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山和麻利帝平时是以老板的身份跟一些有身份的真老板们赌博的。万万山称自己是开酒店的老板。麻利帝称自己是开矿的老板。
万万水利用开酒店的便利,源源不断地向他们介绍有钱的主来供他们在赌局中设套圈钱。这些老板中不乏一些盐都市赫赫有名的企业家。最近,年轻帅气的企业家青河就和他们来往频繁。
青河在成都经商闯荡多年事业有成,是某建材供销公司董事长。他爱打牌,对万万山和麻利帝伪装的身份深信不疑,非常欣赏他们仗义的作风。
青河非比寻常的阔绰和豪爽令万万山和麻利帝望尘莫及。也令他们心中跌宕起伏歹念频生。
这两个老江湖在和老板企业家们打交道的过程中,不断刷新自己对财富的认知。在虚假的身份与心中渴望的真成功者重叠的过程中更新着自己的野心。青河的潇洒使得二人浮躁不已。
“青河太有钱了!你服么?”麻利帝问万万山。
“不服!”万万山说。二人相视一笑中决定了青河的生死。
麻利帝开始巧妙打探青河的人际交往和生意往来,研究如何巧取豪夺又不露痕迹。
他已认识到智慧的重要性。一个人发财要靠智慧,令警方束手无策的完美犯罪技巧也需要智慧。他不认为自己比别人笨。决定要从对青河的生杀中与庸俗浅显脱离,向高智商、深计谋发展。
自认识青河以后,自称自己是牟孔明、牟老板的麻利帝便在心中不断地反复酝酿一场针对青河的谋财害命。他要在这场谋杀中验证自己的不俗,不仅要在行动中得到最大的好处,还要让自己完全置身事外。
鲁文打了鲁小笼的第二天早晨就带着睡眼惺忪的娜丽懿准时出现在厂里。有亲爱的人陪着自己,鲁文有信心可以做个好工人。
他上班的国营大厂历史悠久,有多个分厂和众多的车间、矿井、公司,还有医院、学校、电影院、菜市场。围绕这个厂子又形成了一个繁华小镇,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娜丽懿一个人在鲁文兄弟二人居住的厂宿舍觉着无聊。便打量起这充斥着天然气和盐卤味的房子来。
房子倒是比较宽敞,但总感觉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宅子里见不到阳光的照射,阴冷潮湿。屋内的地面上到处是结晶的白色卤花。宿舍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个闲人。她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冷飕飕的,这会儿更是觉得不安。
这是直进的三间房。要开着门才勉强亮堂。房子的大门直对着一条爬向山坡的阴沟,阴沟里的水哗啦啦颇具气势地直冲下来,到门前三四米的院坝前转入地下,如一把杀气腾腾的利剑直指家中搅动气运变幻。
这房子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终年得不到太阳直晒的阴宅。不过话又说回来,风水这东西,是玄之又玄的神秘学科,也不能太计较。她去买了菜回来,学着扮演一个贤良的妻。
鲁武是厂里跑长途运输的,不常在家。听说嫂子偷人养汉子已经搬出去住了,两口子正闹离婚呢!
娜丽懿有些心虚,一直不停地胡思乱想。艰难地捱到下午五六点钟,下了班的鲁一笼来了!她把她买的菜无偿地分了一半给娜丽懿,又急急忙忙地回家为孩子和老公做饭。
鲁一笼的关心和爱护多少温暖了娜丽懿稍显不安的心房。她好不容易等到鲁文回来,两个人吃完晚饭后就手牵手地出去散步。一个小时不到就把整个小镇逛了个遍,然后便去鲁一笼家打牌。
鲁一笼见娜丽懿在打牌这个事上完全是个门外汉,心里既高兴又吃惊。不会打牌,就意味着不懂赌博。不懂赌博,就意味着离堕落的旋涡还远。她就属于一个正常的空间。
人生有意义的幸福和快乐都在那个正常空间里。如果两性有相吸相引的特质,那么,她可爱的弟弟就有可能会被娜丽懿的磁性吸引到正常空间去。这是多好的事啊!
她不愧是鲁家的长女。在对待娜丽懿的态度上,她是唯一持公正态度的一位。
鲁文之前教过娜丽懿怎样打麻将的,因而她还是有一点点的基础。这种赌博游戏活动之所以会在民间昌盛,在于它有一种神秘而诡异的魔力。能让新手普遍具有比较好的手气从而产生兴趣。
娜丽懿边学边快速进入佳境,很快就能赢钱了!而能赢钱,就标志着她像大多数初学者一样,开始上瘾了!
几个人打了一会牌,鲁一笼突然叫鲁文回家准备一下。说待会儿他们要办重要的事——去活捉一对偷情的狗男女,鲁武媳妇和她的情夫!
抓奸?!娜丽懿一听,立刻莫名地兴奋起来!鲁文对鲁一笼的话心领神会。他跑回家,把两把菜刀别在自己裤腰上,又到不远的勾三父亲家里。
他下班的时候看见勾三和他的女朋友到了厂里。勾三不是这个厂的工人,但他的父亲和鲁文的父亲原是一个车间的,而且在厂里也有一套房子。这次,勾三是带女朋友来跟父亲见面,顺便向女朋友炫耀自己在国营大厂也有一个家的。
“我要去砍个人,你跟不跟我一起去?”鲁文把勾三叫出来,直截了当地问他。
“砍谁呀?”勾三有些迟疑,“我女朋友在吔!”
“我嫂子偷的野男人!”鲁文说。
“你妈哟,你嫂子偷人关你球事!”勾三萎靡不振地说,“你哥干啥去了?!”
“废话少说!你去不去嘛?!一句话!”鲁文道,“你若不去,以后你有事,老子也不沾染!”
勾三便没有过多犹豫。他打架的时候如果有鲁文帮忙,一般都能取得胜利。
“去就去!”勾三干脆发狠道,“不就是砍个人么?”
鲁文叫我办事就是看得起我呀!他想。勾三也没有跟女朋友和父亲打个招呼,当即就跟着鲁文走了!
“带家伙了吗?”他边走边问。
鲁文撩开衣服露出两把菜刀:“两把!咱们一人一把!”
两个人到了鲁一笼家,一边打牌,一边等待相大竹姐夫下命令。见和鲁武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相大竹脸色疑重地带着老婆和勾三、鲁文两口子出了门,踏着皎洁的夜色而去。
一路上,娜丽懿几次试图靠近鲁文,打探关于抓奸的前因后果。但鲁文和勾三走在一起,严肃地不怎么说话。
这是鲁家的私密事,娜丽懿想。鲁一笼不告诉她详情,自己也不便细问。毕竟嫂子偷人是件不光彩的事。五个人气势汹汹地向鲁文嫂子上班的井上摸去。
要到达那井上,必经过一片广阔的田野。今夜月儿郎朗、蛙鸣声声,如纱似帐的薄雾在田野上缓缓流动,似一副极美的水墨画卷。
这样的夜色多么怡美详和!似乎与报复、厮杀、背叛并不关联。一切都清晰可见且充满柔情蜜意。在田间小道上有意踯躅的娜丽懿心中充满了对大自然的感动与新奇!
她低着头,用手电筒不断寻找田埂边是否长有鱼腥草。这种草儿香喷喷的可以做菜。在她的家乡,漫山遍野都是这种草。
但很遗憾,在这片充满天然气和盐卤味的田野上,她连一株美好的草也没有找到。
走了一公里左右没有人烟的田间小道后,一排水泥平房出现在眼前。“到了!灭掉手电筒!”鲁一笼轻声说,“大家不要说话!”
娜丽懿突然亢奋起来,紧张地朝那排平房望去。
平房前面的院坝里,是一些灰色的高大浓密常绿树。在树木错落有致的荫影中间是一团一团黑黢黢的色彩。平房内的灯光穿过树木的缝隙洒着斑驳散乱的白光。
这时,院坝阴暗角落处的一只狗慵懒地向主人和来客提醒自己发现了异常。
“停!”相大竹向捉奸队伍命令,“有狗!大家蹲下!”
几个人旋即蹲在田埂上,尽量收缩自己的身体。像一排望天的铜制青蛙般静默无声。
相大竹耐心地等待先期到达的鲁武发出信号。但那条狗很负责地走到院坝边,朝着这几个人来的方向狂犬。偷袭行动几乎被越来越狂乱的狗叫声搅得无法进行。
平房里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出来观望。大家屏声静气,房外那大片油菜地发出的醉人油菜花芳香,也无法消除他们的紧张和激动。
鲁武和相大竹约好的,只要他在平房外发出捉奸信号,相大竹就带人冲进去把那骚男人一阵乱打。
“咋没信号呢?”相大竹看看手表,纳闷地悄声问妻子。
“呀!鲁武会不会反被那狗男女收拾了?”鲁一笼心急如焚地拖着哭腔说。眼泪花立刻在眼里闪烁。
这时,终于有个人影从平房里出来,拿着手电筒朝天空画了一个圈。
“没事了!”相大竹立即起身,“鲁武叫咱们回!”又对依然蹲着的大家说,“算了!暂且放过他们。”大家只好悻悻然地无功而返。
麻利帝早就完成了和鲁文嫂子的约会偷情离开了!他并不喜欢这个女人,在她面前的身份也是胡编的。无奈鲁文嫂子在舞会上对他一见钟情,狂热地喜欢他。他也就来应付她而已。
麻利帝喜欢的女人只存在于一个记忆中,因而任何女人都无法获得他的心。包括为他生了孩子的崔莺莺。
“我现在跟着林雀操了!”回去的路上,勾三边走边骄傲地对鲁文说,“林雀搭上了麻利帝,是玛咖介绍的!”
“麻利帝有啥了不起的!”鲁文装着很了解麻利帝似地道,“他和万万山打牌还不是经常输!”
“问题是人家有钱输呀!你我还没有咧!”勾三笑嘻嘻地道。
“那倒是!”鲁文郁闷道。
“有麻利帝他老人家指点,发起财来就快些嘛!”勾三说,“要不是林雀给我提个醒,老子还不晓得自己睡在银行上面呢!”
“啥意思?”鲁文感兴趣地问。
“嗨!我那婆娘漂亮不?”勾三问。
“还行吧!”鲁文言不由衷。娜丽懿才是他心中的天下第一美。
“我晓得有很多富家打她的主意。我就支持她去!老子随后跟着,狠敲那些龟儿!有林雀撑腰,背后还有麻利帝,就不怕惹上硬货!来钱快咧!”
“哟喂!你是卖自己的婆娘呀?”鲁文不屑一顾地摇头道,“这叫‘仙人跳’!老子早就晓得了!我才不会干这种事呢!自己的婆娘自己爱!”
“晓得你爱你的婆娘!”勾三讪笑道,“她是个富婆嘛!鑫街做生意的女人,哪个没有钱?!”
“我不晓得她有没有钱。她又不会拿给我,吝啬得很呢!”鲁文沮丧道。这时,他们发现娜丽懿站在前面等他们,两人才止了话。
回到宿舍,鲁文摸出背腰上别着的菜刀万分遗憾地说:“哎!可惜了!老子菜刀都准备好了!砍死他狗日的!”
娜丽懿惊得目瞪口呆!
鲁文身上竟藏有凶器!老天啊!她想,幸好没逮住那对奸人!不然,鲁文今晚很有可能成为杀人犯了!难道他不知道法律的威严么?难道他不知道杀人犯法,以命抵命吗?!这个家伙的无知和鲁蛮再次让她不寒而栗!
她是个知礼守法的人。她的祖祖辈辈都与人为善、小心谨慎、循规蹈矩,但鲁文好像不懂珍惜自己和他人的性命!你无法预测他何时何地会沦为杀人、放火、穷凶极恶之徒!这是多么可怕的事!
娜丽懿开始生气地训斥鲁文:“你那天不是要砍死你哥么?怎么今天又要为了他去砍人了?”鲁文睁着一双无辜懵懂的眼睛望着娜丽懿无语。
“我跟你说,我讨厌打打杀杀的人!如果你要做这种人,咱们就分手!!”娜丽懿冷冰冰地道。
鲁文却冒出一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你必犯人就要提刀砍吗?!”娜丽懿恼怒地捶了鲁文一拳,“我现在犯你了!你砍我啊!”
鲁文立即嬉皮笑脸地抱紧娜丽懿:“呃!亲爱的!我咋子会砍你呀?哎呀!这个婆娘傻得好乖哟!”
他亲热地吻了娜丽懿一口,马上殷勤地去为她打洗脚水。“来!我给你洗脚!”鲁文奴颜卑膝地哄着女朋友,“洗完脚我背你去睡!我跟你捶腿,揉腰,哄你睡觉!”在这样的鲁文面前,娜丽懿的怒气竟又不知不觉地消散了!
二人刚睡下不久,外屋传来“澎”的一声巨响!鲁武慌里慌张奔进门,反身将门扣上,用身体死死地抵住晃动不休的木门。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不断的踢撞门声和狂骂声:“出来!卑鄙小人!有本事来跟老子拼个你死我活……”
鲁文激动地奔出去,在鲁武面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要不要帮忙?!”
鲁武摇摇头,叮嘱鲁文:“不要开门!”
鲁文不解:“我们刚去井上没找着人!咋哪?倒追上门来了?”
鲁武又摇摇头,用心听着门外的动静。这时候,两兄弟的心是整齐划一一致对外的。
“你去打了她?”鲁文又问。
“没有!”鲁武说。
极端的愤怒可以催生巨大的爆发力。鲁文嫂子砸门的声音越来越重,眼看鲁武就抵挡不住了!
“你这个窝囊废!没种的东西!你他妈不是人!”鲁武妻在外咆哮。
鲁武去找妻子的时候,麻利帝刚走。鲁文嫂子正在洗澡。
鲁武将自己采摘来准备收拾情敌的新鲜火麻叶一股脑儿地扔在妻子身上!看见妻子痛苦地又喊又跳还在旁边开心嘲笑。
火麻叶是一种野生有毒植物。叶子的两面都布满细密白色小刺。一不小心触及肌肤,会令皮肤奇痒奇疼起包,久不消散。鲁武妻想必是吃尽火麻叶的苦才跑来撒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