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不问世事,一心想着修行的查大姐跟儿子的往来并不频繁。看样子,她对马平安的逃跑也一无所知。
娜丽懿的儿子也是读初中了!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就像刺猬,稍不如意便会竖起自己并不尖利的刺,张牙舞爪又凶神恶煞地刺向企图为他们引路、规范他们行为方式的人。叛逆,让这个年龄阶段孩子们的父母饱受伤害。
鲁文和水果夫人又沦为无业游民后,自欺欺人的良好感觉依然不变。他们无情地搜刮着于芳芳。两口子时常因为跳舞、缺钱、打牌而惨烈地打斗。经常伤痕累累的鲁文已成为邻居们的笑话。
鲁文把他的不幸都怪罪在娜丽懿的娘家人身上。他恨他们!尤其看到娜丽懿过得很开心时,这种恨尤加强烈!他寻思,只要消灭了娜丽懿的靠山,无助的她就会倒向自己的怀抱。所以,他经常幻想将娜丽懿的全家灭门。并常思考这事儿该怎么弄才能成功。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娜丽懿的家人见到他,势必会如见到瘟疫。他们不会给他接近他们的机会。想在谈笑间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们灭亡不现实。而如果选择偷袭,也只能偷袭到一个人,不能达到整体消灭他们的愿望。这个事情还真考人的智商!鲁文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办不到。于是,他把这个梦想和难题交给儿子。
“你要记着!我和你妈离婚,都是你外婆呀、姨妈呀、舅舅那些在搞怪!没有他们,我们一家人多幸福呀!”他叮嘱儿子,“你长大了要报复!把你外婆家的人全部杀掉!为我报仇!现在不要动手!你整不赢他们。”
沛沛接受了这些心灵垃圾,便冒出“我要杀姨妈和舅舅”的狂言。
震惊不已的娜丽懿简直无法相信孩子会说出这种话!了解事情的原委后,她找上门去愤怒地斥责鲁文:“你要杀人,为何自己不去杀?!竟教唆儿子杀人!好!你喜欢杀人是吧?我现在站在你的面前让你杀!你动手啊!你既如此阴毒,就休怪我无情了!从今往后,再不许你见我的孩子一面!!……”
自知理亏的鲁文低着头,任娜丽懿骂得狗血淋头也默不作声。心里却不服气地想:哼!你可别小瞧我!哪天我发财了,一样很神气!我还不是为了能和你在一起!为好不讨好,反而被狗咬!咦?亲爱的不是狗,是我亲爱的!狗日的只晓得凶、骂人,跟以前一样!哼!……
他渴望改变这窘迫的生活。偶像和朋友们纷纷被关进了“笼子”,连于小二这种不咋坏的人也不小心进去了!鲁文感叹警方多么强大和可怕。他的恶胆因此而渐渐萎缩,除了动动犯罪的意念外,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庆幸自己比朋友们稳重,到现在还幸福地在外面自由晃荡。啊!自由多么好呀!但是,没钱的日子是多么烦恼呀!鲁文每天都在梦想突然暴富。但现在,居委会里要不到钱,娜丽懿哪里也骗不到钱,上哪儿发财让自己扬眉吐气呢?
鲁文又想到了医院赔鲁武的那笔赔偿款。事实上,他从来不曾忘记过它的存在。
他向水果夫人提了提这事,水果夫人立即热烈响应!
“早该叫妈拿出来用了!不晓得她抱着那个钱干啥!哼!燕儿的爹妈都不在了!她还算鲁家人?!她会顾念我们?!”
鲁文觉得老婆说得非常有理!但这个事,想法虽妙,动作却是高难度的!妈是绝不会自觉自愿地把那钱拿出来大家分的!要取的话,就只有偷!但妈整天把那存折揣在贴身荷包里,又偷不着!
鲁文的脑袋瓜子想烂了也想不出个妙计,便想跟比较聪明的鲁小笼合作。
“把那个钱拿出来我们做生意,赚了钱就还给她!”鲁文对鲁小笼说。
鲁小笼瞪着鲁文,先是觉得他想钱想疯了!后又觉得这事未尝不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笔钱与其给侄女用,还不如她和鲁文先“借”来用用!鲁小笼便同意和哥合作。
“就是不晓得她的密码是多少。”鲁文烦恼地对鲁小笼说,“没密码取不了钱!”
鲁小笼道:“妈不识字,又没记性。说不定那存折没密码!”
“啊?没密码?!”鲁文大喜!跳起来就跃跃欲试!
鲁小笼不喜欢鲁文的激动和浮躁。她正告鲁文:“你别急燎燎的!小心格老子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我来想办法!”她自信地说,“钱偷出来以后,一人一半!”
“鲁二笼呢?”鲁文问。
“鲁二笼拿钱来干啥?!还不是拿去输掉!不能给她!给她也是白给!”鲁小笼说。
“那鲁一笼和相大竹呢?”鲁文又担心。
“哎呀!猪哟!蠢猪!谁叫你要让他们晓得?!”鲁小笼为鲁文的呆笨直摇头,“这种事,能让他们晓得么?!他们晓得了,你还弄得到钱么?!他们不打死你狗日的!”鲁小笼说。
兄妹俩统一意见后,鲁小笼便花了二十块钱办了一个存折。趁于芳芳洗澡的时候,偷偷地来了一个“狸猫换太子”,把二十块钱的存折放进了于芳芳的腰包,将那十万元的存折换到了自己手里。
得手后,两兄妹马上去银行取钱。谢天谢地,于芳芳的存折果然没有密码!兄妹俩取出钱当即在银行瓜分了,然后愉快地一起上街购物。他们各自为自己买了两套时尚的衣服。鲁文还为儿子买了一大口袋零食。
为了安慰亏大了的母亲,他们又到菜市场买了两斤牛肉回家交给于芳芳。连阿拉伯数字也不认识的于芳芳自是高兴。鲁小笼又大方地给了于芳芳二十块钱做零用,于芳芳便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喔喔!有钱还是应该想到妈!”她赞赏鲁小笼,“你的身子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鲁文不耐烦地催促母亲道:“哎呀!早点弄饭!吃了饭我要去打牌!”
喜滋滋的于芳芳快速为儿女弄好饭菜,鲁文两口子和鲁小笼吃完饭抹嘴就跑了!
他们奔赴各自的欢乐场,邀邀约约牌友们在“四方城”里大战乾坤。
一个月后,鲁文和鲁小笼就腰无半文了!
在经济危机的泥潭挣扎的他们,除了沮丧,也是无处话凄凉。他们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钱是怎么花完的!明明已经富裕了,咋又被打回原形了呢?明明有五万的嘛!咋这么快就没了呢?莫不是输钱的时候,把两张或者三张的票子当成一张给别人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当儿,鲁小笼又生病了!无处捞钱的鲁文觉得这是一个天赐的问娜丽懿要钱的机会!竟然又跑去找娜丽懿。
他亲爱的娜丽懿是有一颗仁慈之心的!离婚不离情,她是会顾念与鲁家的情谊的!鲁文想。
“鲁小笼得了阑尾炎。不做手术就会死!但她没钱。”鲁文可怜巴巴地对娜丽懿说,“我也没有!”
娜丽懿冷冷地看着鲁文,嫌恶至极!一言没发!
“你这里有没有钱?借一点给她做手术嘛!未必然你看着她死?!”鲁文说。
娜丽懿愕然地看着鲁文直摇头!被他赛过城墙的厚脸皮气得快要发疯了!她愤怒地痛骂鲁文:“你就是一个白痴!你妹妹生病关我什么事?!我们早就离婚了!离婚了!我曾经的一切家当和财富都给了你!咱们早就恩断义绝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娜丽懿连珠带炮地问鲁文:“我是菩萨么?!还是你的摇钱树么?!我在你心里永远都是那个猪吗?!
我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辛辛苦苦劳动得来的血汗钱!我不是你妈!!不养你们这些寄生虫!!
这么多年,你有拿过一分钱来养育沛沛么?!好吧!就算你无能,没用,没有钱,拿不出钱来,你但凡有句关心的话也可以啊!我也会很欣慰啊!但你是怎么做的?!竟教孩子杀人!!……”
“你!你变了!”要不到钱的鲁文心碎地摇着头,难过地对娜丽懿说,“你以前不是这样!”
“啊!天啊!你才意识到这一点吗?!”娜丽懿崩溃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道,“既然你认识到这一点,就不该来找我啊!你该明白,我是不会借钱给你们的!我宁愿拿去做慈善,给素不相识的人,也不会给你们!!你们给别人借钱,有还过的吗?!”
鲁文被娜丽懿骂得狗血淋头,禁不住感叹世事无常,把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变成了一个冷血的妇人。他的心好悲苦。思来想去,这好妻子变成可恶的泼妇,还不是娜丽懿的家人、划划、阿美、张主任这些人兴妖作怪的结果!
鲁文走后,娜丽懿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她无法做到见死不救!还是打电话去医院询问鲁小笼的情况。又叫刘戈存了一些钱在医院收费处为鲁小笼治病。
鲁文得知这个情况后,又热血沸腾了!他觉得自己错怪娜丽懿了!他又幻想着娜丽懿气消了后会和他鸳梦重温。便发动鲁家姐妹找娜丽懿为自己说情。
“鲁文现在变好了!晓得要挣钱了!”
“鲁文现在变勤快了!要洗自己的衣服不说,还给他的儿子洗衣服。”
“鲁文现在比较少打牌了!主要是没有钱。晓得自己要输。”
“鲁文跟你离婚是很后悔的!他根本不在乎水果夫人,心里念的还是你!”
鲁家姐妹的游说除了得到娜丽懿的臭骂和奚落外,毫无进展。
娜丽懿不得不决绝地正告鲁文:“我从来就没爱过你!跟你在一起,是你使用武力的结果。你害了我的青春时光,还想害我的以后么?!我好不容易挣脱了你,还会自投罗网么?!我劝你还是和黄思娇好好地过日子!”
鲁文对娜丽懿绝情绝义的话伤心不已!他亲爱的娜丽懿何曾这么不讲情面过?这恐怕又是她家里人或她的熟人教她说的!鲁文想,亲爱的娜丽懿现在完全变了!……
听说最低生活保障是按户供给的,鲁文和鲁小笼硬是把他们的户口从于芳芳的户头上分离出来。另立了户口后,他们又去居委会闹,一定要吃低保。
鲁文兄妹俩每日都到居委会没完没了地闹着要吃低保。张主任对这两个无赖万分纠结、无奈。她找街道办事处和正阳街派出所的同志们商量。
包青云提出,可以从街办企业的提留中给鲁文考虑一分保障。派出所的同志也觉得从稳定社会治安的角度出发,没有一技之长的鲁文有最低生活保障比没有好些。于是,张主任最终不得不答应了这两兄妹的要求。
陈立杰知道鲁文教唆沛沛杀人后,建议娜丽懿斩断鲁文和孩子的接触。禁止沛沛私自去于芳芳处。
无知和愚昧虽不至毙命,但却会给人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沛沛并不理解母亲的良苦用心,他开始沉湎于上网。娜丽懿又对儿子的用度进行严格控制。但于芳芳竟然跑到学校送钱给孙子!
她教孙子如何逃开母亲的监管来见自己。“那课多上少上有啥关系?”她对孙子说,“我想来便来。你跟我去玩会儿,放学回去不跟妈说,你妈能知道?再说了!她知道又咋的?你是我孙子!喔喔!奶奶见孙子,到哪儿说都有理!”
“或者你偷偷地来找我,我偷偷地给你钱。就咱俩知道,你不说、我不说,天都不晓得!”
娜丽懿面对孩子的叛逆和于芳芳的愚昧头疼不已!而于芳芳却一味地强调:“血缘是刀斩不断的”
这天,娜丽懿发现孩子又见了于芳芳后,忍不住朝孩子大发脾气!“你奶奶是贫困户。你怎么忍心搜刮她?!”她责怪儿子。
沛沛道:“我没问她要钱。是她自己要给我的!”
“给你你也不能要呀!”娜丽懿道。
“为啥嘛?给我我都不要,我傻吗?”孩子理直气壮地回答。娜丽懿不理解孩子的逻辑,无语。
她去看望柯六四的时候,忍不住把她的烦恼告诉了柯六四。
“不管我跟您外孙儿说什么,他就是不听我的。我感觉自己对他是黔驴技穷了!”
柯六四劝娜丽懿不要急。沛沛还不懂生活的道理。对他的教育要春风化雨。他建议娜丽懿多抽一些时间带孩子去做有意义的事,培养他良好的道德品质。
“不然,这样吧!我每天去接他放学。然后带他去刑警队体验生活。”柯六四说。
“那不行!”娜丽懿道,“您还要养病!您的身体是最重要的!”
“我有啥病呀?我什么病都没有!我必须尽快回到岗位!我要亲手抓住那畜生!”柯六四道,“就陈立杰那小子大惊小怪。把我困在这医院像个病号!不行!我得找他说叨说叨!”
柯六四忍着腿部的疼痛起床,在病房里走了几步,向娜丽懿展示自己毫无问题。又掏出手机给陈立杰打电话,说他要马上回到刑警队去!哪怕回去扫地也好!陈立杰很快就赶到医院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