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咖早已不能忍受划划傲慢的德性。她那凌驾于一切的皇后姿态令这个农民愤怒不已!每当他想起母亲为划划洗内裤时的情景就一肚子火。
而划划连他的愤怒也要鄙视。“你的心胸就像小鸡的心胸,你的眼睛是小耗儿的眼睛。”她耻笑他。
时间已使他们的爱情感染了病毒,正在变质。划划对这个男人的不满和不屑总会在不经意间像小溪中的水珠一样不可避免地往外溅落,为并不傻的玛咖一天天积蓄着厌恶她的理由。
而玛咖又是一个充满能量的漩涡中心。划划想挣脱是不容易的。
她太小看这个男人了!他虽然看起来呆头呆脑,又说不出很幽默、很有水平的话。但他的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甚至敢警告划划:“我劝你实在些!别以为你的魅力天下无敌。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小心吃不到天鹅肉被天鹅肉掉下来砸死!”
玛咖的这些话让划划很生气!他实际上已点穿了她的心思。她恼羞地对这个庸俗的家伙爱理不理,长期呆在饮马山庄那属于自己的小洋楼里。两个人已经许久没有住在一起了!
蒙孔成了阶下囚依然猖狂放肆。他肆无忌惮地在监室里吹口哨,唱歪门流行小调,甚至朝管教吐口水。柯六四请在火车站袭警案中唯一见过王二枝的同事古语来识别蒙孔。古语一眼就认出蒙孔就是那天晚上逃跑的那个人。
那么,蒙孔的身份就很清楚了!铁路帮的三个头目是来盐都见他们的总头目二爷(也就是王二枝)的。三名头目已死,那剩下逃跑的就是铁路帮总头目王二枝了!
对蒙孔身上窝藏的枪支弹药的鉴定也完成。他身上的一把六四手枪,正是云缅边境缅方控制的地下军工厂生产的枪。其型号、子弹,和那晚火车站袭击两名警察的枪和子弹一致。
更令柯六四喜出望外的是蒙孔的血型竟然是极为罕见的MN型血!而且与当年提取的麻利帝的血液基因测序相似度达百分之九十五!
也就是说,这个家伙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是他寻找已久的、敲诈厂长与美女下属偷情案的盐都市黑老大麻利帝!
但他查看了蒙孔的身体检查报告后,发现他身上并没有枪伤。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为了证实蒙孔就是从自己手里逃脱的麻利帝,柯六四迫不及待地对蒙孔展开了审讯。
柯六四问:“姓名?”
“蒙孔。”蒙孔十分淡定地回答。居高临下的眼光一直蔑视着柯六四。
“性别?”
“女。”
“你分不清男女了吗?”柯六四问。
蒙孔奇怪地瞪大眼睛说:“就是分不清啊!啊!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柯六四冷笑了一下,盯着蒙孔:“籍贯?”
“盐都。”
“不是!”
“是!”蒙孔肯定道。
“你最好老实点!家住哪里?”柯六四问。
蒙孔抖动着双腿吊儿郎当地回答:“四海为家。”
“你的父母?”
“天为父、地为母。”蒙孔说,脸上挂着一种得意的、探究的笑意。
“你不配以天地为父母!”柯六四正色道。
蒙孔的鑫街服装摊登记,甜城的租地合同等都是使用的别人的名字。这个凶狠之徒在甜城和盐都没有留下任何影像资料和一切可以证明他真实身份的文字信息。除了知道他曾经叫代帽,是恶龙沱的蛆虫之外,警方对他的真实情况知之甚少。
只有刻意要抹去行走痕迹的人才会这样处心积虑地掩藏自己。那么,他为什么要刻意掩藏自己呢?又惧怕什么呢?难道他真是一位高干子弟?
“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就不知道你的底细吗?”柯六四说。蒙孔摇头晃脑,不屑一顾地一言不发。
柯六四调整了一下思路又问:“十年前,你绑架了那个和下属偷情的厂长苗某,向他索要两万元现金对吗?”
蒙孔笑笑,爽快地道:“对啊!”
“你当时受伤了!为什么身上没有疤痕?”
“我功夫好啊!可以不留疤痕啊!”蒙孔继续笑。
“那手铐你是怎么打开的?那是特制手铐,没钥匙根本打不开!”
“把手锯断,卸了手铐又把手接上。就这样打开的!”蒙孔说。始终带着嘲笑的表情。
“你这名字很特别呀!自己取的?”
“……”蒙孔傲慢地沉默。
“籍贯?”
“盐都市。”
“盐都市没你这个人。你是一个外来物种。”柯六四冷静地道。
“……”
“你不是叫代帽吗?”
“戴着帽子就是代帽。”
“取下呢?”
“取下就是吴帽。”
“你很顽固啊!你的父亲是高官?高到哪个地步?”柯六四问。
“一把手、父母官。”蒙孔答。
“是哪里的官?”
“中国。”
“恶龙沱那两个外地老板是你杀的吗?”
“是啊!”
“怎么杀的?”
“勒死的。”
“尸体在哪儿?”
“扔天上了!”
“你和万万山是朋友?”
“嗨呀!”蒙孔开始说广东话。
“他在哪儿?”
“我唔知呀!(不知道)。”
“你们不是朋友吗?你不是一个人在甜城种罂粟吧?”
“我没去过甜城!”
“狡辩是没有意思的!铁证如山的事,不承认是徒劳的。”
“是吗?哈哈!”蒙孔得意地笑。
“你笑什么?”
“笑你!”
“笑我什么?”
“你的女儿很美呀!要是被人轮奸,再拍下来,肯定很精彩!”
柯六四凌厉地盯着蒙孔问:“你敢吗?!”
“有啥不敢的?我要做了呢?”蒙孔哈哈大笑。
柯六四的血直往头顶上涌。盯着蒙孔道:“你以为我不敢揍你是吗?”
“你揍啊!”蒙孔挑衅道。柯六四起身走出审讯室,到外面的阳台上抽烟思索。
他并不相信蒙孔疯狗似地乱吠。那是他故意气他对抗审讯!他竟然在这个家伙的面前先乱了阵脚!“我也许急躁了一点。”他想,这个人毕竟是黑老大,没有做好预案盲目开审是会输回合的。
他决定凉凉这个家伙。蒙孔已不能用气盛张狂来形容了!他是多么病态,多么不可一世啊!他的自信从何而来呢?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落入警方手里,就意味着生命进入倒计时了吗?
就在柯六四准备再回审讯室的时候,娜丽懿带着心事重重的邓玉秀来到了刑警队,说要举报蒙孔在甜城杀人。
柯六四叫她们在接待室等他,回审讯室对蒙孔道:“你不是没去过甜城吗?指证你在甜城杀人的人来了!你先歇着,你干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我都会搞清楚的!你已是个将死之人,珍惜你还能吸气!”蒙孔疑惑地盯着柯六四,眼里闪过一丝惊恐和怀疑。
原来,宋远向嫂子求助如何才能找到他的妻子时,对此一筹莫展的邓玉秀想到了有可能经常出入墨生酒店的娜丽懿,便来求娜丽懿帮宋远想办法。邓玉秀从甜城回来后就待业在家。澳利公司成立后,她又去澳利做了一名仓库保管员。
“……我觉得林巧儿肯定被人整死了!宋远太可怜了,愁成了一个僵尸架架。这一直以来都是我在管小石头的吃喝呢!”邓玉秀对娜丽懿说,“哎!没妈的孩子,看着都心酸!他不像你们家燕儿,诺诺死了没关系,鲁武、于六娘把燕儿照顾得好好的。我们家小石头又廋又小,像一根豆芽!……”
“诺诺死了?!她不是在外地打工吗?”娜丽懿愕然盯着邓玉秀问,“她死了?”
邓玉秀突然语塞!她说话从来不过脑子,等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又要想很久才能解释。我是咋回事?她想,怎的提起了喏喏呢?
“你确定诺诺死了?”娜丽懿咄咄逼人地看着邓玉秀。邓玉秀张口结舌,不停抠着脖子和头,就是不知该说啥。
“真死了?!怎么死的?!”娜丽懿万分疑惑邓玉秀僵怪的表情。她明显不能更改自己刚才说的话。
“邓玉秀!说话要坦坦荡荡!说一半留一半是什么意思啊?”
“……”邓玉秀傻站着。
“邓、玉、秀!你不打算跟我说实话吗?我不仅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上司。你有什么话不能给我讲?!”
“嗯,喏喏,确实是、死了!是被蒙孔和赵德恒推到沱江里淹死的!我亲眼看见的!”邓玉秀惭愧地说。
娜丽懿惊得目瞪口呆!她倒在椅子靠背上,百思不解地盯着邓玉秀看。
“胡说八道!”她道,“你疯了吗?”
“是真的!这种事,咋能乱说?”邓玉秀低下头,向娜丽懿讲述了她亲眼目睹的蒙孔、赵德恒杀喏喏的经过。
原来,喏喏在甜城离开娜丽懿后就去了赵德恒的宿舍。而邓玉秀正好也在那个时候去找赵德恒。她看见赵德恒竟然和喏喏在一起,不禁惊讶万分!由于怕喏喏知道她和赵德恒的丑事后回恶龙湾宣扬,邓玉秀没有现身,而是悄悄躲了起来。她看见赵德恒带着喏喏朝沱江边去,便悄悄跟了上去。结果,就看见等在江边的蒙孔和赵德恒一起把喏喏推到了沱江里。
“……我听见蒙孔说:‘钱在江里,你去拿吧!’就把喏喏拉到自己面前,推了她一把,又踢了她一脚,喏喏就滚下了江!我当时吓惨了!怕他们也杀我。也不敢把这事告诉你——万一你晓得后找蒙孔要道理呢?那不就露馅儿了?后来,我说我儿子病了,要回家看看,才逃回来的!喏喏咋会和他们两个在一起,我到现在也搞不明白!太恐怖了!……”邓玉秀抹起了眼泪。
娜丽懿许久反应不过来,呆愣地盯着邓玉秀。
后来,她终于尖叫了一声,大骂邓玉秀道:“邓玉秀!你还是个人吗?!如果在甜城怕被报复,那你回来后为什么不报警?好!就算你害怕他们跑到盐都市来弄死你,那你知道赵德恒被抓了,你还怕个啥?
你怎么对得起鲁武和鲁家的人?!你跟他们是邻居,天天见面的啊!你这个贪生怕死的人!阴险的家伙!你好卑鄙!好毒!”
“娜丽懿,你要晓得!你得体谅,我胆子小!我是农村来的老实人。我儿子还小嘛!我也怕招惹麻烦呀!我也怕于六娘晓得了,不讲道理念叨死我!鲁家的人哪个是好惹的?个个都那么凶!我咋惹得起?……”
“你老实个屁!老实会跟赵德恒勾搭上吗?你别说了!”娜丽懿制止邓玉秀为自己找借口,“我真后悔帮了你!原来你这么自私!你既亲眼所见,又故意掩瞒。这是犯法的!走!咱们去跟柯叔说!现在蒙孔被抓了,柯叔正要查他的老底呢!”
“蒙孔被抓了?!”邓玉秀惊讶地问。
“你不知道他绑架我的儿子吗?!哼!狗日的死到临头了!”娜丽懿满脸怒容地说。
邓玉秀脑海里闪过蒙孔和赵得恒推诺诺下江时的恐怖场面,害怕得脸红颈涨直发抖。娜丽懿提起包,不由分说地拉着邓玉秀来到了刑警队。
柯六四听完邓玉秀的讲述,心情愈发沉重。蒙孔和赵德恒这两个人和诺诺是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要杀喏喏呢?从蒙孔说:“钱在江里,你去拿吧”这句话判断,喏喏很可能是在问他们要钱。那么她要的什么钱?
诺诺之前是飞云舞厅的老板,又在飞云舞厅买票。她不在盐都市,为何飞云舞厅还一切正常?她又是火车站那出租屋的房东。她把房子租给蒙孔,却跟警方说她对租客的信息完全不知。甚至提供假情况混淆视听误导警方。这个诺诺本身就有问题!她与蒙孔这个铁路帮总头目肯定有染!也许,她就是魏建成被杀的关键人物!就是她把魏建成诱去那出租屋杀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