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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收麦的时候，一天下午太阳快要落山时，春早来找春林，说父亲在校门口叫你。春林急忙出去，果然见父亲圪蹴在校门前的杨树下。他叫声大，问有啥事。
白老汉说：“要搭廉收麦了，我来镇上买了两样农具，我和你妈商量过了，今年收麦你不用回来，自留地里的那一点麦，我和你妈还有春早就收了，眼下，你正在关键时候。”
春林说：“学校给高考的学生不放假。”
“这就好，那你就安安心心在学校学习。”白老汉说着想了想接着说：“你不要猛学了，弄啥都要一步步慢慢来呢，看你才学了几天，就把自己学得黑瘦成啥样子了。”
春林不好意思笑了笑。
白老汉脸上挂着微笑，慈爱地看着儿子继续说：“今年麦长得好，吃饭不用发大熬煎，过些日子，家里的这窝猪娃就能卖钱了，收成好了，猪娃价钱肯定就上去了。”
春林转过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很久以来，难得看见父亲脸上有了笑容，这样心平气静地说话。今天，他当着儿子的面，说了这么多的话，真有点婆婆妈妈的样子……
临近考试，春林的脸煎熬得比从山里背柴回来时还难看，黑瘦得只剩下一张皮，就这，他还嫌自己不够努力。
考试如期举行。场面之壮观，考生人数之多，真的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县城的两个高中、两个初中、三个小学都成了考场。另外，县上还在东塬镇高中和初中也设了分考场。店头镇第三中学虽然没有设考场，但老师都被县上抽去监考了。
店头镇被分在县城考区，考场在一中。春林来县城考试时，他妈给麦面里掺了油和鸡蛋，烙成又薄又黄的“锅盔”叫春林背着。本来，小雨想叫春林骑自行车，春林没有怕弄丢了，他背着馍兜徒步去了县城。当春林置身于滚滚的人流中，参加每一天考试时，小雨却骑着自行车来到县城，坐在一中校门前水渠岸边的杨树下。春林考了三天，她在外边坐了三天。她早上去下午回家。
依照她之前的想法，她想一边教书一边复习功课，但实际中，她才知道自己的基础太差，实在是力不从心，只好放弃了。现在，她虽然没有参加高考，却很想感受一下高考的气氛。这三天，她坐在水渠岸边的杨树下，心中始终是潮起潮落。三天考试快要结束，她本想等春林一起回家，但最后还是一个人默默地提前回家了。
天黑以后，小雨忍不住想去春林家，问一下考试的情况，结果春林还没有回来。原来，春林考完试一走出教室就觉得天旋地转，腿软得走不动了。他取了东西，在学校外边麦田里的树底下躺着睡了一小觉，才慢慢地往回走，回到家已经是小半夜。第二天人却起不来了。
早饭后，小雨来到春林家，见春林躺在炕上，以为是病了。春林说：“我没有病，是困乏得不想起来。”接着，突然流着泪说：“我考不上，我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