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学校大门,向东去有一条不算宽但却平坦笔直的生产路。路的两边,长着高高的老杨树。高高的老杨树外边,是连片的麦地。麦田里有一条水渠,一年里,总有一些日子,渠水在哗哗地流淌。
所以说,这是一条散发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生产路。是一条十分寂静的生产路。也是一条夏天里阴凉满地、秋天里黄叶飘落的生产路。
每天清晨,天还麻麻亮,在这条生产路上,就能看见跑步人的身影。等到天亮以后,在生产路上,在麦田里的田埂上,到处都是读书人的身影。他们有一中的学生,也有一中隔壁县教师进修学校的学员。春林每天坚持跑完步后,就站到麦田的田埂上读书,直到早读的铃声一响,才回学校。到了下午,上完自习课,他会叫上平社一块出去,沿着地坎走到麦地深处。这里渠岸边长着两颗桐树。
正月十五天要黑的时候,春林在两颗桐树下的渠岸边学习结束,准备和平社一起回学校,看见有人在给坟上送灯,两个人就有了想法。
第二天午饭后,皮亮亮坐在桌子上仰起头嘎嘎地笑道:“中午回家吃饭,听村里人说,昨晚有人跑到公墓里,在坟上偷蜡呢。”
皮亮亮刚说完话,有女生问:“坟上咋来的蜡?”
皮亮亮仰着头,把眼睛笑成一条缝,说:“这阳世的人打灯笼,阴间的人也要打灯笼。昨晚上,有人给先人坟上送灯时,看见有人正在坟上偷蜡呢。”
有男生说:“来球的,晚上跑到那地方,不害怕鬼?”
皮亮亮笑言:“偷蜡的人胆大得很。”
又有女生天真地问:“那咋不去商店里买?”
皮亮亮阴阳怪气说:“商店里要钱嘛!”
突然,有一个声音在教室后边大声地说:“不停地叫唤啥,你把你大的钱罐罐砸烂,给没钱的人分一些嘛。”
平社带头笑了起来,笑声还带了一些夸张,他根本不把这当一回事。晚上,教室熄灯以后,春林和平社点亮了从墓地里偷来的蜡烛。有同学就笑着说:“皮亮亮说的是你两个吧。”平社说:“你要不,这蜡烛上可带着鬼气呢。”同学一笑说:“看你舍的得?”平社说:“只要你不害怕鬼,就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