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一出来,树上的积雪成团成团的往下落。屋檐下,雪水的滴答声响成了一片。中午放学时,春林和平社背着馍兜要回家时,走到门房,见门房的屋檐下站着好几个老汉,他们都是给念书娃来送馍的。其中就有春林他大和平社他大。
平社他大说:“我给你把馍送来了。”
白老汉说:“路上雪消得像河一样,今年麦有好收成了。”
平社他大说:“你先吃厚馍,薄馍火色重,你留在后边吃。”
白老汉把包馍的包袱递给春林说:“你先吃没炕的馍,把炕过的馍留到后边吃。”
平社他大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给了平社。
春林他大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给了春林,还说:“前几天,你二哥给家里寄了五十块钱。”
春林问:“我二哥在哪里?”
白老汉说:“他没有说。”
平社他大和春林他大结伴走出校门。校门外,完全是土路。平社他大穿着烂了鞋帮的黄胶鞋,春林他大光脚穿着布鞋,踩着泥浆路慢慢地走远了。
春林和平社来一中念书,最头疼的事就是每星期回家取馍。一般情况,两个人是星期六下午回家,第二天清晨背着馍来学校。从家里到一中来回七八十里路,累是不怕,最怕遇上雨雪天,道理泥泞,自己没有雨鞋也没有伞。白老汉和平社他大一样,为了能让两个娃在学校里安心学习,一遇到雨雪天,都自己背着馍给两个娃早早送来,圪蹴在门房的台阶上等……
学校不断在外边弄各种各样复习题,还弄了一套外省的综合复习资料,准备由县印刷厂进行印刷,费用自然由同学自己出。这一次,春林用父亲和小雨给的钱,登记了复习资料。
但是,春林的头疼病却越来越明显。清早起床,感觉还相对轻一点,到了中午,里边就像针扎一样。坐在课堂上,老师的声音,仿佛变成一只手,拈着那根针旋转着往他的头里钻。
没有办法,他对学习生活进行了必要调整。每天早上,他不再坚持非要比谁起得早。也不再坚持每天晚上必须最后一个睡觉。另外,他不再似从前那样每堂课必上,他只上数学、语文和英语,余下的时间,便去长着两颗桐树的渠岸边去自学。他越来越喜欢周围都是麦田静悄悄的这个地方。在这里学习,头痛轻时,就看书,受不住了,就躺下休息。
小雨又来过一次一中,和从前一样,她没有见春林,把糁子和麦面还有十块钱放在门房,把话写在留言板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