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快明时，春林从睡梦中被疼了醒来，他迅速穿好衣服向厕所跑去。天很黑，没有月亮，他把夹袄紧紧地裹在身上，难受地蹲在茅坑上，一次又一次地用着劲。他望着天上的星星默默地为自己祈祷。

他从厕所出来，学校的大门还关着，他从操场土墙上的一个豁口爬了出去。本来，他想在操场跑步，又怕被早起的老师或同学看见，说还没上操呢有人神神怪怪地在操场跑啥？他来到校园外路边长着柿子树的小路上开始了锻炼。

天气到底冷了起来，冷风扑面吹来，使人骨缝里也感觉到了冬天的气息。

春林一边跑一边躲着小路边挂满露水的野草，伸展着胳臂，拼命地呼吸着潮湿的空气，恨不得把那害人的疼痛如浊痰一样吐掉。他望着东方出现的淡淡的曙色，心中涌动起了一种宽阔、向上的、充满生命力的美感。他似乎觉得长在路边的柿子树上，那宽大的红叶背面又在酝酿着一次新的生命。

一片红叶从空中落下，他有意地踩着它时却又想：这红的耀眼的树叶，是要去寻找大地深处的根吗？那粗壮有力的、细微如丝的根须，正在大地的深处，吟唱着一首不倦的生死不灭的歌呢。

校园里起床的钟声响了，天色仍没有大亮，他赶紧从大门返回学校。一般情况，早晨起床后，只有老师的灶上供应开水。他硬着头皮红着脸，把碗夹在衣服底下，躲在柿子树后边，向老师的灶房里观望。等里边确实没有老师的时候，赶紧跑进去打了半碗开水，然后站在马路边的杨树下，烫着嘴唇把水喝了，他觉得身体真的轻松了许多。

今天是星期六，他很想给老师请假早早回家，可他操心着中午的地理课。他喜欢听地理课，喜欢那个蓝色的地球仪。他难以相信在这个美丽的蓝色星球上，有那么多人在生活着。

但是，中午的地理课老师却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