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澳远集团得到全方位锻炼和提升的娜丽懿,很快就显示出她做生意的特殊才能,在叶华宁和阿美的特别栽培下成为了一个优秀的职业经理人。她的能力大幅度提高的同时,眼界更为开阔,处理起事情来着手长远,兼具国际意识。娜丽懿觉得自己完全进入到了一个新天地,对未来的设想宏大又美妙。
这个时候,她打了电话回家。接电话的不是于芳芳,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水果夫人明知故问道:“你是谁?”
“我是你站的那个屋子的女主人!”娜丽懿冷冷地说。
“哼!那你回来赶我走呀!”对方阴阳怪气地嘲讽。
娜丽懿冷笑:“我不会赶你走的!我要感谢你!谢谢你接了我想扔的垃圾!”她心潮起伏地挂断了电话。
水果夫人已公然进驻到她的家了!正在使用她买的洗衣机、电视机、电话和男人。他们俩的进展没有出乎她的所料,她是满意的。然而,心里咋会觉得悲凉呢?
当鲁文得知水果夫人做生意多年,积攒了十多万元钱的时候,娜丽懿在他心中的神坛便开始倒塌。十多万啊!这可是天文数字!于是,于芳芳和鲁家所有的亲戚朋友看水果夫人都觉得顺眼了!看在那十多万元的份上,他们选择了对鲁文的背叛睁只眼地闭只眼。
“狗日的鲁文,运气就是好!”于小二说,“当真是仙童变的啊?我咋没有哪么好的运气呢?”
娜丽懿觉得和鲁文分手的时机成熟了!她想回家。阿美也支持她。她要娜丽懿回去后首先和包青云联系,尽快把盐都市的建设现状告知她。
于是,娜丽懿选了个时间,毫无征兆地突然回到恶龙湾!
于芳芳在见到儿媳的那一刹那,惊恐万分!——她的儿子此时此刻正和水果夫人在一起!她本能地想赶紧通知鲁文回来。由于慌张,她跑下弄堂的时候差点跌倒。
“快点回来!你老婆回来了!”她偷偷打电话给鲁文。紧张得满脸绯红、语无伦次。
看着于芳芳的狼狈样,娜丽懿干脆对她说:“不用打电话了!您转告鲁文,我带孩子出去玩了!叫他想好怎么跟我离婚!”
她在自己和鲁文的小房间里,发现水果夫人的衣服和日常用品到处都是——鲁文和这个女人已公开同居。
娜丽懿带着孩子去了正阳街街道办,和包青云谈了阿美的打算,包青云非常感动。他向娜丽懿介绍了盐都市的一些近况,当即陪着娜丽懿在盐都新城逛了一圈。
参观新城的建设令娜丽懿热血沸腾!这个正在大力建设改变的城市,到处都充满了生机与商机。她渴望立即投身其中,做一个了不起的时代弄潮儿。
她激动地向阿美报告了自己的所见所闻。之后,便带着儿子去找划划——她很想念她。同时,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泄露了她在甜城的消息。
她知道鲁文一家此时正手忙脚乱地准备如何应对自己,所以,她不着急回家,想给鲁文充足的时间让他把家里水果夫人的痕迹清理干净。
划划见到娜丽懿就意味深长地笑。她的笑永远是美的,贤淑端庄,绝不会露出半颗牙齿。得知娜丽懿是从海南回来的,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她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依然有些怜悯地看着这个朋友。而和她在一起的玛咖却精神抖擞。
“你在甜城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划划问。
“哎!赵德恒那厂里生产的东西让我觉得困惑。我跟你爸说了这个事,他要我尽快离开那个地方嘛!”娜丽懿说,“他们那特制糖果很奇怪呀!吃的人会上瘾,而且会胡说八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是很奇怪。”划划心不在焉地说。
“你是啥时候跟柯叔说的?”玛咖问。
“上次回来的时候。”娜丽懿答。
“你可以啊!想不到你还会干这种事!自己整自己!”玛咖道。
“她一贯自己整自己。”划划揶揄地笑道。
玛咖又说:“你想想!你们生产的东西有问题,你逃得了干系吗?你是销售!如果你这么喜欢出卖自己的老板,又有谁敢用你?”
“什么啊?关我什么事啊?”娜丽懿万分委屈,“我怎么知道那产品有没有问题?”
“哪你为何敢向警方反映情况呢?”玛咖问,“总是你知道了啥吧!”
“我哪儿知道?!我只是怀疑!”娜丽懿一个劲儿地为自己辨白。
“怀疑?!”玛咖冷笑,“你的怀疑偏偏就是事实!赵德恒涉嫌制作有害有毒食品已经被抓了!还差点连累我们!娜丽懿!你干的好事!”
“连累你们?!”娜丽懿看着玛咖,惶恐极了!
“划划好心好意地帮你,你却这样整她!你对得起人吗?!”玛咖道,“你跟柯叔说是划划叫你去的吧?哪甜城警方就该请划划去说清楚了!”
娜丽懿惊骇地望着玛咖道:“没有啊!我没说是划划叫我去的呀!”
“哼!”玛咖极不高兴地瞪了娜丽懿一眼,满是怨恨。
娜丽懿心里涌起强烈的负罪感。啊!我怎么会把可爱的划划置于尴尬的境地呢?她是那么热心地帮助我的啊!
她内疚地看着划划道:“对不起!我该先跟你们通个气的!我也不希望赵德恒有事。她是小王的男朋友,我和小王哪么要好!”
玛咖和划划沉默。
“我真不希望赵德恒有事!”娜丽懿又说,“我本来也不想离开甜城的,但我小姑子和表姐找来了,我很烦!不想跟她们打交道。其实,我对甜城很有感情的!我在那里长大,读完了小学才回的盐都。”
“喔?甜城哪个小学呀?”玛咖问。
“一个特别美丽的山村小学——红丰小学。小时候,我们家兄弟姊妹多,很穷!而我姨妈只有两个孩子,所以,我是在我姨妈家生活的。”她眼眶潮湿,愧疚难当,特别希望划划能原谅自己无心的过失。
玛咖见娜丽懿很难受,马上变得和气起来:“你也不要自责。你肯定是无心的!我只是生气你给划划找麻烦。”他起身拿来一盒巧克力递给娜丽懿的儿子道,“宝贝儿子!吃巧克力!”
“不用!”娜丽懿马上说,“我从不让他吃零食!尤其巧克力、糖果之类。”
玛咖坏坏地笑道:“你是怕这东西是赵德恒那家伙产的吧?我们也被他欺骗了!还去那花海玩呢!”
“那花海,有没有问题?”娜丽懿问。
“谁知道呀!”玛咖说,“我只晓得,赵德恒被抓了!”
“他做那样的事,是咎由自取嘛!谁叫他要走歪门邪道呢?”娜丽懿说。
“他当然是咎由自取。但你举报了他,是很危险的!我们不想他们报复我们。你要小心!”玛咖说,“有些人,我们是惹不起的!你以后说话要注意一点!不要想当然,不要把朋友当成了敌人,恩将仇报。”
“她一贯恩将仇报、只想着自己!”划划笑道,“从来都是我请她,没见过她请我一次。”
“什么啊?我不是请过你和悠悠吃饭吗?”娜丽懿说。
“多久了?还拿来说!”划划道。
“人家可能自己都舍不得吃吧?还请你?”玛咖笑。
娜丽懿突然觉得自己严重被人看轻了!我真的有哪么吝啬吗?她想,不过玛咖倒是我的知音。自己都节俭了又节俭,哪舍得请别人花天酒地。见玛咖和划划不再怪罪她了,娜丽懿才有些难过地告辞。
于芳芳已吓得手脚发软,一直对娜丽懿说她是尽心尽力地带好了孙子的。鲁文看见娜丽懿,愕然地张皇失措!娜丽懿没有透露过要回家呀!咋突然就回来了?
他本能地抓住老婆的手,很自觉地跪下来请求道:“老婆!你相信我!我和她是闹着玩的!我咋可能会喜欢别人呢?!”他又扇着自己的耳光,声惧泪下,真诚至极。
娜丽懿轻蔑地冷笑着,好像原谅了他。
她并不关心他和她是否是闹着玩!水果夫人敢向她挑衅,就证明她已获得了鲁文的真挚情感。鲁文再怎样假意忏悔,她心里也明明白白的!
她突然心血来潮,做出了一个让自己遍体鳞伤的错误决定——她要亲眼看看“深爱”自己的鲁文在她和水果夫人之间作何抉择!
“我走了的这段时间,你跑摩的挣了多少钱?”她问丈夫。
“没、没跑!摩托车卖了!”鲁文说。
“为何?!”
“很少跑,搁着会生锈!”
“喔?!”娜丽懿惊愕,“我花了六千块钱买的摩托车呀!你卖了多少钱?”
“一千八。”鲁文老老实实地回答。
“哪,卖了的钱呢?”
“用了!”
“怎么用的?”
“打牌输了一点,家里用了一点,鲁二笼没钱,给了她一点!对了!还有鲁小笼,狐嫪娃也用了一点。遇见万万山,他还跟我借了五百块钱没有还。”
“你真大方啊!散财童子!”娜丽懿道,“我买的洗衣机哪儿去了?”
“妈说亏电,也卖了!卖给了周四方。”
“卖了多少钱?”
“五百。”
“我怜悯你妈洗孩子的衣服辛苦,所以才买的!我买成五千多的东西你卖五百?!”
“用过的就是旧的嘛!”鲁文道。
娜丽懿瞬间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最愚蠢透顶的那个人!是一头脑筋不灵光的肥猪!被鲁文宰杀着,猪毛做鬃,猪皮做鞋,肉被吃,骨被炖,肠肠肚肚全被瓜分!只剩恶臭难当的猪屎属于自己!她不禁万念俱灰、悲从中来!
“我买的相机呢?”
“卖了!”
“我的首饰呢?”
“也,卖了!那金项链是断裂开了的!”
“哪我的皮衣呢?”
“也卖了!”
“我的毛呢裤呢?”
“卖、了!”
娜丽懿呆呆地看着鲁文,神思恍惚道:“谢谢你还没卖我的儿子!鲁文,我一心一意地为这家好,辛辛苦苦在外面挣钱。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么?!
你看看儿子被你带成什么样了?面黄肌瘦、营养不良!我每个月把一半的工资寄回来,你应该相当阔绰了!你竟然连电话费也不交!欠着七百块钱的话费!是在等我回来交么?!”
“肯定是嘛!”鲁文说,“我哪来钱交啊?”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娜丽懿问。
鲁文默然。他已无计可以抹平娜丽懿的愤怒和悲伤,只好辩解:“哪个喊你让我寂寞无聊的?!”他说,“只要你在家里,我就重新做人!和水果夫人一刀两断!”
“为什么要和她断?你是很爱我的是吗?”
鲁文点点头。
“有我这样的老婆,你觉得幸福吗?”
“幸福!”鲁文说。
“你的幸福完结了!”娜丽懿说,“今后再不会有!你我已恩断义绝!”
她不愿和鲁文说一句话,开始默默地收拾衣物。这时,她又发现自己的行李箱被撬开了!一些给家人朋友带的礼物和好一点的衣服不翼而飞!
她恍惚折叠着自己剩下的衣服。两颗干瘪的花种从一件很久没穿的衣服兜里掉落出来,她捡起来闻了闻,丢进嘴里慢慢地嚼咬起来。
这是蒙孔种植园里的虞美人花种。啊!虞美人!人间不识真诚苦,青血化草任人踏!蒙孔还好吗?他还在花海吗?他会这样对待他爱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