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娥乔装成乞丐,与团防局局长勾搭之事,早已被人盯上。那盯她的人,便是团防局局长门前的那位家丁。他平日里对人毕恭毕敬,形态可掬,那样子的确让人觉得此人可靠,因此,团防局局长亲自挑选,从团防局众多兵丁中把他选来,把守自己的大门。
那家丁一见到这老女乞丐,顿时起了疑虑:老女乞丐,一定是个饱历人间沧桑、遍尝人世苦楚的女人。她的那双手,尽管抹过泥土,却也粉饰不了皮肤的娇嫩,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乞丐。因此,当他把她领到鸡埘,见到局长大人后,又悄悄折了回来,却不料遇到了局长与她干柴烈火的那一幕,心跳陡然加快,情不自禁地思渴起男女之事来,熟料碰到了门窗上挂着的什么物件,弄得自己的脑袋与那物件“呯”的一声响,里面的人一得瑟,忙问“谁?”,并急急忙忙搂着裤子出来看究竟,环顾前后左右并无人影,自言自语道“可能是猫狗呗!””边语为止掩门而进。
那丁慌不择路,掉进一个鸡屎坑里,弄得满身鸡屎臭味,遂又慌忙回屋去。
蟑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丁的狼狈不堪的样子,被一个约模十五、六岁的女孩见到,扑嗤扑嗤地大笑起来。那丁回头一瞅,心中掀鼓,暗暗吃了一惊:“被她发现事小,被其他人发现,事体就大了。青面兽派我来蹲点的事一旦被局长知晓,我的性命难保,大嘴凹必然也将遭遇血光之灾。”
“还好,是被大小姐发现,闹出一个笑话,大小姐为人忠厚,没事!”那丁发现旁边并非他人,把粘有鸡屎的衣物换下,丢掉水沟里,挽起衣袖,猛烈地搓洗着。
“穴五,你在干什么?”
那丁吞吞吐吐地,“刚、刚才,滑了一跤,掉、掉进水、水田里。”
“后生子,毛手毛脚的!”
穴五点头道,“是,是,是!云哥有什么事么?”
“没事,路过。你忙你的,我走了。”
“好的,你走罢。”
云哥走后,穴五从水沟里胡乱地拧干了衣服,赤着膀子急匆匆回到局座的院子里,闻了闻自己的身上,还是有一股鸡屎臭味,遂入内室,胡乱地抹了一点香水。
“穴五,你去哪儿啦?”局长瞟着眼问了起来,“你女人了,抹香水了!”
“没有呀!”穴五有些紧张。
“还没有呢,你不好好地在门口,到什么地方去了,还光着膀子。”
“刚才领她到鸡埘时,不小心弄了一点鸡屎到衣服上,刚刚脱了衣服。”
“做事要小心点,不要毛手毛脚的!”局长说,“你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去换上衣服。”
“谢谢局座,那我去换衣服去了!”穴五千恩万谢般地走了,“好险!要是露陷了,小命都不保了。”穴五想。
翠娥与局长交接完毕,仍乔装成老女乞丐,从局长大院出来,故作行乞的样子,离开县城,依洢水河畔的古道,顺河而下。行至望城坡附近,摘下假发,换上女装,快马加鞭返回了大嘴凹。
团防局局长家的电话铃响起。
“喂,我是团防局,请问您是……”
“我是李县长!”
“县长大人,有何吩咐?”局长立正道。
“现在局势不太妙,国军长江防线需要补充兵员,我县要征兵2000人,需要你们团防局全力配合,现命令你抽调团防队员100人组成征兵队,去各乡协调乡长、甲长、保长完成此事,务必在3天之内完成任务。要是3天之内未完成任务,唯你是问!”
“是、是、是!”局长点头哈腰,满脸堆笑。“这不是催命符么?3天之内征2000人,各地的青壮年男子,已差不多征去当兵了,剩下的,逃的逃,伤的伤,几乎无可抽之丁了;加上各地山寨土匪肆虐,赤匪横行,团防局已是疲于奔命。”局长寻思道,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局座为何如此长吁短叹?!”穴五看出局长的窘相,故意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可汗大点兵啊,兵在何处?”局长文褶褶地说道。
“我看并不难,附近土匪横行,我们不如派兵边剿匪边征兵,把抓来的土匪充当兵员即可。”
“抓土匪?亏你也想得出来,没有了土匪,还要我们团防局干吗?再说,要剿匪,那是往刀子口上撞,匪没剿成,反而会使我团防局损兵折将,偷鸡不成反失一把米,亏本的买卖,老子不干!”
“那你还有啥办法么?”
“没办法呀,所以我老子才着急嘛。”
局长叹一声,“如今这世道,我这局长也不好当呀。”
“不如这样,先送点礼给县长大人,求他宽限几日,想到办法再说不迟。”
“也许只能这样了,我今晚就去李县长家,求他宽限几日。”
晚上,局长提着一个沉沉的包,来到县城城东李县长府前,轻轻敲了敲门,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脸来。
“噢,原来是陈局长!”
“劳烦广禀报一下县长大人,说是团防局陈某求见!”
“县长不在家,陪夫人去孔圣庙看戏去了。”
“县长大人什么时侯看完戏回来?”
“我怎么知道?早的时侯是子时,晚的时候是寅时。”
“要到那个时候?太、太……”
“太太也一样啊。”
“那好吧,陈某告辞!”
“局长大人慢走!”
“这东西请您转交县长大人吧!”
“好的,县长一回来,我就交给他。”
说着,呯地一声,县府大门应声而关,留下陈局长一脸茫然,悻悻而去。
“报告县长大人,刚才陈局长来访,他提着一个很沉的袋子!”门丁进内屋通报道。
“我就知道那家伙会来,省府都自不应暇,还有什么功夫去管什么征兵的事?我也知道那家伙肯定会在三日之内征不了那么多兵,故此心生一计,让他送点东西来。”李县长有些得意,“如今时局紊乱,谁不想乘机捞上一把呢?!”
“呈上来,看那家给我送了什么东西?”
门丁把那袋子递了上去,打开一看,里面是金光闪闪的,竟是一堆金条。
“那家伙很是会敛财呀,我当县长也有两三年了,也没见过这么多金条,而那家伙,肯定还藏着不少,等我再试试他。”李县长想着,便提起电话机,摇动了团防局局长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你是哪位?”
“我是局长夫人,你是——”
“我是县长,你让陈局长接电话!”
“噢,是县长大人,我、我的那个不是到您家去了么?”
李县长这才意识到,那姓陈的局长刚才才离开他家门口,就是飞也飞不到家里去。
“在我家,怎么不见他人影呀?是不是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
“不、不会吧,县长大人,您别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开什么玩笑?!”李县长一本正经地说,“他一到家,要他立刻给我回电话,我有急事找他。”
“好、好、好,他一回家,我立即让他给你回电话。”局长夫人唯唯喏喏道。
陈局长一路愁眉苦脸地回来,口中喃喃道:“李县长不是到孔圣庙看戏去了么?我到那儿,根本就没戏。我被那门丁给骗了,我的那些金条,要打水漂了!唉!我真是……”
“你真是什么?”夫人厉声道,“你真是乌龟王八蛋!你提着东西去送骚货,自讨没趣回来了,是么?”
“我没有,我去、去县长家!”
“去县长家?刚才县长打电话到我家,他说你根本就没去他家,你撒谎也撒得太离谱了罢!”说着,局长夫人便上前揪住了他的耳朵,“老实点,说,上哪个骚货那儿,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了?”
“我真没有,真没有,夫人,你要相信我。”
“我知道你狗改不了吃屎,等会儿老娘再跟你算账,你去回县长一个电话,他说有要事跟你讲。”
局长是哑巴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他颤颤栗栗地掌起话筒,拨通了李县长的电话。