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划在云南出车祸后,警方马上传唤了鲁武。鲁武在向警方说明情况的同时,也得到了妻子在甜城被害的消息。他简直不敢相信喏喏已变成了一堆无主骨灰。因为鲁小笼告诉他,喏喏没回盐都市,多半是去广州打工了!
得知此事确凿无疑后,鲁武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是认识蒙孔的,还经常开车送他往返于甜城和盐都市之间。这个人经常到万都公司守着卸货,还时不时跟车去云南,行为处事仿佛是万都的老板。他和他无冤无仇,他为何会对自己的妻子痛下杀手?!
鲁武和喏喏的感情本来就受过严重的创伤,他们之所有还凑合在一起,主要还是为了让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所以喏喏长期没与他联系,他也觉得可以理解。
他和妻子复婚后,喏喏就介绍他进了万都公司担任长途拉货司机。鲁武也长期忠心耿耿地跑云南为公司拉货。林雀死后,是他代替林雀定期送“清洁剂”到飞云舞厅,有时候还直接交给使用“清洁剂”的假姑娘。他不知道喏喏是怎么招惹上蒙孔的,到底哪里出错了?
鲁武从得知喏喏的死讯后就变得沉默寡言,闭门在家睡觉,哪儿也不想去。他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于芳芳,一个人默默地承受这痛苦。
一个晚上,他的头部剧烈疼痛。他以为是感冒,痛一会儿就没事了!但是头却持续地越来越痛,令他无法忍受。
“怕是要去看医生哟!”于芳芳心痛儿子道,“那玉兰不是头痛?痛着痛着,半天功夫不到就被老天爷收了命!还说是于梅梅的嘴巴有毒呢!”
“我看你的嘴巴才是有毒!”鲁武痛苦地埋怨母亲,“不捡好的说,咋又想到玉兰去了!”
“嗨!你不注意嘛!你死了,有些人还会高兴呢!”于芳芳挑拨离间地道。
见哥越来越难受,鲁小笼不得不叫上鲁文把鲁武往医院送。
医生在接诊的时候,鲁武终于撑不住而昏迷过去!医院马上将鲁武送进了抢救室。一个通宵过后,抢救室的医生出来向鲁武家属宣布:鲁武终因抢救无效而死亡。
在抢救室外守了一夜的鲁小笼等人简直不能接受这个结局!
“啥?!我们好好的人来这里看病,你给我弄进抢救室折腾了一夜,就这样死了?!怎么死的?!”鲁小笼抓住熬了一夜已精疲力竭的医生问,“你们在里面干了些啥?!咹?!你给我说清楚!你们今天不说清楚,休想过关!”
“你们怎么说话呢?”从手术室出来的小护士道,“病人送来的时候就已进入假死状态了!我们抢救了一夜也没能把他救活,你咋能怨医生?!我们也不想他死呀!”
“好!这个!可是你说的!!”鲁小笼指着小护士道。巨大的悲痛使她毫不理智地冲向护士,扬手就是一巴掌!
“他妈的!你们医院就这样挣黑心钱呀?!既然送来的时候人都已经死了,那你们为啥要抢救一个晚上?!咹?!就是想多收我们的医疗费!!你狗日些要钱不要命的杂种!……”鲁小笼情绪崩溃地怒骂。鲁武是她最敬重的大哥,她是多么爱他啊!
那护士委屈极了地争辩:“我没有说送来的时候就死了!我说是‘假死’状态!”
“还他妈狡辩!你刚才就说是死了!现在又不敢承认了!你妈的X!老子把你医院造个底朝天!”鲁文挥拳向抢救鲁武的医生打去。那医生只得跑进他的办公室关上门不敢打开!
鲁家人闯进抢救室哭的哭、闹的闹。鲁小笼又打了电话给鲁一笼和万小小。万小小马上安排了一波人来医院帮着闹腾。一座医院很快被这些家伙闹得乌烟瘴气!
“你们说,这医院的心黑到哪一个地步?!人死了也不放过!狗日些烂龟儿子些!赚黑心钱的地方……”鲁家人向人们宣传。
院方赶忙出来解释,说护士的表述有误。鲁家完全误会医院了!但,鲁文家的人,有哪一个是讲道理的?
“不能轻饶了他们!起码要他们说清楚子曰。”万小小卖力地帮着闹腾,“要他们赔钱!医院有的是钱,起码要他们陪十万!”
于是,他们将鲁武的遗体停放在医院门诊大厅里,大张旗鼓地设起了灵堂,放着哀乐为鲁武办丧事。“比豺狼还凶!”“喝人血的医院”等大横幅拉在门诊大厅的横梁上迎风招展,要求医院必须解释清楚,为何要抢救一个死人一个晚上?!
万小小还请来了记者。一时间,偌大的一个第一人民医院竟然明显处于弱势,连警察也无能为力。
陈刚毅一早来医院看护柯六四就看到这一幕。得知死者是鲁武后,他便不露声色地关注着这个事。
“我们是穷人!穷人就活该被整啊?哪里有天理?!”于芳芳的一技之长在这医院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
“一家人都靠鲁武开车赚钱糊口哟!狗日的医院太歹毒!人都被他整死了,还想着弄钱!歹毒啊!心肠好黑啊!……”于芳芳一边向电视台的女记者云朵朵诉说,一边不住地抹着老泪。她一直在颤抖。
万小小心痛地站在姨婆身边,冷酷地东张西望。外婆死了,现在在这个世界上,鲁小笼和于芳芳就是他比父母还亲的亲人。
于芳芳一天二十四小时站在医院门口诉说医院的罪恶也不觉得劳累。她的精神高度亢奋到癫狂的境地,如祥林嫂般逢人便讲:“我这个儿最挣帐!只晓得拼命找钱!为了婆娘儿女,不舍得吃、不舍得穿!他这么年轻!才四十多岁!就被医院整死在抢救室里头!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来医院是看病的嘛!不是被他生吞活剐的嘛!可怜我的儿呀!昏过去了,怎知他狗日些黑心萝卜拿刀乱剁!心肠黑!比旧社会的地主老财的心都还黑!把人整死了,还要收钱!不要个说法啊?!不讨个公道啊?!死人也不会安宁的!老天都看不下去!……”
于芳芳从得知鲁武死讯的那一刻就没完没了、无休无止地向人或自我诉说。鲁一笼强行把她带离医院送回家里,她又跑到巷道里走来走去、涕泗横流地向过往的邻居们诉说。
她悲愤的控诉得到了邻居们的广泛同情。他们仗义地站在鲁家的立场对医院进行声讨和谴责。有了众人的同仇敌忾,于芳芳的无助这才稍减了一些。
鲁武是于芳芳最满意的争气儿子。仅仅只是头痛了一下,就被医院送进阴森的抢救室。进去干了啥于芳芳也不晓得。但她会臆想:她的儿子必定是被那帮罪恶的医生、护士左一刀、右一刀地横向、纵向切割、分解、肢解、血尽而枯,悲惨无助地死亡的!
医院的抢救室在于芳芳的脑、眼、口中,已成了一个恐怖的杀人场所。凡涉足的,都可能会站着进去,躺着出来!谁想得通啊?这是个啥人间炼狱呀?呜呜,我可怜的儿啊!……
鲁文一家在医院的无理取闹给医院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鲁文和流氓小混混们打伤了好几个保安,又提刀在手,声称来一个阻拦他们的就砍一个!就算砍不赢别人,也要大家同归于尽!
鲁文还叫嚷:“反正这家人的命都不想要了!全随了鲁武去!这二三十号人全死了,才能惊动医院的管事,惊动社会,惊动中央,把联合国也惊动!……”
医院为他们毫无理性的野蛮行为焦头烂额!只好息事宁人。谁叫自己的护士多嘴呢?如果这护士不多嘴,也许还不会引起这么大的混乱。现在,无论医院怎么解释,都有为自己狡辩的嫌疑!都是不能被原谅的!
医院免除了鲁武所有的医药费。但是,这种高姿态没有得到鲁家人的原谅。他们继续在医院搭设灵台请人唱戏。甚至阻挠医生为病人看病。
卫生局不得不出面解决此事。他们首先代表政府对鲁家进行安抚。表示已成立了调查组严肃调查此事,一旦发现医院发死人财,将毫不留情地予于打击!
人心都是肉长的。政府真诚的态度得到了相大竹的理解。悲痛万分的鲁家人这才把鲁武的遗体拖去了火葬场冰冻,等待处理结果。
调查组开始认真调查此次事件的始末。他们发现,鲁武被送进抢救室的时候,确实已经处于假死状态了!只有靠仪器才能测出微弱的呼吸、脉搏以及心跳、脑电波。其血液还能流通。
医生采取了常规的插管、上呼吸机的处置。经过脑部CT扫描后,发现鲁武是肿瘤引起的脑溢血,需要马上手术对肿瘤病灶进行切除。
就在准备手术的时候,一护士发现呼吸机出现了故障,失去了帮助呼吸的功能。于是,紧急更换另一台呼吸机。而另一台呼吸机也出现了同样的问题!
等第三台正常的呼吸机运到时,鲁武已经停止了呼吸和心跳。他们马上对鲁武进行了人工心肺功能复苏操作。在这个过程中,鲁武的脑电波消失。脑干反射全部消失。脑电图平直。
医生又进行了一个小时的心肺复苏无果,观察了十个小时后,这才宣告鲁武死亡。
医生和护士的处置都没有错,错的是没有及早发现呼吸机不能工作。
那么,问题来了!这不工作的呼吸机是怎么一回事呢?
卫生局旋即对该院的所有呼吸机进行检查,竟然发现这个医院的五十台呼吸机,有八台是不合格的!而运转几分钟就停止工作的那两台呼吸机,刚好被倒霉的鲁武遇到!
被发现使用不合格医疗器械,何院长和邵依然都慌了神。何院长把采购部郝主任叫到办公室要他背锅。
“总得要有个人站出来负责!”何院长对郝主任说,“如果我站出来了,谁人保你?你是负责具体采购的,推诿不了!如果你把这事顶下来,我还可以救你!你只需写个检查,停职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工资照发。你还可以趁这个机会出去旅游旅游。”
郝主任无语。当初,是何院长直接指示要这批货的。自己还针对这批货的质量问题向何院长作了汇报。但他仍是坚持要这批货。现在却成了自己的责任了!这不是工资照不照发的问题,而是人命关天的事!
郁闷难当的郝主任找到自己的好朋友内科室的主任,谈了他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我有什么办法呢?难道我把责任推给院长么?他是口头指示我的,又没有留下书面意见,我能怎么办?”
“这批货来自万都医疗器械公司。”内科主任说,“这公司的老总便是大名鼎鼎的柯六四的女儿。我可是听说了!院长经常和她们母女去泡温泉!”
“我不关心这个!我只关心,怎样避免此类事件在我院再次发生!你我都是把人命看得比天高的人。这次死的这个人才四十多岁!老实说,我看见他母亲噙着泪,全身颤抖、语无伦次地对人诉说,我就很难受!”他指指自己的胸口,“过不了自己这关!我不敢想她崩溃无助的眼神。”
而邵依然找玛咖想办法,不要让这件事牵扯到万都公司。她找了玛咖后,玛咖使出浑身解数,动用了各种关系阻止这件事继续发酵。
于是,在万小小的协调下,医院同意赔偿鲁家十万元钱。万小小又做鲁家人的工作:“反正人都死了,再闹也没用!赔了十万块钱已经很不错了!脑溢血是医不好的!”
鲁家人觉得万小小说得很在理。这么看起来,他们还是赚了!便把鲁武的遗体火化后下了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