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无路可走了,我劝你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墨镜对那人喊话道。
“都怪我莽莽撞撞,中了你们的奸计,但我宁愿做鬼,也不会投降的!”
“可你还得为你的寨子着想,如果你不投降,我们会血洗你的寨子。”
“你们这点人,还敢血洗我的寨子,真是痴心妄想!”
“我们人不多,但我们只是先遣部队,后面的大部队,随后赶到,让你们见识一下机枪、大炮的威力。”墨镜吓唬他道。
那寨主沉默了许久,看来他摸不清他眼前的这群人说的是真是假,光是靠着这些人枪,他的这点土匪,也够喝一壶的,一旦真的后面还有大部队,他的寨子就会在这五龙山消失。
“那如果我投降,你们肯不肯放过我们寨子里的各位兄弟?”
“那是当然的,只是举手投降,我们可以保证你和你的弟兄们的绝对安全。”
“你们不会有诈么?”
“绝对不会,我对天发誓。”
“对天发誓顶个屁用,你们一旦抓住了我,这个誓起个屁用。”
“寨主贵姓?你想想,如果我们要取你性命,是易于反掌的事,我们一发子弹,便可送你上西天,可是我们没有,还在与你谈话,这不足以说明我们的诚意么?”
“我姓殷,这倒也是。”
“殷寨主,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希望你明白我们的用意!”
“那好,你们过来吧。”
此时,山寨那边已人头攒动,刀箭撞击的声音,喽啰们的叫喊声也越来越近,一旦与这些人死磕,虽可杀其一百,可这三十条人枪,也会拼掉一大半。墨镜想不了那么多,便从林子里钻了出来,朝殷寨主走去。
那殷寨主把手中的刀咣当一声丢去老远,举起了双手。
“殷寨主果真乃豪杰也,能屈能伸,是寨子的福气。”
“此话怎讲?”
“我们是来投靠寨主的,弟兄们,送殷寨主十条汉阳造三八大盖,外加子弹五箱。”
殷寨主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问道:“这是真的吗?”
“怎么不是真的,货真价实的上好货。还外送殷寨主一支手枪。”
“噢,原来是大水冲进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请,跟我进寨去。”
“殷寨主,我们已表达了我们的诚意,那您呢?”
“好说,好说!您是我们寨里的大功臣,从今天起,您就是二寨主!”
“这不妥,我等是奉陈司令的命令行事的,他才是二寨主。”
“陈司令,这才是大官,怎么屈尊到这里来了?”
“陈司令原本是,是”墨镜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诡异地笑了笑。
此时,寨里的土匪已蜂拥而至。那蓄着短须的小诸葛大声嚷道:“寨主,您没事吧。”
“小诸葛呀,你也太大惊小怪了么?都是自己人,你看,他们给我们送来了多少条枪么?十条,十条枪啊!还有五箱子弹。”
“殷寨主,我们枪也送了,还不请我们进寨?”
“是,是,弟兄们,请客人进寨!”
“慢着,寨主,小心有诈!”小诸葛跳出来,横在路途,“弟兄们,操家伙,下了他们的枪!”
“殷寨主,你就这么表现你们的诚意的?”墨镜怒意顿生,也喝道,“弟兄们,准备,射击!”
埋伏在两侧还没有出来的那些兵丁,一阵狂射,搁倒了数个蠢蠢欲动的土匪。
“小诸葛,你怎么这么不服管教了,你想造反么?”殷寨主怒斥道
“寨主呀,我哪敢?我是怕寨主您吃亏呀!”
“那谁叫你擅自做主,惹怒客人的?还不给我滚开,让客人们进寨?”
小诸葛还想张口说什么,只见殷寨主怒目圆睁,把令牌扬起,道:“还敢乱语,按寨规处置!”
“寨主,我被处置事小,整个小龙寨事大呀!”
“还在胡言乱语,弟兄们,把他给我绑起来,押入水牢。”
“这样不妥吧,小诸葛他……”
”“他什么他?谁替他求情,同罪!”
“姓殷的,你有眼无珠,你要把小龙寨毁了的!”
殷寨主此时已怒不可遏,提起手中的大刀,手起刀落,可怜那小诸葛,便做了那刀下鬼。
殷寨主气喘吁吁,回到墨镜身边,道:“各位受惊了,请进寨!”
墨镜朝两侧挥了挥,陈陆带着兵丁走了出来。
“特派员老谋深算,我陈某自愧不如!”
“哪里,哪里!你陈司令威名远扬,今后还得仰仗你的威名,举起大旗,清除共匪之大患!”
“您就是陈司令,幸会幸会!”
“您就是殷寨主,久仰久仰!”
“陈司令请,特派员请!”
“殷寨主请!”
“各位是远道而来的贵客,你们先请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弟兄们进寨喝酒去!”陈陆已喜出望外,笑逐颜开。
“弟兄们,把枪和子弹扛回寨里去!”
……
小龙寨里,此日分外忙碌。那殷寨主领着这三十几个兵丁,在聚义堂开怀畅饮。那三十几个兵丁,如狼似虎地享用山中美食,心里甭提有多兴奋。这是他们自离开县城以来,甚至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享用这么丰盛的大餐。
“陈司令请!特派员请!”殷寨主频频举杯,“今日又幸迎贵客,是我小龙寨的无比荣幸!”
“殷寨主请!”墨镜亦满面春风,喜不自禁,“我们与殷寨主三生有幸,幸会,幸会。”
三人边饮边客套着,不知不觉已醉意熏熏。此时,墨镜忽然想起了什么,附着陈陆的耳朵低咕了一阵。
陈陆起身道:“殷寨主,我陈某有些内急,如厕一下!”
“请便,请便!带陈司令如厕!”
两个小喽啰毕恭毕敬地扶起陈陆,往一边走出去了聚义堂。
墨镜显得有些担心,时不时地用手摸了摸腰间所佩戴的手枪。此时的确有些不放心,因为那些兵丁有好些天没有饱过腹,都已在狼吞虎咽地吃着喝着。若此时聚义堂内外有什么异常举动,这些人都会成为刀板上的鱼肉。想到这些,墨镜内心深处都捏着一把汗。他取下墨镜,放在桌子上,用眼睛的余光,扫视了一会儿聚义堂的各个角落,然后把目光聚集在殷寨主身上。
“寨主,不好,陈司令他掉进尿桶里了!”
“你们是一群蠢猪!叫你们照顾好陈司令,你们是怎么照顾的!”
“陈司令要解手,我们不好跟进出!”
陈陆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那喽啰跑过去一把扶着他,他身上的尿骚味儿,熏得那喽啰一手提着陈陆的衣角,另一只捂着自己的口鼻。
“快,快带陈司令去洗一个澡,换一身衣服。”殷寨主朝喽啰们嚷道,“真是的,这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们是吃干饭的么?”
“我,我们可不会侍侯人!”
“要你们有何用?你们!”
墨镜从桌子上捡起墨镜,重新戴在鼻梁上,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特派员,真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没事,没事,我们陈司令就是这样,喜欢喝点酒,一喝多了,就会丑态百出。”
“噢,那我就放心了!”殷寨主如释重负地说。
“现在看来,殷寨主没有安什么坏心思,但我还是不放心,万一他的手下再出现一两个小诸葛似的人物,我们的处境还是不妙,毕竟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一旦起祸端,我们还是凶多吉少。”
“殷寨主,我也喝多了,想如厕!”
“那我扶您去!”
“哪敢劳烦您呀,我叫我手下的人去!”
“好吧,随您!”
墨镜摇晃着来到众兵丁的旁边,把这群人都扫视了一遍,大部分人已酩酊大醉,一蹋糊涂地或躺或伏,只有富贵、长庚、瘦高个等几个人,各自背着枪,慢条斯文地吃着桌上的饭菜,心想,这几个人,才是成大事的主。
“特派员过来了,长庚!”
“嗯,特派员才是主心骨!”
“长庚、富贵,我喝醉了,扶我去如厕。”
长庚、富贵站了起来,连忙扶起墨镜,往厕所一边走去。
到了厕所边,墨镜低声道:”长庚、富贵,你们两人机智,脑壳清醒,这三十多号人的性命,可就捏在你们手里,还有那瘦高个也不错,你们都要留神,以不变应万变。”
“特派员足智多谋,是我们的福星,一定会带我们转危为安的。”
“什么时候都要留个心眼,小心才能行得万年船,切不可麻痹大意!”
“是!特派员!”
“据我的观察,那姓殷的是个莽夫,不足为惧,我只担心这寨子里还有像小诸葛一样的人物。假如我放松警备,后果不堪设想。”墨镜扶扶墨镜,说道,“万一出现危险,我们还是要来个擒贼先擒王,先控制住那个姓殷的莾夫,才相机行事!”
“好,听您的!”
“那个瘦高个叫什么来着,我一有机会会会他!”
“他叫桦子,他可是一个怪人,顺着他来,他可提着脑袋帮您办事;若要惹怒了他,他可要跟您拼命!”
“噢,我知道了,我们回聚义堂去吧!”
墨镜仍装作一副醉昏昏的样子,回到了聚义堂上。
“特,特派员,您,您没事吗?”殷寨主也醉态十足。
“我,我没事,没醉,我还、还能喝!”
“那,那我陪您喝!”
“好,好。殷,殷寨主够,够意思,来,我敬殷寨主一杯!”
“满,满上,干!”
“干!”
“我殷、殷某十五岁,十五岁落草为寇,已经有、有近三十年,近三十年,在这里,当、当寨主,当寨主也、也有二、二十年,我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只怕缺、缺枪!现、现在有、有了枪,可,可弟兄们,弟兄们不、不会用,你说、你说怎么办?怎、怎么办?”
墨镜心中窃喜,“殷某已经喝大了,开始语无伦次地吐起了真言,我们可以利用这些土匪不会用枪的欠缺,在这里暂时立足了。以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一点,殷寨主不、不必担心,我、我们这、这些人,个个都、都是好手、好手,我们教、教他们!”
“那特、特好了,明、明天开、开姑就、就教,就教。到时侯,到时候,辛苦,辛苦特、特么子员来着。”
“特派员!”立在他身后的喽啰道。
“对,对,特、特派、派员!”殷寨主说着说着,眼睛眯乎起来。
“寨主,我扶您去卧室吧。”
“别、别、别,特、特派员,特派员在哪,我在哪!听,听见没有!”
“是,寨主!”
那殷寨主昏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墨镜对他旁边的喽啰说:“你来喝,你来喝!”
“我不敢!”
“有、有什么不敢的!”
“我们寨主怪罪下来,小命可就不保了!”
“到、到时候就说,就说是我让你喝、喝的!”
“我,我还是不敢,特派员您也喝醉了,一醒来,不记得了,我就死定了。”
“噢,那你来吃吃菜还可以吧。”
那喽啰眼睛瞪得老圆,“这餐桌上的美味,我们这些人是沾不了边的。”
“来,拿着,我、我省给你、你吃!”
“谢,谢谢特派员!”
“这,这边来,这边来。”
那喽啰诚惶诚恐地走了过来。
“吃,你放开肚子吃,今天,你可以吃个够,吃个饱。”
那喽啰先是慢慢地咬一口,边咬边望着墨镜,见墨镜也是醉态十足,便张开大口,囫囵地吃着。
……
“好吃么?”
“特派员,特,特好吃!”
“怎么个好吃法!”
“就是好吃!”
“那就对啰,你给我说说,你来这里多久了?”
“我到这里已有五年了。”
“家人还有人没?”
“有是有,不过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家里的人你不知道?你不是骗我吧!”
“我没骗您,五年啦,我还没有回过一次家,不知道家里的人怎么样了呀。”那喽啰眼睛里充满着泪花。
“那你进寨,家里人知道么?”
“知道,知道,是家里人送我到这里来的。”
“送你来的?我不信,别人躲都来不及,怎么会送你来当土匪呢?”
“真的是送我来的。我爸妈生我们兄弟三人,两个哥哥被抓丁带走了,就剩我一人,可是那可恨的保长、甲长仍逼着我的爹娘让我当丁,没办法,便把我往山里藏,正遇上寨主打道回去,爹娘硬是求着他们收留我。”
“那么说,你说的都是真的喽。”
“难道你就不想回家去看看么?”
“当然想呀,做梦都想!”
“那你就没跟你们寨主提及过要回家去看看的事么?”
“也当然提过呀,可是他怕我一回去,便不再回来啦,横竖不肯,有一次我想偷偷回家去看一看,可我除了在这寨子里侍奉人,便没有出过寨门,一出寨门,便就迷了路,被他们抓了回来,关在一间地牢里,三天三夜没给我东西吃,饿得我发晕啦。”
“噢,那你也够苦的啦!”
“也是,可是还有更苦的呢!”
“还有一个,因为顶撞赛主的一个小老婆,被割掉了舌头,还被割掉了下面的把儿。”
“还有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