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是有缘啊!查大姐!”娜丽懿感慨地说。
查大姐道:“我就是觉得跟你特别投缘才来找你的!”
娜丽懿一直住在公司的集体宿舍里。这样方便上下班。晚上下班后,她没有任何架子地与员工们一起聊天同吃同睡,很受员工们的尊敬。她尽量了解公司里每一个员工的才能和愿望,赞赏并鼓励他们为实现自己的价值和梦想所做的每一份努力。
在与员工们的相处过程中,这个查大姐引起了娜丽懿强烈的好奇。
她发现她的智商根本没有问题,也不是一个巧言欺诈的人。但她总是神思恍惚。在睡梦中也会唉声叹气,总被噩梦惊醒。有时还会泪流满面地从梦中哭醒,一个人悄悄地拭泪。
她一定被什么痛苦的事情纠缠着!所以一直不开心。我何尝不是如此!娜丽懿想,她不是信佛吗?难道宗教也不能让她离苦得乐?
她充满同情地默默关注着这个人。有一天,她问查大姐:“您有什么想不开的事么?是不是为您那坏掉的儿子?”
“没有!我哪会有不开心的事?”查大姐否认,“我儿子其实并没有变坏,只是跟我谈不拢。”她明显不愿意让人窥探内心的秘密。
“您的丈夫在做什么呢?”娜丽懿问。
“啊!他死了!”查大姐说,“不过,我丈夫生前会算命,我跟他学了一些看面相的技巧,所以,我见您第一面就看出来了!您是那种大富大贵的善良人。您这一辈子是受人尊敬的成功人士,这错不了!”
“哈哈!您真是会说话!”娜丽懿为查大姐的阿谀快乐地笑,“大姐!我希望您能相信我!有什么为难的事,给我说,我会尽力帮助您的!”查大姐感动地连连说好。
二人就此聊开了:“我也没有丈夫,但我不觉得孤独。”娜丽懿说,“我信佛,有精神寄托。”
“我也信佛!”查大姐说,“菩萨好啊!普度众生。”
“我有一个儿子,现在还懵懵懂懂不懂事。”娜丽懿道。
“我也有个儿子,也是懵懵懂懂不懂事。哎!可怜当妈的心啊!”查大姐道。
“我们得把痛苦的事丢到一边,健康快乐地生活。”娜丽懿开导眼前的这个女人。
“是啊!我们别想不好的事,健康快乐最重要!”
哼哼,我的查大姐啊!你是真的和我情投意合还是很会刻意地逢迎?娜丽懿想,不过,我希望你能感觉到我真诚的关心。
她发现她的沉默寡言是一种假象。她不仅勤劳善良,其实还能说会道,风趣幽默。娜丽懿便特别喜欢和查大姐唠嗑。和她在一起,孤寂的自己便不会寂寞。
投之于桃李,报之于琼瑶。娜丽懿真心的付出收获了查大姐真诚的回报。她开始在某些细微之处表现出对娜丽懿的特别喜爱和照顾。
娜丽懿每天上班时,已有一杯她喜欢喝的、刚沏好的茉莉花茶放在她办公桌上了!跟着,必有一碗加了两个鸡蛋的醪糟汤送进她的办公室。
查大姐知道娜丽懿没有时间吃早饭,便自己掏钱买了一个小锅,每日清早专门为喜欢吃甜食的娜丽懿熬一碗营养甜食。
娜丽懿被查大姐这种可贵的质朴感动得一塌糊涂!“我该怎样谢您呢?大姐,别对我太好了!否则我会对您产生依赖思想的!”她说。
“依赖我才好呢!你就做我的女儿呀!”查大姐肉麻地笑着回答,脸上一片疼爱之情。
娜丽懿拿出钱塞到查大姐手里。可她整死个人也不收!“你啥意思啊?看不起我呀?”她不高心地道,“我喜欢你才会关心你!别的人我还不一定要付出呢!我的钱多了!”
“你钱多么?”娜丽懿望着吹牛的查大姐笑。
“反正够用!”查大姐道,“钱没有用处!人品和良心才有用处!”
娜丽懿愕然地望着查大姐,顿时觉得她单薄瘦小的身躯在无限放大,像一座俊美的高山耸立在自己面前。她感到一种朴实的温暖。这温暖像一条可人的小河,在她心中舒缓地静静流淌。
现在整个公司里,就数查大姐和她交谈的时间更多了!大家都知道这女老总不喜张扬的个性,也不刻意像查大姐一样与她套近乎。娜丽懿的周围充满了有事说事,没事不要啰嗦的实干家。而他们其实都默默地关心着这个孤单的女人。
于芳芳打电话告诉娜丽懿孙子不见了的时候,全身都在哆嗦!
“我就进厨房看了看锅里的东西!出来一看,他就不见了!到处找都没人!”她声音颤抖,“我平时一直都小心看着他的…”
娜丽懿接到电话的瞬间,茫然不知所措!脑海里闪过种种不详的画面。而刚好在她身旁的刘戈已经在拨打柯六四的电话了!他和六神无主的娜丽懿赶到恶龙湾,见到了满头大汗、语无伦次的于芳芳。
“我正煮饭,一晃,他就不见了!到处找都没有!”她只会说这一句,身子和娜丽懿抖在了一起,两个人都不能站立。
“一定要找到我儿子!”娜丽懿拖着哭腔说,“死活都要找到!”刘戈便叫于芳芳发动所有的亲戚去找。
“鲁文、鲁二笼都在找!找了半天了!”于芳芳说。
“半天?!孩子不见到底多久了?!”娜丽懿生气地喊。
“我煮早饭的时候嘛!”于芳芳说,“我不找找再说嘛!万一找到了呢?他爱到处跑!上次……”
“你为何不马上通知我?!”娜丽懿急得要跳起来了!满脸通红!
刘戈忙说:“别急!我早就报警了!警察也在帮着找。别急!别急!”
这时,在外寻找儿子跑得满头大汗的鲁文也回来了!“沛沛是被人贩子抱走了!”他说,“有人看见他被一个年轻娃儿抱走的!”
“啊!”娜丽懿呆望着鲁文,说不出话来!她拽住刘戈的手臂虚弱地问,“怎么办?!怎么办?!”
“别急!我们把这个情况通报给警方!”刘戈正要拨打柯六四的电话,娜丽懿的电话却先响了起来!柯六四告诉娜丽懿:孩子找到了!现在在刑警队。是鑫街派出所的警察发现他独自一人在墨生酒店的电影院外玩耍,将他带到派出所,又送到刑警队来的。
娜丽懿和刘戈立即赶到刑警队,见到了正在吃“姥爷”为他买的零食的沛沛。
“我们怀疑这是一宗绑架未遂案。以后不要让孩子单独在外面玩了!最好有一个人二十四小时看护。”柯六四对娜丽懿说,“根据孩子的描述,他是被一个男青年强行抱上车带到一个地方。那个人说要掐死他,然后他接了一个电话,跟人吵了几句,又改了主意带他去看电影,将他遗弃在了电影院。
“我们正在调取进出恶龙湾的道路监控和电影院外的监控。一定会找到那个人的!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柯六四对娜丽懿说。
娜丽懿一个劲儿地感谢柯六四,强烈要求警方找到这个绑架自己孩子的魔鬼。
澳利公司刚刚整合成一个集团公司。它以其雄厚的资产和专业敬业的团队作为支撑,发展势头相当迅猛!先后完成了盐都市新公安局大楼和报社大楼、新区医院门诊大楼等的建设任务,并剑指市政府的重点工程:恶龙湾拆迁改造项目和府西河污水处理工程。
在这种情况下,娜丽懿的孩子被绑,是否是出于商业不正当竞争所致呢?马平安的名字在娜丽懿的脑海一闪而过,又很快被她否定了!
马平安毕竟是一家集团公司的老总,又和划划和自己关系密切,她是不应该怀疑他的!
那会是谁与她有深仇大恨,想掐死她的孩子呢?
难道是水果夫人?她不怕鲁文知道了要揍死她吗?鲁文也是爱他的孩子的啊!
受此惊吓,娜丽懿再也不敢让于芳芳帮她照顾孩子了!她在澳利承建的一个大型小区买的房装修已完毕。她便请人火速清洁新家,带着儿子和查大姐搬进新居。安排查大姐专门在家帮她照看儿子,作为她家的专职保姆。
第二天早晨,柯六四叫娜丽懿带着儿子去刑警队一趟。他把经过放大处理的截图放给两母子看。
“就是这个人拉我走的!”沛沛说,“他还说,‘我真的好喜欢你妈妈’!呸!讨厌!”
而娜丽懿看着录像久久说不出话来。蒙孔!你是丧心病狂还是根本没有心?!大人的恩怨你为何冲一个孩子下手?!她心潮翻涌,你这个毒贩子!罪该万死的家伙啊!……
柯六四严肃地看着娜丽懿问:“你认识他是吗?他叫蒙孔!原鑫街的服装老板。我以前找过他,他在鑫街拆迁后就失踪了!”
娜丽懿点头说:“他去了甜城种植鸦片。我最开始帮他守服装摊,是我的同学介绍的——就是澳利集团董事长。那时,她的宿舍楼下正好是蒙孔的摊位,所以他们认识。后来我自己摆零摊,我还和他一起去重庆进货。他很能干,也很仗义,对我还不错。我就认他作了干弟弟。”
“然后呢?你对他的情况了解多少?”柯六四问,“你是怎么到甜城的?又是怎么进的赵德恒的食品公司?”
“是我在街上偶然遇见赵德恒,他听说我想出去打工,就叫我去甜城找他。”娜丽懿撒谎道。
“真的?”柯六四盯着娜丽懿。
“真的!”娜丽懿说。脑子里闪过划划和玛咖生气的脸。
她知道柯六四对子女的要求很严格,害怕他得知实情后责怪划划和玛咖。老实说,她宁愿自己委屈也不愿划划受委屈。
“你以前就认识赵德恒?”柯六四问。
“认识!他的前女友是我摆零摊的好姐妹。后来在府西河里淹死了!”
“你告诉我糖果的事情时,为什么没有提到蒙孔这个人?”柯六四犀利地问。
“那时,我不知道他种的那些花是罂粟。也没有怀疑到他。”娜丽懿道,“我从没有见过那种花。他告诉我是虞美人,我就信了!”
“你呀!真是无知呀!”柯六四摇头,“差点成为贩毒集团的骨干!你和蒙孔认识这么久,应该知道些他的详细情况。比如:家庭住址、籍贯、年龄、家庭背景以及成员,平时和什么人交往,爱在哪里落脚。他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吗?”
“这,我只知道他叫蒙孔,比鲁文小。啊!鲁文认识他!说他以前是恶龙沱的‘蛆虫’!外号叫戴帽。”
“戴帽?!”柯六四觉得匪夷所思。
“因为他爱吹嘘自己的父亲是高干。这叫自己给自己戴高帽子。他偶尔说话会带甜城口音。”
“比如?”
“比如他有时会说:‘你干么子?’‘你要么子嘛?’,盐都人一般不这样说话。”
“嗯!”柯六四点头,“他住在哪里?”
“好像住在恶龙沱。啊!我不确定。”
“恶龙沱?!”
“是!”娜丽懿肯定道,“我在恶龙沱看见过他!”
“你真的不知道赵德恒的厂有一个车间是专门制毒的吗?他们的贩毒网已遍及西南!如果没被打掉,现在可能已经覆盖全国了!”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所以,当初才会找您咨询嘛。”娜丽懿惭愧至极,“我,真的太无知!太轻信了!我们乡下,以前只种粮食不种花。以前也没有电视、手机之类,不知道鸦片长啥样……”
“哎!气死我了!”柯六四一个劲儿地捶桌子,“闺女啊!你知道你在和什么人打交道吗?穷凶极恶之徒!还认他作干弟弟!你的小命能留到今朝就是个奇迹!”
柯六四看见娜丽懿万分难过的样子,气鼓鼓地道:“现在开始,我们不得不二十四小时保证你的安全。从他对沛沛说的那句话来看,他对你可能有非分之想!我估计,他可能会来见你!
如果你见到他,要冷静对待!顺其自然。绝不要惊慌失措或采取过激行为,更不要激怒他!那样容易让他警觉。我们有人跟着你,你的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
娜丽懿激动得全身颤抖。
“这个人,有可能是涉嫌杀害我战友的凶手!罪恶滔天!他可能就是我一直要找的那个人!傻丫头!你咋什么事都不跟家里人说呢?”柯六四责怪道,“不相信你邵姨和我吗?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柯叔!柯叔能帮你!”
娜丽懿拼命憋着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她是这个城市的外来移民,朋寡亲疏。她何尝没有把柯六四一家人视为自己的家人,把柯六四和邵依然视为自己的父母?
只是与生俱来的自卑,和她与划划之间不能特别情投意合的那些尴尬,那些小别扭,让她时常不愿过多地去搅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