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师父是我的同志加兄弟,”与曼尘一同前来的伙计话中充满悲愤与凄凉,“同时他是我党在山口地区资历最老,贡献最大的隐密战士,我想代表县委去祭奠一下他。”
“郑书记呀,白云是我师父,也如同是我的父亲。当时,师父得知情况危急,叫我护送大岩和李聚林先行离开,而他自己明知有危险,硬是要留下来与恶魔周旋。谁知这就是我们师徒的永别!”曼尘更是悲伤,眼泪扑朔而下,声音哽咽。
“曼尘,要革命就会有牺牲,你师父大义凛然,可歌可泣。他不愿看到我们伤心难过的。我们一定要化悲痛为力量,把党交给我们的每一项工作不折不扣地做好,才能对得起你师父和其他为革命牺牲的同志!”
曼尘含泪点了点头,和郑书记一起,踏上了去凌云古寺的林间小道。这是一条去凌云寺的密道,平时几乎没有人行走,荆棘丛生,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曼尘把大岩和李聚林送出寺外走的就是这条小道,因此他走在前面,为后面的郑书记开道。他俩一前一后地走着走着,时不时惊起栖息在林间的鸟兽,鸟兽扑腾逃蹿的声响,在寂静的林子里分外响亮,但他们根本顾不上这些,一门心思想快点抵达凌云寺。
拐过一个山凹,原本就可以依稀看到凌云寺的楼宇,可现在那些楼宇已荡然无存,曼尘心里隐隐作痛,对那群恶魔的憎恨,填充在他的心中:一定得让那群恶魔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俩费了好大的劲,才到了凌云寺的后院。呈现在他们眼帘的凌云寺,已成为一片焦土,残留在那里的断壁残垣,被烟雾熏得黝黑,显得一片狼藉。望着这一惨状,两个汉子竟然潸然泪下。
抬眼望去,满目的尘土封住偌大的场院。他俩举步走入寺内,可刚一伸脚踏下去,地面上便升腾起阵阵尘灰,把他们的草鞋淹埋在尘灰里面。当抬起脚时,细细的粉未布满双脚,沾入鞋底,整个鞋子滑膩腻的。
曼尘凭着印象,判断原来寺院建筑的具体位置。此时,离他俩不远处,几个僧侣正佝偻着身子清理着什么。曼尘让郑书记躲在一堵断壁后面,自己踏着没膝的灰烬走了过去。
“曼尘师兄,你回来了!”一个微胖的僧侣抬起头来,“我们都知道你最聪慧,我们都在等着你回来。”
其他僧侣也相继抬起头,纷纷向曼尘靠拢过来。
“这寺院是我们的家,老方丈就像我们的父母,现在,家没了,父母圆寂了,我们,我们可怎么办呀?”僧侣们先后嘤嘤嘤地啼哭起来。
“各位师兄师弟,我的师伯,师父死于非命,赖以生存的凌云寺也毁于一旦,我们都很悲伤难过。现在,我们能做的事,处理好师伯、师父的遗骨,超度他们的亡灵,同时联络各地僧侣以及为寺院供奉香火的施主,联名请愿,还我寺院一个公道,严惩肇事凶手。”
“对,还我寺院一个公道,严惩肇事凶手”僧侣们个个义愤填膺。
“各位师兄师弟,靠我们这几个人,要与官府抗争,可以说孤掌难鸣。我请来了一位高人,请他过来为我们指点迷津。”曼尘朝那边的断壁挥了挥手,郑欣从断壁背后走了出来。
“各位师傅,天云、白云,均是我的老朋友,他们为人慈善忠厚,对于他们无端地被团防局的恶棍所枪杀,我感到无比悲伤与倇惜。凌云寺被那群恶棍所烧毁,我亦感到无比痛惜。现在,我们能做的,正是曼尘兄弟所说的,要还我们寺院一个公道,严惩肇事凶手。”郑欣话语中充满着一种坚毅,使众僧侣感受到一股力量充满着心田。
“我们要拧成一股绳,拧的绳越粗,就越有力量。天下受苦受难的人一家,我们僧侣也是受苦受难的一种人,因此,只有我们紧紧拧在一起,才有力量。因此,我们首先必须去联络各地僧侣和为寺院长期供奉香火的施主,同情我们的遭遇的各界人士,组织成大规模地护寺请愿团,到县府、省府请愿,给县府、省府施压,才能使肇事凶手绳之以法,维护寺院及寺院僧侣的权益。”郑欣慷慨激昂的讲话,更加点燃了僧侣们的护寺激情。
“下面,我们共同商议一下具体行动方案。”郑欣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凌云寺的僧侣都到了么?”
曼尘仔细察看了周围的僧侣,发现还有两位未到:一位是凌云寺的三大护法之一的浪云,另一位是他的徒弟悟尘。便问道:“浪云师叔怎么没跟你们在一起呀?”
“曼尘师兄呀,就是浪云这贼,为虎作伥,引狼入室的。他窥觑方丈宝座,与团防局里应外合,才导致凌云寺遭受如此大的灭顶之灾。与他同时助纣为虐的,还有一位好像是大嘴凹的土匪。”
“大嘴凹的土匪?”曼尘的思绪在这几个人身上盘旋:“树洞?老志?坎四?因为只有这些人,与师父白云有个接触,大嘴凹的其他土匪,与凌云寺素来井水不犯河水的,地下党组织在大嘴凹发展党员,主要目的是为防止这伙土匪武装,不被反动派所利用,成为人民的对立面。”
“曼尘,你想到了什么?”郑欣的提问打断了他的思绪。
“没想什么。”曼尘不想武断,因为他不在现场,根本没有见到此人,仅凭猜测,会误大事。
“我们到天云、白云被害的地方去看一看吧。”郑欣道。
“好吧。”微胖的和尚指了指那一边说道,“那里原来是观音殿,是凌云寺的正殿。就是在正殿,师伯,师叔才遭毒手的。”
“了尘,那你带路吧!”曼尘说。
了尘在前面带路,曼尘与郑欣跟在后面,一行人的脚溅起一道道尘灰,弥漫在四周。由于原来的通道已被灰烬掩埋,他们只能凭感觉向观音殿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