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蒙孔现在正在朝奕青山方向而去,霍霍担心蒙孔会去澳利集团报复娜丽懿。“不可能!”柯六四斩钉切铁地说,“他第一次报复她就收手了,不会有第二次。他这是要逃!”
“何以见得?”霍霍问。
“他知道上奕青山容易被包围,所以没有去山上的理由。他见娜丽懿的愿望实现了,下一步,很可能会离开盐都市!”柯六四说,“还记得正阳街银行劫案发生后,我们去山上勘察时的情况吗?那块巨石!”
“啊!懂了!”霍霍恍然大悟,“你怀疑他要从哪儿离开盐都市?”
“是的!”
“根据是什么?”
“我早安排人盯着这条线的!一个小时后有一趟拉煤去昆明的货运列车要经过哪儿。他从那儿离开才能逃过监控,神不知,鬼不觉!”柯六四道。
霍霍马上令所有参加抓捕的人都携带好武器包围奕青山。
柯六四已判断出蒙孔的下一个动作了,再不把这个穷凶极恶之徒摁在盐都市,他这个公安局长的脸面都要丢尽。况且,盐都市政法委书记调往甜城任职了,霍霍还想着这一空缺职位呢!
蒙孔身上带的武器是什么还没有搞清楚,柯六四安排一些警察抢先进入奕青山埋伏待命。一队警察则迂回到蒙孔的后面断其退路,同时通知澳利大楼做好安全防范措施,严防生人进入。
为了万无一失,柯六四还安排了人在盐都火车站上那趟开往昆明的货车。以防万一蒙孔跳车成功,就在火车上将其擒获。一张细密的网已铺开,只等着蒙孔自投罗网。
柯六四一个人蛰伏在那块巨石旁茂密的青藤中,一边观察着各小组的情况,一边一分一秒地等待蒙孔。终于,在那趟列车还有十分钟就要经过巨石下的时候,蒙孔出现了!他悠闲地抽着烟,步履轻盈、摇头晃脑。同时警觉地四下张望。
就在他经过一处高深灌木丛旁的时候,里面突然跳出几个警察欲一把将其摁倒。哪知,蒙孔反应奇快!他突然一蹲躲过擒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弯腰朝前俯冲了几步,一下子就跳出了警察的合围。回过身来的时候,两只手里已握了枪对准了要抓捕他的人。
这时,从盐都火车站出发的火车已鸣着笛开过来了!轰隆轰隆的轰鸣声响彻了整个树林。站在山上可以清晰看见一长串无盖车厢里黑黝黝的煤炭。
柯六四见蒙孔挣脱制服本来是要冲出去的,但他突然改变了主意,蛰伏在巨石旁一动不动。
“不想死就滚!”蒙孔朝向他步步逼近的刘灿开了一枪。刘灿一个側身躲过子弹,警察们呈一个圆弧形向蒙孔合围。
“放下枪!不然就开枪了!”刘灿警告。
蒙孔轻蔑地冷笑。“要比谁快吗?”他大声喊。此时,大地在抖动,火车正经过此地。蒙孔突然转身朝巨石狂冲。只需几秒钟,他就可以纵身飞进火车车厢里从盐都市消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柯六四突然从巨石后冒了出来,一把抱住欲要腾飞的蒙孔的双脚!猝不及防的蒙孔扑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吃屎,牙龈都被石头磕出了血。
柯六四一个飞纵骑在蒙孔的背上,瞬间将手铐拷在了蒙孔手上,将其后拖了几米离开巨石。“跑啊!继续跑!”柯六四嘚瑟道,“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蒙孔的脸被石头刮起了条条红痕,扑在地上,歪过头骂:“柯六四,我操你先人!”柯六四满不在乎地笑笑。他清清嗓子,很想唱一曲,又忍住了!因为还没想到唱什么歌最合适。其他警察一拥而上,缴了蒙孔的械。
这个家伙身上竟然藏着三把枪、六十发子弹、还有一个手雷!其中的一把枪,正是火车站袭警案的同型号手枪!柯六四终于抓到这个涉嫌杀害他战友的人了!他有理由纵情高歌。这次,他绝不会让这个凶残的家伙再溜掉!
鲁文很奇怪娜丽懿为何和他离婚后就不出远门打工了!他猜她呆在盐都市的目的是不是在等他回心转意呢?这让他时有不安,很想去找她。
他时不时地会巧遇娜丽懿,对她身边的那个帅气男青年充满了嫉恨。
哼!那么快就找了男人!他肯定还是个摸荷包的!鲁文想,打扮得再抖擞也是个烂贼!
他比以前更加害怕娜丽懿。他曾预料的暴风骤雨这个女人并没有给他。没有给,不等于永远不给。孩子不见了的时候,他害怕得不得了!如果娜丽懿要提刀砍他,他是不好还手的。
现在,农副产品批发市场的人都尊称他为鲁老板。鲁老板心里充满了骄傲!他对自己老板的身份深信不疑,每日和那些阔绰的水果批发商们混在一起大赌特赌。小日子也过得风生水起。
尽管他心里始终觉得自己是爱娜丽懿的,但新老婆对他的挚爱和她富足的钱财令他没空去想这个问题。他偶尔也会在街上碰见逛街的划划,对她的忧郁感到幸灾乐祸。“她肯定有病,”鲁文想,“再高傲还不是要陪男人睡!”
娜丽懿的破茧成蝶明显地改善了她和划划的关系。划划对娜丽懿的成功心里是欣喜的。但她表现出来的依然是对这个朋友的不屑和不满。
她以为她发财了就会很豪爽,哪知她依然是抠抠索索的农民德性。她以为娜丽懿会陪她享乐,哪知她把时间和金钱看得比命都重要。
划划与本医院院长的地下情被院长太太发现后,院长选择了向妻子妥协。这激怒了划划!她携公款从医院不辞而别,留下一个大大的经济窟窿让院长自己去堵,以惩罚他的无情无义。之后,她就一直闲居在家。既不去医院上班又少去自己的万都公司。
百无聊赖、精神空虚的划划因而特别需要人陪伴。她已不愿和那些精力充沛、野心十足的惊鸿一舞俱乐部的姐妹们玩了!她们挖空心思、不惜代价想傍她身边的“大款”的做法令她反感。现在,她经常要求娜丽懿陪她唱歌、跳舞、郊游,打牌。
而忙碌的娜丽懿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她。这令划划很失望。她觉得娜丽懿和玛咖都是不懂生活、缺情少趣的人。他们需要被改造。她简直不能容忍他们的无知和低俗。
蒙孔被抓获的当儿,娜丽懿又接到了划划打给她的电话:“你马上到饮马山庄来!”她说,“我需要你!”
“我忙着哪!”娜丽懿道,“等我下午接了沛儿来陪你度周末吧?”
“现在不能来吗?”划划问,“我好寂寞!”
“玛咖呢?”娜丽懿问。
“忙!”划划道。又下最后通牒地问:“你来不来?!不来我以后再不找你了!”
娜丽懿有些郁闷。但划划以这种口气要见她,她也不能置之不理。她安排好事情后就朝饮马山庄赶。
饮马山庄被马平安称作是自己的私人“皇家园林”。占地两千多亩。浓荫蔽日、清净幽美、景色宜人。是他以产业扶贫的名义巧取来的。山庄里建有十多套别墅,吃喝玩乐样样俱全且安保严密。不是和他关系很铁的人进不去。娜丽懿因为划划的缘故去过几次。
山庄门卫在给娜丽懿打开大门时,娜丽懿又接到了柯六四的电话问她在哪里。“我在马平安的饮马山庄。划划说她很寂寞,我来陪陪她。”娜丽懿说。
“这孩子!真是!”柯六四道,“我想跟你说:你们安心玩吧!蒙孔已被我抓着了!他报复不了你了!”他的声音明显很兴奋。
“哦!在哪里抓到的?”娜丽懿问。
“距澳利大楼不足一千米!”柯六四说。
娜丽懿惊出一身冷汗!心中庆幸,却一时语塞。她现在经常会这样,想说话而不知该说什么。
划划常住的那套别墅绿荫环抱,除了鸟鸣没有人声。院前的各式花儿静静地开放着,吐露着无人欣赏的哀愁。娜丽懿推开划划的卧室门,她竟然还颓废地躺在床上睡觉。
“起来活动活动了!”娜丽懿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扯划划的被子。
划划撒娇道:“哎呀!我还想睡!”
“那你叫我来干什么?我还有事呢!”娜丽懿佯装生气。
“你陪我睡一会儿吧!抱抱我!”划划说。
“你、是小孩吗?哼!”娜丽懿道。
“我需要温暖!求你抱抱我!”划划昏昏沉沉地道。她柔弱无骨的模样令娜丽懿心头一酸。
她上床坐到划划的身边,用手揽着她的肩膀埋怨:“应该找个男人陪你嘛!”
“男人死光了!我就要你!”划划闭着眼伸出手臂环绕着娜丽懿的腰。娜丽懿不禁思绪翻涌。
她在划划家作家庭教师的时候,划划也是这样每天都要抱着她睡觉,令她很难为情。现在,她都是近三十岁的人了,还有这幼稚的习惯。
“知道吗?我有时候挺羡慕我妈的。她那么贪玩好耍,我爸却始终很爱她。而我就不行。”划划懒洋洋地闭着眼说,“遇到的男人都不对味。”
“是吗?”娜丽懿想着邵怡然和柯六四共舞时的情景问,“玛咖对你不好吗?”
“好!”划划说,莫名其妙地哼了一声,“我只是喜欢耍,玩,偏偏没人陪!骑马、射击、玩保龄球、桌球、高尔夫!”
“游泳?”娜丽懿问。
“不!游泳会想起小王,会做噩梦!”划划梦呓似地说。
“想起小王?”娜丽懿诧异道。
划划突然睁开了眼睛,茫然问:“我说了小王吗?我是说陈立杰!”
“你还没睡醒!”娜丽懿道,“陈立杰有那么可怕吗?哼,我其实一直不晓得你讨厌陈立杰哪一点。”
“想知道吗?”划划问。娜丽懿点点头。划划翻了个身趴在被窝里,幽怨地看着娜丽懿。“他喜欢你!”她说。
“怎么可能!”娜丽懿惊得跳下床,瞪着划划。
划划开心地展颦一笑:“不好意思,他亲口说的!你得意吧?”
“你说哪儿去了!!我是那种人吗?!”娜丽懿微微颤抖。
“哼!你真虚伪!”划划爬起来靠在床头,闭着眼睛笑,“我又没有怪你!”她说。
她即使不施粉黛也是很美的!娜丽懿的心里充满了内疚。如果划划说的是真的,那么她幸福也就罢了,假如她不幸,自己就是个罪人。
“我本来想跟你说说知心话的,你来了,我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划划道。
娜丽懿突然悲从中来!
“知心话?!你何时愿对我说知心话!你和那些院长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连电视台都知道了,我还蒙在鼓里!别人在我面前说你道德败坏、风流成性。你知道我是什么滋味吗?!你跟我讲过你的事吗?我爱你、喜欢你、珍惜你,你却把我防得跟外星人似的!”
“你吃错药了?”划划看着眼眶潮湿的娜丽懿道:“跟你说有用么?!别人说什么,我管得了吗?!你想做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什么德性!”
“你以前总是精神抖擞的,现在总是萎靡不振的!”娜丽懿岔开话题。
“那又如何?”划划说,突然打起了精神:“我还是美的吧?”
“美!美得过火了!倾国倾城!”娜丽懿道。
划划莞尔一笑,神思恍惚地说:“可惜!美,不一定是好事。一朵花在起蕾、含苞、开放的过程中,你知道有多少苍蝇蚊子叮过她么?我父母在我小时候就很忙,他们总把我交给我小姨照看,我那小姨父好肮脏!所以我很小就懂了男人。我现在想起来就恶心!”
“……”娜丽懿愣着等下文。
“我爸说起来还是个刑警队长,确保不了他的女儿不受欺凌。”
“……”娜丽懿瞪着划划。
“几点了?”划划问。
“十二点过了!我还没吃饭。”娜丽懿说。
划划骂了一句:“饭桶!”突然从床上跳起来冲进洗漱间洗澡,叫娜丽懿自己按铃叫吃的。她浴后出来,见娜丽懿还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便问:“你要绝食抗议吗?”
“我等你一起吃。”娜丽懿说。
“我不吃!”划划说。开始精心化妆打扮。
“你要出去?”娜丽懿问。
“不!”划划笑吟吟地道,“你可以消失了!回避。”
“你确实很没良心!”娜丽懿怨恨地看着划划,“有人来?”
“你说呢?”划划骄傲地高扬起下巴。娜丽懿木呐地望着这个朋友。“没地方去吗?马平安不是把八号楼给你了吗?去看看!”划划说。
没错,马平安是说过这里的八号楼归娜丽懿永远使用。但娜丽懿从未当过真。她带着儿子和查大姐来此度周末时也是住在那八号楼里。可她是付了房租给马平安的!
“我就是你的应召女郎!”娜丽懿悲哀地离开划划的住处,一路东张西望地朝八号楼走去。她对划划的迁就已经成了惯性,时至今日也没有改变。
这时,她听见有汽车驶进山庄的声音,便闪到旁边偷窥起来。看见是贾市长的车来了,便是非不分地忍不住笑了!“划划啊!你真是永远都让我开眼界呀!”她想。
她以前总觉得走不进划划的内心,但今天,当她愿意向她敞开心扉的时候,娜丽懿却有了害怕的感觉。
划划在她心里就是一朵水中圣洁、娇美的莲。她愿意静静地看着她、陪伴她,直到天荒地老。她无论怎样都是完美的!完美的人不容玷污,哪怕她自己玷污自己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