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娥从墙角爬起来,鼻青脸肿的,胳膊、腿等处,青一块紫一块。李聚林也从地上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站起来,浑身都有难熬的伤痛。菊儿仍蜷缩在墙角里,目光呆滞,惊恐万状。不消说这一家子,在这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显得那么地无助与无奈。大岩无疑地成为了他们的救世主。大岩赶走了陈麻子,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二话不说,正准备离去,李聚林呼住了他:“大岩兄弟,大恩不言谢。”
“没,没什么。只是,只是你,你们要离开这儿,那陈麻子不会善罢甘休的。”大岩的语气有些吞吞吐吐的,显示出其内心的隐隐作痛。
“大岩兄弟,你多次救我们于水火,我李聚林铭记于心。”
“聚林兄,你这么一说就把我们的兄弟情分说生疏了。我们不说这些,就说说该如何逃过陈麻子这一劫。”
“大岩兄弟,你有什么办法么?”
“办法倒有一个,我打猎的时侯,发现一个山洞,那洞位置隐密,而且还比较宽敞,我想你们一家子可以到那洞里避一避,我来守着这茅棚。”
“只是,只是我答应了曼尘一件事情没有办妥,我放不下心。”李聚林望了望自己的妻女,接着说,“大岩兄弟,要不我一个人去,你好好照顾好她们娘俩。”
“大岩兄弟,你这就见外了,我、我……”
“今天的事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我就是废人一个,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女被歹人欺负,而我却无能为力。”
李聚林此时显得狂躁起来,用拳头猛捶自己的那条断腿。义娥急急忙忙扑了过去,用双手抱住了李聚林,哽咽道:“聚林,我不怪你,有了你这份心,我义娥知足了。”
李聚林嚎啕大哭起来:“我是一个废人,废人呀,你走,你走开。”
“聚林,你别这样。”
“我给不了你安全,更给不了幸福,我……”
“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说什么我也不会离开你的。”义娥哭声中带着坚定,“你想呀,我和菊儿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你,这是为什么吗?”
大岩站在那里,听着义娥的话语,心里五味杂陈:他见证了李聚林与义娥生死相依的时刻,同时也体验过义娥的含情脉脉。孑然一身的大岩,此时此刻的内心,可能是最难熬的。
茅棚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李聚林和义娥相拥而泣,大岩立在一旁内心焦灼:他担心那山痞陈麻子还会来扰事,只要他不在旁边,他们仨人必定会再遭劫难。
“你们先暂时避一避,我来对付那伙山贼。”大岩打破了沉默,“菊儿她年纪小,经不起折腾。”
“要不,聚林,还是听大岩兄弟的,我们先躲一躲吧。”义娥也说,“我们的菊儿人都吓坏了。”
“那好吧,可是,他们人多势众,肯定会有备而来,大岩兄弟你也躲一躲吧。”李聚林的情绪平缓了许多。
“我自有办法,你们且不必担心我。现在,你们收拾好必要的东西,随我一同去那山洞看看。”
“好吧。”义娥一边说,一边收拾些衣物等用具。
“聚林哥,这是怎么回事?”曼尘一走进这茅棚,便见里面一片狼藉,被踩扁踩坏的篾货随处可见,心里一惊。大岩从里面走了出来,见是曼尘,便把刚刚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曼尘觉得心里有愧,他本想利用李聚林篾货的掩护,按照郑欣的吩咐在这茅棚里开一次地下党的碰头会,传达时局及开展下一步工作,不料却因所需竹子用量太多而招致山贼注意,引发他们来劫财劫色。于是他向李聚林夫妇表达了歉意。
“这怎么能怪你们呢?天要下雨,贼要偷财,不能怪别人的。那山贼即使现在不来,将来总有有一天要来的。”李聚林说,“我的现在这一切,均为盗匪所赐,我也怨你?义娥在仙溪遇街霸,差点见不了天日,我也怨你?我一家人次次化险为夷,都遇大岩兄弟这个大恩人!”
“曼尘啊,你的那个会,恐怕不能在这里开了,另选地方吧。”大岩说,“陈麻子是个亡命之徒,这次侥幸被我吓退,但下一次就难说了。”
“大岩哥说得有道理,但这涉及诸多人,很难一一通知到位呀。”曼尘面露难色地说,“这次会聚林哥也忙乎了好多天,我也有一大群伤者要照顾,不想让大象的努力都白费。”
“这我都知道,安全第一。你们是专为贫苦穷人做事的人,一心想着让人们过上安稳的日子,我是很佩服你们的。在我中箭毒的那一天起,白云师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为我治病,我一值铭记于心,我不希望你们中再有人流血、再丧命。”大岩感慨地说。
“大岩哥一身义胆,义薄云天,是我等非常敬重的人。”曼尘怀着敬佩的心情说,“你收养树洞,经常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嫉恶如仇,使我们钦佩不已。”
“我乃一介凡夫俗子,怎能与你们这些人相比呢?你们才是穷苦人的救星。”大岩说,“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要保证每一位篾匠师傅好生生的来,好生生的回。”
“这我们会考虑周全的,你尽管放心。你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关于陈麻子他们的情况么?”
“这个陈麻子,本原是山口鄢梦圆的三徒弟。鄢梦圆是鄢氏武馆的第三代掌门人,以猴拳、鹰爪功见长。鄢梦圆本来是比较器重这个陈麻子的,但是自鄢梦圆派他去滔溪与自己的大师兄蔡广联络武术协会的事后,便把他逐出师门。自此之后,他自肆学得鄢氏秘传,浪荡江湖,干些非偷即盗的勾当,聚众为害乡邻。至于鄢梦圆将其逐出师门的原委,外界只有传言,也无有真凭门实据,据说他在滔溪盗用鄢梦圆之名,欺男霸女,被蔡氏武馆的人告到了鄢氏武馆。”
“这次他纠集一帮山匪,借义娥砍伐岩崖山竹子的事,想狠狠地敲一竹竿,一见到义娥有些姿色,动了邪念,而义娥性格刚烈,意欲反抗,怎料一弱女子,根本不敌陈麻子。”
大岩停了停,接着说道:“那伙山贼不像大嘴凹的土匪,有着固定的地盘、相对固定的组织行动路线、地方百姓交纳一定保护费后一般不扰当地百姓。而那伙山贼因其行踪不定,保、甲长拿他们也没办法,相当头痛。但他们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招惹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