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岩猛然觉得自己也全身发麻,超强度地崖壁挑工施救,已使自己产生了虚脱的迹象。伸手摸了摸腰间的水壶,水壶里的水已剩无几。他捧着水壶喝了一口,用舌头添了添干裂的嘴唇,仍觉得整个身子沉甸甸的,像铅球一般,伸手缩脚都有些徒劳。他紧依着藤网,靠在崖边闭目养神、养精蓄锐。
小碧在上头,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把那人拉了上去后,陡然发现大岩还在下面。
“大岩哥,大岩哥!”小碧十分急迫地呼喊道。
“大岩哥,大岩哥!”大山里久久回荡着小碧的呼喊声,一波紧一波地。
大岩听到喊声,睁开双眼,喊道:“你把绳子伸下来,绳子一头系住一块石头。”
大岩的回话声,亦回荡在大山之间,浑厚而悠远。
“好的,大岩哥。”小碧解下那挑工后,在周围寻着合适的石头。可是偌大的山岗,打着火把寻也寻不到一块合适的石头。
“大岩哥,没有石头!”
“再找找,只要重物就行!”一句话提醒愣头青:鸟铳的火药罐。于是小碧用绳子的一头拴着火药罐,把绳子缓缓地伸下去。
“大岩哥,绳子放下来了,你要留意看哟。”
小碧已经把绳子升得老长了。
“大岩哥,大岩哥,看到绳子没有呀?”
“没有呀,你怎么搞的?左右晃动一下看看。”
小碧在上面使劲地晃动着绳子,绳子好像在下面生了根一般,怎么也晃动不起来。
“晃不动呀,大岩哥!”小碧急得慌。
“你把绳子重新拉回去,再试试!”
小碧急忙把绳子抽回去,可是绳子丝纹不动,显然那绳子被悬崖上的东西卡住了,“真是见鬼了!”小碧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被救上来的挑工,在上面平躺了好一会儿后,重新恢复了意识,他知道救自己的人还困在悬崖边,已是心急如焚:如果恩人体力不支,后果将不堪设想!于是他也挪动着自己的上身,试图帮忙一同拉绳子,可是怎么也够不了力。
“我是个废人哪!为了救我这个废人,把恩人的命搭在上面,我愧呀!”挑工如同小孩一般,急得哇哇哇地大哭起来。
“我还没死呢!怎么哭了!关键时刻要镇定!”大岩在崖边吼道,“大活人不会被尿憋死罢!”
“恩人说得对,我也是一时急慌了脑壳。”挑工这才从慌乱中渐渐清醒过来,忙问绳子还有多长,小碧忙打着火把把绳子查看了一番,觉得绳子还够用,忙俯下身子去把绳子剪断,只见那被剪断的一节绳子嗖地一声掉了下去!
小碧把自己身上的烟袋取下,套着绳头,第二次将绳子放了下去。
绳子顺着崖壁伸了下去、伸下去……
“不要伸得太快,伸一下之后左右晃动一下。”挑工在旁边提醒着。
“慢着,我已经看到绳子结了。”大岩在下面呼喊着。
“有救啦,恩人!”挑工双手合十,心里寻思着。
“可是我够不着,往右边挪一挪。”
小碧提着绳子往右边挪去。
“反了反了,往左边挪!”
小碧又将绳子往左边挪动。
“不要动,不要动,我想办法抓绳子!”大岩看到绳子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得自己想办法够上绳子。否则,一旦那绳头离开自己的视线,就有可能再难以找到。
大岩把火把从崖缝里取出来,照了照崖壁的四周,在自己不远处长着几株麻竹,于是他又从腰间掏出佩刀,在竹的根部来回锯着,只能是锯,因为身子是悬空的,一只手也必须抓住古藤根部。竹子一点点地留下印痕,终于被锯断了,可刚被锯断的竹子,哗啦一声,猛地掉下山崖,大岩空忙活了一顿。而此时,他觉得自己的手也有点不听使唤了,只得退回来藤网上,倚着壁休整一会。
“大岩哥,你怎么样了!”小碧在上头急了!
“别急,不要动绳子。”大岩朝上喊着。
倚在悬崖边,大岩边休整边思索着怎样既省力气又能够上了绳子的办法:能不能跃到那竹蔸上去,便可以抓住绳子?
大岩被这一大胆的想法激活了一下,他从崖缝里取出火把,并用火把朝上照照,朝下照照,闪闪的火花,好像在黑黝黝的夜空起舞。
他的眼睛在竹蔸周围飞快地扫视着。在确定安全而且能放得开手脚之后,凭借藤网的弹力和藤根的支撑力,他使劲地一跃,如猿猴一般跃上了竹蔸上,却把火把留在原处。但是他已离绳头更近了,一旦那绳头到手后,其他的一切都迎刃而解。他想着。
于是,他侧过身来,用佩刀砍着竹子。他砍下一根小麻竹,麻利地去掉枝和叶,做成一个带钩的竹竿。他再用竹竿钩住了在空中摇摆的绳头。慢慢地朝自己身边拉着、拉着。
“我够着绳头啦!”大岩已是忘却了自己的疲劳。
“慢慢伸,慢慢伸绳子!”
小碧在上面等了许久,终于听到大岩的呼喊声,心中也跟着来了劲!
“好的,大岩哥!”
大岩兴奋地将绳子绑在腰间,然后朝上喊着,“小碧,你拉紧绳子,我要上来啦!你只要拉紧就行,我自己爬上来!”
“好的,大岩哥!你上来罢。”此时,小碧觉得自己的声音久久地回响在这山中,更外地雄浑深沉,小碧紧紧攥着绳子,大岩沿着绳子往上攀缘而来。
“谢天谢天,恩人能安全回来了!”
挑工双手合十,紧张的情绪终于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