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稽之谈!”娜丽懿轻蔑地道,“世上哪有神仙鬼怪!可见你妈真是个老糊涂!”
“有还是有的!”鲁文一本正经地说,“这恶龙湾就有鬼!还经常出来吓人!”
“哦?这鬼就是你妈吧?”娜丽懿恶声恶气地说,“她不装鬼就够吓人的了!”
“别理她!他们老于家有疯病的!”鲁文说。
“哎!”娜丽懿郁闷地重重叹了一口气,气鼓鼓地道,“你妈这个人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老太太!她虽没有真正地疯,能煮饭、炒菜、买菜,我还是只有把她当疯子了!遇到这种人,我也是无语!你要争气!老老实实地上班,挣钱养家糊口!这才是一个男人基本的责任!”
女朋友对母亲的宽宏大量深深触动了鲁文。他动情地表示:“好!我听你的!那我明天就开始好好上班!厂里的大房子是我的!这恶龙湾的房子以后也归我!”
娜丽懿哼了一声:“何以见得?你没有兄弟姊妹么?”
“他们没份!”鲁文斩钉切铁地说。
娜丽懿斜眼望着鲁文,认真地告诫:“你要珍惜!不然老子不跟你过了!”
“好!珍惜!珍惜!”鲁文扑过来。娜丽懿机灵地一滚躲开了!
听见他们的动静,外屋稍事休息的于芳芳又唠叨开了:“……骚婆娘就是骚!”
同样在外屋的鲁小笼便朝母亲高声吼:“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你再念也没用!人家的脸皮有哪么厚!你有啥办法?!她就是要像癞蛤蟆一样赖在这儿!就算你用棍子打、用竿竿撵都撵不走!还念个啥啊?”
这话的味道不对!带着明显的攻击意味!娜丽懿不爱听了!
家是讲情的地方也是讲理的地方。而这个家要反其道而行,无耻到于情于理都不想讲了!情况很不妙啊!
如果于芳芳的无理唠叨她还有忍受的义务和必要,还可以因为她是老人而被原谅,但已经读初中的鲁小笼,作为一个健康的正常人,说这种攻击性很强的话,就不可饶恕了!
得让这小妮子知道我不是哪么好欺负的!娜丽懿想,不然,以后的日子还咋过?!
娜丽懿火爆地冲出房间,义正辞严地指着鲁小笼问:“关你什么事啊?!你是妹妹,倒管起哥哥的事了!”
“我就管了!你怎么着?!”鲁小笼气势昂然,针锋相对。
“啊?!哈!亏我对你哪么好!”娜丽懿气愤地说,“你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我送给你的!有本事就脱下来!”
鲁小笼立马将娜丽懿送给她的衣服脱下来用力摔向娜丽懿,衣服飞过来刚好缠着娜丽懿的脚。两个人随即就吵开了!
做惯了太妹的鲁小笼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欲要殴打娜丽懿。站在娜丽懿身边的鲁文连忙护住自己的女朋友,顺手就给了妹妹一巴掌!
鲁小笼万万没料到一向护着她的鲁文竟会为了一个野女人出手打她!她“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于芳芳冲到娜丽懿面前,不断举着手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家里顿时乱作一团!
“消防队员”于小二又赶紧跑来拉鲁小笼:“走!走!我请你吃宵夜去!”他说,带着鲁小笼离开,又回头叫上了饼娃,几个人上正阳街喝酒。
璐璐一路劝慰着不停抹泪的鲁小笼:“不上班这事儿,本身就是鲁文的错!关你嫂子啥事?谁会愿意自己的男人不上班呀?那不是自己整自己么?你中你妈的流毒了!”
“我就看不惯她很拽的样子!鲁文在她面前像个龟儿子!”鲁小笼边哭边忿忿不平。
“哎!你那嫂子,看得出来,也是一个有修养的人。人家可是鑫街的服装老板!你话说过头了,谁会高兴呢?”于小二说,“再说了!鲁文不是那么好惹的!你没见他砍你哥那凶样么?”
“狗日的就是窝里横!”鲁小笼非常伤心委屈,“一点志气都没有!”
“别伤心了!”于小二安慰鲁小笼,“不值当的!现在的情况是:鲁文完全被你嫂子迷住了!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谁劝他,他就跟谁过不去!你只有忍了!”
“我妈说去给鲁文烧胎,说他被狐狸精迷住了!那女的就是狐狸精!”鲁小笼说。
“哈哈!你信么?”于小二笑着说,“我都算迷信的了!我都不信!人跟人在一起就是个缘分!奈何不得!”
这时,他们看见万万山和周白莹从一条胡同里走了出来。于小二立即热情地招呼他们过来坐,要请他们一起吃宵夜。
“不了!”万万山站在宵夜摊前说,“麻利帝已经请了我们。”
他穿着一件帅气的灰色长风衣,衣领竖着。潇洒地掏出一包高档香烟,不分男女大方地一人发了一根。鲁小笼竟拿起香烟点燃就抽。抽了一口又不适应地咳嗽起来。
“嘢!”周白莹笑嘻嘻地打趣道,“鲁小笼,几天不见就操长了?嘻嘻!”
“她是受了刺激!”于小二向表姐解释。万万山两口子便耐心地听于小二简单地述说鲁小笼、鲁武和鲁文打架的经过。
“我打算叫我结拜的姐们整她狗日的娜丽懿!”鲁小笼恨恨地说。她读书是挂羊头卖狗肉。整天和一群不良少女鬼混胡闹,欺弱霸小,成绩一塌糊涂。处于操社会的初级阶段中。
周白莹和万万山一听鲁小笼幼稚的话就乐开了花!“鲁文没有打死你狗日的就是好的了!”周白莹笑嘻嘻地说,“你跟他的婆娘打架,找死啊?”
万万山又掏出他的那包高档烟,依次又发了一圈后说:“我们还有一点事!”就告辞了!
“杂种!万万山抽的这种烟,几十块钱一包咧!”饼娃看见万万山走了以后,终于找到了话题。
他轻轻拿起万万山发的烟在手里旋转着观赏,不舍得抽。
“人家一包烟,就抽掉你一个月的生活费。”璐璐说,“人比人,气死人!”
于小二殷勤地把茶水送到鲁小笼面前,轻言柔语地宽慰着这小太妹。他是感激于芳芳这家人的!更不会得罪蛮横的鲁文。
于芳芳整天骂他的母亲麻婆,知道于小二是来抢地盘的,不但没有为难他,反而还仁慈地让他接电接水。这份恩情还不小呢!
于芳芳对他好,他有责任和义务助她的家祥和安宁。再说了,他也忌惮鲁文动辄就打打杀杀的。
于小儿偶尔会跟自己的亲哥哥去撬叮咚。但他有正式工作也不敢太冒险,望个风呀什么的还是常干的。在露露的监督下,他大部分时间是循规蹈矩的。
“都是自家兄弟,你看人家万万山操的!”露露羡慕地对丈夫说,“你一个国企上班的,还比不了人家一个扒手!”
“找不到话说就闭嘴!有意思么?”于小二愠怒地瞪着露露,转过头开始有意地给鲁小笼讲他拿手的鬼故事。
“……杂种,有天晚上天飘着细毛雨,我哥到乡下来找我。”他尽量手舞足道绘声绘色,以吸引鲁小笼感兴趣,“要晓得,下细毛雨的时候,鬼就容易出来噻!我哥到了我家坳上,无意中朝我家望了望。
咦?房子咋不见了呢?只剩一团雾气!那雾气中走出两个戴帽子的人,朝着他飘过来。哇!我哥立时就吓没了魂!转身就跑!跑回去睡了一个星期,后来再也不敢到我家来了……”
露露和饼娃起劲儿地咯咯笑着,而鲁小笼沮丧着脸没有一丝笑意。她还在为鲁文打她一巴掌而伤心。
于小二没有歇息,又更加卖力逼真地胡说八道:“那个全家死绝地才乱说!你晓得我家屋后就是火葬场噻?那火化工跟我熟得很!是经常在一起喝酒的哥们儿!他说的——他亲口跟我说的!
有一次,那死尸被推进火化炉点火焚烧的当儿,那尸体“啊”地惨叫一声突然坐起来了!妈呀!全身着火地跑出来跟着人追呀!”
“真、的啊?!后来呢?”鲁小笼上当了!突然惊恐地问。
“后来?”于小二见成功地分解了鲁小笼的痛苦,便继续编道,“后来就灭火啊!他们拿着消防栓唰唰地朝那人喷。”
“那个人是假死!”鲁小笼说。
“真死!”于小二放心地喝了一口酒淡定地说,“灭了火后一检查,发现那人之前是假死,后来被这一惊,真死了!是吓死的!”
“哎哟、哎哟!”露露捂着肚子痛苦地蹲到地下狂笑。好不容易才喘过气骂于小二,“于小二,你狗日的讲鬼故事越来越没底线了!不准讲了!我晚上做噩梦要你负责!”
“哎!你还别说,这恶龙湾就有鬼!经常出来的!”饼娃一本正经地说,“有天晚上我就看见一件白衣服面前有三朵火星,从厕所那边出来到了死盒子面前。停了一会,又往厕所那边去了!”
饼娃很少吹过不靠谱的牛。哪怕他说的全是实话也只能让人半信半疑。
“没吓着你啊?”已坠入鬼故事情节想入非非的鲁小笼问。
“吓个啥呀?”饼娃假装老道,“姜四娘就是看见那个鬼吓得摔跤了不是?躺了一个多月才好的!那鬼还不是跟人一个样的!它也胆小怕人咧!我看见了它没有吭声,它也就没事儿一样,逛了一圈就回厕所那边去了!”
惊悚的鬼故事是有效的忘忧剂。它成功地让鲁小笼的苦恼和委屈一扫而空。他们又天南海北地侃了一通才回家。鲁小笼也终是明白了!她哥哥的心里除了她那嫂子,没有其他人的位置。
万万山两口子告别于小二后心情愉悦地走在大街上。前面一个踽踽独行的男子引起了万万山的注意。
“那个人左边的裤兜里有一千来块钱。你到他前面去吸引他,我去把钱取了!”他不露声色地对妻子说。
“你咋看出他兜里是钱呢?可能是手绢或者香烟呢?”周白莹怀疑万万山的判断。
“傻瓜!兜里揣的什么,会在外面显示出不同的形状来。老子一目了然!快去!”万万山催促老婆。
夜晚的街上只有稀疏的一些行人。孤独的霓虹灯将它橙色的温暖铺满整个街道,也无法让街道不感到寂寞。想要趁乱扒窃是不可能的。
周白莹几步窜到那有钱人的前面,一边走一边故意翘首弄姿地做出各种撩人的动作。
万万山装作是喝醉酒的样子,步履不稳地从那人的身边一掠而过!在风衣卷起的微风中轻而易举地将那人兜里的一千多块钱变到了自己手上!而那个人看着周白莹的背影,竟毫无察觉!
鑫街老母亲的小餐馆里冷冷清清的。服务员们都下班了,只有老板老母亲一个人坐在吧台边,望着唯一的客人麻利帝发呆。麻利帝点了几个菜,坐在一张桌子旁一边玩扑克牌一边等万万山两口子。
万万山和周白莹走进小餐馆,笑着朝默默望着他们的老母亲恭敬地点头打招呼:“呃!老母亲,生意好啊!”
老母亲苦涩地笑了笑没有作答。她是得罪不起这些夜晚还在外面晃悠的家伙的。
“我等你们好久了!”麻利帝说,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开始夹菜。
“在正阳街耽搁了!鲁文为了老婆打了他妹一个耳光。小姑娘想不通呢!”周白莹嘻嘻笑着说。三人开始吃宵夜。
老母亲走过来将一瓶醋放在他们桌上,多嘴地道:“做哥哥的,无论如何都不该打妹妹!”
麻利帝扭过头,瞪了这老妇人一眼道,“靠边去!”
老母亲默默地望望麻利帝,欲言又止地默默转身回到吧台边悄悄地坐下。哀戚地望着他们。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孤独、悲伤和凄凉,嘴唇却显露着一股不屈的坚韧。
尽管她一言不发地保持着缄默,万万山和周白莹还是在她面前虚伪地表现出温文尔雅的君子风范。时不时地瞟着这个妇人,目光里满是尊敬和钦佩。
老母亲非常仁义善良。认不认识的人吃完饭说声没钱,她就可以给人家免单。到如今,赊出去的餐费都不知道有多少了!所以黑白两道的人都非常敬重她,喜欢把她的小餐馆作为聚会场所。
“昨晚一单生意赚了七千!”麻利帝小声对万万山说,“吃完宵夜找个人斗地主。”
“可以嘛!”万万山赞许道,“比我强!最近都没出去。就刚才顺手牵了个羊。”
麻利帝昨天晚上化妆成一个美女在奕青山上黑漆漆的铁路边,抢劫了一个给住院的丈夫送医药费的妇女。把她身上跟别人借的七千块钱洗劫一空。
那个地方树木茂盛、路灯稀疏。那妇女除了知道是个女人袭击了她外,根本提供不出劫匪的模样。
虽然被害人坚持说是一个女人实施的抢劫,但柯六四带着那妇女现场推演了几遍抢劫过程,还是得出了这是个男人男扮女装作案的结论。
这个劫匪操着标准的普通话,带着手套和口罩。作案后迅速逃离,在附近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又是一起无法破的无头案让柯六四想起了那个神秘的麻利帝。
自从得到麻利帝的血液样本后,采血车就经常在正阳街鼓励人们义务献血,却一直没有发现MN这种特殊血型的人。
周白莹望了一眼老母亲,她正瞪着眼睛瞧他们,疑似在偷听他们讲话的内容。她便朝两个男人使了个要注意影响的眼色。
万万山立即对麻利帝说:“不吃了吧?肚子饱得很呢!”他起身到吧台,大方地将两张大钞放在吧台上。客气地对老板道:“给您添麻烦了!老母亲,就不用找了!”
麻利帝扭过头用命令的口气喊:“甭给她!”
老母亲马上站起来客气道:“不用给了!几个菜值多少钱呢?看你都没怎么吃,是不是味道不好?”
“呃!味道好得很呀!”万万山笑嘻嘻地道,“老母亲做的菜是天下第一美味!我会经常来的!”
“好!好!”老母亲慈爱地笑着。
万万山一扭头,发现周白莹和麻利帝早溜出了餐馆。便笑着朝老母亲告辞。
“明天干什么?”周白莹边走边问麻利帝。
“白天有空,晚上有个骚婆娘约了我,要我一定要去睡她!得耽搁一会儿。”麻利帝说。
“好啊!我告诉崔莺莺去!”周白莹笑。
“你是那种长舌妇么?我见过的口风最紧的女人就是你!”麻利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