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大家和往日一样,早晨起来到山上拉了一趟石头回来吃饭,吃过饭又去山上打石头。
石场因为炸了多年,那石崖已有几丈高。劳动的人分成两组,一组用大锤碎石,一组用石钎打眼,吃午饭之前装药放炮。一切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样。分组时,哑巴拿着铁锤跟着去打眼。装药时,哑巴用担笼提了一些湿土,给炮眼里先装了一些药,再把药眼子插进去,再装了一些药,最后用湿土把炮眼填满严实。有人已经离开跑场,一边跑一边喊:放炮了,放炮了!
哑巴没有任何表情,点着用纸卷的旱烟,坐在石崖上抽着。另外两处点炮眼的人在点火前也习惯性地喊着:点火了……点火了……。随之点着火向远处跑去。哑巴仍稳稳地坐在石崖上抽着烟。因为大家都跑到远处去了,谁也看不见哑巴。
第一眼炮闷闷地响了,冲起一股黄土和碎石向天空飞去。
第二眼炮声如炸雷,带起一片大小碎石,向对面的山梁上飞去。
哑巴听不见声音,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烟头几乎要升起火苗,然后把烟头对准了导火索。
第三眼炮迟迟地响了,大家谁也不觉得奇怪,等炸起的碎石烟尘落定后,便起身向石场走去。
正走着,突然有人说:“咋不见哑巴人呢?”
众人一惊,立即向石场跑去,还未跑到跟前,已看见躺在石场底下的哑巴,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大半个头不见了……
事情说大,死了人,说小,也就是死了个人,还是个哑巴。
劳改队的这些犯人的悲痛是真诚的,因为他们是一伙。
哑巴村里来了人,问这事咋办。劳改队长说:“咋办啥,他不思悔改,顽固不化,拉回去埋了。”
村里人听队长这样说,也觉得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就商量后天埋人,但按乡俗,横死的,也就是非正常死亡的人不得进村。于是,就把哑巴暂时放在石场附近地坎下一孔破窑洞里,等打好墓后再来拉人。
第三天,哑巴被村里的人用架子车拉回去埋了。
就在这天早上,劳改队的人起来一看,春田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