。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的工人。
娜丽懿对这个与她保持着礼仪距离的人感觉良好。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应该恪守一定的本分和距离,魏建成做的不错。
他对娜丽懿说的话无非都是在做自我介绍,不像鲁文一样冒冒失失地就涉及敏感的男欢女爱。这样有教养的舞伴让娜丽懿觉得甚是安全。
鲁文一直被娜丽懿拒绝,气得脸扭曲变形!他阴沉地盯着不断邀请娜丽懿共舞的魏建成,脸色苍白、无精打采。他对这个男人在自己心上人面前圆滑而谨慎的伪善感到愤怒,对自己的无可奈何感到厌恶。
这女孩可是他相中的老婆啊!他明明已经开始拥有这个女孩了,怎么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呢?他强压着自己想战斗的冲动,内心不停地撕扯扭打着魏建成的身体,恨不得立刻向他砍杀而去!
然而,舞厅是公共场所。他只有不露声色地消化着自己的焦虑和痛苦。
这种不良情绪越积越多,越积越厚,于是,他报复性地邀请别的姑娘跳舞,故意把别人抱得紧紧的跳到娜丽懿面前示威。
他这种幼稚的举动丝毫没有影响到娜丽懿。她对他视而不见,依然和魏建成有说有笑令他欲要崩溃!
中场休息的时候,划划见娜丽懿在和魏建成聊天,便一个人来到丽人饭店客房部的洗手间里补妆。
一个仪表不凡、西装革履的绅士房客倚在洗手间门口向划划搭讪道:“小姑娘是来跳舞的?我也想跳舞!找不到舞厅在哪儿,你能带我去么?”
划划仰着头瞟了一眼阿雄,慢条斯理地回道:“好啊!”
对方趁机和划划套近乎:“我是上海人。是来这盐都市做生意的。你去过上海么?”
“上海?”划划不停地在镜子面前左看右看,凑近距离又拉远距离地细细审视自己。“没有啊!”她说。
“我可以带你去的!”阿雄连忙说。划划笑笑,不置可否。心中想飞的欲望蠢蠢欲动,脸上却不露声色。
“不让你花一分钱!一切费用我包了!”阿雄温柔地说。
划划转过头认真地看了阿雄一会儿,便不假思索地答道:“好啊!”
这个叫阿雄的男人风度翩翩,成熟稳重。最重要的,他看起来还非常大方有钱!划划心里便没有防线了!
“我住在隔壁房间。我有一些稀世贵重的红玛瑙,我请你观赏!”阿雄接着说。
划划微呶着嘴唇朝唇上涂了一点口红,又贴近镜子小心地抿了抿嘴唇,再偏着头细细看了看。圆润的唇上闪着粉红的光亮,好一个性感美丽的朱唇!
她便满意地一边拾掇自己的美颜工具,一边留意听这个人讲他来这盐都市的感受。又掏出纸巾拭去眼皮上溢出的些许黛色眼影,再铺上些干粉在其上遮盖。心里一直在想红玛瑙的光芒。
最后,她抿一抿发亮的口红,确定自己光彩照人,光芒四射了,才径直来到阿雄的房间,用挑剔的眼光四处看了看。
阿雄为博得这个女孩的信任,趁机把自己的所有证件都交给划划过目,以彻底打消她的疑虑。
“你长得这么漂亮,如果做生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出本钱,带着你发财!”阿雄豪爽地引诱道。
划划习惯性地从鼻孔喷喷气问:“给我出本金?带着我发财?哼!真的么?”她一听阿雄的话,就已经心动不已了!马上就在考虑在这个傻瓜身上捞什么好处。
“对了!”她像突然想起似地说,“我有一个朋友,她老想着要做生意。但她家很穷很穷!你能帮助她么?”
阿雄犹豫片刻道,“如果你愿意和我去上海玩,我当然可以帮她!不过,我要见着她本人!”
“说话算数?”划划不相信地问。
“当然算数!我们做生意的人,讲的就是信用!”阿雄道。
“那好!我去叫她来和你见个面!”划划兴奋地说。
她到舞厅叫出娜丽懿,很神秘地对她说:“我遇到大款了!你不是想做生意么?我帮你物色到一个大老板了!他说可以帮你!”
“啊?”娜丽懿惊得目瞪口呆,“真的呀?”她不敢相信地问。
“当然是真的!”划划说。拉着娜丽懿的手来到阿雄的房间,指着娜丽懿对阿雄说:“就是她!她是农村来的!渴望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