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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楸夫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小说
2020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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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圆》连载

第八十四章

天气一天天温暖起来,南方的暖湿空气和北方的冷空气一年一度相会了,给这片广大的土地带来了一次难得的雨雪天。

中午时分,先是斜风细雨,到了半下午,却完全变成了湿冷的细雪,它无声无息密密绵绵,不久,大地就被薄薄的湿雪覆盖了。

夜幕降临以后,黑暗向四周无边扩展而去,湿冷的雪也因此下得有些情不自禁起来。第二天,春林很早起来,拿着母亲织的花格子粗布毛巾走出教室,一脚踩下去,感觉积雪快要把脚埋没,他本能地叫出声来,身上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扑面而来湿漉漉的冷空气,使他精神变得抖搂起来,他深情呼吸了几下,全身打了个哆嗦,便向学生灶房屋檐下边那排水龙头走去。

毕竟是春天,又加之落雪,就感受不到多少冷意。春林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洗过脸,就完全从睡眠的状态里清醒过来。他想,难得遇上这么一个下雪天,无论咋样也得出去跑步。在这落雪的早晨去跑步,一定会更有意思。

他走出校门,向东边的生产路跑去。天地之间还是黑糊糊的。空气中水气很重,脚下湿漉漉的积雪,“噗噗”的仿佛要化为一团雪水。周围静悄悄的,路两边高高的老杨树上,不断有湿雪很有份量地落往下落。他望着逐渐从夜色里走出来但仍然模糊不清的大地,一下又一下大口大口深情地呼吸着。突然,有一个身影与他擦肩而过,他愣怔了一下,赶忙回过头去,那身影已溶入模糊的夜色中去了。

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起人。

春林心里涌动起阵阵暖意,可惜看不清他的面孔。他相信,在这落雪的早上,能这样早起跑步的人,一定和自己有着许多相通的地方。

大地从夜色里走了出来,他站在雪地里,几乎看不见自己的脚。向周围瞭望,跟前的物体还看得清楚,稍远处,满眼的都白茫茫一片。道路两边高高的老杨树,比平日看上去更有了一种壮美。那粗粗细细的枝干,重重叠叠,被积雪压得深深的弯了下来。他跑到老杨树底下,用脚在树身上蹬了一下,树上的湿雪纷纷坠落,他缩着脖子一边跑一边呵儿呵儿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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