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钱了结!”假姑娘马上露出贪婪的嘴脸说。
“拿、多少?”那男人疑惑而胆怯地问。
“还用问吗?你身上有多少就拿多少呗!一个籽儿也不留!”假姑娘冷酷地道。
“你这、不是抢吗?我还要坐车回家。你总得给我留一块钱车费吧?”那男人说。
“可以!”玛咖非常大度地道,“我们不是没有良心的人!”
但,假姑娘突然“嘭!”地一记重拳捶在那男人胸前,尖着嗓子喊:“就抢!怎么了?还要不要车费?!”他又狠狠地掴了那男人一个耳光问,“还要不要车费?!”
“我不要了!”那倒霉男人绝望至极地说,极不情愿地掏出钱包递给假姑娘。
假姑娘打开钱包看了看,鄙夷地道:“带这点儿钱出来,还敢玩女人!我呸!去你妈的!”
他又伸手去男人口袋里掏,竟然又掏出一些钱来,便愤怒地连踹了那男人两脚道:“他妈的!还不老实!这是给老娘的精神损失费!老娘受刺激了!至少要一个月才能恢复!滚!再不滚,就取你的命!”那知道中计了的男人吓得赶紧逃命!
玛咖望着假姑娘,惊得目瞪口呆!“啧啧!你可真是让我长见识了!”他摇头感叹,“真是一山比一山高!你可比麻利帝都还要凶!就不怕人家收拾你么?”
假姑娘骄傲地冷笑了两声道:“因为我看见你了呀!知道你会帮我!”
“哼!我不该管你的!”玛咖懊悔地道,“做啥事不好,偏要做这下三烂的!你今天没遇到我就惨了!脓包!”
他一边走向正阳街一边好心地告诫这钱迷心窍的“女子”道:“你钱没弄过手就跟人家搂搂抱抱,露馅儿了咋办?先把钱弄过手,再放大蹄蹄地跑!只要钻进了恶龙湾,别人就不好找你了!”
“嗯!”假姑娘赞同地点头,“玛咖哥,你仗义我也仗义!这钱是你的功劳,你拿去吧!只要你请麻利帝罩着我就行!”
“哼!我又不拉皮条!要给麻利帝自己给去!”玛咖没好气地说,“我可不想沾染你们道上的烂事!”
“他哪里会见我!”假姑娘自卑地说。
“喔!也是!那就给万万山吧!麻利帝说了待会儿要来正阳街找他。”玛咖道,“麻利帝说过,恶龙湾的人永远要帮着恶龙湾的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见到恶龙湾的兄弟伙有事,该出手时就要出手,该仗义就要仗义。我好歹也在恶龙湾住,也见不得你们被欺负。”
“是的!”假姑娘无比崇拜地点头赞同。
玛咖又心痛地问:“你找这钱也辛苦哈?”
“不辛苦!”假姑娘厚颜无耻地道,“就是害怕露馅儿挨打!还有就是鲁文、狐猱娃那些,老是在公开场合点破我。大家都是恶龙湾的人!各挣各的钱,河水不犯井水嘛!我也不好和他们撕破脸。”
“鲁文、狐猱娃么?这两个死娃儿!好!我跟他们打个招呼!他们即使不给我玛咖的面子,也不敢不给麻利帝和万万山的面子嘛!再说了!鲁文还是万万山的表弟呢!
不过,你以后千万不要放单线了!双人行动稳妥些!你胆子太大了!我担心你这生意做不下去的!这样吧,我帮你指条正道。还是靠正道挣钱稳妥些。”
“我喜欢干这个!”假姑娘说,“想泡我的男人多呢!”
玛咖冷笑了一声:“哼!真他妈不知羞耻!老子恶心死了!”
假姑娘仗持着五官长得秀秀气气,经常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绝色美艳女子的模样,专门勾引色迷心窍的男人。把他们带到暗处,骗取他们的钱财后逃之夭夭。所以他常常挨觉醒者的打,迫切需要被人保护。
玛咖回到宵夜摊,把假姑娘给他的钱甩在桌上深有感触地道:“假姑娘这样搞,很容易被人收拾!看不出来,他狠着咧!”
万万山用他纤长的手指优雅地剥着龙虾,头也未抬地说:“所以,他需要找个搭档。”
玛咖笑道,“哎!他真真美呀!天姿国色,被毁了容就完蛋了!”
“假姑娘化了妆,连老子看着都喜欢!别说男人了!”周白莹露出一排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笑嘻嘻地道,“杂种,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他狗日的也想得出来,靠扮女人过日子。”
她和丈夫都看不上这些小杂皮,只有热诚的玛咖才会放下身段跟他们打交道。他们吃宵夜的地方离于梅梅的家不足一百米,但两个人都想不起要回家看看孩子。
舞会仍在继续。回到舞厅的假姑娘以更加主动的姿态向那些疑似有钱的中年男人靠近。继续装成柔弱无骨的美女模样博那些色迷男人的追逐——他得把今晚的损失夺回来。
今晚的舞厅里,一对中年男女特别耀眼。男的丰神如玉,英武逼人;女的风姿卓绝娇美多姿。
他们在舞池里翩翩起舞,动作纯熟、配合默契。伦巴、探戈、快三、慢三,翩若惊鸿,婉如游龙。标准的优雅国标舞姿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这男的就是鑫街派出所所长柯六四。女的是他的妻子,市第一人民医院妇科主任邵依然。
柯六四夫妇感情深厚,他们的生活充满了动感和追逐新潮的热诚。
柯六四以前是不会跳舞的。只因娶了个酷爱跳舞的老婆,才不得不开始练习跳舞做老婆的舞伴。
他们经常上舞厅潇洒,甚至在家里也时常切磋舞艺。
今晚,柯六四来舞厅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调查一个叫代帽的人。
恶龙沱的“蛆虫”们也是爱在舞厅鬼混的。他希望自己能了解更多的关于“蛆虫”们的信息。
昨天晚上,两个女人雇佣的两群流氓在市中心斗殴。双方都动用了刀具、棍棒,造成两人轻伤,一人骨折。虽没有重大人员伤亡,但在闹市区行凶,影响甚为恶劣。
这场斗殴就是因为拆白党王小波而起。但组织斗殴的两个人林雀和代帽却没有亲自参与打架。
这是个耐人寻味的苗头。证明这两个人不仅有组织斗殴的能力,还具有掩藏自己逃避警方打击的意识。这样的人往往不是小混混,一般都有黑暗势力为背景。
而王小波是鲁文最好的朋友。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就像是亲兄弟一样如影随形。
王小波是这恶龙湾一道最青春亮丽的风景,具有吸引女人的超大磁场。
他和哥哥李军一直和年老的外公住在一起。他们的母亲常年累月在外省随波逐流,不断地结婚、生孩子、离婚,再结婚,生孩子又离婚,极少回恶龙湾。
他和哥哥都有从未见过面的不同的生身父亲。而兄弟俩最大的期望便是母亲不要再给他们带回一群父亲不详的弟弟妹妹回来。
王小波几乎每天都和鲁文在一起厮混,但可惜,唯独今晚,他被斗殴取得胜利的一方的女人接去花前月下了!和鲁文在一起的是小扒手狐猱娃。
王小波因为帅气的面容而博得众多女性的亲昵,她们不惜自己省吃俭用地供养着他。可怜的身世,再加上有一个淫荡成性从不管他死活的母亲,女人们争相要用自己的爱来温暖这迷人的拆白党。
王小波因而成了一个情圣,对女人了如指掌。他能轻易掌握她们的心理弱点。所以,他并不需要工作,只要和女人们好好相处,一切就不求自来了!
柯六四的女儿划划和他们家的家庭辅导员娜丽懿坐在舞厅一角的座位上没有动。
划划是在父母面前装乖。而娜丽懿是第一次进舞厅,她根本不会跳舞。
“你爸妈的舞跳得真好!”娜丽懿羡慕万分地欣赏着划划父母的舞姿道,“你妈妈好年轻、好漂亮啊!跟你就像姐妹一样!”她无比心塞。
“这默契是在家里练出来的啊!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划划轻描淡写地道。
她长得非常漂亮!圆润的脸上嵌着一双能表达一切语言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这眼睛默默含情总是带着一种天然的幽怨神韵,让人很想去猜测那眼睛里的内涵。
但这不容易。她惜字如金,娴静得好像多说一颗字就会弄脏她精致而美丽的嘴唇似的。
而且,这个女孩总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气质,雍容高贵而不可侵犯。
她习惯用鄙夷傲慢的眼光看任何人。只有和她相当熟的人才能看到她的温柔与微赧。
“看不出来,你爸平时严肃认真,到了舞厅会这么奔放!”娜丽懿继续说。
划划没理她。娜丽懿的话总充满了一种泥土气味,让她时常无语。如果划划是国色天姿的牡丹,那乡巴佬娜丽懿就是路边的一颗卑微的小草。她总是那么肤浅和幼稚,少见多怪。
“啊!你爸爸还会跟你一起跳舞啊?!”
“啊!你画的妆真漂亮啊!”
她不断惊奇划划的生活:“啊!你的衣服都好时髦啊!”……
每次娜丽懿在她面前发表惊人感叹的时候,划划就会忍俊不禁。这个井底之蛙天真好笑的无穷惊奇和感叹,让她有一种超越一切的优越感和幸福感。
这感觉不错。她需要这种感觉。需要她像绿叶烘托花儿的美丽一样烘托出自己的光芒和出类拔萃。因而,自从娜丽懿到她家后,她就要娜丽懿随时和自己在一起。仿佛她的工作就是陪伴自己而不是弟弟。
此时,划划人虽在舞厅,心却飞到她的男朋友陈立杰身边去了!她有些索然无味地心不在焉。
见划划不理睬自己,娜丽懿知趣地闭了口。她盯着五光十色的灯光中翩翩起舞的人们,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家乡那些或黄或绿的田野。
她是穿过那片被阳光灸烤得枯燥无味的土地之后才到达眼前的这个世界的。这个一切都妙不可言温润宜人的世外桃源,没有在田野里挥汗如雨的辛苦之痛。它的眼花缭乱和丰富多彩令她震撼。
她希望自己再也不要回去了!继续前行拥抱这多姿多彩的生活。
娜丽懿的兄弟姊妹众多。父母都有病还整日里不知疲倦地脸朝黄土背朝天地劳作。要是她的父母知道世上还有这等吃饱了饭来找乐子的事情,又该作何感想呢?
他们一定觉得不可思议吧?她不免自责又怨叹,恨自己不够努力没有考上大学,辜负了父母的期望。而今,已经成年了的她,决不能再给可怜的父母添加负担了!她清楚自己应该用自己的肩膀为父母撑起一片天。
娜丽懿有一个亲密的知心同学在这城里工作。她没有来得及去拜访她,而是专心一意来适应老师为她介绍的这份工作,唯恐自己会被炒鱼。
“我教你跳一曲?”划划突然仁慈地对娜丽懿说。
“好呀!”娜丽懿受宠若惊地答道,立刻站了起来。
她希望自己尽快和城里人融为一体,成为无差别的同等人士。她必须得抓住这个在城里生活的机会,努力迎合雇主一家的一切趣味,让他们喜欢她。
自从见识了这个城市的繁华后,她就想在这个城市里立足,像城里人一样生活。而这,首先得去除自己掉渣的土味,学会以城里人的思维方式待人处物。
难得划划喜欢她,一心在她父母面前说她的好话,说她辅导自己和弟弟的功课辅导得很好。柯六四两口子才很快信任了这个农村姑娘。
鲁文在众多女孩中注意到了沉默寡言的娜丽懿。她的落寞伤感在这快乐嘻哈的舞厅里显得那么与众不同。让他很想去探究。
她仿佛是居住在净土的一个干净而透明的人。是一朵靠着一泓只有鸟儿才知道的清泉生活的天然奇葩。她的矜持中带着有质感的淡淡忧伤。与他随处可得的肤浅的快乐同伴截然不同。
他判定她美得无与伦比又很正经。而且又很具文静和慧智。这些都是可以做人老婆的特质。
鲁文遗憾王小波不在身边,不能替他判断自己的感觉正确与否。
于是,他来到娜丽懿面前,向她伸出了邀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